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蛋疼的借口

入伏的東北，悶熱得讓人喘不過氣，就好像是下火了一樣。那種悶熱，讓人們很難受，也頗有些無奈。

李振興走在福豐路上，此刻更是心煩氣躁、眉頭緊蹙。他雖然和往常一樣，腳上依舊穿着那雙打着大對號的山寨旅遊鞋，身上套著常見的地攤牌子貨，可是卻沒有了平日裏那種蓬勃的朝氣。

那張滿是陰霾的臉上，汗水此時已經淌成了溜，卻也沒有見他伸手去擦拭一下。

他耷拉個腦袋，一邊走，嘴裏一邊不斷地念叨著，今天究竟是怎麼了，咋就被稀里糊塗地被以長得丑的名義解僱了呢?

李振興大口地喘著出粗氣，眼神更是微微有些凌亂，腦海中滿是今天被莫名解僱的事情。

他越想越鬧心，雙手很是鬱悶地緊握起。他恨恨地呸了一口，在心中生氣地罵到，尼瑪，這是什麼狗屁的借口？

一個力工因為長得不好看被開除!？李振興越想越生氣，都覺得他那已經很是乾癟的肚子要氣炸了。

他在工地當力工，一天無非就是掙個辛苦錢，想弄出來自己上大學的學費，也不可能罪什麼人，這不擺明了欺負人嗎?

李振興蹙緊了眉頭，雙臂因為過度地憤怒，而開始不聽使喚地顫抖了起來。

他要是真的丑到了地步，李振興也就算了。可是，李振興長得和平常人一樣，濃眉大眼的，是屬於既不高大帥氣也不醜，走大街上就覺得經常見的大眾臉。

居然還能這樣玩人！！！？？他越想越氣，眉頭更是扭成了麻花。兩隻不算大、但滿是繭子的拳頭，此時更是握得嘎巴作響，就連他那雙朗目中也映射出了一絲憤怒。

他雖然知道，現在念大學的學費差不多湊夠了，但是，他依舊想多賺些錢。畢竟李振興覺得，他的家境不富裕，開學以後總不能吃不起飯，總向家中伸手要錢。

在李振興的眼中，只要吃苦能幹，絕對不愁賺不到錢。對於那個告訴他明天不要來了的，平時很照顧自己的工頭，他真的就不好發作，只能把怨氣放進自己的心底.

他一路走，一路鬱悶地想着，究竟是什麼人陰我呢?

李振興眼睛有些發直，腦海中不停地回憶著最近時間他的經歷，可是他卻怎麼也想不出來他得罪了什麼人，居然能這樣的整他。

他抽巴著臉，居然覺得柏油路都在冒熱氣。那滾滾熱浪，好像要把他變成了北京烤鴨爐裏外焦里嫩的烤鴨。

他越想就越生氣，而越生氣就越鬧心，他甚至有了一種錯覺，那種炙熱就好似燒紅了的鋼針，絲絲縷縷地直往他身體裏面鑽，鑽得他抓心撓肝的。

他半耷拉個腦袋，很壓抑地拐進了他常走的一條小巷。那條小巷，正是通向江城標誌性貧民區最近的一條路。

走進小巷也就三十多步，李振興驀地停下了腳步。他眼角不禁跳了跳，心也不爭地突突動了起來。

咋氣氛好像不大對勁呢？

李振興的眼神猛地一滯。平日裏，這條小巷李振興每天都要走上個兩三次，對於這條小巷可以說是相當的熟悉，他突然間發現，小巷裏面居然多出來了幾個混混，正目光不善斜着眼睛盯着他。

他瞳孔猛地一抽搐，手下意識地就捂住了褲兜。

李振興此時心中很是忐忑，他辛苦了快一個月的工錢可不能讓這些傢伙搶走了，他是不是該轉身就跑呢？

可是，他並沒有馬上轉身開跑，而是微微地定了下神，偷偷地掃了一眼小巷裏那幾個懶散站着的混混。

頭裏站着的是一個歲數不大的黃毛。他個子不高，頂天一米七的個頭，眉目還算清秀。上身是藍條的帶斜線的T恤，下身灰黑色七分短褲，一身正品的耐克夏裝。要不是他戴着一副金耳環，站的姿勢有一種流氓的氣息，還染上了黃毛，李振興真的就看不出來他是一個混混。

李振興又偷看了看另外那幾個混混，也都是那種有錢人家的孩子，脖子上也都帶着一條黃澄澄的大金鏈子。他微微地蹙了蹙眉頭，覺得有點不明白了，這樣的主咋都當混混了呢！

李振興看到那些個混混穿戴都很時尚，很有那種新時代的品味。他覺得眼前的這些人應該都是不缺錢的主，他的心中不由得一喜。

看樣子不是那種搶錢的。他不禁想到，只要不是搶錢的就好。

可這些混混要做什麼呢？總不會沒什麼事情到這個地方來玩呀！想到此處，李振興不禁把眉頭再次蹙起。

他快速地分析起來。他分析出來的結論是，他不遭災不惹禍的，這小巷裏面出現了混混，也不一定非得是找他的，興許是找其他人的。這條小巷平日裏走動的人也不少，他只是湊巧碰到他們。

想到這裏，李振興再次定了定神，然後慢慢地把他的手顫巍巍地離開了裝錢的口袋。

他一邊提高起來警惕，四下打量起來環境，一邊按照平時的步伐堅定地走了起來。

李振興走得很穩，心卻不爭地跳個不停。

就在他滿心忐忑的這個時候，滿頭黃毛的混混頭猛地把眼睛立立了起來，對着李振興就來了個『獅子吼』道：「小子，說你呢！給大爺我滾過來。」

李振興看到那個黃毛真的是喊他，他瞳孔一縮，心頓時就咯噔一下子。

他不禁在心中暗叫了一聲『不好』。

壞了，真的是找他的。

雖然他心中一驚，可是，他卻做出了他心裏最想做的事情。

李振興裝出了一臉茫然的樣子在那裏胡亂地張望，彷彿說的人不是他一樣。

黃毛趾高氣揚站在那些混混前面，一副老子最大的模樣，看上去很牛逼。當他看到李振興裝傻充愣的樣子，不禁蹙了蹙眉頭，嘴角也不自覺地撇了兩下，小眼睛中滿是蔑視，彷彿他一眼就看穿了李振興的小把戲。

黃毛翹起嘴角，慢悠悠地向李振興的方向踱了兩步。他眯縫著小眼睛看着李振興，不緊不慢地伸出右手，先是捋了一下他的黃毛，又整理了一下T恤的領子，然後猛地伸出食指，指向李振興的鼻子罵道：「***，你個小**，還在那裏瞎瞅個毛呢？趕緊給老子滾過來。」

黃毛看到李振興還是那種迷茫的神情，小眼睛立刻立立了起來，有些乖戾地對李振興喊道：「小逼崽子，就***說你呢！滿衚衕子裏面現在不就你一個喘氣的嗎？裝，裝你媽的逼呢？」

換做任何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有人這樣罵他的話，幾乎都會要立刻回嘴，或者是恨不得衝上去跟辱罵他的人打上一次再說。

此時，李振興臉色鐵青，胳膊上更是青筋暴跳。可是，他腦海中閃過母親那望子成龍的樣子，想到和混混打架的後果。他硬是用牙齒咬了咬他的舌頭，忍下了他那種打人的衝動，緊握地拳頭也被他慢慢地鬆開了。

李振興把心中的怒火壓了下去，強顏歡笑地說道：「小哥，什麼事情啊？好像我不認識你啊！」

李振興在這個時候出奇的客氣，那張略顯古銅色的花臉上，並沒有出現那種憤怒異常的感覺，異常的冷靜，彷彿眼前的小黃毛說的人不是他一樣。

他知道，他現在不能惹事，無論是把他打壞了，還是他把人打壞了，他都承受不了那種後果，他現在最需要的冷靜，能躲過去儘可能的躲過去。

黃毛眉頭一蹙，鼻子一禁，抬起胳膊指著李振興的鼻子大聲罵道：「你媽了個逼，小哥也是你叫的？哥，往哪擱？你個**，我是你老子二高麗，你居然不知道我？！」

他很是猖狂地挑釁者李振興的神經。李振興眼見着不能善了，濃黑的劍眉也挑了起來，眼神輕蔑地斜了斜黃毛，並打量起周邊他熟悉的環境來。

他心中不禁爆起了出口，小爺我為毛要認識你這樣的混蛋？你以為你是什麼人，一個社會上的混混敗類，真拿自己當怎麼樣一回事了。***給誰當老子呢？

黃毛看到李振興那欠揍的眼神，眉頭不禁高高蹙起。可是，他不怒反笑，慢悠悠地搖了搖頭，再次把眉毛挑了挑，搖晃着手指對身邊的幾個人很是張狂地說道：「他斜楞我，呵呵，有個性，我就喜歡收拾這樣的，一會兒給我狠狠地扁他。」

李振興聽到這句話以後，大眼睛猛地翻了一下黃毛，少有地爆出了一句粗口，罵道：「扁你媽。你個**黃毛。」

黃毛聽到李振興的話，眼珠子頓時瞪得渾圓，手都氣得頓時抖了起來。他猛地就揚起了那不大的拳頭，向李振興的腦袋揮了過去。

黃毛久經沙場，拳頭又快又急，而且下了很大的氣力，拳頭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眼見着就要打到了李振興的腦袋。

可是李振興在罵出那句話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防備，他見狀，腦袋立刻就一閃。

他眼見着拳頭險險地擦着他的腦袋打了過去，臉都感覺到了拳風，拳風刮到臉上，臉涼颼颼的。

這傢伙是要下死手啊！李振興已經感覺到了，眼前的這廝根本就沒有留手的想法，他朗目中滿是憤怒。

李振興緊握著的拳頭即將揮出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居然瞄到了，黃毛身後的那幾個小混混，竟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出了鎬把，氣勢洶洶地包抄了過來。他心中頓時一驚。

尼瑪，不帶這樣的吧！

李振興畢竟是學生，他覺得，要是他和黃毛一個人打，沒準還能有一拼，可是要是和那麼多帶武器的混混動手，那他簡直就是瘋了。

好漢還不吃眼前虧呢！

李振興心念一動，毫不停留地扭頭撒腿就跑。

他的速度很快，可是，剛跑出去十七八步，他那急促的腳步忽然停猛地了下來

李振興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有沒有搞錯，咋還弄出了這樣大的排場了？

此時，他來時經過的衚衕口，竟然也出現了幾個拎着鎬把的混混。

黃毛混混停下了追趕的腳步，氣定神閑地站在原地，他一臉傲慢地揚起了腦袋，很是鄙夷地望了李振興一眼，鼻孔直接翹到了天上。他嘲諷地說道：「小子，想跑？哪裏有那麼容易，我二高麗想要收拾你，你還能跑得了。哼！你個小逼崽子，你倒是在跑啊！」

李振興看到前後都有堵截他的人，緊縮的瞳孔逐漸恢復到了平常狀態，慢慢地從驚恐中恢復了過來。

他把雙拳緊緊地握了起來，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圍上來的混混。

黃毛混混笑吟吟地看着包圍圈裏面的待宰的羔羊，他嘴角猙獰地翹了起來，十分囂張地說道：「你到是跑啊？怎麼不跑了呢！操你個媽的，折騰老子玩呢？兄弟們，給我廢了他，按大少說的，打到他聽話為止。」

李振興聽到黃毛的話以後，眼角都瞪得快撕裂開了，眼神中流露出那種不多見的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