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十年前的縱火人
辛柚寧也看出今天的事能鬧成這樣，除了王鐵牛夫妻作妖，人群里也有人在推波助瀾，只是她沒騰出手處理。
沒想到晏夙離如此善解人意。
待辛柚寧看到後院那兩個血糊撕拉的人時，都不由看了晏夙離一眼。
他眉眼春光明媚，溫軟似山水畫。
可這精緻的皮相底下，肯定是一肚子壞水。
樊尋也是表情平淡，彷彿習以為常。
「柚寧姑娘，剛才就是這兩個人，在人群裏帶頭起鬨，你們自己招吧。」
那兩人滿頭是血，牙齒都掉了幾顆，說話也含糊不清。
「大人饒命，是辛、辛家的小廝拿錢給我們，讓帶頭鬧的，我們只收了點辛苦錢，王鐵牛拿的才是大頭。」
都不用審問，辛柚寧也猜到了。
現在整個沛陽城，唯一和她過不去的，除了薛二，也就辛家那群奇葩了。
她吩咐保安。
「把這兩人綁起來，丟到辛家大門口去。」
為了答謝晏夙離，辛柚寧主動帶他參觀了手術室。
辛柚寧每隔幾天，就會給游陵醫館的大夫和護工們上課，除了教授一些神農醫典上的奇方外，還夾雜着一些現代醫療知識。
可這些「學生」們，沒有誰會像晏夙離這樣聰明。很多工具的用途，他一看就懂，都不用辛柚寧多費唇舌。
「可惜你的病，不能通過手術解決。」
辛柚寧嘆息，晏夙離卻沒放在心上，似乎更關心另一個問題。
「通過手術，也能讓蘇岱變成真正的男人？」
辛柚寧一愣，還是如實回答。
「是啊，只需要從他體內取走一些東西，這並不比接斷手難。」
晏夙離蹙眉，沒再說話了。
後面的參觀，辛柚寧就感覺他興緻不高。
兩人一路走到了冷氏住的院子。
醫館那麼多醫護人員全天侯照料，冷氏目前和療養也差不多。
加上半芹和劉嬤嬤陪伴在側，她精神狀態越來越穩定了，每天的日常就是曬太陽繡花。
「寧寧回來了，啊，還有寧寧的夫君！」
冷氏放下綉綳，笑意恬淡，看上去和常人無異。
可這種狀態說出來的話讓辛柚寧更抓狂。
「娘，說了多少次，他不是夫君！是表舅！」
每次辛柚寧糾正她，冷氏的表情就又變得天真，一副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的樣子。
「寧寧夫君，寧寧說我們將來要搬去流花湖，你也一起過來住嗎？」
「娘，他不和我們住，他自己有家！」
「為什麼，夫妻不是應該一起住嗎？」
劉嬤嬤也笑着幫腔。
「大小姐可別欺負夫人腦子不好，夫人說了，她沒有姓燕的表弟，燕公子其實是大小姐的朋友吧？」
劉嬤嬤雖然跟過來照顧冷氏，可賣身契還在辛家，她想脫離辛家，就一心討好冷氏。
燕公子長得異常漂亮，又有錢又體貼，這麼好的親事，打着燈籠都找不到。
應該為大小姐爭取一下。
半芹居然也跟着湊熱鬧，甚至還取出幾幅花樣子。
「夫人說她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打算綉一副被面送給主子和大小姐！請二位選個花樣。」
「…………」
辛柚寧和晏夙離雙雙無語。
到底還是晏夙離心理素質更強，指著一幅百鳥穿花葉的圖畫。
「多謝夫人，那就這個吧。」
兩人離開冷氏的院子，辛柚寧才尷尬地道。
「我娘腦子不好，你別往心裏去啊！對了，認識這麼久，還不知道，那個，你成親沒有？」
晏夙離心中一動，駐足望向她。
「為什麼這麼問？」
「哦，那花樣應該是你喜歡的吧？我的意思，喜被什麼的，反正我也用不着，又不能浪費我娘的心血，不如送你好了！」
晏夙離淡淡看她一眼。
「哦，那真是多謝你的敷衍，可惜我也用不着。」
就是未婚單身的意思了？這回答雖在辛柚寧意料之中，不知為何，她卻似鬆了口氣。
又過了一日，紀綱行色匆匆，從石磨村帶回了有關冷氏的消息。
「柚寧姑娘，俺在你老家，還真打探到一些怪事！」
辛柚寧讓劉嬤嬤把冷氏帶出去散步，這才給他倒了茶。
「紀大哥喝口茶，慢慢說。」
紀綱接過來灌了幾大口，把事情告訴了她。
十年前，冷氏將女兒交給游陵君以後，獨自回了石磨村老家。
她失身給辛定邦，未婚生女，被辛家糊弄了個妾室身份打發了事，冷家人覺得丟了全家臉面，都不肯認她。
只有冷氏一位寡居的弟媳於心不忍，收留了她。
誰也沒料到，冷氏一個被拋棄的女人，手頭居然非常寬裕，不僅給弟媳新蓋了大房子，還添置了很多傢具衣裳。
大家都以為冷氏在外頭髮了橫財，那段時間冷家其他人都很眼紅，後悔沒有接納她。
可惜好景不長，沒過幾個月，新房突然起了一把大火。
冷氏被救了出來，可那個弟媳卻死在了場火中，頭顱肚腸都燒焦了。
冷氏大受刺激，一夜之間就瘋了。
「村裏人說你那位舅母平時最謹慎，每天睡前都要檢查一遍燈燭，起火的時候還是個雨天……」
「俺還查到起火前幾天，曾有人打着辛家的名義去接過冷夫人，可冷夫人說不認識他們，不肯跟他們走。」
辛柚寧捏緊茶杯，目光篤定。
「這火起得蹊蹺，記憶里我娘沒那麼脆弱，就算是目睹舅母橫死於火場，也不至於刺激她患上失心瘋，當時一定還發生了別的事，恐怕和那群人脫不了干係！」
晏夙離目光複雜。
當年他收辛柚寧為徒的過程，對於冷氏，其實有些冷酷。
為了杜絕麻煩，他給了冷氏一筆數量可觀的金子，作為買斷辛柚寧人生的代價，並要求冷氏以後都不準來見女兒。
紀綱沒有提到那些金子的下落，可見已經被縱火人收入囊中。
放火的人，如果是見財起意，算起來是他間接害了冷氏和辛柚寧的舅母。
不知道小徒弟將來得知一切，會不會恨他。
「我要查到那個縱火的人，給舅母報仇。」
晏夙離回神，眸中那點不安稍縱即逝，又化作綿綿笑意。
「過去這麼多年了，阿寧打算怎麼查？」
辛柚寧其實早就有了計劃，只是這個辦法有點殘忍，她一直下不了決心。
「我要讓我娘自己清醒過來，親口告訴我當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