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十五 雲溪初起:火焰

三.一十五 雲溪初起:火焰

【天堂城-大漠】

阿普莉斯走在風沙之中,頭戴着用水濕潤過的頭巾,全身包裹得嚴實,她懷中緊緊抱着剛從商隊偷來的羊皮水袋,漫步目的的走着。

留下了一連串長長的腳印。

頭頂宛如仙女用仙女棒點綴著,一條長長的銀河在夜幕中蜿蜒,而空寥的沙漠之中,只有阿普莉斯在迎風面踩着粗砂走着,周圍都是黃沙,植被稀少。

風滾草在翻滾著飄蕩,沙丘被風吹着移動,時不時一側的沙面坍塌,露出一些雜亂的白骨以及幾乎被腐蝕掉僅剩下幾塊破布的衣物,一片森森死寂。

大漠夜晚極度寒冷的氣候,阿普莉斯在極力地尋找著可以生火的地方,以便於度過這個冰涼的夜晚。

阿普莉斯曾經是火神教中最為邊緣的一員,作為每天對生計都發愁的她,對這個教裏面的儀式或者其他事情,都不是特別感興趣。

她只是被迫讀了些關於火神教的書,然後身上就被烙印上了火神教的印章罷了,這個印章在阿普莉斯的劉海之下,一般來說並不算明顯。

那個時候火神教一直在組織著探索大漠深處,所以阿普莉斯被迫知道了在大漠中生存的一些常識,她沒有想到,這些常識還能有排上用場的時候。

大漠中的水資源彌足珍貴,所以阿普莉斯即便嘴唇乾燥,也是沒有貪嘴,依舊死死地抱着尚未擰開木壺塞的水袋,同時也警惕著沙漠中危險的夜行動物。

阿普莉斯忘了距離自己上一次進食相隔了多久了,也忘記了自己之前在什麼時候喝過水,她一個勁兒地對自己說,不要暈倒。

風滾草滾動着來到了阿普莉斯的腳下。

阿普莉斯彎腰將它撿起,然後放進了自己口袋中,方便之後生火,大漠的晚上實在是太冷了,冷的讓阿普莉斯全身僵硬,臉上的皮被曬得皸裂。

前行的過程中,突然,像是有一隻手從沙子地下,抓住了阿普莉斯的腳。

阿普莉斯被嚇得心跳快了幾分,想要抽出腳,稍稍地一用力,卻意想不到地輕易掙脫了。

「水……」

似乎聽到了輕微的說話聲,就一聲,小的和呼吸聲那樣小,就像是一塊石頭落在了水中,一響之後就沒有了聲音。

阿普莉斯僵硬地回頭,只見在流動的沙子下,顯現出一個人形的輪廓,周圍是一塊又一塊的白骨。

可能是自己剛才看到了這堆屍骨,所以沒有注意到,這下面居然有一個人,是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小孩的某樣。

阿普莉斯這麼想着,突然那個人的手指動了動,讓阿普莉斯轉身就想要逃跑,一個小孩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垂死之中的人似乎是看到了她,硬生生地連說了好幾個細碎的詞語,宛如是將希望全部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阿普莉斯輕咬下嘴唇,像是下決心了一樣,猛地回頭,想要離開,但是一不留神,就踩空,翻滾著滑下了山丘,流沙如瀉。

而那隻手還探出了沙丘外,輕微地張開、合起,像是依舊在極力尋求着阿普莉斯的幫助。

阿普莉斯撥開眼前站着泥沙的頭髮,手像護著當時在天堂城外的饅頭一樣,死死地抱在身前。

她乾癟蠟黃的小腹流露在衣服外,幾乎凹陷進入。

這裏死人多正常啊。

阿普莉斯內心勸誡自己,走吧,不要再回頭。

踉蹌地爬起來。

那風將沙丘的一側吹得越來越薄,

而沙丘之上的那隻手還在苦苦地掙扎,掙扎著掙扎著,那沙丘上的骨頭連着小男孩滾落了下來。

阿普莉斯看着那沙丘滑落,也看着那個小孩子落了下來。

只是這次滾落的沙子越來越多,積壓在了那無力的小男孩身上,而那小孩的手,苦苦地伸向了不遠處的阿普莉斯。

阿普莉斯雙手抱着羊皮水袋的手越來越緊,她睜大着眼睛看着眼前這一幕,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這裏死個人多正常啊,阿普莉斯。

不過、不過是,剛好路過而已。

救了也沒什麼用啊,救了也活不過來啊。

阿普莉斯想到了那雙藍色的眼睛,那個小男孩當時看到在天堂城外無可救藥的自己,是不是,也是這樣想的呢。

一瞬間,就像是受到了鼓舞。

阿普莉斯用嘶啞的聲音顫抖著開口:

「不!可以的!」

」可以的!可以活下去!可以好好地活下去的!「

當那黃沙掩埋之下的那隻手逐漸地垂下,阿普莉斯一把把那小男孩撈了起來,清理著男孩臉上的沙石。

然後看到了男孩額頭上,和自己額頭上一模一樣的印記。

來不及多想,阿普莉斯打開了一直捨不得打開的水袋木塞,愣了一會兒,遲遲沒有將那水給小男孩。

這是她的水啊。

給了他,誰給她水呢?

她真的要給他嗎?

憑什麼啊,這是個快死了的人,那麼珍貴的水怎麼可以給他。

阿普莉斯咽了咽口水,晃了晃水袋,聽着裏面流水蕩漾的水聲,然後深呼了口氣,咕嚕咕嚕地拿起水袋喝了幾口。

怎麼都喝不夠,喝了一口還想要繼續喝幾口,永遠不會停下來,但是,這幾口,似乎能夠救下眼前的一個生命。

阿普莉斯舔了舔自己依舊乾裂卻因為水而有點濕潤的嘴唇,意識逐漸清晰,一雙晶亮的雙眸在星空中顯得格外的耀眼。

給他一口吧。

然後阿普莉斯就滴了一滴在那小男孩的唇邊,但是似乎由於太乾燥了,只濕潤了唇瓣。

那就再給他一口吧。

阿普莉斯小心翼翼地托起男孩的腦袋,將那水一點點地送入他的口中。

這小男孩閉着雙眼,似乎是感受到了有水,有意識地開始順着水源吮吸,然後大口含住羊皮水袋口。

阿普莉斯見狀,當即將水袋拿走,然後用塞回了木塞,輕輕拍打着小男孩的臉,「喂,你狀態怎麼樣?醒醒,再不醒我走了哈。「

但是許久卻不見反應,阿普莉斯覺得剩下就看這小男孩的造化了,自己沒有義務帶着他,現在去哪都不是個好地方,連阿普莉斯也不知道什麼地方能夠容得下自己,更別說是一個快要渴死的小男孩了。

起身就要走,只是轉身起來的瞬間,阿普莉斯的手腕被抓住了,抓住她手腕的手,力氣空前地大。

阿普莉斯猛地回頭,只見那個原本閉着眼睛的小男孩睜大了雙眼看着自己,而且嘴角還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額頭上的符號居然在如火焰一般燃燒着。

」這個給你。「男孩開口,嗓音洋洋盈耳,一隻手拽著阿普莉斯的手腕,另一隻手放在了阿普莉斯張開的手掌中。

阿普莉斯只感覺自己的手心一陣刺痛,像是有什麼朝着手掌中的血液燃燒爬向了阿普莉斯的全身,燥熱和燒傷了的痛感瞬間襲上了阿普莉斯的大腦。

周圍的場景剎那間變成了一個熊熊燃燒着的房間,燃燒的火焰吞噬着地板、房梁,燃燒的火焰釋放出滾滾濃煙,不斷地開始從房頂開始佔據着狹小的房間。

阿普莉斯痛苦地掙扎在籠子裏面掙扎,鐵制的牢籠中,比其他任何地方都還要滾燙,周圍劈里啪啦地作響,燒傷的感覺,以及大量的濃煙幾乎要掠奪掉她所有的氧氣。

火焰瞬間沿着地毯燒了過來,阿普莉斯整個人瞬間被大火吞噬。

阿普莉斯想要痛苦地呻吟,但是發現自己嘴裏被塞入了布條。

熊熊的大火變成了嗆鼻,從腳底竄上的黑煙,透過黑煙,她看到了周圍在觀望的、一群指指點點的人。

阿普莉斯想要掙扎,卻發現自己已經被捆綁在了柱子上,場景不再是在那個燃燒着的房間里了,而是變成了在人聲鼎沸的廣場上,被人架在在火刑架上被人圍觀。

那些圍觀的、有的人的手中提着桶,突然,有的人開始將桶里的液體往她身上潑,粘稠的液體在潑到她的身上的瞬間,大火迅速地燃遍了阿普莉斯的全身。

阿普莉斯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只剩下了感官上的痛苦,在最後的吶喊后,全身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啊……「

阿普莉斯喘著粗氣,她發現自己正跪着,豆大的汗珠不斷地滑落,滴到柚木地板上,她…….她還活着?!

猛然抬頭看向周圍的場景,阿普莉斯發現她自己正處於一所古老、房頂殘缺的宮廷院落內。

而晴空萬里的天空中,掛着耀眼的太陽。

正當阿普莉斯分不清究竟現在應該是白天還是黑夜的時候,阿普莉斯發現那頭頂上的太陽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太陽就像火球一樣瞬間砸在阿普莉斯的眼前,嘹亮的鳳鳴聲也隨之爆發了出來。

從熊熊燃燒的火焰中,一隻鳳凰展開了絢麗的羽毛,但是竟然是有九個頭顱。

」火…..火鳳凰……「阿普莉斯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場景。

只見那眼前燃燒着的火焰,開始逐漸熄滅,鳳凰化作了那之前阿普莉斯求助的男孩的身影。

男孩恭敬地舉了個躬,」歡迎來到——「

」太陽神阿波羅的神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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