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鬧鈴響起，林杳伸手關掉，緊接着慢吞吞地爬起來，她要去排隊領救濟糧。

炎熱的夏天讓林杳一醒來便滿頭大汗，抬手隨便擦了擦汗，為出門做準備。

在原來的世界裏，她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摸手機，而現在醒來要做的事就是摸摸自己身上的溫度，確定自己還活着。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十天前她記得當時加班之後回家，先是煮了一包泡麵，為了讓自己吃得稍微健康點，她還煎了蛋，放了一把青菜，吃完之後刷牙洗臉洗澡，上床睡覺。

一覺醒來，她已經換了世界。

她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住在一個帳篷里，這個地方是一個開放公園，不少人用帳篷住在這裏，有些類似原來世界的露營，但是，住在這些帳篷里的人，都是無家可歸的人。

這裏暫時是安全的，有組織專門收保護費，會保證他們的安全，但每個月要交錢。

不遠處有一個公共洗手間，原本潔癖的她硬生生地被逼到沒有潔癖，現在首先要想的是，如何生存下去，而不是乾淨。

她手上有一個腕錶，這個腕錶相當於身份證，通過腕錶，她也了解了原身的情況。

原身是孤兒，名字也叫林杳，身無分文，住在這個小帳篷里，靠着領救濟糧和打一些散工謀生。

屬於原身的東西很少，只有一個帳篷，和幾件衣服，一個空的礦泉水瓶以及破爛的書包。她睡覺的時候，身上也是穿着衣服睡覺的。

也幸好現在是夏天，夠熱，不需要棉被，否則一定會凍壞。林杳過來的時候，正好是原身因為中暑不治而亡的時候。

而現在這個世界被稱為新世界，和原來的世界很像，但是又不完全相似，新世界被劃分為四個區。

她所在的地方是屬於四個區中的查爾曼區，查爾曼區一共有十五個城市，而她在第十五城，最貧窮的城市。

整理了一下，她準備出門了。身上一件薄薄的黑色短袖，身下是一條褲子，褲子上有好幾個破洞，腳上是一雙人字拖。

她背上一個破舊的書包往外走，先去公共洗手間用空礦泉水瓶接水，出來的水是污濁的黃泥色，她面不改色地放回了書包里。

她繼續走，走到一個小商店的時候，她停下來，朝裏面看了看，「陳叔。」

陳叔是一個看起來很瘦的中年人，但是精神奕奕，看人的眼神異常的鋒利，「嗯，來換水？」

「是。」陳叔的小商店裏有一個老舊的二手凈水器，她需要靠這個凈水器得到乾淨的水喝。

現在的水資源，不管是地下的還是天上的，都不能直接飲用，需要通過專門的凈水器才能讓這些水轉化為可飲用的水。

十五區家境富裕的人家中是自備凈水器的，而像她這類貧窮人士，都只能去商店裏的凈水器轉化后才能喝。

這新世界，太不友好了，居然連喝水都成了奢望。

「拿什麼換？」陳叔問。

「等一會兒領來的救濟糧，我分你三分之一。」林杳說。

她在這個世界十五歲，樣貌和原來的自己是一樣的，只是很瘦弱，臉色蠟黃，來到這裏之後唯一的一件好事，就是變年輕了，從二十五變成了十五。

但是同樣也有一個壞消息，十五歲的她還能每天領救濟糧，等到十六歲，她就沒有了。

這是特殊政策，未滿十六歲且無監護人的孤兒，可以每日到區政府領取救濟糧。

恰巧，林杳能享受這項福利，但她馬上就要十六歲了。

陳叔點點頭，接過她的手裏的水，放入凈化器里，不一會兒，一瓶清澈的可飲用水從凈化器里出來了。

林杳拿過水，這是一瓶500毫升的礦泉水瓶，她一口氣喝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她要留着，「陳叔，等一會兒我回來再拿。」

「嗯。」

之所以這麼做，一是證明自己會回來用救濟糧換取剩餘的水，二也是怕走在路上被人搶走。

她轉身往外走，很快就到了區政府。一個碩大的透明防護罩內就是區政府，新世界存在很多她不懂的東西。

才來十天，很多事情超出了她的認知。

這個新世界裏，常常會有黑洞出現，所謂的黑洞就是一個黑漆漆的洞，進入黑洞的人，需要完成副本任務才能活着出來，類似於玩遊戲，通關了才能活下來。

而防護罩相當於保護傘，能防止黑洞的的入侵，可悲的是防護罩也不是所有地方都有，只要官方場所以及財力雄厚的公司、個人才擁有，防護罩需要特殊能量石才能維持。

區政府專門開設了一個領救濟糧的窗口，前頭已經排了不少人，她也趕緊去排隊。

雖然說每天都有救濟糧，實際上並不多，有時候是一小包餅乾，有時候是一個麵包等等，對於一個正在成長期的孩子而言，是絕對不夠的，只能保證不會被餓死，很勉強地活着。

排隊的人大多數都是瘦骨嶙峋的人，看起來很可憐，但是他們起碼還活着，比起死去的人，他們又幸運些。

輪到林杳，她伸出手腕上的腕錶，工作人員拿機器在上面一掃，確定了她的身份就將今日的救濟糧，一個紅豆麵包給了她。

在這裏，所有的人拿到食物的那一刻，首先做的便是先吃上一半，回去的路上很可能有人會搶走他們的食物，如果運氣好，可以在晚上吃上另一半，如果運氣不好，起碼早上吃過一半了。不過，也有些人會選擇一口氣全部吃完。

沒人敢在這兒鬧事，暗處都有人維護治安。

林杳吃紅豆麵包特別的小心，吃一口，小心地撕下一小塊塞進袖子裏，如此循環，她可以趁人不注意攢下另外半個麵包，而不是在別人的目光下將剩下的麵包放入書包里。

她吃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一是要給陳叔，還有三分之一是準備當晚飯。

裝模作樣地似吃了一個麵包后，她打算回陳叔那兒，走出區政府沒多遠，她就看到幾個大人把一個小孩圍住，逼他交出麵包。

她默默地垂下眼，視而不見地離開，生存第一準則，先要保護好自己。

回到陳叔的店裏，她把賣相比較好的麵包塊給了陳叔，剩下的她則是和礦泉水一起放進了書包里。

陳叔將收集來的麵包塊放在了一個大大的玻璃食物罐里，很多人買不起一整個麵包，相反的，這樣的麵包塊反而受歡迎。

林杳沒有立刻背著書包離開，寄存在了陳叔這兒，「陳叔，我去莫嬸那裏。」

「放着吧，沒人會碰。」陳叔淡淡地說。

「謝謝陳叔。」得到了陳叔的承諾，她放心地離開了。

陳叔一副不好惹的樣子，其實人很好。這些食物和水放在身上不安全，在她去打工的時候，他默許她的書包放在這兒。

打工的地方就在隔壁，是一個處理二手衣物的店鋪。莫嬸人很友善，但是她的兒子就不是那麼好相處了，還會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她之前被偷過一次餅乾，所以她才會把書包放在陳叔那兒。

她在店鋪里，主要是負責將所有收集來的二手衣物進行分類，她通常一天干三個小時，不是她不願意多干。

而是，多干意味着體力消耗，同時需要吃更多的食物。

她沒有吃的，只能節省體力，少幹活。

二手衣物的味道並不好聞，經過消毒之後，一股說不出的味道在整間屋子裏飄蕩。

她和莫嬸打了一個招呼，找了一個位置，安靜地開始工作了，屋子裏並不是只有她一個打工崽，還有其他年紀比她小的孩子在工作。

她今天的任務是找出所有的褲子，並且按照季節，分為薄褲子和厚褲子。工資是可以拿錢，也可以拿食物，交易貨幣是水晶幣，一顆顆像水晶一樣的。工作一個小時一個水晶幣，她工作三個小時三個水晶幣，只能買一個饅頭。

而她之前賺的都用來換衣服穿了，今天她打算再換一件厚點的外套，為秋冬做準備。

她和旁邊的小孩們聊天，才知道他們是從孤兒院出來的。她在原來世界裏一出生就被父母拋棄在孤兒院，還好院長心善，孤兒院裏也沒有陰私，平凡幸運地長大，工作后，定期轉賬給院長，盡自己微薄之力。

新世界的孤兒院其實也不比住帳篷好，只是比常人多一個機會，可以被收養，但十五城這麼窮，沒人願意收養無血緣的小孩，多一張嘴吃飯，而其他區有時候可能會來收養小孩。

也有小孩不願意被收養，不願意去孤兒院，寧願流浪，就如原身，她八歲的時候父母去世，已經懂事了，不願意再去孤兒院，渴望被人收養，喊別人爸爸媽媽，情願一個人靠着救濟糧，磕磕碰碰地長大。

「我不想被收養，聽說黑心的會推我們去黑洞。」

「好可怕，進入黑洞會死人的。」

「是啊。」

林杳聽他們說話，知道黑洞是一回事，可是不知道黑洞這麼可怕，不明白地問，「黑洞是怎麼樣的？」

原身記憶里，關於黑洞的事幾乎是一筆帶過，從來沒碰上。

他們紛紛驚訝地看向她，似乎不明白她怎麼會不知道黑洞是什麼，不過驚訝過後，他們還是很熱情地為她解釋了什麼是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