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沈二伯父子一走,外院來看熱鬧的也都散了。

大院這幾戶人家都過來安慰沈老爺子，道：「以後他敢再來大放厥詞我們都不依他,您老也別生氣了！」

「沈舟,快扶着你爺爺進屋休息一會兒。」

沈舟連忙扶著爺爺進屋，沈老爺子回屋之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沈舟回來能聚在一塊,又被沈二伯給攪合了。

沈二伯一個當長輩的連侄子也算計。

沈舟一直在旁邊安慰沈爺爺。

爺孫倆誰也沒說話！

沈爺爺到底是有年紀的人，見識多一些,雖然難受但是很快就調整了過來，道：「罷了，以後就當沒這份父子情。舟舟受委屈了！」

沈舟道：「爺爺，你別多想，我沒事兒。」

沈爺爺看着蘇沉道：「小夥子，你過來。」

蘇沉連忙上前道：「爺爺。」

沈爺爺也看出來了，他孫子挺依賴蘇沉的。道：「舟舟是我一手帶大的，脾氣秉性樣樣都好,就是有時候嬌氣一些，他是真想跟你好。不然也不會帶你過來！」

蘇沉道：「爺爺,我跟他也是真心的。」在遇見沈舟之前，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動心。

沈老爺子道：「既然你們倆想好了，就好好在一塊。男人跟男人就是比一般人要艱難許多！」他兒子兒媳去世之後，自己也經歷了一場要命的大病，想的比一般人開。只要孫子願意，他是同意的。

蘇沉道：「爺爺,你放心,我會跟他好好的。」

沈老爺子道：「你也是個好孩子！」

沈老爺子初次見面,給了他一個多寶十八子的手串,老京城的人喜歡玩這個，珠子各個寶蘊光含，哪怕不懂文玩的都能看出這是一串好東西。

沈舟看見之後驚了一下：「這不是您一顆一顆收來，最喜歡的串么？」

沈老爺子拍了拍沈舟的腦袋道：「爺爺最喜歡的孫兒都給了他，這串串又算得了什麼。」他們是老京城的人，家裏有些底子，就像是沈舟奶奶留下來的玉鐲子那都是民國時期的老物件，盤的油潤漂亮，以前就說要給小孫媳婦當見面禮。

誰承想小孫子找了個男人，女人帶的玉鐲就算再好也沒法送人了。虧得沈老爺子收集了十多年攢了這麼一串多寶，算是男人也盤玩的東西。沈老爺子還想着多半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沈舟道：「爺爺。」

沈老爺子道：「你能在京城呆幾天啊？」

「三天！」

沈老爺子道：「今兒就在家住吧。」難得的三天，不捨得讓孫子去住招待所了。許多知青過年都回不來，他這一走，又不知道多久才能見面。

沈老爺子只覺得自己有些傷感，也顧不上其他的了，趕緊道：「我去看看外頭的豬下水洗好沒，咱這就燉上，給我孫兒弄點好吃的。」

沈舟重重的點了點頭。

沈老爺子出去了，蘇沉悄悄的拉着沈舟道：「爺爺這是承認了我的意思？」

沈舟嗯了一聲，道：「虧得二伯沒在，不然又要鬧了。」這串多寶，上面的珠子貴的都能在城郊買上一套房了，價格倒是其次，主要是高品質的珠子不好收，他爺爺這一串攢了快十年了，連生病都沒捨得賣掉。除了這串，剩下的珠子還能穿一些，但都沒有這串漂亮！

蘇沉：「那我也算是正兒八經的孫婿了。」

沈舟聽不得這話，道：「別瞎說。」

沈舟道：「要不招待所那別退房了，你住過去，咱們白天相見。」主要是他房間只有一張單人床倆人擠不開，雖然跟蘇沉挑明了，但是在家，沈舟不好意思。

蘇沉的臉一下子就垮下來了，對沈舟道：「不行，我都是孫婿了，必須在一塊住，不然你就跟我回招待所。」

沈舟跟他擺事實講道理：「在招待所還能洗澡。」

蘇沉道：「不洗了。」

沈舟：「……」

外頭沈老爺子好像叫他了，沈舟道：「你愛留下就留下吧。」他則是出去幫忙了。

沈老爺子到底是有本事的人，鹵煮做的香味撲鼻。連蘇沉這樣不怎麼餓的，聞到味都饞了。

出鍋的，先給那些湊份子的鄰居送了一些，隨後叫沈舟給巷子口賣豬下水的也送去一些。整個大院都瀰漫着一股香味！

沈老爺子都是整個鹵的，吃的時候切快之後澆上湯汁，吃着勁道有韌勁兒還很香，一點怪味都沒有，沈舟跟蘇沉吃的都很過癮。

蘇沉尤其喜歡看着沈舟吃，以前都是沈舟做的，他做菜自己不怎麼愛吃，但到了沈爺爺這裏沈舟像是變回了小孩子，吃的臉上沾上湯汁都不知道，像小花貓似的。

蘇沉放慢了吃東西的速度，悄悄看着沈舟。

沈舟以為他不夠吃，趁著爺爺沒發現，悄悄的那碗裏的肥腸和豬肚給蘇沉夾了一些！

蘇沉心都軟了道：「我夠吃。」

等吃完蘇沉搶著去洗碗。這頓吃的是他吃過最好吃，最地道的鹵煮。

怪不得沈老爺子一說做菜，其他人立馬跟進，主動湊份子，主動清洗，就這小味，一般人還真吃不到。

蘇沉搶著去洗碗，沈爺爺看着孫婿越看越滿意。跟沈舟問一些他在鄉下的事兒！

沈舟瞧著太陽大了，道：「爺爺你先回去睡個午覺，今兒我不走，咱們下午再聊。」他爺爺做了一大鍋鹵煮，又被二伯鬧了一頓，消耗太大，他爺爺又有了年紀，還得多保養多休息。

沈爺爺嗯了一聲，拍了拍沈舟的手：「成，我睡覺去。你也歇著，晚上我帶你去巷子裏爆爆米花吃。」

沈舟有些臉熱道：「爺爺，我都長大了！」

沈老爺子道：「不管多大，你在我心裏都是小孩。」隨後叫他們也休息。

蘇沉洗完碗，瞧著大院裏的人都挺八卦的，堵着他們單獨的，總想問問鄉下的生活。

沈舟叫蘇沉進屋，算是給他解圍了。

蘇沉跟沈舟進了沈舟以前的房間，隨後蘇沉道：「你笑什麼？」

瞧著自家小知青笑的軟乎乎的，他心裏刺撓。

沈舟立刻收了笑容，只是想着蘇沉以前在村裏的時候兇悍不理人，村裏的婦女嬸子都怕他，在京城裏倒是不怕，還把他團團圍住試圖套點八卦，還真是有趣。

沈舟道：「我爺爺做的鹵煮好不好吃？」剛才沈舟瞧他吃了好多。道：「下次我讓爺爺教我，你想吃的時候我給你做。」

蘇沉立刻把沈舟抱入懷中道：「不用。下次我也學幾道菜，做給你吃。」真的很喜歡沈舟在爺爺身邊的狀態，輕鬆愜意，像個小尾巴似的。

沈舟不知蘇沉為何這樣說，但能感覺到蘇沉突如其來濃烈的感情。也就不做聲了：「要不，你睡一會兒。」

「一起吧。」

沈舟看了一眼自己單人的床鋪道：「睡不下吧。」

「能。」蘇沉昨兒都試驗過了，倆人睡單人床還能空餘些地方：「不行的話，你躺我身上。」

沈舟騰的一下臉紅了：「叫你亂說。」竟又要咬他。

……

沈舟第二日去了辦公廳演講，還被領導留下來詢問。沈舟這段時間鍛煉的大大方方的，應對領導也不像之前那麼拘束了，不光是得體，還引起領導誇讚了幾句。

第三天是強留了一天。他們的介紹信都是有日子的。必須嚴格執行。不然出了亂子，是要層層通報的，像這種這種簽發單位是省城的，就要省城領導來領人。

沈舟在爺爺身邊怎麼呆都呆不夠。一想到明兒就要回去了，心裏百感交集。

徐寡婦白日不知道去哪兒了，等晚上回來看見沈舟在水池旁洗漱，還特意眉飛色舞道：「舟舟，出了大新聞了，沈平被街道分發下去當知青了。」

「啊？」沈舟正刷牙呢，嘴上都是綿密的小泡沫，像一圈小白鬍子似的。

徐寡婦道：「活該。咱大院的人都聽說了，沒敢告訴你爺爺。聽說這次發到了邊疆。還不如你們那批呢。」

「那我二伯能幹？」沈舟驚訝。

徐寡婦道：「他不幹也得干，他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他偷偷搞破壞這個事兒，街道已經寫信給他單位了。聽說單位辦理了停薪留職半年呢。」而且他還起不來床，去醫院檢查說沒事兒，大院裏的老人都說，壞事兒做多的人的報應。

要是以前街道處理也沒有這麼快，沈二伯這事兒鬧的沸沸揚揚的，隔了兩條街的大院都知道了，劉主任又當場表態，不早點平息此事，怕事情發酵。

就為這事兒，還牽連了不少人。算是拔出蘿蔔帶出泥來，還有好多頂替下鄉的。那些有點能力的倒逼老實人下去，不是一起兩起的事兒，那些人，這次也都沒饒過，跟沈平一批走的。

至於那些不該去，卻去了的人，都重點標註，回來安排工作算作補償，出去幾年會老撈一個京牌工作也不虧。像沈舟這樣更不用說，好工作等着他挑。

等蘇沉粗暴的漱口之後，回到房間跟蘇沉說了此事。蘇沉也驚訝了，習慣了縣裏慢節奏的工作，冷不丁碰見京派這種雷厲風行的還挺敬佩的：「你二伯可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發到邊疆去的知青，不是下礦，就是修路挖石頭。」就以沈平那樣的性子，能好過就算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