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雲天城之危（六）
小甜甜幾人很快也被叫來幫忙，將一些加急制出的解藥對這七人進行了搶救，事實證明他們的確已是病入膏肓，若非陳凡今日出手，絕看不到第二日的陽光。
陳凡索性將七人安排在范氏草堂里休息，以便隨時觀察他們的狀態，若真的突然嗝屁也能夠及時進行處理。
在這之後，陳凡便開始對門口圍聚的人一一診斷治療，由於解藥數量已經非常有限，他必須根據每個人的情況針對用藥，中毒不深的便想法先用其他藥物延緩毒性，中毒重的則給予一些加急制出的解藥服用。
就這麼忙碌了整整一日，很快到了傍晚時分。城外來的傷者在接受了陳凡的逐一看查后，都被趙城主命人安置到了城裏偏僻的一處閑置的驛管內居住。
「好了，下一個！」南田將一瓶丹丸塞到一個中年男人手裏，將她送出屋外，馬上便招呼下一名傷者進來。
這是一位看上去只有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卻是穿着一身有些破爛骯髒的衣衫，頭髮散落不堪，眼神渙散，臉上也沾染了不少黑灰。對於難民來說，她的形象並不能算是最狼狽的，但當陳凡見到這名女子的時候，卻是目光驟然一縮。
眼前這女子，與他雖稱不上是什麼故交，但對於陳凡來說，還是留下了頗深的印象，因為他可曾在這女子的屋外監視過她差不多整整一日的時間。沒錯，來人便是在崖州琅嬛郡時，曾在青玄債中見過的那位名為蔣欣兒的女子。
只不過今日再見，蔣欣兒的樣子實在有些慘不忍睹。雖然當初第一次見，陳凡便覺得她不受其父蔣大力的待見，但也不至於像此刻這般，一副流離失所，魂不守舍的模樣。她的臉上毫無一絲表情，也幾乎沒有一點血色，緩步走來，在陳凡對面隔着一張桌子坐下。
「請問姑娘你中毒多久了？」陳凡平靜地看着她，只是例行公事地問道。反正如今自己的樣貌聲音都是大變，此女根本不可能認出他來。
蔣欣兒卻是像聾了一般，眼神獃滯，低頭不知在想什麼。
陳凡皺了皺眉，正準備再次發問，蔣欣兒卻突然喃喃低語起來：「沒了，都沒了，父親，三哥，......看來我這輩子再見不到了......」
南田在一旁不由奇怪道：「你說什麼呢？什麼沒了？你家裏人沒了？中毒死了那也很正常，現在問你話呢？你中毒多久了？」
蔣欣兒忽然又沉默起來，南田不耐煩道：「天哥，這娘們看來是個痴獃，要不別管了，浪費醫療資源。」
陳凡擺擺手，示意他安靜，隨後看向蔣欣兒，道：「姑娘可是經歷了什麼兇險，不妨說與在下聽聽？」這下蔣欣兒馬上有了反應，目光終於是凝聚到了陳凡的臉上，卻仍是自言自語：「他們說，這毒，名叫青玄絲？青玄，青玄？莫非和我三哥有關？」
陳凡微微一愣，這倒是他有些疏忽了。當初這毒最早在雲天城爆發的時候是沒有具體名字的，還是他作為葯神給起的，當時見毒狀呈青色如絲便隨便取了這個名字。沒想到青玄二字正好觸動了蔣欣兒脆弱的心靈。看樣子，青玄寨盧貫日，盧長虹，包括黑崗寨蔣大力等人，一定是發生了什麼重大的變故。
陳凡嘆了口氣道：「可否讓在下查看一下傷勢？姑娘的親人不在了，也應該珍惜自己的命，好好活下去。」蔣欣兒此時卻似完全清醒，道：「不必安慰我，我父親和三哥，他們並沒有死，不過是被人抓走罷了，我相信他們一定還活着。總有一天我要把他們救出來。」一邊說着，她有些羞怯地看着陳凡，說道：「我傷在腿上，這恐怕有所不便......」
南田當即不耐煩道：「你這瘋婆娘，不想活命就趕緊滾，莫要浪費咱們時間。」蔣欣兒怒視他道：「就你這素質，我還擔心你害了我呢，看來你們草堂絕非什麼治病救人的地方。」說罷起身便欲離去。
陳凡忙道：「姑娘留步。」向一旁使了個眼色，南田撇了撇嘴，轉身去了內堂。陳凡伸手示意：「姑娘請坐，現在就你我二人，對於醫者你無需避諱，我只需稍稍查驗傷勢即可。」蔣欣兒眉頭蹙著，仍是有些糾結。陳凡便又道：「姑娘還要去尋找親人下落，這毒不儘快治療的話，你絕活不過三日。」蔣欣兒聽后咬了咬牙，坐回了陳凡對面。陳凡起身來到她身旁，蔣欣兒很不情願地將她那已經髒的發黑的褲裙緩緩捲起。
在查看了傷情后，陳凡判斷她中毒時間應是在兩日左右，並得到了蔣欣兒的確認。據她稱此前是在雲瀾郡的一處距離雲天成不遠的小鎮上生活，兩日前鎮上突然出現一群修士，他們無差別的在街上對人進行攻擊，奇怪的是他們只傷人，卻不害命。等到一日後，這些受傷的人才發現自己中毒發作，於是便聚在一起，打聽之下得知這便是可怕的青玄絲，隨後便有人提出雲天城有解藥的說法，於是大夥便一起跟着來了。但在來的一路上才發現，像這般情況的人還有許多，都是從不遠的村鎮來的，這一下眾人便開始爭先恐後起來，還搞出了不少人命。又過了一日，當中毒者來到雲天城門外的時候，爭奪就變得更加慘烈，為了活命這些人經歷了一番大打出手，最後能活着進到城裏的只剩下了如蔣欣兒這樣起碼有着二重境修為的人了。
陳凡想了想，還是拿出了為一瓶解藥交到蔣欣兒手裏，又讓孔琳拿了女子的乾淨衣服給她。蔣欣兒當下對陳凡態度好了許多，連聲稱謝。陳凡心裏卻是有些五味雜陳，若是當年自己沒有偷她的那枚發簪，那麼一切是否都不會不同呢？也許是對此女存着一絲虧欠，所以對她多了幾分惻隱。親自將她送出門外，蔣欣兒向陳凡微微躬身道：「多謝陳掌柜了，小女子名為欣兒，救命之恩，我必將報答。」說道這裏，她謹慎地向四周掃視了一圈，突然低聲道，」我此處有一賺大錢的機會，願與陳掌柜一同分享。「
陳凡聞言目中閃過一絲警覺，不過還是露出微笑道：「好說好說，那麼請欣兒姑娘明日來複診時再一同商討。」蔣欣兒點點頭，高興地離去。
陳凡回到草堂里，將今日前來看病的人全都處理妥當后，把范氏的眾人叫到了一起。見他神色不好，小甜甜問道：「天哥怎麼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南田，東村，孔琳這時也都看向他。陳凡道：」那部功法，你們練得如何了？」小甜甜馬上略帶得意道：」我已經快練到三重，他們幾個不行，才剛對二階部分入門。」陳凡倒是有些驚訝，沒想到小甜甜的悟性如此高，點點頭道：「很好，那麼你們四個便連夜啟程吧。我會讓趙城主放你們出城去。」東村一聽有些急了道：「天哥，不是說好三日的么，怎麼如此着急，莫非有緊急情況？要麼咱們不走了，留下來一起對付。」陳凡擺手道：「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你們在這反倒不便我行事。就按咱們說好的，先去小琳那裏。」四人聽后沒再說什麼，簡單交流了一番之後的安排便各自收拾行囊去了。
很快到了離別的時候，陳凡將四人送到了城南門，各人嘴裏都沒有說出什麼再會的話，只是目光對視，盡在不言之中，陳凡看着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緩緩吐了口氣，慢慢向草堂的方向走回。不知為何的，他感覺身上生出一股涼意，那似乎是一種危難即將來臨的感覺。穩住心神，腳步忽然加快，很快回到了草堂里自己的那間屋子中。
一片漆黑的屋內，陳凡卻是目光通透，只見兩道身影向他緩緩靠近過來，那是一條體型粗壯的青蛇，還有一隻雙瞳血色的白狼。
陳凡嘴角翹了翹道：「如今又只剩我們三個，倒也清靜了。」小西似有些不滿地發出絲絲的聲音：「真是的，這次分別，不知要何時才能再見我妹妹了。」陳凡微微嘆了口氣道：「中原如此之大，卻能讓我們遇上，或許將來還會有緣吧。」
阿離不屑道：「你這人，太無情了。為何不讓他們姐妹相認？下回若再遇上，我可不負責將她隱匿了。」陳凡臉頰抽了抽道：「她們兩個相認，那我的身份豈非也瞞不住了？還有，誰說小東是妹妹了？你們分明是一同破殼的。」陳凡說着，目光陷入追憶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取出幾枚丹丸向小西拋去，後者立馬張口吞下。這才顯得高興了幾分道：「這次的材料不錯，不過量還是少了點，否則說不定多吃點就能步入四階了。」陳凡搖搖頭道：「你就知足吧，眼下中毒之人又多了，此後的藥材都須物盡所用。」
小西道：「我有沒有吃不打緊，只是阿離姐，你還沒找到幫她提升實力的辦法嗎？」這一下問得陳凡頓時面露難色。從日月盟滅門至今已經差不多過去整整兩年的時光，這兩年來由於陳凡在范氏草堂里時不時會用合適的材料制毒給小西服用，使得小西的修為已經接近四階不遠了，但對於阿離來說，可謂又到了一個既沒有什麼自由，又不合適修鍊提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