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人不可無癖

摩諦崖石窟內是四通八達的甬道石窟，那刀砍斧鑿的痕迹顯露著這是一項偉大的工程。

如果不是白若飛明白西絕歸矩子機關術那神乎其技的程度，即便是他也不會相信，挖空了摩諦崖的無數甬道石窟這項偉大的工程其實就是他一個人控制着自己製造的機關人在短短的十餘年裏完成的。

在一個寬廣的石窟內，白若飛、劉老道和一個身穿未知名軟甲白袍的乾瘦老人相對而坐，三人端坐在冰涼的石凳上，凳子上鋪着珍貴的海獸皮，光滑的石壁和穹頂上則嵌著七枚上應「化生七星」方位的夜明珠，散發着白光將石室內照的明亮如晨曦。

此時距離白若飛和劉老道進入摩諦崖石窟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了。

在劉老道的千里傳聲下，很快就驚動了石窟內的西絕歸矩子，他滿頭霧水的出來迎接，見到白若飛功力全失下更是大感驚訝，也不寒暄就領着兩人進入石窟。

吃了幾杯石窟甬道聯通的地下暗河水煮的熱茶，白若飛和劉老道就把最近情況和前來的訴求說了。

歸矩子本來對於兩位老友造訪十分欣喜，在得知白若飛竟然被仙流弟子所傷險些身死，更是緊皺眉頭，怒罵道：「好賊子……仙流中人總是如此目中無人……實在可惡！」

不過待歸矩子聽說白若飛另有奇遇，不僅化解了體內的九陽劍氣，保住了性命，還得了仙家傳授，掌握了一門秘術，這秘術不僅能讓人返老還童，還能將他的瞎眼醫治完好，便忍不住起身驚嘆起白若飛的運氣好了。

「老賊你倒是好運氣，求了一輩子仙，沒想到臨死了反而有了仙緣……」

白若飛冷哼一聲，沒好氣道：「廢話少說，我這秘術非得老道跟你老鬼一同幫手不可，你不幫我，我最多活到明年開春，你要是助我煉製仙藥，到時候咱們三個都能重返青春，如何？」

歸矩子高高的顴骨似乎動了動，他伸出長長的手指在膝蓋上叩了幾下，沉吟道：「可是我正在製作防風力士……

這可是我近十餘年的心血成果，就是想着後年在點梭山大放異彩，壓服爾等，可是耽誤不得……」

白若飛不等歸矩子說完就打斷道：「廢話少說，你就說干不幹？」

歸矩子臉色一凝，咂咂嘴，泄氣道：「干。」

白若飛撇嘴道：「早這麼說不就完了？還給我裝相做勢……」

「哈哈……」

劉至卿看着歸矩子灰頭土臉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翹着腳道：「就老鬼你那點心思，豈能瞞得住他？這老賊滑的很那！」

歸矩子點點頭，低聲道：「我真傻……我原以為他命不久矣早就慌了神了……我真傻……」

正在三個老友不成體統的嬉笑怒罵時，一陣砰砰聲傳來，是兩個頭上套著黃銅絲編製的頭巾的機關人。

這兩個機關人身高近丈，大手上托著鍋碗瓢盆，容器里儘是些氣味尚可，但是品相極差的肉食蔬果。

歸矩子起身道：「你們兩個將吃食擺上，再去取兩罈子果酒來。」

歸矩子的機關術早已超越了前人，他造出的機關人不僅能聽懂簡單的話語，可以操持家務，還可以兩兩一對，互上發條，如此長久行動。

聽到了主人的吩咐，擺好吃食的兩個黃巾力士伸手摸了摸頭上的銅絲頭巾，似乎領會了片刻，然後才轉身離去。

過了好一會兒，兩個黃巾力士才叮了咣當的重新走進來，每人還抱着一個用黃泥封好口的大酒缸。

放下酒缸后，一個黃巾力士就行動遲緩，頭上的頭巾也突然耷拉下來，另一個黃巾力士急忙伸手扶住去擰，足足擰了幾十圈，那個黃巾力士才恢復了生龍活虎的樣子。

歸矩子衣袖抖動幾下，幾根微不可查的天機絲就靈活的打開泥封，抬起酒缸倒了三碗濁酒，一一放在三人身前。

「你們是第一個來我摩諦崖的客人，我可得好生招待，這酒我也不曾喝過，釀成已有三四年了，你們快快嘗嘗我的力士們按我傳授的方子釀製的美酒和腌制的美食如何？」

歸矩子說着滿懷期待的看向兩人，白若飛和劉老道淺淺吃了一口就覺得這酒入口酸澀，顯然是釀成了醋了。

白若飛沖劉老道遞了個眼色，讚歎道：「好酒！」

劉老道也痛飲一大口，同時拂袖擦了擦嘴，讚不絕口道：「果然好酒，如此美酒老鬼你當痛飲一大碗才是！」

歸矩子瘦長高古的臉色露出了欣喜之色，他哈哈笑道：「我的黃巾力士做些粗俗活計還行，沒想到釀酒也能成了？如此看來我的機關術又有大突破了！」

白若飛兩人附和了兩句，說的歸矩子紅光滿面喜不自勝，忍不住端起身前大碗，咕嘟嘟全部喝下了。

「噗！」

喝了大半碗后歸矩子才猛地俯身吐出來，臉色鐵青的瞪着劉老道和白若飛，罵道：「老賊就是該死！痴道士活該被人拋棄……」

雖然被罵了，白若飛和劉至卿卻仍舊嘿嘿笑着，這是白若飛最近十多年裏最快活放鬆的時候，他知道自己的這些老友各個有着怪癖，算是不正常的人，但是正是因為他們各有愛好偏重，自己也才與他們一見如故，相互信賴了。

「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人無疵不可與交，以其無真氣也……

我們這幾個老東西都是陷在自己的癖疵中而不自拔之輩……說起來……這種感覺也挺好……」

白若飛再次喝了一口酸溜溜的「美酒」，如是的想道。

……

胡亂的吃喝后，歸矩子就帶着白若飛和劉老道乘坐絞盤吊籃直入地下數百尺，到了他研製機關術的作坊內。

「我這大作坊里一應材料應有盡有，便是草藥也全乎，老賊你看看可堪一用？」

白若飛看着夜明珠照耀下的作坊內各種材料琳琅滿目，雖有心開開玩笑，但還是忍不住稱讚道：「果真非凡，老鬼你在此處經營的實在是讓人嘆為觀止。」

歸矩子這才得意的嘿嘿笑了兩聲，然後越發興奮的引著兩人一間一間的去看自己的勞動成果和研製的機關獸、機關人等。

白若飛和劉老道聽着歸矩子的講解后都心中驚嘆，他們沒想到二十餘年沒有見面，這個老鬼的機關術竟然又精進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

不過劉老道驚訝之餘，更多的是在心底比較著如果歸矩子以機關獸和機關人等配合他的武功、暗器對付自己，自己要如何取勝。

白若飛如今早已超脫了這個層次，並不去暗自比較。

他反而是將歸矩子的機關術對比起了皇一星的各種機械人和機床設備，覺得雖然歸矩子的機關術根基是更多的開發物性，並且融入了神州的許多神秘技藝，但是從表現上看兩者卻是殊途同歸，科技成果對於歸矩子的機關術興許會有很大的促進提升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