第四三七回 戰前愁腸亂

第四三七回 戰前愁腸亂

(明天大結局)宮廷酒宴,龍女不勝酒力,不過八盞便醉倒席台,醉薰薰之際,仍吚吚丫丫地叨念著木蔚來的名字。這令曼兒聽了,心裏直雞皮疙瘩,忌諱著那渾身妖里妖氣的木蔚來,是用何妖術,將這幾日大的小嬰孩迷得神魂顛倒了?

曼兒有事想跟小白證實,卻不想為凱所知,於是在筵席散,她支開了凱,獨往皇家園林后的青冢。

與凱的相遇是偶然。曼兒在湛龍海沉睡數有幾十個年頭,從來不問世間。有一日,一道龍氣裂劈長空,震得地動山搖,驚濤海嘯。從沉睡中驚醒的曼兒浮上海面之際,卻見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從高空急疾墜落。散亂的銀髮在燦猛的烈日下玄亮如銀絲,紫色的眸子深?迷離如琉璃異彩。那人佚麗的容貌令曼兒的心卟嗵地猛跳了一下,她情不自願,躍海而來,將那人接住。

那人受傷過重,眼看要斷氣,卻在彌留之際,望了曼兒一眼。那雙紫色的空靈迷幻的眼睛,卻攝了曼兒的芳心。當時,曼兒並不懂,什麼叫做一見鍾情。人家都快死了,她卻饒有興緻地欣賞著那人的容貌。她只是想着,這麼漂亮的眼睛,像紫水晶一樣閃耀的眼睛,要是以後都看不到了,那豈不是很可惜。

「我用龍血救你,作為交換,你永遠只屬於我一個!你答應嗎?」曼兒釋放出靈氣,製造了一個結界,將外界完全隔斷。在這個小小的空間里,甚至連時間都停頓了。那人沒有說一個字,因為他已經失去了所有力氣。眼看那雙疲倦的紫眸要闔上,曼兒將龍血注入那人體內。「你不說話,我當你默許了……」曼兒得意地笑笑,金眸里閃著興奮的光。

也許在墜崖之時,撞傷了腦部,當那人再次清楚過來的時候,已經忘記了一切。於是,曼兒給這個偶爾撿回來的,永遠屬於她的漂亮的奴僕改了個名字「凱」。其實以曼兒的能力,要將一個失憶的人的記憶找回來,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曼兒不希望凱恢復記憶,她害怕恢復記憶的凱會離開她。

曼兒讓凱帶着她周遊列國。但是,這個久別的世界,已經變得荒涼而陌生。到處都是死亡和殺戳。很久很久以前,聽湛龍海的漁民說起來,那遙遠的綠耶國,是個富饒繁盛,到處青山綠水的世外桃源。而且綠耶國盛產寶石。對發光的東西特別感興趣的曼兒,便和凱雙雙來到綠耶國。然而,寶石沒找到,卻遇上了被月光和流星襲擊的恆河……

凱傷口上殘留的龍氣,與小白的龍氣是一模一樣的。曼兒雖然不願意凱恢復記憶,但曼兒想知道凱的過去。特別是小白要非死凱不可的理由!只有把這些事情搞懂了,曼兒才能確保她的凱哥哥遠離危險。沙渡,曼兒幾乎不用懷疑,就相信這就是凱過去的名字。雖然,木蔚來只是說了一遍。

離那青冢越近,白龍的哀嚎就越聽得清楚凄涼。

延著那不平的青苔青階一步一步往上攀登,曼兒終於看到了平壇之上,大得前所未有的縛龍陣,還有被束縛在陣中,苦苦哀嚎的小白。

「主人……求求你放我出來……」小白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盼望着他的懇求能傳達到主人那裏。

當看到曼兒站在面前時,小白才收住了聲,用冷漠的眼神,盯着曼兒。剛才凄愴的神色已經一掃而空。

「為什麼要殺凱哥哥?」曼兒直截了當地問。

「因為他是驅魔族人,他會殺主人……」小白用滄涼的聲音。

「你的主人是邪玄魔?」曼兒瞪大了怒目。她自然不會忘記,昨夜的小白,幫着半魔人與魔鷹對付凱。半魔人和魔鷹是受控於邪玄魔的。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小白凄凄一笑,似是而非地回答著。因為他知道,無論自己說了什麼,也走不出這個陣。一來曼兒因為沙渡的事對自己恨之入骨,二來曼兒基本沒有解除縛龍陣的能力。

曼兒杏目圓睜,憤憤地罵:「邪玄魔食我祖父血肉,害祖母慘死。塗碳生靈,罪惡浩天,天地不容,人人得而誅之。叔叔你身為龍族,本應替天行道,斬妖除魔,為何與妖魔同流合污,毀壞龍族的聖譽?」

「當年噬食龍血的,還有人類……」

「那只是人類當中的少數害群之馬!我相信,絕大部分的人類都是愛好和平而善良的。」

「人類之所以邪惡,是因為貪婪;之所以愛好和平,是因為太弱小。人類,妖魔和神靈,除了力量不同,在本質上根本沒有區別。龍也一樣,你敢說,自己沒有貪慾……如果有個人類在你那個凱哥哥身上砍幾刀,你還會幫着那個人類說好話嗎?你最後就趁我現在沒有還手之力殺了我。否則,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一定會用閃龍爪,將沙渡的身體撕成碎片!」小白張狂地說着,銳利的金眸里,迸發出一種令人心寒的光茫。

「叔叔!你以為我不敢嗎?」一說到凱,曼兒就失去理智。曼兒徹底被小白的話激怒了,舉起手掌一劈!一道黑色的閃電向小白破空而去。而在縛龍陣的結界面前,被阻隔。黑色的閃電在結界四周縈繞了一圈,磨擦出「嘶嘶」的刺耳地聲音,隨意啪的一聲突然熄滅,好像被結界吸納了似的。

曼兒是看愕了,她沒想到,這個縛龍陣不但能縛束神龍,而且還能堅固地保護著陣中的神龍。剛才一掌,曼兒已經使出來十成的功力。因為,小白畢竟是龍族,不全力一擊,根本不可能損傷得了他!

小白的金眸里,閃過一絲失望。他想起了木蔚來的話:

「這個縛龍陣,我改良了。無法你怎麼掙扎,都不會損傷。結界外的人,同樣傷不了你。」

主人,你實在太仁慈了。既不讓我傷害自己,也不讓別人傷害我,也不願傷害我的人受傷!小白心裏湧出一陣凄酸的暖意。他原本是企圖故意激怒曼兒,讓曼兒攻擊縛龍陣,借在外來的龍氣將這縛龍陣擊潰。即使曼兒的力量打不破縛龍陣,縛龍陣自身反彈力量的作用,也可能使曼兒負上不輕的傷。沒有曼兒保護的沙渡,猶其是已經失去記憶的沙渡,絕對可以輕易除掉!就算自己不出手,邪玄魔發現了也會出手!但是,小白的如意算盤全都落空。這個縛龍陣實在太強大,太溫柔。結果,誰都沒有受傷,小白仍困在陣中出不來!

「可惡的妖陣!」曼兒又復全力使出幾掌,力量如泥牛入海,被吞噬得無影無蹤。她憤憤地跺了跺腳,終於放棄攻擊小白。她在心裏詛罵着施陣的木蔚來,這到底是縛龍陣還是護龍陣呢!氣沖沖地下了青階,留下陣中孤獨的小白。

小白失落的金眸目送著曼兒遠離,漸漸的蒙上一層哀傷的霧氣。又不知哀嚎多久,才會有第二個人來「探望」他了。

曼兒剛走出皇家園林。她滿腦子想着那個該死的縛龍陣。心裏詫驚著妖魔的陣法,那木蔚來是如何能施布出來的!剛才被縛龍陣的威力一時震驚,竟然忘了向小白打聽凱哥哥的過去。不過想到那位叔叔脾氣暴燥,說話冷漠,怕且就算沒了,也問不出什麼結果。正在曼兒滿腹疑慮之時,她突然感覺到有人匿藏在樹后。

「誰!鬼鬼祟祟的!」隨着曼兒一聲怒叱,一個人影從楮樹背後閃過來。

原來是恆河的護衛津柯。

「什麼事?」曼兒頗為不屑地冷眼掃了津柯一眼。

「津柯有一事請求神龍曼兒。」津柯在曼兒面前下跪,低頭小聲地說着。他慢慢地抬起下頜。中午,投入幽深樹林里的陽光,竟在他的臉色形成對比鮮明的陰影。語氣加重了幾分,津柯一字字道:「這件事,這世上只有您才能做到!」

津柯的抬舉,令曼兒輕浮的心飄了一下。又瞥了津柯一眼,冷淡地說:「說來聽聽。」

……

木蔚來仍伏在床上咳得起不來。

身後亮起一圈金光,金光中飛出一隻火麒麟。不過火麒麟的體形按比例縮小至小狗大小,身上的烈火也沒有燃起。否則這間不算狹小的廂房就早成了火海。

火麒麟搖了搖尾巴,輕輕躍到床褥上。看到床單上那一片紅染的血跡后,顯然驚駭了,隨即道:「主人,我的靈力給你。」

木蔚來抬起頭,忍住咳,望了目光擔憂的火麒麟一眼,淺笑一下:「不必……」但對於火麒麟關懷相救,他心裏感到很溫暖。無論任何時候,被人關懷總是一件幸福的事。不過,就算火麒麟把靈力都給了自己,也於事無補,何必讓它浪費靈力?

「葉神的力量只凝聚於你的靈魂中,半點也沒有增加到你的身體上。再這樣下去,我怕你熬不過明天。主人放心,我的靈氣是吸收天地靈氣而成。我分一半的靈力給主人,這樣主人既可以多支撐一會,我也很快就能恢復,而且仍能隨時保護主人。」火麒麟溫和地說着,前蹄觸到木蔚來肩上。

木蔚來即時覺得有股溫暖而澎湃的力量,源源不絕地注入身體,併流遍全身。衰竭了的五臟六腑好像乾田得到雨水的灌溉似的,撕裂螞噬般的劇痛漸漸消失。他也並不想如此窩囊地命絕於此,於是張開身體與生俱來的魔力,配合著火麒麟,緩緩地將火麒麟的靈力匯合,吸收。

火麒麟的金色的靈光與黑色的魔光互相交輝著,把整個房間都照亮通透,就連窗外天空的烈日也比下去。

突然,一道黑色的靈風從窗外飆入來,直朝木蔚來擊去……

火麒麟大吃一驚,緊急停止靈力的轉移,竟挺身將那股來歷不明的力量在接觸到木蔚來之前擋下來。卻不料驀然撤走靈力的火麒麟被木蔚來身上充沛的魔氣反彈,一下子就被撞得破牆而來,在牆壁上留下一個灰塵細沙滾滾的大洞。

火麒麟送入的靈力令木蔚來在短時間內,身體的狀況改善了不少。因此在黑色靈力襲來之時,他舉掌相迎,與那股靈力拍個正著。

砰的一聲巨響,像禮炮一樣響徹了整個皇宮。

廂房被兩個氣流爆破時產生的巨大能量震得幾乎崩塌。瓦礫紛紛砸落。整個房間里,都浮滿了灰濛濛的塵粒。空氣中還瀰漫着一種焦灼的刺激性氣味。

木蔚來擔心火麒麟被自己震傷,吃力地站起來,想走出廂房。一道黑影從窗外掠入,同時又迅速向木蔚來擊出兩掌。這兩掌的威力不亞於剛才那一掌。如果硬接,這兩掌的力量加起來,估計這後殿就要徹底倒塌了!木蔚來依然舉掌相迎,但這一回,他沒有使用魔力去抵抗這兩掌的靈力,而是以剛才接收火麒麟靈力的方法,將那兩掌的靈力用魔氣吸納,同化,最後歸入體內,成為自己能量的一部分。

那黑影見得兩掌之力被木蔚來化解得無影無蹤驚愕了一下,隨即又連輪出擊。

塵埃落定,木蔚來才看清那黑影原來曼兒!狹窄的空間不宜打鬥,他一提氣,從躍出窗外。曼兒也緊跟了出去……

後殿的園子裏,一白一黑兩道影子在快速飛舞著。花花草草都低下頭,生怕被那強大的氣流削走。

「曼兒!為什麼要這樣做?」木蔚來閃避著曼兒的掌力之餘問了一句。

「你是不是邪玄魔?」曼兒厲聲問了一句。

木蔚來聽罷,遲疑了一下,道:「我與邪玄魔的確關係密切。」

「哼!你渾身散發着邪惡的魔氣,除了邪玄魔,還有誰能擁有這種魔氣?不要再裝了,就算你騙得了國王,騙得了凱哥哥,也騙不了我!受死吧!」曼兒一掌劈去,這回施放的是可開山劈石的黑色閃電!

眼看那閃電如猛獸餓龍般襲來,木蔚來不假思索,又舉掌相迎。其實他完全可以閃避這道閃電,但是如果這道閃電真的劈了出來,着地必然會造成地動山搖的影響,到底又不知有多少百姓死於地震的房屋倒塌之中!

硬是將電流導入體內,全體每一個細胞都像被刺痛著。他忍着氣,用魔氣消磨閃電的能量,漸漸融匯於身。在他身上,仍有逸出的電流地飛躥,像黑色的小黑蛇般吞著電的毒舌。寬鬆的白衣被氣流吹得膨脹鼓吹着。白色的煙霧從他身上蒸騰出來。他仍筆直地挺立着,黑色的眸子仍然倔強而有神采,彷彿這電流非但傷不了他,又平白為他增添了功力似的。

隱隱約約,那雙黑色的眸子中閃爍著邪魅的的紅光。魔之血眸突然閃現,木蔚來仰天長嘯一聲,曼兒施加在他身上的電量全部被吸收殆盡。當最後一道跳躥的黑色電流熄滅后,木蔚來的眼睛又恢復了純凈的黑色。

「你到底是什麼妖魔……」曼兒終於被木蔚來嚇不敢再貿然進攻。

木蔚來見曼兒停下手,馬上向火麒麟被撞飛的方向掠過。在一片被輾平的小樹叢里,木蔚來找到了全身還在冒煙的火麒麟。火麒麟還維持着小狗般大小的形態。木蔚來雙手將火麒麟抱起來,擔擾地呼喚:「火麒麟,醒醒……」

火麒麟「嗚呀」的一聲睜開眼睛,道:「主人,不要擔心!我沒事!」。見被木蔚來當作寵物般抱着,那火麒麟心裏不知什麼滋味。它好歹曾是葉神的座駕呀!可是,這種被寵溺著的感覺卻出奇的好。火麒麟的心靈小小地動蕩了一下,然後就完全淪陷了。貼貼伏伏地偎依在主人懷中,接受着如沐陽光般的愛撫。

原來它只不過是被魔氣震暈了,沒有受傷。木蔚來才放心下來,不由得將火麒麟抱得更緊。這隻全心全意救自己神獸,反不慎被自己的魔氣撞飛,他是內疚啊!

後殿的騷動,把所有人都吸引了過來。很快,這個被靈力和魔氣破壞得七零八亂的院子,就被皇宮的衛士包圍。恆河和沙渡自然也趕到。

「蔚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與曼兒打起來啊?」恆河

驚憂地向木蔚來走去。一直躲在角落偷看戰況的津柯突然閃出來,擋在木蔚來和恆河之間。

「陛下,木蔚來是妖魔,您萬萬不可再接近他!」津柯緊張地說着。

恆河冷眉一皺,一手將津柯推開,走到木蔚來面前,緩了緩語氣道:「蔚來,你沒事吧?」

「我沒事。」木蔚來平靜地說着。

恆河回身過對仍驚魂未定的曼兒道:「神龍,我的這位朋友一向和善。不知他有哪裏冒犯您的地方?我代他向您請罪。就請你們不要再打了好不好?」

「他……」曼兒咬着牙,到嘴邊的話又吞回去。難道要她跟恆河說,自己打不過木蔚來這個大妖魔嗎?

津柯又轉回來,苦苦啟奏:「陛下,剛才木蔚來與神龍對訣,屬下明明看得清楚,那木蔚來擁有妖魔一般的血眸!他的確是妖魔!他接近陛下必定圖謀不軌的,陛下一定要相信屬下啊……」

恆河憤怒地罵津柯:「我不允許你再誹謗我的朋友!」

「陛下……」津柯委屈得不知如何是好。陛下一向英明神武,為何一與木蔚來的事牽扯上,就變得如此模糊了?原治哥哥就是因為得罪了木蔚來,被陛下處死的了。今日,津柯硬著頭皮,就算冒着殺頭的危險,也要把心中的話說出來!

「陛下!是我請神龍曼兒與木蔚來交手的。為的,就是要試出木蔚來的底細。如今,真相已經一目了然。木蔚來是妖魔,這點神龍曼兒可以作證!」津柯振振有詞地說着,不時用怨恨的目光掃視着一臉無奈茫然的木蔚來。

恆河聽了大發雷霆,「津柯妖言惑眾,罪無可恕。來了!將津柯拖下去,斬首視眾!」

「這……」那些士兵一個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時不知所措。津柯可是陛下身邊的大紅人啊!

「你們耳朵聾了?還是想造反?」恆河怒不可遏。

木蔚來向前走了一步,平靜地看着氣急敗壞的恆河,緩緩道:「且慢!恆河,請你饒怒津柯。他這樣做,只不過是想保護你,保護綠耶國的百姓。津柯說得沒錯。我的確是妖魔。」

「這個,我早就知道!人有善有惡,妖魔也如此。蔚來你從不害人,反而不斷捨己救人。在我心中,你才是真正的英雄。」恆河熱血沸騰地說着。半年前,老國王施計利用木蔚來的血令流星和月光復活,結果不斷生靈塗碳,老國王連性命也賠上了。那時候,恆河就知道,有神龍相伴的木蔚來,絕對不是人類。

「我不但是惡魔,還是釀成*人間災難的邪玄魔的兒子。」木蔚來又繼續向前踏出一步,用平緩的語氣說着。

恆河竭聲道:「那又怎樣!蔚來,你會跟我一樣,大義滅親的?對不對?你苦苦找尋玲瓏壁,不就是為了對付邪玄魔嗎?」

木蔚來凄凄地笑着點了點頭,「沒錯。」

恆河鄭重地宣佈:「那就沒問題了!我現在宣佈,不管木蔚來的身世如何,他永遠都是我的好朋友,任何不得做出危害他的事,否則殺無赦!」

在場所有的人都相相覷,幾秒后才齊聲呼應「謹遵聖旨!」

末畢,恆河冷掃戰戰兢兢的津柯一眼,漠然道:「津柯,這次看在蔚來份上,我就饒你一次。下次再犯,你的下場就會跟原治一樣。就算你是我的護衛,我一樣不會辜惜你的。」

恆河的一席話,久久地撼着木蔚來的心。他想不到,恆河可以如何毫無條件地信任他!人生有這樣的朋友,也死而無憾。

感動的眼淚在他眼眶裏打滾,但他掘強地抑制着。那雙眼睛很快又恢復了清澈平靜。

這場無謂的爭鬥,就這樣平息了。在散退之前,木蔚來向恆河提出了建議,明早由他與曼兒、凱三人殺上玄山,消滅邪玄魔。見曼兒和凱答應了,恆河也沒有異議,各人就回去廂房休息,等候明天最後一戰的來臨。

木蔚來抱着純馴得如小綿羊似的小青獸,跟在宮人後面轉移另一間廂房。原本的廂房在與曼兒的爭鬥中被破壞了,不能住人。

恆河在處理完朝政的事後,就馬上過來找木蔚來促膝長談。恆河最關心的是木蔚來的身體恢復得如何,明天一戰把握多大。幸虧吸收了火麒麟的靈力和曼兒靈力后木蔚來的身體已經好轉了些,臉上看上去也不會蒼白得像死人了。幾句話矇混帶過,恆河也不再多心。至至明天一戰,木蔚來卻胸有成竹地給了恆河一個肯定的答案:「邪玄魔一定會被消滅,世間一定會變得太平。」

聽了木蔚來的話,恆河才放下心頭巨石。小小的忐忑不安還是有的。

「蔚來,以後還可以陪我下棋嗎?」恆河突然激動地問了一句,好像一個向大人討玩具的小孩子,既執著又天真。綠園的清逸事,是恆河這輩子以來最快樂的回憶之一。他希望在和平的日子降臨的時候,這回憶能再次變成現實。

「當然可以。」木蔚來微笑着回答,眼眸清澈得如一波清水。

恆河開心地笑了笑,發覺自己問了多少傻的一個問題。

明天一戰,事必激烈。這一日一夜以來,大家都勞累了。恆河便不再打擾木蔚來休息,也就告退了。

恆河走後,偎依在木蔚來懷中火麒麟抬頭望着木蔚來。木蔚來臉上掛着一抹淡定而平靜的笑意,就像秋日裏和暖的夕光。

火麒麟心頭一紮的痛,覺得特沉重。不由得輕輕地問:「主人,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

木蔚來輕輕拍了拍火麒麟,柔和地說着,「沒有了呢……但我不認為,這個辦法有什麼不好。火麒麟,你會聽我吩咐的,對不?」

火麒麟鞠了一下身子,錚然道:「是的,火麒麟永遠聽隨主人的命令!」

「很好!不愧是我的火麒麟。」木蔚來燦然一笑,絢麗過層林盡染的河山。

火麒麟看得痴痴的醉了,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到長風山那群小妖為何會中毒如此之深!這個主,當真的讓人揪心得不忍。

在這種溫馨而有點傷感的奇妙氣氛中,火麒麟也不是一味的沉淪。

「主人,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不在了,長風山的妖怪們,會怎樣?」火麒麟突然憂心地問了一句。

「他們仍會活得很好。」又是一個肯定的答案。

為什麼,主人對任何事都如何有把握?火麒麟猜不透。

「我答應了別人很多的事情,總是做不到。我承認,自己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木蔚來一邊撫着火麒麟的小背,一邊淡淡地說着,「火麒麟,你不要學我。」輕淡的言語着,有種淡淡的傷感與無奈。

火麒麟又抬頭望着木蔚來,不再作聲。這一刻,火麒麟竟然流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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