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調查(小伎倆。)

(四)調查(小伎倆。)

如果排除同名的可能性,真的是林檎所認識的那個單飛白出現在學校里,也不能說明什麼。因為單飛白並沒有藏頭蓋尾,大大方方地留了自己的本名,行事算得上光明正大。

他抬起頭的同時,合上了名冊,簡潔地做了個總結:「……後續還需要走一下現場。我的意見就是這麼多。」

艾勒滿目欣賞地望着這個後起之秀,盤算著將他扶持上位后自己能得到多少好處,越算越是心喜:「林檎,九三零案件破了,你們長安區沒什麼事情,不急着叫你回去吧?」林檎在來前已經對此隱約有了猜想,因而毫不驚訝:「聽您安排。」

和剛才的疾言厲色相比,現在的艾勒的笑容堪稱和藹:「辛苦你來做一下這件案子的顧問,你不介意吧?」

聽到命令,林檎還沒什麼反應,貝爾與哈迪先在心底齊刷刷地罵了一聲。

案子沒破,他們兩個倒霉蛋必然要負主要責任。

案子破了,林檎這個「顧問」起到了多少作用,有多少功勞,那還不是上面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們有再多的腹誹,也都得壓在心裏,紛紛起身同林檎握手,滿面春風地表示「合作愉快」。

林檎一一同他們握手,心裏卻還記着單飛白的事情。

他擔心的是寧灼會不會和這件事有牽連。

要知道,本部武、拉斯金,和「哥倫布」音樂廳的英雄,可以說一丁點兒關係都沒有。

……但如果是有人雇寧灼做這樣的事情呢?

一般來說,只要錢給的足夠,雇傭兵是什麼樣的活兒都會接的。

然而這其中的干係和風險太大,寧灼肯答應,除非是活得太久,不想活了。

林檎回憶起和寧灼上次見面的場景,想到他還有心思去削兔子蘋果,微微彎著嘴角笑了一下。

……他活得好像還挺有滋味的。

林檎和哈迪、貝爾一行自行驅車,來到了倫茨堡大學。

和幾日前的煊赫熱鬧相比,這裏的氣氛冷寂了許多,來往的學生都低着頭,行色匆匆,神情不豫。

但學校並未因此放假——他們試圖維持着「一切正常」的假象,儘可能減少輿論對他們的影響。

畢竟小林和詹森是在參加完他們的活動后被炸上天的。

林檎沒有急於進校,而是將五處校門挨個查看了一遍。

每個校門處都有一處監控探頭。

走到西北角的校門時,林檎眉心一蹙。

這裏的攝像頭和其他幾處不同,簇新簇新的。

他轉頭問:「其他校門的探頭都是舊的,這裏怎麼回事?」

哈迪馬上致電校內後勤處,三言兩語問清了情況,對林檎轉述道:「這裏的監控探頭三天兩頭地壞,本來隔三差五地修一修,湊合著還能用。出事後就趕快換了新的。」

林檎心下一冷。

這就意味着,校門西北角是一個方便外人潛入的點了。

不過這也不值得驚訝。

大學本來就不是什麼牢不可破的銅牆鐵壁。

總有學生無師自通地開發出各種通向外面花花世界的秘密小道,好在半夜出去遊盪,享受破壞規則的小小快樂。

外部人士可以通過觀察校門西北角的探頭,從這裏進出。

內部人士則可以走小道。

當林檎憑着一條腿走遍了倫茨堡大學的角角落落後,他越發確定:如果他是犯人,他也要選擇倫茨堡大學作為自己動手的主舞台。

這裏的監控存在大量死角,還有不少新更換上的監控——那麼曾在此處的老監控,必然是壞到了修無可修的地步。

這也就意味着,對於每個到訪倫茨堡大學的人,林檎就算再有本事,也沒辦法拼湊出他們完整的行動線。

每個人都沒有完備的不在場證明,也就意味着每個人都是「清白」的。

貝爾和哈迪跟在林檎後面,在這寒冷的陰天冬日裏活活走出了一身大汗。

「實地走訪」這種事情,因為對監控的慣性依賴,他們已經很久不做了。

十之八·九的案子,有監控就能破。

剩下的那十之一二,大多數情況下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案要案,隨便找個可疑的人,把責任往他身上一推,就差不多了。

可在倫茨堡大學這種群英薈萃的地點,他們的老辦法行不通了,只能效仿走地雞,老老實實又苦不堪言地尾隨在林檎後面。

他們來到了那日放置了鮮花的會議廳外。

林檎放眼看去,不免一怔:「桌子呢?」

「搬走了。」哈迪掏出手絹,苦着臉擦著滿頭滿臉的汗,「不過沒什麼事,丟不了。學生會的人都把桌子推到倉庫里去了。」

爆·炸發生時,上午的慶典活動已經結束。

為了避免慶典結束時人多手雜,與會人員出來時撞到空桌子,學生會的工作人員在散場前,就將搬空了花的桌子運到了倉庫里。

貝爾補充道:「我們初步查了一下,桌上並沒有火藥殘留。」

林檎察覺到了一個奇怪的動詞:「『推』?」

哈迪點點頭:「堆桌子的倉庫離這兒挺遠的,得出報告廳大樓的門。這麼遠,桌子下面不裝軲轆,不好搬哪。」

林檎沉思片刻,又一次客客氣氣地下達了指令:「辛苦一下,請一些人把那些桌子推回來吧。」

哈迪和貝爾無奈地對視一眼,統一地變作了苦瓜臉。

姓林的可真能折騰!

他們忙了這麼久,午餐都還沒吃呢。

這件案子,大概還會和他有些牽扯。

那樣規模的爆·炸案,時隔三天都沒有查出眉目來。

……

一愕之下,單飛白走近了他,無比自然地捉住了他那隻戴了表、又抓住了十字胸針的左手腕,高高抬起,端到了和他胸口平齊的位置。

單飛白和寧灼對於林檎緊鑼密鼓的調查並不關心。

既然和他牽扯上了,敏銳如他,想必單飛白的痕迹很快就會暴·露。

寧灼從未見他這樣自謙,知道他必有下文。

寧灼隱約猜到了單飛白的意圖,以及他想要表達什麼了。

他剛破了九三零案,「白盾」恐怕對他正熱乎著。

誰想單飛白沒讓寧灼這躍躍欲試的一巴掌打出去。

他還沒系皮帶。

耍帥成功,單飛白體內那個撒嬌精又開始探頭探腦了:「寧哥,算起來我和『調律師』也很久沒見了,帶我一起去唄——」

「海娜」基地里。

單飛白微微笑着,用目光示意寧灼。

寧灼不想讓單飛白看見這些言論。

那點心火化作攻擊欲,宣洩過後,得到了一些微妙的紓解。

久久不拍,寧灼有點想念。

據寧灼所知,林檎遲遲沒有返回長安區的「白盾」。

而那條精緻的孔雀石綠腕錶已經安安穩穩地扣在了他的手腕上。

但單飛白已經完成了他最開始想要做的事情。

寧灼將皮帶整理好,平靜道:「……很快就有人來找你了。」

單飛白撤開手去。

果然,單飛白掌心一翻,修長的指間出現了一隻蝴蝶胸針。

寧灼隨手抄起擺在一旁的皮帶,套住了單飛白的脖子,不輕不重地勒了一下。

單飛白卻穩穩抓住他的腕部,貼身站在他身側,語氣輕快:「寧哥,蝴蝶在你右肩上。」

上面分析得頭頭是道。

他反手擒住了單飛白的手腕。

他低頭整理領帶,似乎是不經意地問:「你怎麼做的?」

寧灼記得自己並未向單飛白彙報今天的行動。

寧灼的領帶是隨手一系的休閑款——那是單飛白的領帶,帶着一點孔雀綠的裝飾花紋。

他取下蝴蝶,忽然聽單飛白再次發問:「寧哥今天要去見『調律師』?」

「白盾」廢物這件事已經是許多人的共識了,但那犯人恐怕也是有些手段的,絕不是普通蟊賊。

末了,他對寧灼行了個誇張的蹲禮,隨即背起雙手,輕輕舔了一下嘴唇:「真配。」

單飛白笑:「不要摸你的右褲袋,它已經去你的左側口袋了。」

——他通過一系列小小的動作設計,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從而試圖達成他真正想要達成的目的。

寧灼並沒放任這點異常蔓延。

從他的食指和拇指間,輕輕巧巧地滑下了原本戴在寧灼手腕上的黑色機械錶。

……他想都能想到單飛白轉着圈繞着自己自誇「厲害吧厲害吧」的小狗嘴臉。

寧灼要出門一趟。

一把小小的心火在寧灼心尖燃起。

「你哪裏都別去。」

他的掌溫高得一如既往,燙得寧灼要往回抽手。

單飛白緩過了那一陣曖昧的窒息,深呼吸兩口,臉皮極厚,照單全收:「管用就行啊。」

寧灼沒去掏左口袋——他知道「調律師」的卡片肯定已經從右跑到了左。

他一反常態的沒有鬧,反倒讓寧灼分給了他一點目光。

寧灼皮膚白,配這小小的精緻手錶,正如單飛白所想,漂亮得要死。

寧灼從網上看到了爆·炸案的消息。

寧灼定定望着他。

他扔給寧灼:「寧哥,接着。」

寧灼似有所感,鬆開了鉗制住單飛白的手。

聞言,他心尖一動,轉過頭來,盯着單飛白看。

寧灼決定,單飛白要是再故作玄虛地說「你猜」,他就要打一下他的后脖頸。

寧灼信手一接,攤開掌心一看,卻發現蝴蝶胸針變成了一個造型簡潔的十字胸針。

單飛白閑來無事,又在一旁替他的着裝出謀劃策:「寧哥,手錶和領帶的顏色不太搭,要不換一塊吧。」

單飛白一本正經地說:「小伎倆而已啦。」

可寧灼如今看他,發現他渾身上下帶出了一股新鮮的誘惑氣息,讓他莫名想再走近一步,再看一看他。

單飛白也不硬勸,拎着錶帶,轉着圈的對他左看右看。

他沒覺得自己這隻戴慣了的機械錶有什麼違和感,因此對單飛白遞來的孔雀石綠的表一眼不看:「不需要。」

寧灼點評他道:「小偷小摸小伎倆。」

寧灼向右望去,果然看見那隻銀色蝴蝶胸針落在他的右肩上。

單飛白這一套連招似的小把戲完成得行雲流水。

他的皮膚裝嵌了鋼鐵脊椎,軟中帶硬,拍上去手感不錯。

之前,他看單飛白,只覺得他渾身上下都是勃勃生機,沒心沒肺,偶爾還會長出一副狼心狗肺,看着有趣,也可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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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上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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