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對視

導演舉着手機沉默,彈幕上這些問題，沒有一個是可以問。

這是為難他胖導啊！

嘉賓們疑惑地看嚮導演，鏡頭也記錄下他沉默的瞬間。

直播間觀眾看到這又樂了：【哈哈哈哈導演蚌住了。】

【穿條褲子吧大家。】

【那我們問點正常的。】

導演鬆了一口氣，心說你們也知道你們問的問題不正常啊。

他清了清喉,「第一個問題,問方旅塵和陸一薇老師,家裏誰說了算？」

「這還用問？」方旅塵挺直腰桿，「當然是我老婆。」

彈幕：【懂了,方旅塵他真的不行。】

【懂了,可能平時都是我們陸姐在上面吧。】

【你們……這是怎麼得出來的？！】

「第二個問題，」導演說,「請問張靖川老師,對大家說你是老婆奴和女兒奴有什麼看法？」

張靖川：「沒什麼看法,反正我挺樂意的。可能有些男人覺得這樣丟臉，但說實話,對老婆和孩子好不是應該的嗎？這丟臉嗎？」

方旅塵附和：「不丟臉！」

張靖川在桌下輕輕握住妻子嚴雪的手,「而且有些人只看到我老婆奴、女兒奴的樣子,卻不知道我老婆一直都很尊重理解我,也為我付出了很多,我女兒也特別粘我,特別孝順懂事。」

「這就是我想要的家，想要的生活，我樂在其中。」

方旅塵帶頭鼓掌：「這一點我支持靖川哥,我們家三個人雖然和靖川哥一家性格都不一樣，但家裏都是讓我們很舒服、很喜歡的氛圍。」

「我老婆有很多方面比我強，有時候她的想法也能給我很多寫歌的靈感，同時她也有很多方面比較依賴我。」

他將兩手指尖頂在一起,比了一個三角屋頂的形狀，「相互扶持，才是家人。」

許嘉年聽完很有感觸，也為兩家人鼓掌。

沒想到導演下一個就盯上他，「嘉年和藺總也說說吧，你們家的家庭分工和氛圍是什麼樣的？」

許嘉年看向藺賀，唇角下意識就彎了起來，「我們家其實……沒有分工。這幾天大家應該也看出來了，我先生承擔了大部分的擔子，給我和歲歲撐起了一個可靠的家。」

「他是一個責任心非常強的人，因為比我年長，所以總是非常遷就和照顧我。而我這個人又比較懶，還愛提要求，所以很多時候都是他來幫我解決問題。」

許嘉年說着有些不好意思，「我檢討一下吧，希望以後可以幫他分擔一些，我們相互扶持，撐起這個家。」

藺賀握住他的手，眼神溫柔：「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坐在兩人中間的歲歲點頭：爸爸已經很棒了。

方旅塵等人給他們鼓掌，周鍇看着許嘉年和藺賀之間那種若無旁人的氛圍，酸澀湧上心頭，舌尖都有些發苦。

原來嘉年比較懶，又愛提要求，喜歡那種能全心全意遷就照顧他的人。

那嘉年以前追逐他、全心全意遷就他的時候，肯定是很喜歡他，也很辛苦吧？

他這兩天一直在回想他和許嘉年相處的點滴，雖然很多細節被他忽視，已經記不清了，可許嘉年看向自己的眼神，他始終的記得。

他覺得許嘉年當時肯定是喜歡他的，不僅僅是粉絲對偶像的喜歡。

但現在，對方看向他的那種眼神消失了。那種充滿依戀、信任與愛意的眼神，已經轉移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因為太辛苦了，所以才放棄他的嗎？

因為他從來沒有給回應，甚至沒有正視過嘉年的付出，所以對方才厭倦了這場追逐嗎？

導演的聲音打斷了周鍇的思緒，「周鍇和明燁呢？有什麼感悟嗎？」

楊明燁：「感悟就是好羨慕啊，我也想結婚了。」

周鍇臉上帶着笑容，喉頭卻有些哽塞，只說了兩個字：「加一。」

陸一薇聽着，玩笑道：「快，節目組在線給他倆徵婚。」

彈幕：【啊啊啊啊我也好羨慕啊！三組家庭都氛圍好好！】

【如果能遇到藺總、張老師和方旅塵他們這樣的男人，我可能就不會恐婚了吧。】

【許嘉年也很棒啊，如果他喜歡女孩子的話，我也願意！】

【小楊，麻麻本來不准你這麼早談戀愛的，但是如果能遇到一個讓你覺得幸福的人，談就談吧。】

【鍇哥也是，要開心，要幸福。】

「下一個問題。」導演繼續和彈幕互動，「觀眾們想問問嘉年，你姐姐結婚了嗎？缺不缺對象？」

許嘉年微愣，反應過來彈幕的意思，笑着說：「我姐姐有已經見過家長的對象，感情很穩定，大家應該沒機會了。」

彈幕：【果然，好看又優秀的人都有對象了嗚嗚……】

導演又挑了幾個問題問其他嘉賓，大家都選擇了如實回答。

「下面這個問題是問藺總，」導演看向他，「想知道藺總怎麼會懂那麼多求生和手工知識，難道真的曾經流落荒島？」

嘉賓們失笑，看向藺賀，張靖川說：「確實，我們也很好奇。」

許嘉年也一臉期待地看向藺賀，想知道答案。

他每次都會被藺賀展現的技能驚訝，但因為他幾乎已經形成了對方什麼都會的慣性思維，所以還沒有認真追問過原因。

藺賀答：「上大學的時候，曾經和幾個朋友沿公路騎行旅遊，很多求生經驗都是那個時候積累的。」

張靖川：「騎行旅遊？摩托車嗎？」

藺賀：「山地自行車。」

眾人震驚，倒吸一口涼氣，方旅塵：「這麼強？」

楊明燁：「太酷了吧！你們去了多久？到哪些地方？」

藺賀：「一個多月，從A市到鄰省D市的海岸線。」

眾人完全被鎮住了，楊明燁再次被消音：「牛X——」

許嘉年眼神發亮地看着藺賀：我先生太酷了吧！

「至於手工知識，如果你們指的是做那些傢具和工具的話，」藺賀道，「東來旗下有家居品牌，我剛畢業的時候，曾經在定製傢具工坊實習過幾個月。」

彈幕：【9999藺總6翻了！】

【原來東來的總裁也要從底層做起，還親自學木工。】

【所以他真的是個木匠！/狗頭】

【騎自行車跨省旅遊真的難以想像，本直男從今天粉上藺總，真男人就是牛！】

【老婆又星星眼了，肯定快被他男人迷死了吧。】

【我也快被藺總迷死了，實名羨慕許嘉年。】

【怎麼都沒人大冒險呢？導演你敢不敢抽狠一點的問題？】

導演為了播放量，他真的敢！

「最後一個問題，問周鍇周老師。」導演看了眼藺賀，又看着周鍇的臉色，選了一個可進可退，既有爆點，有不會太過分的問題。

「你知道許嘉年的追星號ID是什麼嗎？」

彈幕：【666哪個姐妹問的問題這麼巧！妙！】

【因為直接問許嘉年是不是「鍇甲勇士」，導演他當做沒看到啊！】

【導演牛啊，讓他搞事他真敢搞。】

【眾所周知，大粉頭說周鍇和經紀人都是見過「鍇甲勇士」的。】

【這下就看周鍇會不會撒謊了。】

【如果他回答知道，哪怕不說ID，根據已有線索——男粉、有錢大方、已脫粉，許嘉年是鍇甲勇士的概率就很高了。】

【如果他說不知道，以後又被萬能的網友扒出許嘉年就是鍇甲勇士，那就精彩了。】

許嘉年微僵，並不希望自己掉馬。藺賀察覺他的反應，正想打斷這個問題，周鍇突然站了起來。

「我大冒險吧。」

彈幕：【？？？】

【為什麼不敢正面回答？】

【實錘了吧實錘了吧？許嘉年就是鍇甲勇士。】

許嘉年等人都愣了下，意識到周鍇這是在迴避這個問題。

導演雖然想要節目效果，但也不想真的挑起矛盾，畢竟藺總那邊惹不起，於是忙道：「可以，來抽籤吧。」

周鍇上前抽了一支，微愣，展示在鏡頭前：「和在場所有嘉賓進行『對視30秒不笑』挑戰。」

「這個好玩！」楊明燁在團綜里經常玩這些遊戲，第一個站出來，「我先來吧。」

他跑過去和周鍇面對面站着，低頭開始醞釀表情。

藺賀和許嘉年看着兩人站得這麼近，臉色都微微有些僵硬。

他們一點也不想近距離對着周鍇那張臉，藺賀更不想讓許嘉年和周鍇玩這種遊戲。

「30秒計時，開始！」

導演一聲令下，楊明燁抬頭，露出一張收緊腮幫子噘嘴又鬥雞眼的臉。

眾人大笑，陸一薇：「太拼了吧明燁，熱搜表情包預定了。」

彈幕：【哈哈哈哈哈草！小楊你可是有很多女友粉的！】

【截屏了截屏了哈哈哈哈】

【鍇哥能挺住嗎？他平時很愛笑的。】

小朋友們不明所以，但玩遊戲的時候總是最積極，也笑得最大聲。

楊明燁噘著嘴對周鍇擠眉弄眼，周鍇卻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最終楊明燁自己憋不住，被小朋友們的笑聲逗笑了。

「不行不行，鍇哥太強了。」

隨後張靖川、方旅塵輪番上，貢獻了不少表情包素材都沒能贏過面無表情的周鍇。只有陸一薇憑藉優秀的表情控制能力，和周鍇打成平局。

嚴雪和周鍇還不夠熟，上去后一對視就不好意思地笑了，敗下陣來。

彈幕：【666周鍇笑點原來這麼高嗎？】

接着輪到許嘉年和藺賀兩人，藺賀按下打算起身的許嘉年，自己先上去了。

他站在周鍇對面，直接比他高了半個頭，面無表情，眼神幽暗，視線微微往下沉，流露出一種壓迫感。

周鍇也不甘示弱，下巴微抬，視線上挑，看向他的眼睛裏彷彿藏着一團火。

圍觀的嘉賓感覺氣氛莫名緊張起來，不禁屏息凝神。

彈幕：【來了來了！校草與街舞小王子的巔峰對決！】

【我去！藺總這麼高嗎？】

【周鍇官方身高186，藺總這接近195了吧？】

【這身高，這氣質，這臉，這一俯一仰的視線對比，藺總贏麻了！】

倒計時30秒結束，兩人的表情都沒有變化，導演宣佈打成平局。

眾人鬆了一口氣，藺賀率先抬高視線從周鍇身上移開，回身看向許嘉年，眼神瞬間軟化。

許嘉年對藺賀笑笑，起身朝他走過去。他抓了下藺賀的手腕，表示自己可以。

一個遊戲而已，又不是玩不起。

藺賀便站到他側後方，按下心裏的不爽，看着他和周鍇相對而立。

周鍇的眼神顫了顫，垂在腿邊的手捻了捻指尖，有些緊張地看向許嘉年。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和許嘉年對視了，從錄節目到現在，對方一直有意迴避他的視線。

這一次，許嘉年神色坦蕩，抬眸看向他。

計時開始——周鍇忍不住端詳起許嘉年的樣子。

他一直都知道許嘉年長得很好看，甚至勝過娛樂圈裏很多人，可以自己靠臉出道。

許久未見，對方好像又長開了一些，青澀稚嫩的感覺不見了，顯露出沉穩的氣質。

只是面對他的時候，這種沉穩里又多了幾分冷傲。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許嘉年露臉的模樣，自己是有被驚艷到的。

那是在一次活動結束后的地下停車場，他坐在保姆車裏等經紀人收尾工作，看着剛才找他簽過名的「鍇甲勇士」走過來，摘下帽子口罩，打開了隔壁那輛車的遙控鎖，然後突然一頓，轉頭朝他看過來。

很多粉絲都認識他的保姆車，許嘉年估計也沒想到會這麼巧，彎起眼睛就笑了起來。

他不知道那時周鍇就在車上，因為保姆車的車窗都貼著深色的防爆隔熱膜，從外面看不到裏面的場景。他也沒有像私生那樣蹲人的習慣，所以獨自開心一會兒，就開着車離開了。

因此他也不知道，周鍇因為他剛才的笑容，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這個細節，周鍇自己當時都忽略了，只把它當成一時驚訝。

此刻他忽然意識到，也許從那個笑容開始，他對許嘉年的在意就不一樣了。

可是，現在好像已經晚了。

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周鍇眼裏的光暗淡下去，慢慢流露出一絲難以名狀的哀傷。

倒數十秒，他試圖和許嘉年眼神交流，卻突然發現，許嘉年和自己對視這麼久，似乎壓根沒有真的在看他。

周鍇：？？？

彈幕：【嘶！有一說一，周鍇看老婆的眼神有點不對勁。】

【就……很露骨，又像是透過他在看別的東西。】

【可能是在懷念曾經還是他粉絲的許嘉年？】

【許嘉年：大可不必。】

許嘉年比周鍇矮几公分，抬眸和他對視的時候，故意沒有看他的眼睛，而是把自己的視線焦點落在周鍇的鼻樑上。

但看着看着，他突然注意到周鍇的內眼角——

這是？！

許嘉年瞳孔一震，死死壓住唇角，握拳掐住掌心不讓自己笑出來。

最後五秒的倒數顯得格外漫長，導演宣佈「時間到」的瞬間，許嘉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轉頭躲到藺賀身後，額頭抵着他的肩，整個人笑得發顫。

彈幕：【？？？老婆怎麼突然笑了？】

【憋到最後憋不住了吧。】

許嘉年這麼一笑，周鍇的悲傷情緒狠狠一滯，突然就傷不起來了。

導演和嘉賓們也都笑了起來，導演宣佈：「平局，不過看起來還是我們周鍇的憋笑能力略勝一籌，四勝三平，恭喜周鍇完成大冒險任務。」

「今天的互動環節到此結束，大家繼續吃飯吧。」

剛好新一輪的燒烤端上來，藺賀牽着許嘉年回到座位，後者輕輕勾了勾他的掌心，暗示之後再跟他講，藺賀便不問了。

夜裏，兩人遮住攝像頭睡覺的時候，許嘉年才悄悄湊在藺賀耳邊告訴他：「玩憋笑遊戲的時候，我看到周鍇眼角有個東西，好像是眼屎。」

藺賀：「……」

他沉默了兩秒，最後也沒忍住笑了起來。

許嘉年趴在他肩頭和他一起笑，又怕吵醒歲歲，壓着聲音小聲強調：「真的，我真的看見了，中途差點就忍不住了。」

藺賀把他撈進懷裏親了親，「好了，不許想他。」

許嘉年怔了下，也親了他一口，「知道了，藺先生。」

他們今天用上了新的電風扇，比以前涼快許多。許嘉年感受着從床尾那頭傳來的風，嘆道：「果然還是有電方便。」

「嗯。」藺賀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突然問他，「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之前……為什麼會成為他的粉絲？」

許嘉年一愣，抬眸看向藺賀。

果然，男人吶，不管之前表現得有多大度，還同意一起上節目，其實心裏還是很在意。

何況這兩天，藺先生已經快變成醋先生了。這會兒不許他想，自己又要問。

許嘉年其實很想告訴藺賀，他沒有追星追過周鍇的。

可他不確定，藺賀會不會介意他不是原來的許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