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千零二十三.二.三夜

二千零二十三.二.三夜

再平常不過的一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樣躺在床上。

迷迷糊糊的,我聽到只有床頭的電子錶發出的電流聲。

很快,我應該是入夢了。

在一個很像小破站的APP裏面,我看到了今天的目標。

「八尺鴉夫人一口就把人給吞掉了,那畫面老獵奇了。」

「這是在這裏能播的嗎?」

「筆記:1.……

2.任何對八尺鴉夫人進行的舉動都會招致其攻擊

3.……」

我抬頭,目光從評論區上移開,望向了眼前坐在「沙發」上的女人。確切點說,是坐這在這個無限延伸,望不到盡頭的純白空間里唯一有色彩的女人。但她不是唯一一個「人」,和她並排坐着的,還有無數個彷彿黑白漫畫般的八尺鴉夫人——那是長著碩大的渡鴉腦袋的高挑女人,不知為何,我感覺她,或者說ta會張開嘴將我一口吞下,但願這是個錯覺。

似乎有一個聲音告訴我那個有色彩的女人是我母親,我當即否定了那個想法。「母親」帶着令人不安的不變的笑容,兩眼無神的死盯着我。ta說:「來,跟北澤阿姨打個招呼。」ta把手一攤,指尖指向了她旁邊的鴉夫人。

我假裝自己是個雕像,甚至屏住了呼吸。

記憶一陣模糊。我回復意識時,已經躺下了。那個「母親」正在「照顧」我睡覺。我甚至能感覺到我的確躺在床上,只不過一個是在夢中,一個是在現實。ta照顧我的方式奇特——直接壓在我的胸口上,依舊是那副表情,直勾勾的盯着我。我閉上眼,感覺自己的喉結被ta碰到了,那觸感如此真實,似乎真的有什麼冰涼的東西在「撫摸」我,然而這股冰涼並沒有讓我清醒。ta似乎是在逐漸用手籠罩住我的脖子,我又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我似乎會被ta掐死。我並沒有力氣反抗。

「我能把被提一下嗎?」我感到夢裏的被只蓋到了我的手肘,現實中的被子和入睡前一樣把我蓋到只剩一個腦袋。ta沒有反應,我沒有睜開眼,只是把被子蓋好。ta的手似乎穿過了被子,仍然漸漸籠罩着我的脖子。我拚命掙扎,試圖從夢中逃離。

我應該是從那個噩夢裏醒來了,我感覺那雙手似乎並沒有從我的脖子離開。睜開眼,的確是我的卧室,天還很黑,萬籟俱寂,只有我自己的心跳聲和鐘錶的咔噠聲。我不敢動彈,大氣都不敢換一下。良久,我把姿勢改成了趴着睡,在強烈的不安感與恐懼感中,我數着咔噠聲,陷入了睡眠。

我是被吵醒的。好像是老家的親戚們都來串門了。我睜開眼,看見了「姥爺」手上的手錶,感到了心安。「啊,原來是姥爺的手錶聲啊。」我脫口而出。不安感仍然如跗骨之蟲。我似乎看不見親戚們的臉,也聽不懂他們說話,但我感覺一切正常,就像那條餐桌上的魚,眨了眨ta的十五隻眼,再正常不過了。我興沖沖地奔向三樓——儘管我老家只有一層平房,但我沒有感到一絲不對。我跳望遠方,沒錯,跳出去望,什麼也看不懂。回頭,家裏的五層尖頂洋宅坐落在那裏對我擠眉弄眼的,我才意識到不對——我老家是不是平頂的來着?

我撒腿狂奔,醒了過來。冷汗倒是沒有,只有無盡的疑惑:【我不是從老家回來了一個星期了嗎?】【我姥爺有那麼年輕嗎?】【我老家不是只有一層嗎?】【我房間里不是只有電子錶嗎?】

我翻了個身,再次睡去,這次的夢似乎有點搞笑:我好像在一場可以復活的大逃殺里,具體規則我記不清了,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太清楚,總之我不知為何突然發現自己身體不受控制,好像自己變成了第三人稱視角看着我在大開殺戒,然後又被複活的選手追着打,沒頭沒尾的就結束了。

醒來前,我又夢到了之前的兩個夢,夢醒時分,鬧鐘奏鳴,我驚駭不已。由衷感嘆:「希望下次不要做這種噩夢了。」看着逐漸明亮的窗外,我深吸一口氣,開始了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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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隨筆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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