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搞事的第四天(作話小劇場)

朕搞事的第四天(作話小劇場)

賞賜的隊伍浩浩蕩蕩從西三所經過,自然引起了住在這裏的秀女們的注意。

這些秀女本是為了伴駕入宮,卻一連多日連皇上的面都沒見到,遠遠望着明黃的儀仗絕塵而去,心中酸意翻湧。

「那處宮殿裏住的是誰?」

「不知道,被一群黑衣人守着,前幾天我們幾個想去摘花,卻被攔在外面,回來后被管事姑姑好一頓訓斥,還要罰抄宮規,是吧銀翹?」

「銀翹?」

「啊?」沈銀翹合上窗戶,思緒不定。

看這樣子,皇帝是真的沒死?

不應該啊!

她碩士學的是歷史,穿越前正和導師一起研究新發掘的景朝文獻,別人可能記不清景仁帝的死期,她絕不可能記錯。

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沈銀翹沉思了一陣,屋內秀女們的話題已經變成了不知從哪聽來的小道消息。

「我覺得,咱們旁邊住的其實是那位……」

「哪位?」

「還能是哪位?就是陛下心尖上的人。」

「是真的!昨日來給咱們送飯的公公和我是同鄉,他說如今宮裏都傳遍了,陛下從宮外帶回一名絕色女子,對她萬般寵愛,可惜那女子只在宮門口曇花一現就不見了蹤影,如今各宮的人都在猜測呢……還有人猜,她就住在陛下的寢殿……」

「絕色?連面都不敢露,也不知究竟是圓是扁。」

「收收你話里的味兒吧,比我家缸里釀了三年的醋還酸!」

「你……」

太後為雲槊採選的秀女多來自民間,說着說着不知怎麼就起了口角,於是她們私下約定,大家一起引開守衛的視線,派一個人去那邊宮裏偷偷瞧一眼,就算拼着被罰抄宮規也要看清陛下寵愛的女子究竟長什麼樣。

至於這個刺探的人選……

「…………」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銀翹,你覺得呢?怎麼先前一直沒聽你說話?」

「啊?我聽着呢。」沈銀翹想了想,又隔着袖子摸了一下裏面裝着的東西:「要不,我去吧?」

「你說真的?」

「嗯,如果你們願意幫忙的話。」沈銀翹下定決心。

她不能再坐以待斃了,必須搞清楚宮裏發生了什麼事。

沈銀翹清楚得很,熟知歷史才是她最大的金手指,沒有這個前提,她得到的那個【寵妃升級系統】完全是道催命符。

要知道,在隨後到來的亂世里,光是稱王的諸侯就有十幾個,更別提遠在天邊的北狄王、南疆巫王,西邊割據的戎族首領和國朝勢弱後上岸劫掠的東瀛王族。

一旦選錯陣營,可能前一秒還是「三千寵愛在一身」,后一秒便是「喝下這杯鴆酒,孤王與愛妃共赴黃泉!」

她,沈銀翹,身懷金手指的穿越女,絕不能隨隨便便成為炮灰,她必須選中唯一的勝利者!

那個人現在還是景仁帝後宮中一個病痛纏身的小可憐吧?說不定能夠偶遇一下?

懷揣著這個巨大的秘密,沈銀翹胡想瞎想,總算等到太陽落山。

她起身,對充滿期待的秀女們道:「侍衛看得很緊,少一個人肯定會被他們發現,我這裏有個引開注意力的辦法,只要你們願意配合……」

是夜,一道纖細的身影從秀女們居住的院子裏閃出。

……

在這之前,雲槊早已帶着暗一離開了西三所。

他在路上還拿着鉛筆和石灰塊琢磨,一副挖到了寶的樣子。

「還好朕沒有隨隨便便就處決那兩個妖孽……」

妖孽雖然麻煩,但是好用啊!用好了簡直是國之神器!以後再來這樣的穿越者,他來一個收一個。

至於他們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用穿越者自己的話說——沒有什麼是一頓毒打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頓!

大不了打完以後給點甜頭安慰一下。

暗一不由想起從西三所離開時綠綺的咆哮。

「老大,你走就走,別把我的黑板扛走啊!」

「粉筆給我留一半!」

「還有鉛筆,我就這一根,沒了它我怎麼畫圖?」

「錢?別以為給錢我就會屈服,我是個有追求的理工狗,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移…………能移…………能………………」

「能不能讓我把計劃表抄下來再拿走?」綠綺眨巴眨巴眼睛,鬆開了和暗十三搶奪黑板的手。

迎著十三(疑似)譴責的目光,她社畜心虛——

我也不想的,可是老大他給得實在是太多了!

珠釵!玉墜!綾羅綢緞!拳頭大的紅寶石!半人高的珊瑚樹!

這是只打三天工就配擁有的么?!

神仙老闆!打工人的天菜!!

我和他鎖死了,鑰匙董熙吞了!我要為他加班一輩子,forever,誰也別想讓我和他分開!

綠綺最後的眼神讓暗一這個老江湖都覺得毛毛的,他能看出對方身上沒殺氣,但那種要為某個目標燃盡一切的狂熱,他以前只在某些邪.教徒身上見過。

不愧是妖孽,想法果然令人捉摸不透……

雲槊把粉筆收回腰間,問:「黑板送去紫宸宮了嗎?」

「嗯。」

「那就好,永福宮的宮人還沒調查清楚,就讓壽王暫時先在朕那裏安心住着,等回去后朕和他一同研究這黑板與表格的用法。」

「是。」暗一的表情微不可查地動了動。

雲槊彷彿背後長了眼睛:「是不是不解朕為何對黑板與鉛筆如此重視?」

「陛下聖明。」

暗一頓了頓,見雲槊想聽自己的想法,便道:「紙筆固然是文人所需,但這粉筆與石墨筆極易污手,且留下的字跡難以久存,是小兒習字之物,難登大雅之堂。陛下令工部處理就好,何必親力親為?」

雲槊點頭,問了一個無關的問題:「當今市面上糧價幾何?」

暗一稍微想了想:「斗米十錢。」

「那你可知上好的松煙墨多少錢一錠?」

「…………」

「朕問過少府監,一錠滁州進貢的松煙墨要燒松木取煙,和以冰片、麝香,反覆錘搗十萬杵,再經三冬四夏,方可色澤黑潤,落紙如漆。如此一方墨錠,在市面上要賣到十兩銀,可謂一兩白銀一兩墨——便是最下等的劣墨,也要八百文一錠。」

「若要供養一名學子,筆、墨、紙、硯,都是必不可少,算下來一年至少需要二兩銀。一戶百姓家有良田兩頃且辛苦耕作,若僥倖歲豐年稔,每年的收成不過畝產一石,折銀二十兩,扣除稅賦后不到十兩,供給一家人生活尚有餘裕,若想養出一名讀書人,難,若這名讀書人還想選官,難上加難」

「是以前朝有言道『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朝堂上罕見貧寒士子,是因為他們天生血統低賤,比肉食者愚蠢么?」

暗一凝神思索,略有觸動。

雲槊又道:「本朝雖然改進了選官制度,可朝廷之上依舊是衣冠雲集、沐猴當道,朕能借大將軍之事抄了一些人的家,那是因為有其他的世家想要填上這個空位,說白了他們是允許朕這麼做。若有朝一日,朕想做一些他們不允許的事情呢?」

他放慢步伐,與暗一併行,隨手拍了拍他的肩:「這不是一根價值一厘的鉛筆,是朕敲開士族門閥的敲門磚啊!」

也有可能是催命符,暗一在心底道。

雲槊:「你在想什麼?」

「願為陛下馬前卒。」

「朕不要你做馬前卒,朕要你以後多動腦。」雲槊瞥了他一眼:「唉,也不怪你,這就是不讀書的下場。改日朕帶你去太傅辦的博山書院逛逛,沾沾那裏學子們的文氣,說不定以後也能給朕考個狀元回來。」

暗一:「…………」

【你還是殺了我重新投胎比較快!】

「好了,到了。」雲槊在紫宸殿外駐足,朝身後擺擺手:「朕與皇弟在宮中研究黑板,你去天牢盯着董熙和王有成。記得,別在皇弟面前提起王有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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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國之君他會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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