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十三）

然後，便是跟林如海的貼身大夫聯絡，各種交流古今中西醫技術。

順便，把現代各種醫學知識的書給了對方，讓對方好生研究。

最後，不忘叮囑林如海，要注意身體，不然自己的女兒會很可憐。

在原來的電視劇中，沒有提及林如海是什麼原因死的。

但是凌如意猜想，應該跟心中鬱結有關。

畢竟，他妻子早死。

只剩一個女兒。

女兒體弱多病。

家中也沒有兒子。

在古代來說，這樣的家庭，確實有些糟心。

可憐林如海，應該是多年憂思成疾，最後才一命嗚呼的。

現在，凌如意就是要曉以大義，讓他明白：雖然妻子死了，但女兒，還是要關照的。

如果沒有他，女兒林黛玉會很可憐。

具體可憐到什麼地步呢？

那就——

請看電視連續劇：《紅樓夢》。

是的，她又把手機里的電視連續劇，給林如海看了。

就跟當初忽悠賈母一樣，同樣忽悠林如海。

果然，古代人的智商都差不多。

對於這麼神奇的東西，一樣沒見過。

也同樣，把她當成了先知。

並且，跟賈母一樣，開始對凌如意言聽計從。

甚至，比賈母對凌如意更加盡心、殷勤。

畢竟，賈母只是家族的最年長者，早已享受過一生榮華富貴，也早已享受夠了人間天倫之樂。

但林如海的人生，才過了一半。女兒都還未完全長大成家，更沒為他添子添孫，帶來常年的天倫之樂。

他對未來的期望，要高得多。

相應地，他對女兒的重視，也要重得多。

賈母有好幾個孩子。

林如海可只有林黛玉這麼一個女兒。

賈母膝下的孩子，怎麼說也不算英年早逝。

最後敗落，也有個過程，算是自己作死。

但林黛玉，卻實在太年輕。

而且她確實未造半點孽，所得種種遭遇，不過是命運如此。

可，誠如凌如意所說，這「命運」又不只是天定，更多的，還是人為。

因為他這個父親靠山不在了。

所以她後來的生活才那般凄苦。

如果按凌如意所言，他保養身體，活他個長長久久，還有人敢欺負他的女兒么？

甚至，有他在，賈府就一定會敗落么？

多少，自己還會努力扶一把的。

而他的女兒，嫁給賈府寶玉為妻，只算正相配吧。

哪裏還有人能嫌棄他家女兒？

這般一想，內心也就通透了。

終究，抑鬱自傷，不是出路。

還是要好好生活，才能既保存自己，又保護女兒。

主意打定，林如海也不啰嗦，跟林黛玉一樣，加入了凌如意的健身陣營。

他們父女倆，每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鍛煉身體。

保養身體。

長命百歲。

……

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官場的事不重要了。

橫豎能過得去就行。

即便不再陞官，此刻的身份，也足以為女兒遮風擋雨。

長命百歲才是正經。

感情的事，對林黛玉而言，也不重要了。

因為凌如意的加入，蝴蝶效應，她跟賈寶玉還真沒產生那麼深厚的感情。

畢竟，原電視劇里本該產生感情的時間，都被兩人用來干別的了：

林黛玉忙着健身養生。

賈寶玉忙着讀書求取功名。

他們之間原本應該發生的那些故事，也就全都沒有發生。

只剩兄妹之情了。

當然，比兄妹之情多一點的是：兩人之間，多了一份一見鍾情的別樣情懷。

大約，這是官配特定的紅線。

不管劇情如何歪，都不會隨之改變。

意識到兩人之間還有這麼一層朦朦朧朧的感情，凌如意萬分高興。

起碼，自己重新拉紅線的事就省了。

原本她還擔心，被自己改變了軌跡的兩人，不再相愛，不願做夫妻呢……

當然，兩人雖然有朦朦朧朧的感覺，但離電視劇里那般的「愛情」，還是相差很遠。

畢竟，談過的才叫戀愛。

沒談過的所謂一見鍾情，不過是最初始階段的好感而已。

想做夫妻，光憑好感，肯定不夠。

凌如意默默費心：看將來，如何將兩人的紅線，系得更緊？

她這邊隨時想着，一路描補修正，讓後續劇情盡量能實現自己的既定任務。

時光如梭。

很快，林黛玉和賈寶玉也長大了。

賈寶玉開始參加科舉。

求取功名，是最重要的事，賈府非常重視。

尤其是賈母，甚至比賈政還要重視。

整個賈家，可以說是緊張非常。

這些年，賈寶玉的認真，所有人都看在眼裏。

但，天下讀書人千千萬，認真的考生多如牛毛，最終高中的，卻是寥寥無幾。

賈寶玉在賈家也算公認的聰慧。

但，同樣，天下聰明的讀書人多如恆河沙數，最終高中的，還是就那麼幾人。

所有人內心都捏了一把汗。

唯有凌如意，十分淡定。

在臨考之前，她把賈寶玉叫到一邊，給了他一些從現代拷貝來的清代科舉題目和狀元樣卷，讓他背熟。

——這可是她千辛萬苦，訪遍各種網站，甚至線下求問了很多該圈大咖，才最終搞到的這些珍品。

因為，據她分析，曹雪芹是清代人，他在這個故事裏安排的科舉題目，一定就是清朝的那些。

而清朝距今算是不久。

雖然因為那場外來入侵的浩劫，很多人事已不可考。

但，總還有蛛絲馬跡可尋。

只要你有錢、又肯費心思，從網上到網下，總還是能搞到些東西的。

當年，這些狀元的科考樣本，也是被着重收錄了的。

萬幸，凌如意還真搞到了一些。

特地全拷貝了過來，給賈寶玉看。

賈寶玉大驚：「這？」

凌如意也不遮掩，直接將自己的身份稍加潤色，着重表述了出來。

無非，還是自己是先知之類的。

來到這裏，是為了改變眾人的命運，讓他能夠高中，振興門楣。並結束一切悲劇。

確切地說，是將一切悲劇扼殺在開始之前。

這些話，賈寶玉剛開始當然聽得雲里霧裏。

但當凌如意拿出她的殺手鐧：《紅樓夢》電視連續劇。

賈寶玉便信了。

不由得不信好么……

那劇中人，分明就是自己啊。

那劇中活蹦亂跳的小人兒，一個個，跟自己、跟身邊人，都長得一模一樣啊。

他們之間發生的故事，曾幾何時，在現實中也發生過啊。

只是不知為何，後面有些不一樣了。

凌如意解釋：「因為我來了。我來拯救你們，刻意改變歷史，所以我來之後的故事，便開始不懂。至於大家最後到底如何，就要靠你們自己努力了。我只是幫助你們，卻不能代勞。」

賈寶玉懵了。

腦袋「嗡嗡」的。

此刻的「嗡嗡」程度，不下於當初賈母跟他長談。

「好了，閑話不多說。你這些年，也足夠認真。此刻，就算是沒有我的這些東西，想必中個狀元也是夠了。但有了我這些，更保險嘛。」

凌如意一半認真，一半是照顧賈寶玉的臉面。

賈寶玉當然也識好歹。

當場便默默記誦，並對凌如意拜謝再三。

一下子，所有事情都被安排得妥妥帖帖。

接下來，就是靜待一切開花結果

她穿越來這世界，好幾年，每天為這故事澆水施肥，如今，是該開個好花兒、結個好果子了。

要知道，她這些年，可不只圍着林黛玉和林如海轉，還多方着力。

賈寶玉那邊交給了賈母，算是徹底不用管。

但，王熙鳳那邊，卻是個「機關算盡太聰明」，卻又「誤了卿卿性命」的。

以她遇事強出頭的性子，若不改變，將來即便是其他支線改了，也免不了這賈府敗落的命運。

其實，凌如意的任務，只是撮合林黛玉和賈寶玉。

其他事情，是可以一概不管的。

但不知為何，在這裏過了一段時間后，她就漸漸對這故事裏的人，產生了感情。

尤其，賈母確實對她十分厚待。

這府里的人，也確實都很可愛。

一想到這些鮮活的面容，將來可能都會遭遇風吹雨打，甚至不得善終……她內心就有些捨不得。

終究，人是感情動物。

古代，大約因為沒有手機和電腦，人與人相處的時間也格外長，以致感情方面更加深厚。

在這裏待幾年後，整個人也陷入其中，難以完全冷心冷血了。

一想到嘻嘻哈哈的王熙鳳最終落得個草席裹身。

一想到探春最後代替公主遠嫁。

一想到，史湘雲最終被賣到花船。

一想到晴雯的壽夭慘狀。

一想到寶釵、鴛鴦、迎春、乃至元春……

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最終的歸宿，不該是那些的。

誠如賈寶玉所言，這些女孩子，可都是珠玉般的人兒呢。

本該被捧在手心，不該經歷那些風吹雨打的。

罷罷罷，那就乾脆好人做到底，幫她們一幫吧。

雖然自己所作所為，未必能成功為所有人改命，但總勝過什麼都不做，就看着「千紅一哭萬艷同悲」吧。

所以，這幾年，她到處逛兒，四處找人談心。

主要是找人看她手機里的電視連續劇。

先是給王熙鳳看了。

因為王熙鳳是這賈府里的主事，很多事情，都由她掌握。

甚至，後來賈家被告，很多事揭發出來，都跟王熙鳳脫不了關係。

先讓她醒悟，很有必要。

將電視劇《紅樓夢》往她面前一放，剩下的，就看王熙鳳自己悟了。

果然，王熙鳳也是個聰明的。

看完整部電視連續劇，久久沉默不語。

最後，跪下求凌如意，給她指條明路。

凌如意自然懶得動這個腦子。

她肯順手幫一把，給所有人一個自己改變自身命運的機會，已是難得。

卻並不是愛張羅事的聖母。

動腦筋是要傷腦細胞耗心神的。

為自己的任務，傷點腦細胞、耗點心神，就算了。畢竟有酬勞。

沒的為別人操心，勞心甚至勞力，圖啥？

不幹。

堅決不幹。

就算是在現代，她出個主意也是很值錢的。

沒有足夠的價碼，都請不起她出主意。

而她給自己出的主意，也往往能賺得盆滿缽滿。

所以年紀輕輕，便能擁有那般財富。

正因如此，她才比所有人更加明白：腦力勞動的價值。

所以，她堅決不肯為王熙鳳出主意，只肯對她笑道：「這些事，我都已經告訴你了。具體如何自救，還是要靠你們自己。有悟性嘛，自然能脫身。沒悟性的……呵呵，就算是佛，也不渡無緣人吧。」

一番話，聽似無情，卻也有十分道理。

王熙鳳何等樣人，自然也就明白了。

當下仍是磕頭：「多謝先知相告。既如此，我等必將努力設法，不讓先知失望。」

「我失不失望還是其次。關鍵是，你們要拯救自己。不然，真的如這劇情一般，不得善終么？」

凌如意微微一笑，雲淡風輕，卻敲打着王熙鳳的心。

果然，王熙鳳一聽「不得善終」四字，立刻臉色一變。

顯然也是想起了電視劇中王熙鳳的遭遇。

那電視中的人，跟自己一般無二。

發生的故事，也都是曾發生過的。

就連性格，也跟自己一模一樣。

顯然，那個王熙鳳，就是自己這個王熙鳳啊。

如凌先知所言，如果自己不設法自救，難道將來就跟那所謂的電視劇中一樣，將來……

王熙鳳不敢想。

只覺背脊發涼，全身冰冷。

此後，不用凌如意吩咐，她自己早想方設法，挖空心思自救了。

首先，是歇了平日裏好強的性子。

待人接物不再如以前那般咄咄逼人。

對待賈璉，也不似之前那般強勢。

漸漸，在府上的名聲，越來越好。

眾人雖然仍不敢放肆，卻也不再背後罵她。

她的人緣，漸漸好了起來。

自己也少生很多閑氣，漸漸，身體也好了。

其實，她最後得那崩漏之症，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是平時日積月累的。

大抵是耗費太多心神、又要強生閑氣之故。

現在性格改了，自然一切病症也都沒有了。

她也學着林黛玉開始鍛煉。

平日裏早早睡覺。

一切閑事閑氣都不往心裏擱。

每日真心嘻嘻哈哈，該吃就好好吃，該睡就好好睡。

別說身體一日比一日好。

就連氣色，也比以前好了百倍不止。

畢竟，之前耗費心神太過，早已氣血雙虛。

雖到電視劇最後才得那崩漏之症，但氣血雙虛，想來是一直有的。

這會子自己調息將養，自然漸漸氣血都養了起來。

整個人精神了。

身體也好了。

女性魅力，也更釋放了出來。

說實話，氣血這事，對夫妻之間，影響還是挺大的。

不然王熙鳳也不至於多年只有一個巧姐兒。

賈璉也不至於天天去偷腥。

這賈璉本質自然有虧。

但說實話，世間完全的壞人，畢竟是少數。

如果能當個好人的同時，也能活得痛快滋潤，誰願意去當壞人？

所以，鳳姐身體和氣色大好，脾氣也大好，女性魅力更上一層樓后，賈璉也就熄了去外面的心思，各種離不開鳳姐。

對鳳姐的殷勤寵愛，比最開始新婚時更甚。

偏偏，王熙鳳是看過電視劇的，知道那賈璉不是啥好貨。

尤其，最後夫妻二人撕破臉，彼此面上都不好看，感情也都傷得差不多了。

雖然那些對她而言，並未真實發生。

但，那些顯然也不全是虛構。

起碼，如果自己不進行任何自救，那些事情，就是會鐵定發生的。

一想到將來賈璉可能的嘴臉，王熙鳳就沒得噁心。

所以，竟是不肯讓賈璉碰。

這賈璉也是個賤胚子。

王熙鳳越是不讓他碰，他就越上心思。

各種討好，膩歪得讓人臉紅。

漸漸，王熙鳳也時不時鬆軟一下，讓他得手。

天長日久下來，王熙鳳竟又有了身孕。

別說，還生了個男孩。

這對重男輕女的古代來說，更是讓賈璉喜出望外，對王熙鳳的寵愛，更勝從前。

外面的女人什麼的，也就再也不碰了。

只一心在家陪着老婆孩子。

王熙鳳倒是沒那重男輕女的心思。

在原電視劇中，她可只有一個巧姐兒跟她相依為命。

所以，雖然有了兒子，對女兒仍然十分疼愛。

尤其，在看了後來巧姐兒的遭遇后，對板兒也愛屋及烏起來。

她比賈母更疼愛巧姐兒，也就比賈母更看重板兒。

板兒在賈家真心的培養下，也漸漸出息，讀書學習，甚至漸漸追上了賈蘭。

王熙鳳看着一對乖巧兒女，甚至還有那聰慧聽話的准女婿，內心也漸漸寬和，感激上天都來不及，哪裏還有心思去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

每日裏做善事都嫌不夠呢。

這邊，算是漸漸消除了隱患。

秦可卿那邊，凌如意也去說了一嘴。

同樣，也是把電視劇往她面前一擺，然後讓她自己拿主意。

讓她自己自救。

那秦可卿看到自己後來的遭遇，自然也是嚇了一大跳。

剛開始，她還是羞紅了臉，不敢承認。

後來，見那故事越看越真，也推脫不了，也就不再推脫了，只像王熙鳳一樣，求問凌如意解救之法。

凌如意自然像對待王熙鳳一樣，讓她自己想辦法。

王熙鳳能想到辦法，秦可卿自然也能想到。

凌如意不管后，秦可卿也開始積極自救。

先是徹底斬斷了跟公公的感情。

然後修身養性，保重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