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第 16 章

一抬眸便見那後生背過身子站着,長茗最後的一點惱怒意也消散而去。倒是個懂事的,看着要比六邪那小傢伙聰明些。

月影一言不發的看着被包紮好的臂膀,頗有些拘謹。拘謹的源頭無疑是自己欲要逃離的計劃敗露,反倒被一小輩看了去。

這要自己臉面何存?

好在那小輩也是個規矩的,在沒有得到准許時仍舊老老實實的站立着,未曾將視線投來。如此也緩解了幾分尷尬,不願繼續停留的月影二話不說便順着原路返回,此次長茗沒有阻攔。

私心裏長茗早就想扛着月影回去了,她偏偏就是個小氣的人,哪怕沈憶給了藥物相助。

腳步聲漸遠,長茗略帶冷清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轉過來吧。」

得此令,沈憶才默默轉過身子,看向那身着白袍的女子。對方身上綉著的小鶴栩栩如生,沈憶雖驚艷卻還是規規矩矩的收回了視線。

長茗晃了晃小玉瓶,沈憶這才記起對方問自己的話。

「是晚輩閑來無事配置的。」

沈憶性子要強,凡是能親力親為的葯必是要親自配置的。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自己回答后,眼前女人臉上閃過一抹讚許意。

「這些年只修了藥理?」

沈憶點了點頭,好奇對方是如何發現自己不擅武功的。

意料之內,甚至有些竊喜。長茗看向月影離開的方向,心中便有數了。

只要能留下她,要自己如何都可以。

「可想習武?」

沈憶一頓,這話題顯然已經偏離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她拒絕不是不拒絕也不是,因為瞧著長茗的模樣似乎很想讓自己答應。

師父曾對自己說過長茗性格怪癖,也不知拒絕可否會使她不悅。自己今日擅自闖入已是不妥,沈憶並不覺得自己還有順從本心的好運氣。

「晚輩愚鈍,藥理之事已佔據晚輩大部分時間,怕是無法靜心修習。」

斟酌一番,沈憶還是說出了口。且看長茗究竟是何意,屆時自己再靜觀其變。

長茗笑意消減,並不想放棄。勸人修習也一向不是她能做出的事,她非長生那輩人,自來不會對晚輩苦口婆心。

「你不是想尋六邪的小傢伙嗎?據我所知她所在的地方可是兇險的緊,尚無武功的你真能前去?」

這句話無疑讓沈憶開始動搖,她並未開口打斷長茗。

「我自不是你眼中的善人,不做虧本的生意。想你也瞧到了方才離開之人。只要你能跟隨她習武,我便考慮教你毒理。」

長茗的後半句無疑更能打動沈憶,沈憶思索片刻便知對方是何目的了。

方才的情形不難看出長茗與那神秘女子存有間隙,或許這間隙需要自己這個局外人來調和。自己近期的確無要緊之事,此地離相府也不過一日路程。

若能有幸習毒理,倒不乏是一件妙事。

思索片刻,沈憶應了下來,前提是長茗先告知自己阿瑾身在何方。

那日,是沈憶第一次得知阿瑾的別名,她原是叫葉漓。

那為何要告知自己叫阿瑾呢?直覺告訴自己或許阿瑾背後的故事更多,她也更願信任阿瑾。

僅此而已。

百花閣。

葉漓的三千墨發披於肩,氣色比起半月前已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說起來倒是該感謝那女人的,若她不再頻繁的挑逗自己,自己倒還真想與她交友。

議事堂中自己是唯一的外人,周圍不乏有議論聲響起,譬如自己是師父派來的細作,譬如六邪與百花閣早已不似百年前的交情,又譬如別讓離音被長相單純的自己忽悠了。

葉漓左耳進右耳出的也不知聽進去了幾句,她只是沒耐心的理著自己的衣衫,好生繁瑣。看着就像是打趣自己用的,奈何寄人籬下葉漓只得受着。

周遭忽的安靜了下來,葉漓手中還握著兩隻飄柔的絲帶,見狀有些無措的抬眸。位於主坐上的女子用手支著下巴,見到葉漓的這副模樣眉眼不禁閃過一抹笑意。

好玩的小狐狸。

人是陸陸續續的離開了,主坐上的女人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葉漓三兩下將絲帶打了個結,隨着離音一同站起,瞧著那女人向著自己步步逼近。是月麟香的氣息撲面而來,她湊向自己,手指也不老實的勾過自己的鼻尖。

有些癢。

「你還是適合白衣,晚些我要人為你送去。」

見葉漓似乎是鬆了口氣,離音樂了,睨着眼,將魅色演到極致:「不喜歡怎的不說出口?」

葉漓壓下強翻白眼的心,「我與閣主提過。」

離音裝作恍然大悟的模樣抬眸,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那我當時在做什麼?怎的沒回應你?」

當日裏聽着曲兒摟着細腰的女人笑的人畜無害,葉漓並不想多說,只是默默的回望着那女人。時間僵著,離音最先受不住,訕訕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生氣的小狐狸也可愛,奶凶奶凶的看着更想讓人欺負。

「小狐狸不能白吃白喝咯,我手底下的人要有異心了。只好委屈我的小狐狸今夜陪我出遊,給他們好好瞧瞧。」

又是哄小孩子的口氣,又是打趣自己的辭彙,葉漓真要被氣笑。對方也大不了自己幾歲,在某些事上卻比自己要幼稚的多。

好比此刻。

想來這便是師父要自己留在百花閣的目的了,葉漓懂,離音自然也懂。

從自己初來百花閣到現在,還未曾在離音面前使過武功,自然也沒機會見對方的武藝。

但動動腦便知能坐上百花閣閣主的位置的人又豈能是庸人,順從本心,葉漓對離音終歸是好奇的。好奇她的年歲,好奇她的武功。

「小狐狸,再發獃可是要被我丟下了?」

葉漓回過神來,忙着跟在離音身後,頗有些不開心的嚷嚷:「我才不是小狐狸。」

倒不是說狐狸不好,那物雖狡猾,但葉漓也是極喜的,只因其聰慧。可離音打趣自己時怎的都聽不出其聰慧之意,反倒是呆愣的,葉漓自是不肯買賬。

「好,不叫你就是了,小狐狸。」

「......」

回到房中已是正午,葉漓寶貝的卸下自己手腕上的珠子,指尖摩挲了一番后裝進了一隻精緻的木盒中。

那串珠子充斥着古樸的素雅美感,葉漓的目光從未如此柔和過。

「咚,咚咚,咚咚咚。」

聽這聲音葉漓就知來者是誰了,她忙着將小木盒收在櫃中,轉身去開門。

離音手臂上搭著一件白衣,竟是親自來的。身後也沒跟些鶯鶯燕燕,倒是稀奇。

「多謝。」

正要合上門,一隻手卻先一步攔住,對方頗有些無理取鬧的意思,「你不歡迎我?」

葉漓默默向後退去一步,搖了搖頭,將那人放了進來。

葉漓身上帶着一股好聞的木質香,房間內卻是另一種木質的香味,很淡又惹得人憐惜。離音自是注意到了這一點,有些好奇的看向裊裊升起的香爐。

「你喜香料?」

「在六邪帶的安神香罷了。」

離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或許還是覺得好玩。

葉漓房中的陳設與在六邪時一般無二,一樣整潔,一樣淡雅。好似她這樣的人天生是不喜喧囂的,故無論是服飾還是房中陳設都如她本人一般。

離音還在房中,葉漓自然不會換衣服,只能將衣物放到衣架上,轉身便瞧見離音笑意盈盈的看向自己。

果不其然,下一瞬她便又開始打趣自己了。「你怕我啊?都是女子,為何還害羞?」

對於這種無賴行為葉漓最初還會駁斥幾句,日子久了竟也開始習慣。這人雖毛病不少,但待自己卻是好的,葉漓沒理由討厭,只好受着。

「又不說話了?」

平日裏挑逗自己的小狐狸已成了離音近期新添的愛好,真是該感謝江止那老狐狸為自己送了只小狐狸。

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這小狐狸顯然沒繼承她師父的老奸巨猾,甚至有些與六邪違和的乖巧感。

看着就想讓人欺負。

離音自顧自的順着窗邊的蒲團坐下,輕瞥了眼桌上,是本百花閣的心法。這倒是意外,難怪幾日前探子說這小狐狸似乎很喜歡往自家的藏書閣跑。

「怎麼,想來我百花閣了?不怕你師父傷心啊?」

這句打趣估摸著觸及對方的底線了,小狐狸終於開始反駁。

「非也,只是前段時日無意間看到,發覺此與我六邪心法極為相似,甚至,更適合我一些。」

沒有說更為巧妙,是因為自己還是六邪的人,斷然不可能貶低自己門派。

所以她委婉的說此心法更適合自己修習。

是一陣蠱惑的輕笑聲,尋常人怕是會誤以為引誘的那種。葉漓不解的看向離音,自己有說錯什麼嗎?

「真是只彆扭的小狐狸。你怕不是忘了我百花閣第一代閣主乃是你六邪創始人的親傳弟子,心法自然和你師承一脈。只是修改了許些,更適合女子修習罷了。」

「看你彆扭的不肯承認此心法比六邪的更為巧妙,便難免覺得好笑。未曾想一向愛領孩子回六邪的江止這次還真領回個忠心耿耿的。」

葉漓並不覺得這有多好笑,卻還是因對方的話紅了耳。

紅衣女子坐於蒲團上魅色一笑,白衣女子則安安靜靜的站立於一側。午後特有的光柔和的照進屋內,似是在無聲的宣告著時間的流逝。

葉漓總覺得自己好像忽視了些什麼東西,卻又在對方打趣的笑意中放下戒備。罷了,這女人的話自己還是少聽些。

「可有殺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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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卿長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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