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銀泉仙城。

仙城裏,除了各宗門修士,還生活着有靈根資質,但仙途有限的人。

一般以門派為單位,向仙城百姓收取好處,以管理仙城。

包子鋪開張,掀開籠屜,充滿靈力的、雪白的包子,煙火氣裊裊。

「一個包子。」

李沂披着黑色的披風,即使如此,仍能叫人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店家也見怪不怪:「好嘞。」

他包好包子遞給李沂,附帶一張快報:「仙長最近不在銀泉,不知道銀泉出事了吧?」

李沂瞄了眼快報。

就在前幾天,金銀台門口,居然發生一樁搶劫案,被搶的還是當今駐城宗門,追雲派的大弟子,洪飛。

這得是什麼瘋子做的事。

追雲派盤踞銀泉一百年,就是金雷仙宗來的弟子,也得給這地頭蛇幾分薄面。

就這樣,大弟子的靈石,在光天化日之下,竟被人搶了。

這倒是其次,重要是追雲派尚未找到作案之人。

李沂抬抬眉梢。

傾追雲派之力,這都抓不到?看來這搶劫之人,還很聰明。

瘋子不可怕,聰明的瘋子才可怕。

而仙城居民也不傻,你追雲派搞不定嫌犯,我們憑什麼給你交保護費?

其他宗門也見縫插針,準備分一分銀泉仙城這一杯羹。

這陣子,仙城內不太平。

李沂兩三口吃完包子,也瀏覽完。

不知道是哪個和追雲派對着乾的門派做的,專把洪飛摔倒那一幕動作,用術法固定在快報上。

這時,身着追雲派弟子袍服的幾個修士,怒沖沖闖過來,指著街上流傳洪飛英姿的快報,喊:

「交過來,都交過來!不然要你們好看!」

快報在李沂指尖變成灰塵,他轉過身,往登仙閣走去。

登仙閣大堂,也聚集不少修士、民眾討論這件事。

「換個宗門管管也好啊。」

「金銀台、百花塢,哪個不是他們搞的消金窟,多少人身家被騙進去……」

「噓,你還說,不要命啦?」

李沂站在前台,擱下手裏包裹,對着前台的女修說:「交任務。」

女修頭也沒抬,調出任務表:「自己填。」

李沂說:「我想把書面上,獎勵三十個靈石,改成二十。」

不少修士會這麼做。

修士從登仙閣領取任務,完成後,登仙閣派發獎勵,會有憑證,適當修改憑證上的數字,宗門會憑藉憑證確定修士賺的靈石,而修士能省下一些靈石當零錢。

這是舞弊,登仙閣有打擊手段,導致操作很麻煩。

女修今天已拒絕五個要修改的,很不耐煩,她抬頭時,李沂往後扯扯斗篷,露出面容。

看清楚少年模樣,女修眼前一亮:「你就是王惠姐姐說的人吧。」

「你果然長得很好看啊。」

「你叫什麼名字?」

李沂:「幫我改一下。」

女修:「沒問題!」

做完這些,李沂把多出賬面的靈石,放在藏在懷裏的靈石袋,其他則和憑證放在一起,往雲連山趕。

遲到了,郁月會扇人的。

他不像他那所謂的大師兄陸空雪,那麼犟,若是被打死,他就一輩子都找不回妹妹。

沿着石階往上,李沂眯起眼睛。

不遠處,一個小小的身影,灰頭土臉,正貓著腰,做賊似的。

那是他所謂的二師兄,孟金寶。

他抱着一隻白鷳,把它放在山腳下的樹林中,哄白鷳:「小乖,你不能跟我一起進去,不然那個女人會把你吃了的!」

白鷳聽得懂他的話,「啾啾」兩聲。

孟金寶緊張:「別叫,別叫。」

李沂嗤笑。

孟金寶回頭,臉色刷的變黑,惡聲惡氣:「笑什麼笑,你別在那個女人面前亂說,不然我跟你沒完!」

李沂撇開眼睛。

他不怕孟金寶跟他拼,只是此刻告發孟金寶,他沒什麼好處。

先記着,等以後有好處了再告發。

孟金寶以為李沂聽進去了,放下心來。

轉過拐彎,兩人腳步一頓。

只看不遠處,陸空雪雙手籠在袖子裏,神色淡淡:「師尊讓我們去正門。」

說完,他不理會兩人,轉頭離開。

孟金寶做鬼臉,小聲:「切,裝模作樣。」

李沂一臉漠然。

他們走了好一會兒,才到宗門的所謂正門。

這個宗門四處漏風,平時他們都抄小道,若不是師尊突然讓他們去正門,李沂都快忘記正門的樣子。

左右不過兩根柱子。

正想着,李沂抬頭,忽的怔了怔——階梯的盡頭,居然立着兩塊完整漂亮的白晶石,其中一塊,還蓋着喜慶的紅布。

白晶石能集祥瑞,雖效果甚微,比沒有好,這樣大一根,少說也要五百靈石。

孟金寶不懂市價,也被那亮晶晶迷了眼。

郁月這幾天忙着捯飭宗門門面,此時,她就站在白晶石中間,與她的二徒弟三徒弟,正式打了個照面。

孟金寶和李沂先後行禮:「師尊。」

郁月摸摸下巴。

陸空雪吸引原主大部分火力,原主對二三徒弟的印象,比較邊緣。

只記得三人站在一起,是個明顯的凹字。

所以,二徒弟比她想像的還要矮小啊。

她盯着孟金寶,孟金寶盯着她。

郁月:「你有十五嗎?」

孟金寶跳起來:「我十八了!」

跳完,孟金寶記起郁月喜怒無常,連忙找補:「回師尊,弟子今年十八歲了。」

十八就好。郁月摸摸下巴,十八她打起來不用有負罪感。

再看三徒弟,眉眼如畫,長相用「出水芙蓉」也不為過。

不過,或許是常年修鍊的冷酷氣質,中和了女氣,是那種最容易惹小姑娘的。

他面無表情,看不太出深淺。

但她沒記錯的話,他在原小說里,是個狠角色,心眼賊多。

郁月收回目光,清清嗓子:「我把你們幾個叫過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討論。」

說完這句,她閉嘴。

便看,隨着時間,陸空雪神色依然淡然,好似什麼都和他沒關係,李沂卻有點不耐煩,而孟金寶沉不住氣,鼓起膽子問:

「師尊說的,是?」

郁月笑了:「咱們宗門成立至今,還沒有一個像樣的名字。我可是非常人性化的師父,今天跟大家徵集一下意見,看看大家對宗門名字的想法。」

就這?

三人都沉默了。

郁月點點頭:「那行,都沒有意見是吧,宗門名字就取『隨意』二字,以後大家都隨意點。」

說完,郁月把那紅布掀開,露出早就刻好的宗門大名:隨意仙宗。

孟金寶:看來您也沒打算問我們意見的意思啊。

只是,前面「隨意」也罷了,後面兩個字,讓陸空雪和李沂神色,也都微微變化。

孟金寶直接沒忍住:「呃……」

郁月:「有問題?」

孟金寶:「沒有沒有。」

怎麼會沒有問題?問題大著!

修真界門派,按規模分三種:派、宗、仙宗。

諸如追雲派,至少有三千名弟子,且至少有十名元嬰期坐鎮。

而宗的要求,要比派嚴格,弟子一般都要上萬,不止要有元嬰,還要有分神期大能坐鎮,比如寒劍宗。

說完派、宗,才到「仙宗」。

只有有大乘期坐鎮的宗門,才敢用「仙宗」二字,比如金雷仙宗、衡山仙宗、霄雲仙宗等。

這些,可是鼎鼎有名的修真大宗,飛升之輩無數,資源巨多。

孟金寶不能理解,他們這就一小破地方,成天壓榨人,還好意思用仙宗兩個字。

要不要臉啊。

郁月倒是很滿意:「那就行嘛,有問題就提,我這兒可是非常人性化的。」

三人:「……」

他們敢提嗎?

郁月看出這三人,心思各異。

不過原主虐待他們好幾年,短時間內,要重建信任,根本不可能。

當然,她沒打算重建,她的任務是磋磨他們,早完成任務,還能早退休呢。

說起任務,今天是原主原定的,抽取陸空雪修為的日子。

不過,郁月不愁修為。

何況這具身體遭的因果夠多了,整點好事做吧,免得大別野還沒拿到,把自己弄死了。

「跟我來大殿。」

撂下這句話,郁月轉身離開宗門門口。

郁月花幾天時間,研究歸元丹,還通過玉牌上登仙閣書庫,交十個靈石,查閱不少資料。

是葯三分毒,這玩意兒的副作用,會堵塞筋脈,吃太多不及時疏通,會封閉筋脈。

陸空雪吃了整整三年,筋脈鐵定被堵得差不多。

果然,郁月探了陸空雪的筋脈,發現只剩下一點通道,能讓靈力通過。

就這樣,他還能修鍊,真不愧是天才。

已經這種情況,不破不立,乾脆把所有筋脈都堵上,再尋找突破的機會。

要一次服用三顆,才能徹底封住筋脈。

她拿出三個歸元丹,丟給陸空雪,說:「吃吧。」

一次三顆?

別說陸空雪,孟金寶和李沂都不由一凜。

陸空雪抿唇:「師尊,抽取修為一顆就夠。」

到如今,一顆歸元丹,足以讓他感受割肉剔骨般的疼痛,一口氣吃三個,他知道自己撐不住。

郁月:「讓你吃就吃。」

陸空雪額角跳了跳。

他閉上眼睛,將歸元丹放入嘴中。

剎那,他袖口的雪白肌膚,突兀浮出幾道青筋,額角逐漸冒汗。

就連向來和他不對付的孟金寶,都低下頭,不忍看。

忽的,郁月說:「張嘴,我看看全吃沒。」

陸空雪:「……」

少年縱使不甘心,喉結又往下咽了咽。

下一刻,他雙眼泛紅,渾身在歸元丹的壓迫下,爆發出一股靈力——這是他身上僅存的靈力。

這之後,他就不能用靈力。

受心境波動,他閉着雙眼,周身靈力激蕩,狂風拍得大殿門窗簌簌作響。

郁月立刻看出來:「你們大師兄要暴走失控了,快壓一下!」

這也是她把老二老三叫過來的緣故,關鍵時刻搭把手。

孟金寶反應倒挺快,雙手結清心咒,朝陸空雪打去,卻被靈力掀翻摔倒在地。

見狀,郁月引導靈氣,裹住陸空雪,防止他因痛自殘。

大概半炷香,等陸空雪鎮靜,他吐出一口近乎烏黑的血,臉色蒼白如紙,一動不動。

鮮血濺到孟金寶袖子上,嚇得他往後爬:「他他他,他死了?」

郁月甩甩袖子:「沒事。」

說完,她也吐出一口血,擦擦下巴:「你看,我也吐血,也沒出事。」

孟金寶:「……」

郁月丟給孟金寶一個恢復符咒,說:「你看着他點,我去找人。」

孟金寶:「?」

找什麼人?

他環顧四周,突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李沂不見了。

他用力錘地:「娘的!」

這小子,跑得比耗子還快!怎麼沒提醒他也可以跑呢,太過分了!

而另一邊,李沂飛速地竄出宗門。

在陸空雪咽下第三顆歸元丹時,他發現,絕無僅有的,逃離郁月的機會來了。

他們三人,不是不想離開這破地方,但被郁月用師徒契約制約,跑不掉。

陸空雪吃下三個歸元丹后靈力暴走,會導致他自己契約短暫的無效。

而郁月為省事,用的是聯合契約,她一個主契約,契約三個徒弟,陸空雪的契約變動,也會讓李沂身上契約暫時失效。

所以,意識到陸空雪暴走時,李沂毫不猶豫,吞下他準備多年的隱息丹,衝出宗門。

什麼破隨意仙宗,它就是叫隨意升天,都與他無關,他要回去找妹妹。

兩年前,從家僕口中,聽聞同胞妹妹失蹤,李沂私自離開當時的門派。

沒成想被郁月抓住,就這樣,蹉跎兩年。

好在他足夠隱忍,皇天不負有心人。

李沂在腳上貼風符,速度飛快,眼看腳下群山後退,頭頂青天白雲,他漂亮的眼瞳里,難得露出點快意。

但是下一瞬,他面前驟然出現一道結界屏障!

李沂腳步剎住。

是誰?是郁月嗎?

不可能,他明明吃了隱息丹,以郁月的修為,不可能這麼快找到他。

何況,他敢肯定,她人還不在,又如何能像元嬰一樣,能遠距離設結界?

這一定是巧合。

他立刻換方向,然而,結界如長眼,「刷」的一下,又如一堵牆,攔住他的去路。

緊接着,李沂的四面八方,都被結界擋住,無處遁形。

頓時,冷汗爬滿他的後背。

而直到一刻鐘后,郁月才慢悠悠趕過來。

這是她第一次嘗試結界。

雖然有原主的記憶,實際做起來,感覺還挺不一樣。

而結界中,李沂神色難掩頹靡。

郁月站他面前,問:「你知道你為啥跑不了嗎?」

李沂眼中難掩恨意。

在他的計劃里,此時郁月應該找不到他,而不是用結界囚他如籠中鳥。

他也想知道,自己為何失敗。

不顧以前的謙遜偽裝,他問:「為什麼?你莫不是妖女,修習了什麼妖術?」

便看郁月低頭,神神秘秘:「或許,你聽過一個咒語?」

李沂:「?」

郁月:「他逃,她追,他插翅難飛。」

李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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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我啊,可是反派女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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