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Chapter 1

作者有話要說:無瓜、無雷。

大家看文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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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雲低垂,暗沉濁天。

海關路進出口銀行前,十來輛警車拉着鳴笛,談判人員不停地在和歹徒喊話。

隔着銀行鋼化玻璃大門,彪形大漢掄起胳膊在人質小姑娘臉上狠摜一拳,威脅:「都給老子退後!老子不想殺人,別他媽把老子往絕路上逼,不放老子走,她也別想活。」

此時,人質小姑娘臉上已經沒有一點血色,只機械麻木地轉動着眼珠,隨時都可能失去意識。

一聲炸雷,大雨傾盆而泄。

衛向晨抹把臉上的雨水,看向蘇韞亭,「蘇隊,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

蘇韞亭冷著臉,短髮被雨水凝成幾縷緊緊貼著鬢角,警燈閃爍的紅藍光線映在他眼中多了幾分緊迫,「準備擊斃。」

「擊斃?」衛向晨聽完差點沒反應過來,「歹徒手裏拿的可是真槍!這已經不能定性為簡單的搶劫,搞不好涉|黑,還非|法走|私。」

「這種情況,怎麼也要抓活的。」

「局裏……」

砰——

衛向晨後面的話直接被一聲槍響驚了回去。

歹徒開槍了!

接連幾聲槍響后,搶匪粗暴地薅起小姑娘的頭髮,按在銀行防彈玻璃門上,拿槍死死抵著小姑娘的後腦勺嘶吼:「老子,老子最後再警告你們這些狗|日|的警察,給老子錢!他媽的老子什麼都不要,給錢!給老子錢!」

蘇韞亭抬頭往玻璃門那看了眼。

人質年齡二十三、四歲,鼻骨斷裂,臉上多處淤青,脖子動脈處有明顯割痕,大量的出血將她肩膀和胸前衣服浸透,情況已經非常危急。

雨水順着眉峰滑落,蘇韞亭目光如刀,他緩緩按下對線機按鈕,沉聲道:「狙擊手準備。」

無線對講機里傳來沙沙電流回應。

「狙擊手已就位。」

「收到。」蘇韞亭回應完,又看向談判員,用不容質疑的語氣下達命令,「談判員,馬上撤離。」

隔着大雨,高飛翔回頭看了蘇韞亭一眼,很快帶人撤離出去。

蘇韞亭盯着防彈玻璃門后五官扭曲的歹徒,冰冷的吐出四個字:「準備擊斃。」

槍聲驟然而起,也驟然而止。

轉瞬間,整個街道安靜下來。

幾分鐘后,人質被抬上市人民醫院的救護車,分局法醫收驗歹徒屍體,其他人繼續現場排查,犯罪嫌疑人同夥均羈押收監候審。

——

市局,刑偵隊。

剛歸隊就收了雨,這會兒大太陽掛在中天,又曬又蒸。

辦公室小劉把空調度數又往下調了兩度,看到蘇韞亭和衛向晨一前一後回來,轉着筆壞笑。

「蘇隊,你行啊,從出警到收隊,兩個小時搞定,咱們三線小城市多少年沒出過這麼驚心動魄的案子了?就地擊斃,牛逼。」

蘇韞亭忽然停步,走過去伸長手臂搭在劉明遠肩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微彎:「驚心動魄還不抓緊寫報告,下午新聞就放出去了,局裏可沒官方下場控評的傳統。別瀆職,扣工資~」

提起工資,劉明遠的嘴角馬上掛下去,再也笑不起來了。

一年到頭忙忙碌碌,扣扣這個扣扣那個,嘿,您猜怎麼着?每月到手800塊,夠吃嗎?夠喝嗎?夠養老婆嗎?

快三十的人了,前二十多年靠爹媽養,後幾十年靠媳婦養,說出來他都覺得自己丟人。

拿工資要挾呀,山上的筍都被他們蘇隊奪完了。

「得得得,我惹不起你蘇大隊長,我幹活我幹活。」劉明遠抬手摸摸自己受傷的小心臟,噼里啪啦在鍵盤上就是一頓瘋狂輸入。

「蘇隊,蘇隊。」蔣四英風風火火地闖進辦公室,「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個?」

蘇韞亭和衛向晨互看一眼,同時看向蔣四英。

「什麼好消息?」

「什麼壞消息?」

倆人異口同聲,把蔣四英給問愣了,她傻了會兒才開口說:「蘇隊你陞官了。」

蘇韞亭和衛向晨臉上都有點迷惑,這個時候升哪門子的官?

像他們這種市局的調動升任,光文件的遞交審批就得提前幾個月,突然陞官這種事怎麼也不合理啊。

蔣四英看他倆傻在原地,忙補充,「又不升了,平調到南海省深夏市市局,局裏也同意,條子批過了。」

「局裏口風挺緊的哈,怎麼一點都沒消息呢?」

衛向晨拾起桌上的茶杯,緩緩喝了一口。

「我是小道消息聽來的,說那邊有人指名道姓管局裏要蘇隊。」蔣四英也覺得稀奇,「咱們蘇隊鼎鼎大名,別的市局也來要過,最多就是開個條子讓蘇隊去協同,誰那麼大面子,居然能直接把人挖走。哎,你們說,我也沒聽說深夏市有什麼大人物啊。」

「怎麼沒有?」搞信息的劉明遠打印完書面報告,拍著自己後頸回,「你們平時就知道破案子抓人,圍着行台一畝三分地轉,深夏新上任的公安局局長叫秦展,這人都知道吧?」

這話一出,蔣四英和衛向晨眼珠子都直了。

公安部直屬刑事警察學院特聘刑偵專家秦展!

這個人可是真不得了,特聘刑偵專家全國只這麼一位。而且,秦展手底下帶的學生都是刑偵這行的佼佼者,不到二十個人,每個人都有名有姓。

這不到二十個學生裏面,就有他們的蘇大隊長。

蘇韞亭面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三雙眼睛……

「沒事幹了?銀行的案子結了嗎?犯人審了嗎?八卦。」

蔣四英吐吐舌頭,拉着劉明遠幹活去了。

衛向晨坐在椅背上,看着蘇韞亭,笑容明煦如春風。

「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們不是鬧得挺僵的嘛,他這是什麼意思?天涯海角追殺你?」

蘇韞亭直挺挺坐進椅子裏,配合地笑了一下,「不是一路人,過不到一起去唄。」

「嘖。」衛向晨擱下茶杯,「下午我值班,審訊室那邊我盯着,一會兒你下班回家沖個澡,好好休息,晚上來換我。」

蘇韞亭掏出手機,在鎖屏壁紙的狐狸臉上漫不經心戳了兩下,回他:「沒問題。」

衛向晨拍拍他肩膀,起身拎着茶杯出了辦公室。

蘇韞亭戳完狐狸隨手把手機一撂,偏頭看向窗外。

這太陽曬得地面反光,出門七成熟。

一點鐘

蘇韞亭渾身冒着熱氣回家,馬上打開空調續命,接着扯領帶脫警服,風吹JJ好涼爽,坦坦|蛋|蛋|去洗澡。

他剛走到浴室玄關,緊靠衛生間的卧室門突然打開了。

蘇韞亭第一反應:家裏進賊了!

第二反應:抓人!

職業素養讓他迅速列出架勢,沖着敵人就是一招鎖喉。

他手快,對方動作也快,還沒等他碰到對方的喉嚨,已經被對方切腕踢中膝蓋,好在他常年訓練底盤夠結實,穩住身形馬上反攻,從上往下鉗住對方手背,全身整勁壓上敵肘。

結果對方也不是吃素的,隨即身體右轉,含胸收腹往後退了兩步,和他拉開距離,躲過去了。

「要打架先穿衣服。」

蘇韞亭抬頭。

「老秦?」

秦展一身便服,正抱臂倚在門框上涼涼地看着他。

蘇韞亭終於反應過來,倚著卧室門框的人,確確實實是曾經給他上了三個月刑事案件偵查,渾身上下沒丁點兒煙火氣的秦大教授。

秦展垂目,目光落在蘇韞亭坦坦|蛋|蛋|的『小隊長』身上。

「剛見面就投懷送抱,這麼想我?」

蘇韞亭:……

你他媽的給老子gun!

「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有這癖好?」蘇韞亭隨手扯塊毛巾圍在腰上,「不搞偵查學,改斷背山了?」

「最近剛有的癖好,還不成熟。」秦展兩隻眼睛自始至終沒從蘇韞亭身上挪開,「你洗澡?」

「啊,天這麼熱,都冒煙了,洗洗舒坦。」蘇韞亭拉開浴室門,忽然想起什麼,回頭嚷:「不對啊,你怎麼進我家的?」

「我們蘇大隊長記性不好,忘了這套房子我出過錢。」秦展跟着蘇韞亭進了浴室,繼續闡述自己的合法權益,「這個家,有我一半。」

「老秦,我洗澡你都看?」蘇韞亭打開花灑,冷水瞬間衝下來澆在他勁瘦的肌肉上,「你變態啊?」

「都是男人,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秦展乾脆拽了張椅子在乾燥區坐下,邊看蘇韞亭洗澡,邊正式向蘇韞亭發出邀請。

「行台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大隊長蘇韞亭同志,你願意來深夏市局工作嗎?」

蘇韞亭拾起肥皂渾身上下打個遍,冷水的沖洗能讓人冷靜,大腦運轉速度也提高了,他完全沒受秦展的蠱惑。

「你別告訴我,挖我去深夏只是為了折磨我啊。」

秦展挑了挑好看的眉毛:「時隔五年,松遠冰凍人案重現了。」

蘇韞亭動作一僵,看了秦展一眼。

秦展仍舊端正的坐在椅子裏,目光像刀子一樣鋒利地回望他,像是要把他一層一層剝皮去骨,掃描進靈魂深處。

蘇韞亭驀地覺得心口冰涼,有種子彈穿過心膛的錯覺。

他簡單用浴巾擦擦頭髮,重新系在腰上,「你對我的偵查方式,一直持反對態度,怎麼?轉魂子了?」

「在行台這席門窮巷的地方一待就是五年。」秦展微笑,神色淡淡:「你轉魂子了嗎?」

這人身上永遠帶着那股高高在上不接地氣的官味兒,說話帶刺,蘇韞亭一聽就頭疼。

「說案子呢,說我幹嘛。」

他拖着話音走出浴室,蹬上寬鬆的大褲衩,隨手套了件白色短袖T恤。

秦展跟他出來,目光垂落在他簡單的居家穿着上。

剛洗完澡,蘇韞亭身上帶着股淡淡的清香。

促狹空間里水氣混合著皂味,這味道讓人體內的多巴胺和內啡肽嚴重失衡,秦展抿著薄薄的嘴唇一言未發,轉身走到客廳打開電視,才回頭沖蘇韞亭撂下個單音節。

「坐。」

蘇韞亭邁著大長腿走過去,瞥了電視屏幕一眼,在沙發上坐下。

電視里播放的不是電影也不是當地新聞。

看了幾秒鐘之後,他發現,秦展播放的是五年前松遠冰凍人案的偵查錄像。

被害人是棄嬰,幼年時期在孤兒院生活,步入社會後與男友相識。二人未婚,於五年前結伴至松遠市謀生,期間被害人查出遺傳性乳腺癌晚期,病情確認的第三日,松遠公安局接到報案,在一家大型地下冷庫發現被害人屍體,血液被抽干,全身壞死性凍傷,經法醫解剖發現,被害人體內注入過大量液氮。

蘇韞亭按住遙控器暫停鍵,將畫面定格在被害人臉部。

那是他在兇案現場拍到的受害人局部照片,膚色青白,表情僵硬,眼睛睜得很大,速凍后的眼睛玻璃體析出厚厚的冰霜,但依然能感受到受害人當時的恐懼和害怕。

「兇手郭祥靜,被害人生前男友,因在娛樂場所染上賭癮欠下巨額賭債,得知被害人癌症晚期后,開始在賭場人員教唆下預謀並着手實施犯罪計劃,他將被害人騙至踩點的地下冷庫,注射麻醉劑,準備進行活體器官摘除。」

蘇韞亭自嘲地笑了一聲,「松遠公安局刑偵隊一茬一茬往檢查院提交證據,最後結果是什麼?」

秦展平靜地看着他,並沒有回答他。

蘇韞亭壓根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罪犯在受害人死亡后終止摘除被害人人體器官,被脅迫方報復性連捅三刀,事後積極報案,法院以過失致人死亡罪判處,僅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蘇韞亭眼中的嘲諷一閃而過,「這兩年,那些被我們一鍋端的人,在牢裏表現好的陸陸續續也都出來了吧?」

他看向秦展,臉上分明掛着句話:狗屁的正義。

秦展沉默片刻,隨手丟給他一本藍白皮書。

書不厚,稜角殺傷力卻不輕,砸的蘇韞亭頓時蹙眉。

「我說你能不能做個人?!」

蘇韞亭抱怨著把書翻過來,封皮上七個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警察的壓力管理。

蘇大隊長咬牙切齒地看向秦大教授。

他說:「我沒有壓力!」

他又說:「你就是存心來折磨我的。」

他繼續說:「你這種動不動就對別人說教的行為屬於心裏病態,得治。」

「表達完了?」秦展偏頭看他,「訴訟是檢察院的事,判刑是法院的事。維護正義要有邊界感,調查、抓人、訊問,才是刑警的職責。」

目光對視,互不相讓。

有一瞬間,蘇韞亭彷彿回到松遠那個下雪的冬日,他百無聊賴坐在教室最後排,走神間聽見秦大教授喊他的名字,寒氣嗖地從脊背就竄到頭頂。

他摸摸胳膊上瞬間炸起來的雞皮疙瘩,反駁:「我沒邊界感?上午剛抓一夥兒搶劫犯,你晚上去旁聽。」

秦大教授湊過來,單手按住蘇韞亭身後的沙發背,俯身帶着微笑和他對視五秒,涼絲絲地說:「槍聲我聽見了,幹得不錯。不過很遺憾,晚八點的飛機。」然後淡定地看了看時間,補充:「你還有什麼沒交接的,六點前完成。」

說完,秦展根本沒給他發表意見的機會,起身徑直走到衣帽間,把警服取過來遞給他,「換衣服,我和你一起過去局裏。」

蘇韞亭:……

他看出來了,秦展不是來請他的,是來搶他的!他接過衣服,低頭笑了下,有點無奈,「那我再跟你要個人吧。」

「真難得。」秦展盯着蘇韞亭,眼裏都是欣賞,「我一直以為沒人能入你的眼。」

我也以為沒人能入秦老師的眼。

蘇韞亭心裏吐槽了句,利索換上警服,邊扣扣子邊回:「刑偵隊副隊長衛向晨。我辦案,得用我順手的人。」

秦展垂目看着他領口若隱若現的鎖骨,點個頭:「性格?」

蘇韞亭系好領帶,回:「冷靜沉着,機智勇敢。」

秦展把眼睛從蘇韞亭領口上挪開,轉身:「批准。」

蘇韞亭其實沒想秦展能馬上答應他,因為從他們以往的相處風格來說,只要他有什麼想法,秦展就會各種找他不痛快,必定推三阻四磨到他炸毛,然後劍拔弩張大吵一架收場,搞得彼此心裏都很不痛快,以至於好些年在外人看來,他們一個是不受寵學生,一個是挑刺教授,關係很惡劣。

他自己也是這麼認為。

五年前松遠冰凍人案的那場審判,賭場背後非法買賣人體器官的組織逃之夭夭,後續追查毫無線索。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死了十幾個人抓到的不過是幫替死鬼。作為那場抓捕行動的隊長,他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心態一度在失衡的天秤上左右搖擺,頹廢了很久。

秦展作為他的老師,當時把他叫到辦公室狠罵了一頓。

後來,他調查到逃跑的那幫組織中,有個很重要的關節人物曾在行台活動了一段時間,就主動申請調到行台市局,走的時候孤身一人,誰也沒通知。

當晚,一向強勢的秦大教授就鐵青著臉出現在他面前。

他以為秦老師來,是準備打他一頓泄憤。

結果秦展什麼都沒說,替他買了房,安排好生活起居,只是到走,也沒給他個好臉色。

蘇韞亭對他們這段關係的認知,還停留在五年前的那場深夜送別,對秦展的印象也停留在鐵青著臉故意找他不痛快上。

「你以前可不這麼好說話。」他有些感慨。

「我在辦案這方面,從來不摻雜個人喜惡。」秦展說着拉開門,一股熱浪鋪面而來。

行台氣候比不上深夏,內陸地區夏天很悶熱,是衣服黏在身上的那種不舒服,倆人同時皺了下眉。

總之,蘇韞亭的澡,感覺是白洗了。

局裏交接工作實際上很簡單,秦展早就和行台市局這邊通過氣,蘇韞亭只到人事走了個流程,順便去了趟刑訊室喊了衛向晨。

直到他們上了飛機,衛向晨人都還是懵的,飛行的這段時間,他全拿來思考自己為什麼會在飛機上這件事了。

秦大教授面無表情地喝着咖啡,非常嚴肅而敬業的在查閱資料,偶爾會抬頭看一眼旁邊的蘇韞亭。

蘇韞亭左手手指蜷曲搭在桌上,右手半撐著頭閉目養神,高挺的鼻樑反光,鴉色睫毛纖長微翹,路過的空姐被他帥到,沒忍住多瞟了兩眼。

坐在最邊上的衛向晨則是仰頭靠着椅背,心裏悲愴。

他白天只不過調侃了蘇隊和秦大教授的關係兩句,罪不至卷進這兩人暗流涌動的關係中。

想了想,衛向晨又覺得,蘇隊肯定是考慮到以後會被秦教授時常刁難,才拉他一起來當這個大冤種。

下飛機的時候,衛向晨總算抓住重點,扯著蘇韞亭小聲問:「蘇隊,你抓我來深夏什麼意思?」

蘇韞亭回頭看他一眼,「用你比較順手。」

衛向晨:……

好的,真·工具人。

來接他們的是深夏市公安局法醫鄒明。

接機來這麼一號人……

蘇韞亭和衛向晨對視一眼:得,還沒上任,他們就得加夜班了。

深夏不愧是南方最繁榮的大都市,凌晨時分,路上仍舊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鄒明打個方向盤轉彎,繼續彙報著驗屍進度。

「死者解剖的局部肌肉呈現淡粉色,血液幾乎被抽干,內臟表層皆覆蓋着厚厚的冰層,局部肌肉採樣可在重物錘擊下碎成粉末,診斷結果是死者體內被注入大量液氮導致死亡。」

「除這些以外,受害人有沒有本身罹患重病?」蘇韞亭接話,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例如,癌症之類的。」

鄒明回頭看他一眼,略有些驚訝地點頭,繼續開車,「確實,死者肺部大量癌細胞擴散,我們調取了死者生前就醫的醫院檢查證明,死者原發性支氣管肺癌晚期,有長期吸煙史。」

蘇韞亭沉了臉,他猜測的沒錯,這些人果然是有固定針對的目標人群。

「最近幾個月里,受害人有沒有和人發生過口角或肢體衝突?」

這回,蘇韞亭把目光放在身邊的秦展臉上。

秦展把手機遞到蘇韞亭手裏:「看刑偵科報告。」

「你們深夏市局的辦案手段挺先進啊,重要文件直接用手機傳輸。」蘇韞亭滑動手機上的偵查報告,語氣調侃。

秦展伸出食指,在手機屏幕上叩了下,提醒:「是我們深夏市局。」

蘇韞亭抬頭,目光相碰,他在心裏把這位連一個字都要給他糾正的秦大教授打了一頓。

衛向晨夾在中間,覺得自己很尷尬,生怕倆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自己會成為出氣沙包。

但蘇韞亭只是笑了一下,把目光收回來,認真地看起偵查報告。

衛向晨暗暗鬆了口氣。

死者身份信息、家庭情況、生前沒處理好的關係、有無宿仇、近期接觸過什麼人,哪些人有涉案嫌疑,報告上寫的條理分明非常清楚。

深夏市局裏有能人,都調查這麼清楚了,也不是破不了案,非要把他抓過來……蘇韞亭剜了秦展一眼。

「這個人,」他指著報告上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生一對張飛眉眼尾上揚,眼白多於眼珠,左臉臉頰處有個拇指長短的刀疤,看上去一臉兇狠相,「在被害人死前的幾個小時,與被害人接觸過。我看報告上,他提供的線索很少,有仔細詢問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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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理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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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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