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剛到三樓門口,我上前推開綠皮鐵門,裏面伸手不見五指,還帶着一股潮濕的氣味,手抵著鐵門都能感到一陣陰冷。

「缺心眼,你想好了?」

如果我不邁出這一步,那麼我將永遠不知道紀維生到底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這裏的孩子到底在這裏經歷了什麼。

「我想好了。」我在牆上磕了磕手電筒,發出電流的滋滋聲,順着微弱的光亮走了進去,李貳然他們互看了一眼也跟了上來。

我拿手電筒照着窗戶上的木板,上面的鐵釘生了銹,木頭上長滿斑斑點點的霉,走上前使勁拉了拉木板,只聽見「轟」一聲,木板鬆動的掉落在地上,一束陽光照射在白牆上。

陸晚猛地拍我肩膀驚奇說:「小琛哥,小琛哥,你看這上面怎麼都是抓痕啊。」

我聞聲看向牆面,指甲摳出坑坑窪窪的刮痕,有些用力過猛導致長長的刮痕中帶着暗紅色的血,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李貳然也用手電筒照了照白牆,緊皺眉頭說道:「嘶,我咋感覺他們似乎在躲避什麼東西。」

肆么一聽,頓時慌了神,他驚恐說道:「既然李哥都這麼說了,要不咱們就聽李哥的話,回吧。」

李貳然嘖了一聲,用手電筒照着肆么的眼睛,不耐煩說道:「老子可沒說要回啊,肆么,如果你害怕,你現在就返回,趁現在離門口還挺近的。」

肆么抬手遮住眼睛,無奈的撇撇嘴,咕噥道:「別晃我眼睛,我才不出去呢,誒,琛哥,咱們還要在這裏呆多久啊?」

「一個小時。」我回答的乾脆利索,我這個人有一個缺點就是愛較勁,特別愛專牛角尖,好奇心與恐懼心相比之下,好奇心最容易佔上風。

我動身往裏面走,左手邊是靠窗戶,右手邊則是一排排帶着門牌號的房間,與別的樓層的宿舍房間沒什麼倆樣,每面牆上都有猙獰的刮痕。

忽然聽見身後傳來摔倒聲,我急忙回過頭來,文淮笑着站起身拍拍自己的褲子說道:「沒事沒事,只是摔倒了而已。」他低頭看向絆倒自己的東西,卻發現是一塊破舊的布料扯到自己的腳,他伸手試圖往開解,卻顯得費勁。

「怎麼越纏越緊啊。」他用力扯著布料,布料里突然冒出幾個小黑點,順着文淮的胳膊往上爬,文淮哪裏顧得着布料,他使勁拍打着自己的手臂。

「誰有小刀?」

張殷安順勢掏出一把美工刀扔在我手裏,我快步向文淮走來,靈巧的割開布料踢在一邊。

文淮不停撓著自己的胳膊,小黑點愈來愈多,齊刷刷往上爬著,我大聲提醒:「文淮,別撓了,越撓越多。」

「怎麼辦啊,小琛哥?」文淮幾乎要哭出來了,他的眼眶泛紅,我脫去自己的上衣拍打着他的手臂,小黑點開始掉落。

「我的眼睛好癢啊。」文淮抬手使勁揉自己眼睛,他猛地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疼得躺在地上翻滾,嘴裏不停念叨道:「好像進眼睛裏了。」

我們五個人頓時慌了,讓文淮靠着牆角,陸晚推推我的胳膊說道:「小琛哥,你快想想辦法啊。」他又推了推李貳然的胳膊:「李哥,你一定有辦法救文淮對嗎?」

「陸晚,你冷靜點。」我掏出一瓶水,拉開文淮的眼皮小心翼翼往裏面倒水,文淮緊張的呼吸聲慢慢平靜下來。

我拍拍文淮的臉,大聲問道:「文淮,還疼嗎?文淮,跟我說一句話。」

文淮顫巍巍的抬起手輕輕拍拍我的手背,

嘶啞說道:「我沒事了,小琛哥。」他試圖睜開眼睛,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這才猛地鬆了一口氣說道:「徹底沒事了。」

陸晚連忙扶文淮起來,疑惑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那箇舊衣服里有那麼多小黑點?」

我蹲下身,用手電筒照着散落在地上的小黑點,用美工刀輕輕給它們翻面,刀剛觸碰到小黑點時,小黑點蜷縮起來,發出輕微的滋滋聲,然後不動了,可能已經死了,我說道:「都留心腳下的衣物,這些應該是黑色小蟲。」

話音剛落,耳邊忽然傳來「嗡嗡」的鳴叫聲,這種聲音就類似於夏天你走近爛草堆或者是露天茅坑,惹得那群蒼蠅蚊子「轟」的一聲亂飛,雜亂震耳的「嗡嗡」聲保證使你耳朵發麻,頭皮發癢。

尋着聲音照去,天花板上掛着白色頭骨,黑色的頭髮糾纏在一起,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蟲從白頭骨轉出來,啃食著上面殘留的一些皮肉,看得我們幾個直反胃。

肆么不經意間打了個冷顫,他吞吞吐吐說道:「這……這些人都已經死了嗎?咱們怎麼過去啊?」

李貳然回頭看向我,問道:「缺心眼,你看看頭頂,咱們還能過去嗎?」

我沉默不語,忽然看見前面有一道幽藍色的影子,他緩緩向我招招手,然後消失不見了,我低聲說道:「我想去看看。」語氣格外的堅定。

一旁沉默寡言的張殷安突然開口說道:「我跟你一起。」這讓我有些意外,我看向張殷安時,他再次躲避了我的目光,盯着白牆又開始沉默起來。

李貳然無奈的搖搖頭說道:「行行行,你們倆個沒有李爹肯定不行,陸晚肆么,你們倆個扶著文淮先回去吧,不要着急,我們很快會出來的。」

肆么把手電筒遞給李貳然,他架起文淮的胳膊向外面走了出去,李貳然暫時把肆么的手電筒關了,說道:「繼續走吧。」

我們三個生怕黑色小蟲會從天而降掉進自己的衣服里,都走的很快,跨過地上的衣服。

「誒,缺心眼,我說這裏這麼多房間,咱們怎麼找啊?」

「李狗,不用找了,已經到了。」我盯着前面那扇敞開的宿舍門,這裏的門都是緊閉的,只有這扇門顯得格外突兀,門把手連一點灰塵都沒有。

我先用手電筒照了照裏屋,仔細打量了一番,見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便走了進來,裏屋擺着四個上下鋪,八個柜子放在最角落裏,我拉開其中一個柜子,放着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我拿起來翻過背面見左下角有一行字。

「1946年7月23日,從左往右,沈思眀,我,汪為敬,馮賀。」

我看向照片第二個人,他穿着一副中山裝,頭髮一絲不苟的被梳在後面,臉上帶着微笑目視着鏡頭。

我把這張照片放在貼身口袋裏,翻著柜子裏其他衣物,摸見一個冰涼的小物品便拿了出來,只見是一塊手錶。

「缺心眼,你在看什麼呢?」李貳然湊過來,他從我手裏拿過表來仔細觀察了一番,說道:「這表有點年頭了,我回去看看還能不能走了。」

李貳然嘆了口氣說道:「我剛剛問過小張了,除了你這點兒,再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門口忽然傳來聲響,像是在什麼東西爬行向這裏走來,李貳然驚訝說道:「卧槽,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這鬼地方還有人來?」

剛說完,那東西就已經到了門口,他蹲在地上似乎在打量着我們三個,李貳然用手電筒照向他,又罵道:「這不是咱們在鎮上看見那個鬼東西嗎?」

我拿起凳子使勁一踩,卸下一條凳子腿,鬼東西看我這個動作他慘叫一聲,長胳膊捂著自己的頭哀嚎起來。

「靠,鬼東西竟然還記得上次揍他的樣子。」李貳然笑着說道:「誒,不打你,你會說話嗎?」

鬼東西像是聽懂了一般,他賊眉鼠眼瞟了我一眼,黑色的手指塞進自己的嘴裏吮吸著,我觀察着他另一隻手,見上面的指甲被磨禿了,模糊肉里能看見一點白色的骨頭。

「喵嗚。」

鬼東西一聽見貓叫聲,他嚇得猛地竄進來,慌張的看了一眼我和李貳然,就選擇躲在張殷安身後,緊抓着他的灰色襯衣不放手。

「紀琛,好久不見。」沈芸從門口走了進來,很輕快說道:「你們應該還不認識我吧,我叫沈芸。」

我看見沈瑩也來了,她站在門口打量着我們,我被她看的有些不舒服,問道:「你怎麼在這裏?」

沈瑩白了我一眼,反問道:「是鄭平韌讓你們來的吧?」她猜透了我的心思,繼續說道:「紀先生,你應該沒有聽他的話,自己偷偷來看看這裏。」

可能是因為被戳破后的惱羞成怒,我沒好氣說道:「鄭平韌嘴裏沒一句實話,怕他誆我。」

沈瑩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我氣的血液都涌到腦袋裏,一陣眩暈感,沈芸見狀連忙安慰道:「紀先生,你不要生沈瑩姐的氣,她也是擔心你,拉着我就趕來了。」

擔心我?我疑惑的看向沈瑩,見她沒個好臉色,我便氣惱說道:「你看她像是擔心我的人嗎?」

本來就是一句無意的話,沈芸也可能是出於好心來安慰我,說:「不是,沈瑩姐她……刀子嘴豆腐心。」

這一句屬實是把我嗆到了,李貳然在一旁打趣道:「行吶,缺心眼,你這人緣還蠻好的。」

張殷安忽然低聲問道:「它怎麼辦?」我這才想起這裏還有倆個安靜人等我們說完話。

沈芸笑着湊近張殷安,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說道:「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這傢伙看起來很喜歡你的嘛。-」

張殷安見沈芸靠那麼近,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往後撤了一步,說道:「張殷安。」

真是惜字如金,連一句話甚至一個字都不想多說。像沈芸這種性格的女人才不放過機會,連忙調侃道:「你怎麼那麼靦腆呢?還是說你看見女孩子就不會說話了?」

張殷安很是難堪的看了一眼李貳然和我,他似乎在向我們倆求助,我還以為這傢伙一直都是冷漠狀態,沒想到他竟然也會慌了神。

我心裏想到張殷安都向我們求助了,也不能放下他不管吧,便插嘴道:「行了,鬼東西應該怎麼處理啊?」

「這個啊……」沈芸心不在焉說了一句,但她始終死死盯着張殷安,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

沈瑩走上前,她把沈芸拉到身後,看了一眼鬼東西說道:「他不會傷害人的。」

「什麼不會傷害人?他那天在小鎮上差點把我的臉給抓破了。」我惱怒的看向沈瑩,這也太不負責了。

鬼東西一個勁兒的往張殷安身後縮,灰色襯衣都被他抓花了,沈瑩有些無奈說道:「張瘋子,你冷靜點,我們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

「你叫他什麼?張瘋子?」我有些不明白沈瑩是在說張殷安還是那個鬼東西。

沈瑩從腰間掏出短刀快速抓住我手腕,我剛要往回縮,她在手腕上使勁一劃,鮮血馬上迸發出來,她拿出一個小瓶子裝了點血扔給張瘋子。

「怎麼又來?」我捂着手上的傷口,這個女人也太不留情面了,哪有人二話不說就動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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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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