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辯

爭辯

飯後,謝宇準備起身,剛要開口。

李介止忽然說:「你送溫染,長庚跟我回家。」

這安排是有什麼大毛病吧。

都叫了一晚上lily了,忽然又恢復長庚,那她白費心機和功夫了。

也不知道自己這麼貼心是為了誰的臉,這個狗男人太不領情了。

也太不把溫染當回事兒了。

她回:「我住酒店呢。」

「你行李在我家。」

那倒是,不過:「我可以全部買新的。」

有錢女人的底氣,什麼她都買得起,什麼她都不稀罕。

李介止似乎失去耐心了,抿著薄唇,冷冷的看着她。

本來就長了一張生人勿近的冷麵孔,配上這種目光,壓迫感十足。

盛長庚被他氣壓碾壓的,愣是沒HOLD住,起了身,湊到謝宇耳邊問了一句話。

謝宇聽到,扭頭看她,神色複雜,沒回答,只對溫染說了句:「溫小姐,走吧。」

溫染似乎剛從失神中緩過勁兒來,看着李介止,莫名笑了下。

這笑容似是自嘲又似自悲。

盛長庚大概知道的,李謝盛他們這三個人,之於溫染,一定關係極為複雜,有錢人的圈子,真是太亂了。

but事實好像也是如此。

溫染走的時候對李介止說:「別再聯繫我,也別再繼續找我了,求你了,李介止!」

……盛長庚記得這話好像聽過一遍了。

大概李介止也是聽多了,無感了,冷冷的回:「畫後天送到你那裏。」

……李家二公子還真是很會拿捏人。

謝宇走的時候看了她一眼,盛長庚剛想說:要不我還是跟你的車走吧。

但他對她挑了一下眉頭,率先走了。

盛長庚沒撈到提出三人行的機會。

桌前成了兩人。

李介止起身的時候,盛長庚立即又坐下了。

對方看她的眼神更沉了。

盛長庚不打算慣他臭毛病,她有自由選擇去還是不去。

她決定:不去!

手機響了一下。

是謝宇發來的消息。

兩個字:不會。

盛長庚清了清嗓子起身:「那就回吧。」

把行李取走。

她剛剛問謝宇的是:「李介止打女人嗎?」

不能怪她有此一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盛長赫那個混蛋可是和她打過架的。

而且,剛剛李介止的臉色太臭了。

說是送,但也是代駕開車,他全程開着車窗透氣,一句話沒跟她說。

她酒足飯飽副駕駛一坐,昏昏欲睡,也沒空搭理他。

車停在地下車庫,代駕走了,她沉默著跟着他上樓,一進他家門,他換地上的拖鞋。

但只有一雙,沒有她的。

盛長庚說了句:「麻煩給我拿雙拖鞋。」

他像是聽到她聲音心情變得極差,也像是忍了一路的情緒忽然爆發,回身抓住她手腕舉高,質問的語氣:「怎麼弄的?」

盛長庚老實回答:「被謝宇抓紅的。」

李介止甩下她手腕:「盛大小姐,你是訂婚人士,麻煩自重。」

這下換盛長庚覺得可笑了:「李介止同志,今晚帶着女友出席的可是你,我為了避免你女友不高興,都沒敢提自己大名,我對你夠貼心夠仁義了吧。」

哪怕完全不領她的情也好,毫無感激之色也罷,這男人竟然還嗤之以鼻的指責她。

「你明知道我和謝宇的關係,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和他搞?」

聽聽,這就是惡人先告狀。

盛長庚不吃他那一套。

「首先,我倆沒有什麼,我本來約的是你倆,你忙着談戀愛不來;其次,就算我倆將來有什麼,你也無權干涉。」

不可能有什麼,謝宇這種人,李介止這種人,都是外觀美麗的毒蘋果。

是她消費不起也不會消費的人。

但他沒資格過來要求她,她也不受她脅迫。

「你還打算有什麼?謝宇能給你什麼?」

聽聽這男人的思維方式:

「他為什麼要給我什麼?我又不圖他什麼,我們盛家什麼沒有?我跟謝宇玩兒,就是看上他的人。」

他譏諷道:「你以為你是跟他玩兒,實際你是被他玩兒,沒到手的女人他都這麼誇,他玩兒夠了抽身時候,那張嘴比誰嘴都損比誰都賤。」

錯!肯定比不過你,李介止同志。

她要真喜歡謝宇,能活活被他氣崩潰,還好不喜歡,才能穩住心態,不急不躁懟回去。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操心,你這是打算干涉我的交友自由嗎?」

他冷笑:「不care,就是麻煩你享受被人玩的時候別忘了李家的臉面。」

臉面?你也懂臉面?

盛長庚呵呵:「你昨天和今天也打了我的臉。」

他反諷道:「你家舔着我家訂婚的時候,不是已經決定不要臉了么。」

「……」

訂婚是雙方同意的,不能得了便宜賣乖吧。

「你們家跟我們家訂婚是得了好處的。」

他哼笑:「我沒有任何好處。」

「我也沒有,但是,我認為既然已經服從家裏的安排,就不該心懷不忿,真的不願意,可以去跟自己家裏反饋,你對我這種態度我不能理解,我們屬於工作夥伴關係,遇到事情明明可以心平氣和的溝通,我也在儘力和你好好相處。」

「工作夥伴?」他呵呵了聲:「你和工作夥伴訂婚,你來工作夥伴家裏住?」

……不溝通了,無法有效溝通。

她扭頭打算回酒店,他一把拉住她:「我還沒說完!」

盛長庚氣笑了:「我覺得你不是在談話,而是在找茬,如果你喝多了,那麼等你酒醒了我們再談。」

他語氣不容置喙:「我腦子清醒的很,是你腦子不清醒。記住了,和謝宇保持距離!」

這兩句徹底激起了盛長庚的反骨。

「我就不呢,李介止,你現在很奇怪,很無理,很不知所謂,我完全沒有干涉你,公平起見,也請你不要干涉我,我喜歡誰,和誰約會和誰談戀愛,那都是我的自由,輪不到你……」

下巴一痛,被他大手一把捏住了。

……

他目光莫名森冷:「你吵得我頭疼。」

男人的劣根性李介止還是一樣都不少。

說不過就動手。

……謝宇明明說李介止不打女人的!

盛長庚此刻就只想罵一句謝宇這個混蛋,絕對又是伺機報復。

好漢不吃眼前虧,盛長庚聲音低了,態度軟了,被捏著下巴吐字困難也不影響她態度和藹了:「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

李介止看着她,本就黑亮的眼睛此刻更亮了,就像燃着火苗一樣。

女人的第六感忽然就提醒了她,此時此刻這個男人或許想要做什麼……

不好的事情。

……自己為什麼要在一個喝過酒的男人的地盤跟他長篇大論硬碰硬討論一堆沒營養的話題。

李介止說得對,她腦子確實不清醒。

好像生怕自己死的不夠快。

他身形一動,盛長庚忽然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狠狠一掐。

在他鬆手的一瞬間,迅速退了兩步。

這一瞬間,她還要謝謝盛長赫,在他手底下過招兩次。

她心裏演練過無數次自保的方式,在李介止這裏派上用場了。

她第一時間去開門。

一隻手臂越過她肩膀,把剛剛打開的門縫,又給按上了。

盛長庚回身,看他揉了下耳朵,語氣不善:「你幹什麼?」

幹什麼?你不懂嗎?

給你腦子驅驅蟲,讓你清醒清醒當個人唄。

但盛長庚神色很認真,語氣很真誠:「我看你醉的不輕,中醫說過,掐耳朵解酒。」

李介止:「……」

盛長庚:「太晚了,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先走了啊。」

「聊完再走。」

一瞬間,盛長庚就本能的體會到了謝宇說過的話。

李介止這個人,在兩性關係里,永居上位,不給對方說不的權利。

且勝負欲極強。

說不過就動手,打不贏繼續說。

「那就都聽你的吧,我會跟謝宇保持距離。」

這下可以走了吧。

但他忽然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你好像特別愛笑。」

什麼意思?

她疑惑的看他一眼。

僅一眼,她眼神就不自覺的四處飄忽起來,極力避免自己和他對視。

這氛圍,很不對勁。

他盯着她的眼神……,盛長庚好像在動物世界看到過。

一望無垠的原野上,一隻孤獨的羚羊掉了隊,不遠處的那雙食肉動物的銳利眼神盯上了它,虎視眈眈伺機而動。

羚羊並非對危險一無所查,她豎起了耳朵,左右觀看,思索著逃跑路線……

「你飯桌上一直對着謝宇笑。」他說。

盛長庚目光下垂,認真否認:「沒有,我還對溫染笑了,社交禮儀而已,盛家家教。」

他壓根不想聽她解釋:「看着非常的,礙眼。」

「……」

……這茬找的,你明明可以不看的。

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不是她自己的。

他掏出來,看了眼,直接掛斷了。

盛長庚也悄悄瞄到了,謝宇來電。

盛長庚來了靈感:「怎麼不接,萬一是溫染有情況呢?」

話音剛落。

她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她趕緊拿出來,一看,謝宇。

「……」

沉默了兩秒,她問他:「我接不接?」

他回:「你隨意。」又補充一句,「我無權干涉。」

她:「……」

那你還靠我這麼近,施加了如同泰山臨頂般的窒息壓力。

盛長庚猶豫了一下,同樣掛斷了。

剛掛斷,李介止的手機又響起來。

……謝宇還真是周而復始,鍥而不捨。

……好樣的。

他皺着眉頭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動作幾不可察的微頓。

……這次真是溫染的。

盛長庚催促:「看吧,我就覺得謝宇打電話是因為溫染,快接快接。」

他接電話的時候,稍稍後退一步。

一步足夠。

盛長庚迅速拉開門,扔下句:「你管不着我!」

跑了。

出門的時候,她後背的衣服被反應過來的某個人冷不丁拽了一下。

她都沒回頭。

當然也沒說再見。

行李還是沒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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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階黃鶯在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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