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 不好玩的信封（2）
貌似是我的道歉過於突然，特莉絲小姐顯露出一種緊張感：「啊，吉馬先生，請不要這樣，畢竟你來之前還不知道這件事。」
「不不不。」我連忙說道，「這種事情在來之前我就應該調查清楚，這一次是我的錯。」
當然，我的話是這樣說的，但內心裏卻也產生了疑惑：債務局給每位職員訂了幾乎市面上所有的報紙，但沒有一個報紙上刊登米勒子爵的訃告。
這就代表着，米勒子爵身為一名帝國貴族，居然沒有向社會宣告自己的死亡。這是一種極其不自然的現象。
難道和車夫說的黑色信有關？我的內心突然想起剛才車夫說的話，心中泛起了一絲疑惑。
不過不管如何，既然米勒子爵已經死了，那麼他就要交給我，啊不對，交給帝國債務局一筆價值不菲的遺產稅。
當然，我也能因此獲得一筆不小的收入，或許有了這一筆收入，我就能換一身行頭了。
讓我想想，老約翰店裏那件米色的外套就很不錯——
「吉馬先生。」特莉絲小姐的話打斷了我的遐想，把我拉回現實。
「啊，特莉絲小姐，請問有什麼事情嗎？」我有些不好意思，居然當着一名少女的面窺探她祖父的遺產。
「吉馬先生，我想問你一件事。」特莉絲小姐小心翼翼地說道，「我聽說收債人先生們都能和靈魂溝通，這是不是真的？」
這是什麼貧民窟的傳言？我內心深處蹦出了這一句話——要知道，在新政的作用下，帝國里所有有教養，或者說能接受教育的人都不會相信我們官方會和鬼啊神啊地溝通。
特莉絲小姐怎麼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
當然，我為了自己的薪水，只好解釋到：「特莉絲小姐，我們收債人只是一幫腦子靈活的傢伙，你說的能和死人對話，只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
「是嗎？」特莉絲小姐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的神情，看起來似乎不太對勁？
等一下，米勒子爵的死亡，失蹤的珠寶，黑色的信，特莉絲小姐的猶豫，還有米勒家沒有對社會發佈訃告。
此時我打了一個激靈連忙問道：：「特莉絲小姐，你的意思是米勒子爵的死亡有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可能是我的問法過於衝動，特莉絲聽到我的話語后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用某種敬畏的眼光看了看我，然後點了點頭，接着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我皺了皺眉，但也沒多問。
我要做的事情是讓米勒家把漏交的珠寶稅和遺產稅交出來，而不是像一個警察或者偵探一樣破案。
於是我們一路無話，雖然我想和車夫聊上幾句，但特莉絲小姐所坐的位置讓我不太好意思直接叫喊。
當然，主要是我害怕因為這種原因被投訴。
等到我們下了車，我就看到了一個巨大，並且使用白色石材建成的城堡。
白鴉堡，原白鴉伯爵在一百多年前建立的城堡，當時修建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在天氣炎熱的時候過來避暑，這個地方有一處清涼的河流，另一個是為了在發生戰爭時可以用於阻擊敵人，因為這個地方恰好是一出天然的關隘，而白鴉家族真正的大本營就在這個城堡後面的十五公里處。
但很可惜的是在數年前的那件大事發生時，白鴉堡非但沒有做好原本的職責，甚至成為了白鴉家族覆滅的關鍵——白鴉家族的軍隊直接在大本營發動叛亂，狼狽而逃的白鴉家族的人來到這座白鴉堡，
準備在這負隅頑抗，但城堡里的水源卻被叛徒，或者說棄暗投明者投下了毒藥。
於是在帝國顯赫了百年的白鴉家族就這樣消失不見，而這個見證了白鴉家族從興盛到覆滅的白鴉堡也被這一個小小的米勒子爵用一筆極小的錢買下，成為了米勒家族的地盤。
不知為何，當我回想起這些事情的時候，心中不由得湧現出一絲快感——那種背叛他人的感覺，讓我甘之如飴。
不過此時旁邊有一位漂亮的小姐，我也不好在臉上表現出多痛快的樣子，於是我說道：「這裏就是白鴉堡嗎？」
「是的，」特莉絲小姐說道，「請和我來。」
於是我便跟着特莉絲小姐來到了這個城堡的內部。這座城堡的內部和多年之前一樣，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地板，上面都鋪着一層黑色並且點綴著金線的毯子，奧，對了，我說的是掛毯和地毯。
唯一讓我感覺不一樣的，大概就是這毯子上原本是用金線綉著一個叼著橄欖樹枝的烏鴉（這是白鴉家族的家徽），而如今變成了一個一朵報春花（米勒家族的家徽）。
不過有一說一，和白鴉家族曾經的家徽比起來，米勒家族的家徽不僅簡陋，並且還有一點點……抽象？
畢竟誰家的花只有五片花瓣，並且每一片花瓣的大小形狀還不一樣，與其說是花瓣，不如說是——
「你好，吉馬先生。」此時，一個冷清的女聲打斷了我的思索，也將我的注意力扭轉到了那位打斷我思考的女士身上。
三十多歲，應該快到四十歲了，面容看起來還算可以，但單純的化妝已經掩蓋不了她眼角的魚尾紋，頭髮應該很長，但是卻盤成一個複雜的髮型，看起來至少需要兩個人磐半個小時左右。身上穿着一件褐色的連衣裙，外面披着一件灰色的毛織披肩，-手臂上纏着一塊黑紗，當然，最重要的，她的手指上帶着一枚戒指，而這枚戒指上鑲嵌著一顆我想要的東西。
一枚完美的黑德蘭燧石，它被打磨的極其渾圓，在中間那細長明黃色的色彩和周圍了深邃的黑色中，就和貓的眼睛一樣。
「你好，米勒夫人。」我鞠了一躬，以表示對貴族的尊重，「我是帝國債務局的吉馬，我為了米勒子爵遲交的珠寶稅以及遺產稅而來。不過再次之前，我要先對米勒子爵的去世，表示最深沉的哀痛。」
說完，我就閉着嘴臉上儘可能地表現出哀痛的模樣，雖然我一點都不傷心，反而正在思考米勒子爵的遺產稅到底要多少。
而米勒夫人看着我，先是動了動嘴，但是什麼事情都沒有說，然後扭身離開了。
而我在她轉身的時候，便抬頭看米勒夫人那凹凸有致的身姿，然後看着身邊的特莉絲小姐若有所思。
「怎麼了，吉馬先生？」特莉絲小姐好奇地看着我。
「奧，沒什麼。」我隨口說道。
無論是相貌還是接待他人的態度，我都可以肯定，那位夫人絕對不可能是特莉絲小姐的母親。並且她絕對沒有孩子。
那麼這樣一來，事情好像有些麻煩了——遺產分配必定不會很平安，也就是說，我要在這裏消磨很長一段時間了。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想看看那位米勒子爵的屍體，當然，如果可能的話，我更希望知道，那個黑色的信封是什麼東西。
唯有死亡與賦稅不可避免，黑暴君和鐵公雞保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