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眼欲穿27

望眼欲穿27

重陽節過後,天氣漸漸轉涼,莫文的疑問也慢慢地在心中被淡漠了。現實中無法解答的問題,暫時被擱置,其實是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在這期間,莫文也想過不現實的解決方法。——做夢。可夢不是說來就來。

寐者,少陰也;寤者,亦少陰也,蓋上下不能盡交也。

莫文睡前仍保持着默誦胎臚葯義的習慣。可每次都不能誦完。慢慢地,他發現,寤寐之句成了醒與睡的分界點。莫文想改變一下,便在某一天有意識地強迫自己改變入睡的節奏。不曾想他卻入夢了。

夢的開始還算平和,出現了救兵山,水神峪……後來就出現了一群人面獸身的神仙,——不對,他們不是神仙,神仙是那個農夫。

原來他早知道仙境之所中出現了神獸。這麼說,大老闆說的是真的。可她與說書人不同:說書人是普通人,大老闆不是。說書人偷聽到了升仙口訣,然後進了仙境之所,大老闆是怎麼進去的?她好像沒說。她不應有口訣,否則,她不會失眠。她只要一睡着,便入仙境之所。難怪她不想睡覺,有誰願意每天晚上與神獸為伍。可那天在山上,她吃了安眠藥,她睡著了。她不怕見神獸了?不是不怕,是因為……我?

莫文開始同情大老闆了。因為這個夢真是一個驚悚的夢。自己是個男人,都被嚇醒了,何況一個女人。好在自己又把入睡分界點調回了寤寐之句入睡的時刻,那個夢不在出現。

莫文確實睡了幾個安穩覺。後來他發現自己睡不着了。究其原因。是自己腦中有了新的疑問。那不是夢,是自己的思慮。

如果那個農夫是神仙,我入仙境之所也沒用口訣。我也不是普通人?我趕走了那些神獸?他們怕我?

沒錯,大老闆說過這事兒。

這不成了怪事,他們為何怕我。我會功夫?好像不會。可那天我為什麼從樓上滾到樓下,滾得那麼輕鬆。

那是因為……自己只是急於離開大老闆。再說,那些神獸不怕功夫,他們怕……法術……不對,好像是奇門遁甲之術。這個,倒是聽說過,可我不懂此術啊。

不能再想了,免得着魔后,被人利用。

莫文為自己能有如此的修為,會心地笑了。

可這個夢確實怪異,即便沒有神仙神獸,仍覺得怪異。

查找莫家的後人,這莫家有何能為,又是哪路神仙?它還能比得上神農黃帝?神農黃帝那可是有功績的人,也沒見有人找過他們的後人。

說書人覺得自己被利用,可他只是猜測到姜家、丁家、陳家與莫家有關。如果說是後人,純屬糊弄人。莫非他在演戲,他想糊弄神仙,不是——神獸?

救兵山,水神峪,從地名上看,這和以前的夢有些關聯。至少,陳、姜、丁……想起來了,大老闆叫什麼來着,姓陳。

她就應是陳園兒。這麼說,姓陳的是個女的。

如此推斷,吳小華或吳曉華,也應是個女人。

她會不會是小女孩的姐姐?

小女孩的姐姐一定認識自己。

即便她不是吳小華或吳曉華,她也應該知道或認識吳。

自己是不是應回去一趟?

可自己還能找到那個小山村嗎?沿途的河流那麼多,又有許多岔流。自己當時是隨意找的理由,隨意選定的方向,才到了這裏。現在讓自己向回走,已沒有了來時的感覺。只有那片桃林似乎在頭腦中有些印跡,可它又和夢境攪在了一起。

莫文來到了同樣承載着陳園兒記憶的那座橋上,他想這裏是自己逃出小山村的終點,也應是回到小山村的起點。他站在橋上,看着橋下流動的河水。突然改變了想法。

如果阿琴所說全為事實,其實陳園兒殺了他也不為過。現在他明白,陳園兒為什麼能這麼有錢了。

她出賣了自己。

這種出賣和阿琴還不一樣。

阿琴多多少少有主動的意思,她主要利用男人想要兒子的心情,用計謀出賣了自己。陳園兒呢?

如果不是橋下的那次突發的傷害,也許她現在也很有錢,不過一定不是背負着被親情拋棄的重荷的情況。她也許只是一個普通的女性,過着整天與丈夫鬥智斗勇的生活,但她的心一定是敞開的,是包容的。

雖然莫文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造成的這個傷害,可他現在已經在心裏承認了。

莫文認為陳園兒不會認錯人,儘管自己的樣子經歷了多年的風霜,也可能發生變化。

莫文來到大橋上,望着波光粼粼河水,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

按照「思齊而魄圓」的說法,自己本應恢復記憶,可現在卻沒有任何跡像。

是不是外界對自己的刺激不夠強烈?

只一瞬,莫文同意了自己的想法。他想起自己就是因為遇到了車禍,從橋上掉到水裏才會說話的——當然這也是猜測,可至少自己可以試一下。

也許這次可能就會恢復記憶。

說干就干!

莫文縱身跳進了河裏。

岸上傳來一陣喊叫,隨繼有人也跳了下去。他們是救人的。

當救人者來到水裏,卻找不到被救的人,因為好象大家都在游泳,不像有誰輕生。

莫文也在其中,他聽到岸上、水裏人們反覆說的一句話,「哪個是落水的人啦?」

莫文心中很納悶兒,自己跳水前沒聽到有人落水呀。

有幾個水性好的救人者還向水下潛了幾回,可他們仍沒找到落水者。這時一個小孩游向莫文,向莫文問了一句話,莫文大致聽懂了。

「你是跳水隊的嗎?你好勇敢!在橋上練跳水!」

莫文這才意識到,大家尋找的落水人是自己。

莫文跟着見義勇為的人們游回了岸邊,有幾個人還真把莫文當成跳水隊的啦,他們和小男孩的意思一樣,向莫文伸出了大拇指。

「你好棒啊!下一次奧運會一定有你啦。」

莫文呆笑着接受了人們的祝福,他想自己還是不要再給旁人添麻煩了。

莫文坐在岸邊始終沒有動,他想也許這裏就是自己傷害小黑丫頭的地方,可這裏有這麼多見義勇為的人,自己怎麼能傷害到她呢?

也許是晚上。對了,那我就等到晚上。

「你很傷心嗎?」

小男孩一直沒走,他一直關注著莫文,並用方言問道。

「你剛才的那個動作很漂亮了。你能教我嗎?」

「你要學跳水?」莫文禮貌性地回問道。

「是啦,我的水性很好的。」

莫文當然相信。

不好,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敢去下水救人。國人的教育真是殘忍。

「水性好也不要去救人啦,長大再說啦。」

莫文的方言沒那麼好,可他非常想表達這個意思。

小男孩聽懂了莫文的話,他點點頭。

「我不是去救你啦,我是想告訴大家你在練跳水啦。你剛才的那個動作我也會啦,我跳給你啦。」

小男孩真不含糊,站起來向大橋走去。

莫文一把拉住他。

「不是啦,我不是跳水的啦。」

不知為什麼莫文想哭,淚水還真就出來了。

莫文知道,這是止不住的悲痛,他現在能作的,只能釋放自己。

面對莫文這麼一個大男孩,一把鼻涕一把淚,小男孩也傻眼了。

「你怎麼啦,不要這樣啦,大男人啦。」小男孩不知所措地勸慰道。

「你,別管,我,不是我想哭。」

莫文想向小男孩解釋: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就像生病。它是對身體內營養缺失的跨界補償。不是自己懦弱,是正常的補充。因為自己失憶了,所以造成肺虛,五臟六腑是相生相剋的,就像人間六道有人欺負人,就有人幫助人,誰也不能成為老大。

莫文看着小男孩,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他發現,要講清這些東西,目前根本做不到。最後莫文只能把它縮略為:「這是病。」

「有病就治啰。」

小男孩明白了。

「這裏有治失憶的地方嗎?」

莫文是斷斷續續說的,說完他後悔了。幸好小男孩是陌生人,和陌生人說說心裏話也是發泄的一種。

「失憶坊?」

小男孩一愣,然後笑了。

「是失憶坊啦,小意思啦,我知道的啦。」

「你知道什麼?」

「失藝坊啦,只是有點遠啦。得坐車啦。」

莫文不哭了。因為小男孩把他嚇著了。

莫文在驚訝地注視着小男孩的同時,心裏又對五臟六俯相生相剋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腎主水,水入肺則悲,腎亦主驚嚇,所以自己的悲傷不治而愈了。可記憶還沒有恢復。

「你說的是失憶坊?」

「對的啦。」

莫文心裏也不知是喜是憂。他隱約感覺,如果一個治病的地方以坊為名,那它一定不是大醫院。在民間,有很多獨門的方子,雖不能包治百病,可卻能專治一種病,而且包治包好。只是有時會讓人誇大,或自身想要多賺錢,而毀了這個方子的名聲。爺爺就曾為此事嘆息過。那麼這個失憶坊,也可能就是擁有獨家秘方的小作坊。

若說中醫文化,還是南方保留的多一些,因為北方從古至今,戰亂紛起,有內亂也有外亂。大多數民間醫家為避戰亂便跨躍長江,舉家南遷,甚至不惜藏身於小山村,以求安定。爺爺就應是如此。只是自己身患怪疾,不能與爺爺正常交流,所以才耽誤了記憶的恢復。

莫文又傷感起來。

「那個失憶坊在何處?」莫文漫無目的地問道。

「那邊的山裏面啦。」

小男孩指了指北面。

哦,莫文若有所思。

不知阿德會不會知道這個坊?

莫文不想麻煩小男孩,因為他畢竟還是個孩子,應以學業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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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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