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強勢

第128章 強勢

王齊兒低下頭謙虛的道:「和大明一比,我們自嘆不如。郡主幼年時前往北平,就已經設計我北元接二連三損失慘重。我北元的太尉自此落入大明之手,至今都不能再回北元。」

提起陳年往事,王齊兒只是想讓朱元璋知道,他們對朱至心裏有數,顯然也是視朱至為心腹大患。

「孩子不懂事,鬧騰的太過了。」不想朱元璋卻揮揮手擰緊眉頭,很是不認同。

「乃兒不花雖然今天晚上沒有來。如果你想見他,隨時可以去見。」朱元璋揮揮手,難得大方。

可是,王齊兒道:「聽聞太尉這些年在大明過得逍遙自在。外臣就不去打擾了。」

但凡想去見人的人不會等到現在,既然至今都沒有這個打算,以後也大可不必。

朱元璋聽着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難道你不知,這些年你們太尉在大明一直忙着安插人手,收集糧草,就為了等著有朝一日能夠反出大明?」

王齊兒終是控制不住的抬頭望向朱元璋,朱元璋說出這樣的話,究竟包含了多少惡意?

「在大明境內想要對大明不利,無異於痴人說夢。陛下說笑了。」王齊兒心中的警鐘大響,畢竟誰也沒有料到,朱元璋竟然會跟他說起乃兒不花暗中籌備,有意反出大明的事兒。

其中無論真假,王齊兒都斷不可能接話。

「只是幾句玩笑話罷了,不必放在心上。」朱元璋忽然一笑,是要岔開話題,人已經端起了酒杯沖王齊兒道:「遠來是客,這一杯,朕敬你們。」

朱元璋敬的酒,他們豈敢不喝?乖乖的端起酒杯,「謝陛下。」

酒還是要喝的,而舞也該舞起來了。

原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朱至和北元使臣的交手上。朱至今天晚上給人的震驚太多,好多人都得對朱至重新審視。

隨着絲竹管弦之聲響起,忽然看到不遠處尤其的明亮。

尚且沒等眾人反應過來,本能的循着亮光看去,只見在前面不遠處的廣場上,一片一片的亮光慢慢的籠罩了整座宮殿。

尤其讓人不能忽視的是,這些光竟然是在人的身上。隨着人的手腳而舞動,這些光竟然還會變幻出不同的形狀,一會兒是蝴蝶,一會兒是蜻蜓,一會兒還會是老虎,甚至更是一條龍。最後竟然慢慢的慢慢的形成了大明的輿圖。

兩京十三省,以人形更是慢慢的顯露出各京各省的名字,應天,陝西,山西,山東,河南等等。在這一片黑暗之中,靠人的身體繪出這些字,展現的是大明的輿圖,本來沒當一回事的朱元璋,在看到這一幕時也是掩蓋不住的驚喜。

同一時間,朱元璋回頭看向馬皇後身邊的朱至。

「爺爺別着急,好戲這才剛開始呢。」朱至費心準備了幾年,哪能這才剛開始就結束?

馬皇后注意著前面不遠的人,「既然將各省都展現出來了,自然也該連他們的風土人情全都顯露出來。又怎麼能少得了顯露出各省的優點。」

朱至默默的給馬皇后豎起了大拇指,不得不承認自家皇奶奶的厲害。聞弦而知雅意,就這一回的功夫,馬皇后就猜出來了朱至的準備。

難道是朱元璋聽了半響沒聽清,可看馬皇后和朱至都笑得高興,他也就跟着樂呵起來。

「江南柔情似水,西北熱情灑脫,北地豪邁,這就是咱們大明。」馬皇后欣慰於朱至能想出用這樣的方式讓滿天下的人看到大明的山河。

此時著儒裙的女子柔美的舞動着,最讓人無法忽視的是,她身上的衣裳那一片片的靈光,隨着她的舞動,似乎在勾勒著一副一副農耕的畫像。

不,不僅是農耕,還有各種各樣百姓勞作的場景,包括製作木工、水車、以及在那燈火通明之下,跟孩子家人一起走在鄉間小道上,露出的幸福笑容。

「這衣服?」衣服會發光就已經難得一見了,更別說這衣服上竟然還會隨着不同的角度展現出來不一樣的畫面。朱元璋心被貓抓一樣,一邊欣賞著舞姿的同時還得看那上面的畫,更得追問朱至,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會發光的原因是因為那上面有螢火蟲的光。至於畫像,刺繡延綿千年,如今更進一步,我只是讓他們用雙面綉,甚至是三面綉,在不同的地方綉出不同的畫,隨着燈光照射不同的角度,當然也會折射出不一樣的畫面。」朱至耐心地為朱元璋講解,同時得補充一句,「這可是蘇州的綉娘們耗時數年才做出來的。」

朱元璋怔怔的望着前方,脫口而出道:「巧奪天工。」

朱至尤其注意著在場的那些夫人小姐們,在看到如此精美的衣裳時所流露出的熱切。

都說女人的衣櫃里永遠少件衣服,這話絕對不假。

朱至相信今天晚上過後刺繡的訂製需求肯定會翻上一倍,那必須要抬一抬價,否則那些人辛辛苦苦的熬夜綉制,有些人甚至連眼睛都熬瞎了,到最後卻連養老的錢都沒有,那可不行。

此時原本柔情似水的音調忽然變得愉快而粗獷,讓人如同身臨於西北之境,感受到的是他們洋溢在外的熱情。

一曲一曲的高原之曲響徹了整個廣場,而黃河之狀竟然隨着他們這些舞而展示出來。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還。

黃河孕育了無數的子民,祭黃河,祈豐年,何嘗不是一大盛觀。

總的來說,朱至讓人了解各地的風土習俗,用舞蹈表現出各地最引人入勝的一面。她是想讓人看清楚了各地美好的一面。自然,這些舞蹈裏面最不能或缺的就是那辛苦勞作的百姓們。

數百人展現出來的舞蹈,既是分也是合,當他們展現了每一個省的獨特的一面時,也會在最後歸於一樣,明!

最後這樣一個明字。數百人勾勒出這樣一個字,齊齊與朱元璋拜下,「願大明國泰民安,永享國祚。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沒有人注意到朱元璋看完這一支舞后,那激動的情緒,人人只注意到朱元璋板起的那張臉,可在桌子底下,朱元璋的手在止不住的顫抖。

馬皇后同樣受到極大的震撼,看,這就是大明的天下,有着不同的風俗,也有着不同的風景,但這就是他們願意為之付出一輩子也要守護的山河。

默默的伸出手,握住朱元璋的手,只為了讓朱元璋明白,不管在什麼時候,她都會陪着他。

「好!」朱元璋從來都認為絲竹管弦之聲,舞蹈之類,只能讓人沉迷於其中,不務正業。也從來沒有想過原來他們也能展現出大明不同地域不同的文化,甚至還能讓人感受得到,原來每個人都在努力的生活,努力的盡著自己的微薄之力建設這個國家,讓他們變得更好,也能讓自己的日子過得更好。

能讓朱元璋稱讚一聲,好實屬難得。

「既然爺爺覺得他們表現的不錯,但請爺爺賞他們一些東西唄。」朱元璋站着一聲好,恰好就是朱至等候多時的機會。

馬皇后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朱元璋卻因為心情大好,壓根沒有注意到。

「是賞。依你看該賞他們些什麼?」朱元璋眼中都是火熱,沒有想到舞蹈還能這麼跳的,也算是出乎意料之外。

「他們皆是教坊司的人,別的賞賜對他們來說都算不得什麼,不過如果爺爺可以赦免於他們,除了他們的賤籍,他們必然會對爺爺感恩戴德。」朱至早就等著這一刻了,朱元璋原本高興歸高興,結果聽到朱至這句話,猛然的轉過頭。

對的,朱元璋也終於意識到朱至早就等着他。

「陛下,陛下縱然仁慈,也不可將這麼多教坊司的人全都赦免。」比起朱元璋說出口的話,不好當眾反悔,旁邊已經有人提出反對的意見,自然就是禮部尚書呂定。

禮部管着教坊司的人,突然被朱至調走了大批的人,這可是好幾百呢。若不是因為朱至身份尊貴,又得朱元璋和太子的寵愛,禮部尚書早就已經出面問朱至要回人了。

結果怎麼着,朱至只是讓人跳了一支舞而已,竟然就想讓朱元璋赦免這些罪人,除了他們的賤籍?

禮部尚書當然不能答應。

「依尚書大人所言,要怎麼樣的人,才有資格得陛下赦免,除了他們的賤籍?」朱至不慌不忙的反問。

「欲得赦免,須得有功於大明社稷。」禮部尚書一臉耿直的回答,以為若是教坊司能做到這一點,他們對此也會心服口服,絕不會再阻攔不讓。可是眼前這些人不過是搔首弄姿跳着舞罷了,哪來的有功於社稷天下?

禮部尚書明擺着認定了朱至聽聞此要求絕對不可能再說出別的話。

「上古時舞者,巫也。巫者可通天地人也。身為禮部尚書,難道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只是認為跳舞的人不過是搔首弄姿,做的都是再輕賤不過,不知所謂的事而已。」朱至昂起首,緩緩的道來,言辭之犀利,讓自詡飽讀詩書的禮部尚書一時無可反駁。

巫者確實是可通天地人。但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些跳舞的女子成為了卑賤的代表?真要是論起來,那真得論個三天三夜。

「若能傳揚我大明的文化,讓大明朝知道各地的風俗,也讓大明的百姓知曉各地不同,這算不算是有功於社稷天下?」朱至既然敢提出這個要求,當然得有所準備。講道理,朱至講得過這些人,同時要用真正的功德證明他們可以有功於天下,也並無不可。

「孫女請皇爺爺赦免於他們,除他們的賤籍,卻也並非沒有條件,既然他們辛苦學了這一身的舞藝。不如就讓他們前往各地巡演,各地官府或者富商,但有願意出錢請他們表演,他們表演所得一半歸於他們一半歸於禮部。」朱至作為一個生意人,怎麼可能做賠本的買賣,既要救這些人,同時也不能荒廢了她這些年的諸多籌備。

聽到他們表演所得的錢財竟然要一半歸於禮部,立時之間,禮部尚書既然不吱聲了。

朱雄英已經低下頭露出笑容,朱至這樣的人實擅長精算人心。

「陛下,臣以為不妥。」但是一聽說這錢竟然完全要歸於禮部,其他人可就不滿了。

「認為不妥的人,不如往後教坊司的支出就從各部撥入?」可惜朱至早就已經捏住了他們這些人的尺寸,反對的人可以反對,但以後怎麼養教坊司這些人,就從他們各部的支出撥出好了。

果然隨着朱至這句話應落下,方才那想反對的人忽然被身邊的同胞拉了拉衣袖,甚至就連旁邊的同袍也在不斷的朝他使眼色,讓他把嘴閉上。

說來竟然沒有人懷疑朱至的提議會不通過?

那也是沒有辦法,誰讓朱元璋作為一個對朝中大臣苛責無比的皇帝,但凡能讓他們這些當官的不痛快的事兒,朱元璋第一個拍掌叫好。

錢,大明朝缺錢,他們這些當官的哪一個不缺錢呢?

所以想從他們的口袋裏掏出錢來養誰,誰要是有錢自己墊去,別把他們其他人帶上。

「爺爺,咱們大明不能養閑人。這些人既然是犯官之後,更是帶罪之身,大明還得專門撥錢養着他們。這對於大明百姓而言着實不公平。長此以往,只怕會讓百姓們生出怨氣,既如此,何不物盡所用?」朱至反正就一句話,人不能白養著,必須得讓他們幹活。

就這個理由也讓朱元璋說不出反對的話來。

「孫兒以為當如是。縱然要為他們除去賤籍,也是要讓他們將功折罪,而且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除去賤籍。」朱雄英在這時候也站了起來,表明他的看法。

「須經過挑選,有改過之心,又有為大明立功之人,方可赦免之。況且後續如何管理這些人也該有個章程。」朱雄英有條不紊地接過話,補充了朱至沒有說出口要解決的事。

然後便看到朱至從袖中拿出了一本摺子,「請爺爺過目。」

啊!看這架勢,朱至是早就準備好了呀。

「先收回去,別着急。」馬皇后無奈的跟朱至咬耳朵。

朱至後知後覺的觸及朱元璋那灼灼的目光,嗯,透著危險。

相當利落的將本子收回袖中,朱至試探的問:「孫女弄好再給爺爺呈上,再請爺爺決斷?」

對嘍,最好還是不要準備得太到位比較好。

朱元璋已經不想說話。一個兩個當着他的面一唱一和,還幫着掩飾算怎麼回事?

「准了。下去吧。你們的將來系在安和郡主的手裏,以後自當以安和郡主馬首是瞻。」最終朱元璋還是本着為天下謀,也為國庫多謀划的打算,答應下了這事兒。

不過朱元璋還得讓眼前的這些人知道,他們之所以有脫籍的機會,完全是因為朱至。

「謝陛下,謝郡主。」俯身在地,沒有朱元璋的命令不敢起身的一眾人,此時都與朱元璋拜謝。

「爺爺仁慈。」朱元璋鬆了口,好話朱至就跟不要錢似的丟出去,連聲道:「爺爺念及百姓,念及天下,實天下百姓之幸也。」

「行了,這些拍馬屁的話還是省省吧。」朱元璋冷冷的撇過朱至,當他看不出朱至話中就沒有半點真誠。這麼不過心的忽悠人是不是太過了?

馬皇后輕咳一聲,「此事到此為止。」

朱至立刻乖乖的閉上嘴,多一句話都不說。

朱元璋沒能忍住的回頭看了馬皇后一眼,馬皇后已然肯定的道:「你爺爺當了這個皇帝,最大的好處莫過於他心裏是有百姓的,所以也就用不着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

這確定不是在寒磣他?

終究朱元璋還是沒把這話問出口。

「兒子敬父皇一杯。」關鍵時候還得是太子出面為父母圓場,誰也不用糾結。

朱元璋巴不得,畢竟妻子和孫女都不是好相與的,看他們的架勢還不一定要怎麼為難他。識時務者為俊傑。果斷順勢從太子遞來的梯下來。

「來。」朱元璋已經端起了酒杯,要和太子喝上一杯,父子兩人相互交換了眼神,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瞭然。

「兒臣也敬父皇一杯。」太子一出面,其他王爺哪個還能閑着,紛紛端起酒杯和太子一道敬朱元璋一杯。

朱元璋沖他們揮揮手道:「這一杯我先跟你們大哥喝。」

縱然都知道朱元璋在春秋鼎盛之際要傳位給太子,朱元璋是真把太子放在心間上。

可是畢竟事情還沒有畫上句號,現在高興太早也不合適。

然而看着朱元璋執意要跟太子先喝一杯,從而將其他兒子拋之腦後。也算是再次讓人看到朱元璋對太子的看重。

「以後這個天下就要交給你了。我盼着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別人說什麼你都不用管,你只要做的是利於大明的事,放手去做,我在後面給你撐腰。」朱元璋表明態度,兒子就算登基成了皇帝,他把天下交到了太子手中,並不代表他從今往後就不管太子。

誰要是覺得朱元璋退位,便不會再為太子撐腰,那隻管試試。

太子聽得淚眼婆娑,鄭重與朱元璋道:「謝父皇。」

「你是我兒子,我是你老子,老子給兒子撐腰天經地義的事。好好乾,一定要把大明治理的比我更好,只有這樣,將來到了九泉之下,我也才能跟你爺爺和祖宗們說,我朱重八生了一個好兒子。」朱元璋看着太子,那是越看越滿意,越看越高興。

太子將來一定會成為比他更好的皇帝!

「來,喝!」朱元璋看着太子手中的那杯酒,催促着太子同他一飲而盡。

太子沒有想到朱元璋在最後當着天下群臣的面,還要為他在部署一番。心中豈不感激,端起酒朝朱元璋遙敬,同朱元璋一飲而盡。

「到我們了到我們了,我們敬父皇一杯。」秦王迫不及待的端起酒杯,早就等著朱元璋和太子喝完。

朱元璋一眼瞥過秦王,對於這麼一個壞他心情的兒子,那是橫看豎看怎麼都看不順眼。

「爺爺,我們一起敬你一杯。」好在朱雄英也端起酒杯,和朱至一起也是要敬一敬朱元璋的。

這回朱元璋就不好再板著一張臉呵斥兒子了,面帶笑容的讓人續酒,「這幾年你們兄妹在外辛苦了。」

「既享尊榮,也該擔起天下重大,我們不過是做了份內的事,當不起爺爺一句辛苦。」朱雄英很是會說話,句句都說到了朱元璋的心坎上。

「辛苦還是辛苦的,到北邊的時候,接二連三的人想要置他們於死地,多虧了至兒。」秦王這麼一個作為陪襯的人,一同經歷了朱雄英和朱至所面對的危險。如今回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咳咳咳!」朱至和朱雄英不約而同的咳嗽起來,提醒秦王莫要什麼話都說出來了。

「啊,說漏嘴了。」秦王驚覺自己說出了什麼了不得的話,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哪裏還能收得回來,驚慌失措的捂住嘴巴。朱至已經忍不住的比劃着嘴巴的位置,恨不得把秦王的舌頭割下來。

朱元璋陰著一張臉掃過朱至和朱雄英,尤其落在萬河跟祝娘身上,兩人控制不住的打了個冷戰。

這件事既然是朱至和朱雄英交代了他們不許傳到朱元璋耳朵里的,如今被秦王這麼曝出來,不知他們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所以當初他們就不該聽朱至和朱雄英的話,瞞着這麼重要的事。

後悔不已的人卻沒辦法立刻請罪。

「都是過去的事了,不必再提。請爺爺喝了這杯酒。」朱雄英堅定不移的執行逃避的原則,當務之急還是先把這事掀過。

「一會兒你們兩個到我跟前,把瞞着我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我,否則......」朱元璋絕對不能這麼被孫子孫女忽悠過去,必須得讓他們一五一十的把瞞着他的事全都告訴他。

「一定一定。」誰也沒有想到朱至竟然分外爽快的答應下了。

然而如果是之前可以大大方方說出口的話,何至於瞞着朱元璋?現在真就把之前發生的事告訴朱元璋,確定朱元璋就不能秋後算賬。

朱元璋眯起眼睛盯着朱至道:「別想着再糊弄我,否則你就是罪犯欺君。」

啊!朱至抬起頭,怔怔的望着朱元璋道:「若是罪犯欺君,那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爺爺,您是準備把脖子洗乾淨嗎?」

話音落下,朱元璋已經抄起桌上的果子朝朱至砸過去。朱至利落的接住果子,恭恭敬敬的向朱元璋道謝,「謝謝爺爺賞。」

末了竟然拿着果子咬上一口。那麼全無壓力的樣子,再次讓人見識到朱至的得寵。

一個擅長耍無賴又臉皮厚的人,朱元璋也是拿了她半點辦法都沒有。

「看看你們養了個什麼樣的女兒?」朱元璋實在沒能忍住的吐槽,滿臉的嫌棄。

太子一本正經的反駁道:「自小至兒就跟在父皇的身邊。」

換句話來說,別管現在的朱至長成什麼樣子,這都是朱元璋的功勞,和他們當父母的沒多大關係。

「你不是說至兒像你嗎?自然這好不好也都是你教的。」末了馬皇后竟然補上一刀。

朱元璋!!!瞎說什麼大實話?

不少人都在那兒偷笑,不錯不錯,說得真是不錯,朱至無賴起來的樣子真就是和朱元璋有時候一模一樣。

「父皇,兒臣敬您一杯。」秦王是端酒端到手酸了啊,這就沒有一個打算提醒提醒朱元璋的嗎?他們不提,秦王莫可奈何的自力更生。他就不信了朱元璋會不想喝。

「喝,大家一起,都喝。」朱元璋正難受着,沒有想到這一回幫他解圍的人竟然會是秦王。

啊,傻兒子有時候還是有點用的是吧。

朱元璋終於是想起人人敬酒的事了,喝喝喝,喝酒可比跟朱至說事兒要開心多了。

太子敬了,諸王敬,滿朝的文武大臣連同各邦外使也是要敬朱元璋的。

太子有心幫親爹擋擋,最終朱元璋瞥了一眼太子的身板,都不如他一個當父親的硬朗,到底誰更心疼誰?

最終,還是朱元璋自己扛下所有。

奢香夫人又豈能錯過此等表明彝族歸附,一心與大明共贏的態度。而且,方才她注意到,朱至安排人的舞蹈裏面也有他們彝族的舞,看着那熟悉的衣裳,奢香夫人再一次確定朱至是真正的有心人。

大家吃吃喝喝玩著,席上有什麼人離去,最後有沒有人回來,誰也顧不上細看。

直到一陣慘叫聲響起,將宴會算融洽的局面打破。

「王妃,王妃出事了。」一個宮女驚慌失措的出現,手上沾染了血卻再也控制不住當着大家的面掩面哭泣。

朱元璋看着人並不知道何人,「王妃,哪個王妃?」

「秦王妃。」宮女哭着哭着才意識到,是,她哭的是什麼人,在場的人都不知道,她難道不該說出來讓大家都聽見?

已經喝得半醉的秦王依然沒有聽見,正扒拉過一旁的兄弟叫喚道:「喝,來,咱們繼續喝。」

「二哥,二嫂出事了。」還是旁邊沒有喝醉的人連忙搖起秦王,讓秦王趕緊醒醒,莫要再想着喝了。

「錦衣衛呢?」朱元璋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立刻詢問,「秦王妃何在,還不快去查查清楚?你們的王齊兒呢?」

同一時間,朱元璋掃過眼前的這些人,一看王齊兒竟然不在。

北元的使臣們都一愣,既因秦王妃的消息,也因為朱元璋問起王齊兒。

「出恭了。」這時候有人接過話,解釋王齊兒的去向。

真真假假,誰信或是不信,誰又知道?

「領路。」此時朱元璋一眼掃過朱至,朱至收到,立刻出面,站在那宮人面前,催促宮女即刻帶路,去秦王妃出事的地方。

宮女似乎才反應過來,連忙抹去臉上的淚珠道:「是,是。」

趕緊起身,宮女這便要帶路,朱至指著北元使臣道:「煩勞諸位隨我走一趟?

突然被朱至指著的北元使臣們都明顯一愣,朱至讓他們跟着算怎麼回事?

「諸位是不知道秦王妃的身份?或是覺得秦王妃出事,你們連看都不用看上一眼?」朱至一向快言快語,就他們的態度,完全沒想跟着去看看秦王妃,是不是過了?

似乎被朱至一提,他們才意識到,啊,對,秦王妃可是他們北元的郡主,是為北元才嫁入大明的。

如今秦王妃在大明境內出事,他們不在也就罷了,既然在,豈有不去看看,問一問的道理?

「請。」反應過來的人無二話,這就要跟朱至一道走。

「另外,去請那位王齊兒。」朱至沒有忘記另一個人,一個消失得剛剛好的人。

聽着朱至的話,大明皇宮裏誰敢不聽話照做,應着一聲是的人已然趕緊找人去。

對於這樣的局面,很多人都清楚的知道,大明與北元,開戰不遠了。

朱至領人來時,秦王妃已經被人從河裏撈上來了。

只是,河裏的水被染紅了一片,但見秦王妃心口上被人捅了一個窟窿,血跡未乾呢。

「怎麼回事?」朱至第一時間問旁邊的宮女,等著宮人的回答。

宮女是伺候在秦王妃身邊的人,被朱至一問,哭泣的道:「王妃覺得有些悶,就想出來走走,奴婢方才出恭去了,等奴婢回來的時候只看王妃在河裏,奴婢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根本沒有看到事情發生經過的宮女泣不成聲,她也是絕對想不到秦王妃會在宮裏出事。

「去讓商枝來一趟。」朱至方才已然為秦王妃探了鼻,人已經沒了,可是死因須得查清楚。

宮中的太醫里適合查查的自然得是女的,最好的人選莫過孫商枝無疑。

「我們郡主在大明境內丟了性命,大明須得給我們一個交代。」這時候一個人沖了出來,言辭犀利且不善。

朱至聞聲抬起頭,真行啊,來人正是王齊兒。

「你們的意思是說,秦王妃的死是我們所為?」朱至環手抱胸而問。

王齊兒立刻接話道:「否則還能是我們郡主自縊而亡?那又是為何?」

朱至冷哼一聲道:「案子在查,至於誰殺的,現在定論是不是言之過早?」

話沒有錯,王齊兒目不轉睛的盯着朱至道:「那就請大明查清楚,給我北元一個交代。」

此話顯得過於不客氣。朱至聞之一步一步的走向王齊兒,道:「交代?你們有什麼資格跟我大明要交代?她自嫁入我大明以來,為你們北元送了多少消息,你們不知?一個打着和親之名卻為探子的人,我大明善待之是我大明仁慈,自然,我大明要殺她,你們北元敢要什麼交代?」

橫眉冷眼的朱至面對步步後退的王齊兒,誰的氣勢更勝一籌,不言而喻。

「況且,難道多年前我大明仁慈,有意要將你們的郡主送回北元之事,你們忘得一乾二淨了?

「不,你們當時不是來了不少人想要親自射殺於她嗎?一個你們想殺掉的人,我大明還讓她當着大明的王妃,更讓她享受着無上的尊榮。一個你們自己都想殺的人,縱然在我大明境內死了非命,你們有什麼資格要交代?」

朱至冷笑提起陳年舊事,北元在秦王妃的事情上,沒有任何資格指責大明。

「如今我大明要不要查此案,最後如何安置她,捨棄她的你們,沒有任何資格在這兒說三道四。更別想借她的死居高臨下的指責我大明。」朱至更將此事劃上一個句號,真以為她想把北元的人帶過來是想聽他們說什麼難聽的話?

不,她只是想讓他們認清一個現實,他們北元在秦王妃的事情上,早就失去向大明討要公道的權利。

王齊兒半個反駁的字都說不出來,往事歷歷在目,真以為他們北元還是從前的元朝,能夠用武力讓天下不得不臣服於他們?

時局變遷,眼下的北元面對天災人禍,都得想着辦法該如何度過難關才是。

「而且,容我提醒你們,有求於我大明的你們,立刻端正你們的態度,尤其不要在大明朝內囂張跋扈,以至於讓我大明有一種就不該幫你們的感覺。糧食,我大明借得起,未必願意借,就是因為你們的態度,這個結果會是你們想看到的?」朱至確實是一個小心眼的人,小到竟然如此明晃晃的威脅人。

王齊兒在聽到糧食兩個字時,已然明白了一個道理,除非他們不想從大明處借糧,否則就得彎下他們的腰,忍住他們受的委屈,乖乖的認清局勢。他們要忍。也必須得忍。

「外臣失言,郡主恕罪。」王齊兒立刻低下頭,為自己剛剛的態度與朱至賠個罪,道個歉。

「放心,我只是想讓你們認清事實,一條人命,我大明不管對誰都一樣,不會讓她死得不明不白。」朱至滿意於王齊兒的轉變,不過,她也不介意把話說清楚,大明會查清楚秦王妃是怎麼死的。不為向北元交代,只因為他們須得查清楚。

「郡主。」這時候皮世走了過來。

朱至也不繞彎子道:「查清秦王妃之死。」

皮世立刻應下道:「諾。」

就那麼一個字足以表明皮世的態度。

「你們要繼續留下等我們大明查清?或者,如果你們想參與查查也並無不可。」朱至不知道安的什麼心,竟然朝王齊兒丟下這話。

王齊兒沒有忘記剛剛朱至寸步不讓,不許他為秦王妃之事怪責大明半點的意思,現在竟然又讓他們參與?

朱至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她這樣確定好嗎?

好與不好,朱至才不管許多。

於她而言,秦王妃對大明做的一切,就算秦王妃都是為了北元,可是她損及大明的利益是真。

能讓秦王妃活到現在,那已然是大明手下留情。

如今秦王妃身死,她是怎麼死的,大明願意查查,也算是給秦王妃面子了。誠如朱至說的那樣,北元早已舍了秦王妃,縱然秦王妃身死,他們想拿來當借口,真以為大明是好欺負的?

哼,別說他們自己早早就把自己的路堵死了,就算他們什麼都沒有干,如今的大明也沒有害怕他們的道理。

不過,王齊兒真要留下跟皮世一道查查秦王妃之死,他想查,且由他吧。

朱至將事情安排好,既不再留下,她這一轉身,萬河趕緊告訴朱至,朱元璋讓她把秦王妃的事情安排好,立刻去見他。

得,朱至豈不知今晚的事多著的呢,是要去跟朱元璋碰碰頭。

朱至到的時候,發現屋裏的人可不少。

信國公,魏國公,涼國公,曹國公。太子和朱雄英是少得了誰都少不了他們,此時見着朱至,個個臉上都是與有榮焉。

「在北元人的面前露上這一手,他們這回肯定知道咱們大明後繼有人了,再想出兵,他們須掂量著點。」涼國公尤其的高興,這可是他們自家的人,欺負別人的時候涼國公看得尤其樂呵。

「莫再誇她了,她都成什麼樣了,你們心裏能沒點數?」朱元璋板起臉,對着朱至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魏國公趕緊幫腔的道:「都說調皮搗蛋的孩子最有出息,想當年皇上年紀小的時候不是也一樣,誰家的狗還不是見了皇上就跑?越是這樣的孩子將來越有本事,是個能擔事的。」

「就是,郡主這樣挺好的,旁人想求都求不來。」信國公也趕緊附和,很是以為朱至挺好,用不着改。

朱元璋立刻揪著信國公的話道:「這可是你說的,孩子就這個樣子,你自己認下的,將來別來尋我說什麼孩子性子太野,脾氣太過的話,我是不認的。」

信國公立刻拍著胸膛保證道:「皇上放心,斷然不會有這樣的一天。我看中的就是郡主這個人,她什麼脾氣稟性,我們湯家都樂意,絕不會有向皇上告狀的一天。」

開什麼玩笑,朱至這麼有本事的人,求都求不著。

朱元璋哼的一聲,不再討論這事,卻發現涼國公正和朱至咬耳朵。

「你就不怕萬一要是真輸給那王保兒,你這輩子都不能再兵出北元?不能與北元對陣?衛我山河?」涼國公不得不問。

朱至挑挑眉道:「那是北元之地嗎?那是北元的百姓嗎?分明是我大明的百姓。叛我大明之民,我豈能不擊之。」

涼國公!!!還可以這樣耍無賴的嗎?真要是這麼說,簡直就是不管輸或是贏,朱至都是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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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穿之我爹是朱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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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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