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1些沒那麼殘忍的事

三:1些沒那麼殘忍的事

「她們有可能在這附近。」徐華瑛拉開醫務室的門,裏面明顯是有人呆過,但是現在已經人去房空。

「橙子呢?」白南川突然想起來程開予好像消失了一小會。

「他說要去看看這附近有沒有能用的東西。」徐華瑛回應了在裏屋搜查的白南川。

等等,落單在B級恐怖片里可是必死選項,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這點。

「二狗,我不建議讓咱們當中的誰落單。」

「等等,橙子說的是去隔壁房間而且離這裏也不算遠,我們又不是女生,非得去任何地方都要手拉手一起去。」

「更正一下,楊姐從來不這麼干。我建議去看看,以防萬一,還有提醒他下次要離隊能不能提前說一聲……」

「哦好,那你留在這沒問題嗎?」

「幾分鐘而已能有什麼問題?」

「兄弟,橙子八成也是這麼想的。」

隔壁的房間里程開予在翻找著能用的東西,這個房間應該是臨時用來放置一些雜物的,應該有着不少能用的東西。

而因為雜物的堆積,這個房間在明亮的白天也是陰暗的,藉助一些反光,程開予得以看清隱藏在雜物暗處的一些銀色絲線,像極了蛛網。

「蜘蛛網是這個樣子的嗎?」程開予忍不住自言自語。但是這銀色的造型讓程開予聯想到那些喪屍身上的銀色「絲線」。好奇心促使他拉開了周圍的雜物,想藉助陽光看清這銀色的物質到底是什麼,但是這個東西在被陽光照射到的一瞬間就迅速順着牆縫溜到了不可見的角落。

「這是個什麼東西?」程開予心裏湧上一絲危機感,準備離開這裏。

門被猛然拉開,程開予下意識拽起旁邊的破凳子想來個先下手為強,結果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橙子!」

程開予本人反應夠快,但是凳子收不回來,最後還是砸在了一旁的雜物堆上面。雜物堆經不起這麼一碰,各種書本雜物噼里啪啦地砸在了程開予和徐華瑛身上。堆積的灰塵嗆得兩人咳嗽不斷,這麼一搞凳子也脫手,另一個雜物堆也沒撐住,兩個雜物堆的倒塌露出了隱藏在牆後面的東西——

一面牆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銀色絲線,好似爬山虎一般。但看結構更像是蜘蛛網包裹着一粒粒蟲卵,裏面隱約還有小東西在不斷蠕動。

雜物堆的倒塌讓陽光照了進來,這滿牆的銀絲蠕動着試圖鑽進牆體的縫隙,扭曲的造型和陽光下閃閃發光的銀色讓這兩個人懷疑自己是不是見到了傳說中的不可名狀。

而它們當中有一些沖着程開予和徐華瑛兩個人的方向慢慢蠕動了過來。

顧不上互相埋怨了,震驚和恐慌已經讓他們無暇思考別的東西。兩人沒有絲毫猶豫,連滾帶爬地離開了這個雜物間。

隔壁房間傳來的兩聲巨響打斷了白南川的思考。剛打開門,自己灰頭土臉的兩個好兄弟就衝進了屋。這操作弄了白南川一身灰,算了顧不上衣服了「怎麼了怎麼了?」

「牆上———,那個房間——有——奇怪的東西」程開予上氣不接下氣,說話都變得斷斷續續的。

「老白——你必須——得看看——」徐華瑛被是程開予拉着跑回來的同樣也是上氣不接下氣。

「你們兩個到底看見什麼了啊?」

「你丫過來看看不就知道了,二狗,我們需要醫用酒精或者消毒水,總之能點燃或者殺毒的玩意都行——」程開予拽著白南川進了儲藏室,

剛剛爬滿銀色未知生物的牆面現在乾乾淨淨,完全沒有一絲未知生物留下的痕迹。

「?」白南川滿頭霧水,搞不懂這兩個人是怎麼了。集體癔症不像是會在這倆人身上出現的樣子?他們也沒理由來搞惡作劇啊,而且這樣子也不像裝出來的……

「剛剛還在這裏啊!老白你相信我,這面牆上趴着一個很噁心的銀色玩意來着,它簡直就是噁心他媽給噁心開門噁心到家了!」

「你慢慢說,那現在它去哪裏了啊橙子?」

「來了來了酒精來咯———誒?」

「我丟嘞……你們確定這面牆上面之前有東西?」白南川嘗試着相信二人,畢竟他們從來不會對自己撒謊。但是眼前發生的事情並不能證明這一點,畢竟眼見才能為實。

「百分百確定,老白。」

「絕對確定。」

好吧,他們看起來並不是在開玩笑。白南川揉了揉眉心「那……我為什麼沒看見呢……」

「我來找找,肯定沒跑遠!」徐華瑛二話不說拉開了散落一地的雜物——大坨銀色的蟲卵靜靜地躺在那裏。之前還是分散的狀態,現在它們粘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坨一坨的銀色蟲巢。

也許它注視我們很久了,徐華瑛想。

蟲卵受到了光線刺激開始向更陰暗的角落移動,速度還不慢。好像變形蟲放大后的版本,而且身上還背着好多米粒大小的蟲卵。

三個人不約而同地乾嘔出了聲。

感謝醫療酒精的易燃性,他們三個一把火燒光了這個儲藏室。順便用角落裏的乾粉滅火器做了善後工作。

徐華瑛打算把消防器材收拾一下,於是他打開了之前被忽略的應急消防箱子。

「嘿老白,消防箱子有人動過。」

「怎麼個動法?」

「這個箱子原來有一把消防斧,現在不見了。」

「棒極了,現在這棟樓里多了個帶武器的可活動目標,咱還不知道這傢伙是敵是友,當然大概率是敵人。」

「又不是那些東西拿着斧頭……別把狀況想的太壞啦,老白。」

橙子插話了:「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就是因為是人類所以咱們才有可能被大卸八塊?你們沒看出來那個男人的身上都是斧頭砍出來的傷口嗎?」

「確實如此」白南川表示贊同意見。

「也不至於這樣吧……」

「老徐,你該不會是被准——嫂子傳染了吧?」橙子藉機吐槽徐華瑛。

「可能有那麼一點……」

「真的只有一點嗎?」白南川跟着補刀,順便將儲藏室的門關上了。

「你們兩個別在這個時候開玩笑啊!」

這時徐華瑛突然想到,教學樓里有一個第一晚就動手殺人的斧頭殺人魔,阿寧她們再怎麼說也只是兩個女孩子啊會不會已經……

「嘿兄弟,你臉色怎麼突然變得好難看。」白南川伸手打了兩個響指讓徐華瑛從胡思亂想中回到現實里。「剛剛的樂觀去哪裏了?」

「沒事,就是有點不好的預感……」

「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楊姐她就是那個耍斧子把這個男人干倒的傢伙?論殘暴程度她應該是夠格的。」程開予撿起他們來時帶進來的鐵鍬,準備去下一個樓層。

「躺地上這位這哥們起碼身高一米七呢,而且她沒那麼有攻擊性。」徐華瑛補充到。

「對哦,不過攻擊性這點我持保留意見。」

幾個人在教學樓一樓逛了一整圈,但是沒什麼發現,天色也不是很早了,三人思考了一下后決定在三樓的校長室待一晚。

「好傢夥,這麼大一個落地窗,咱可算知道咱的學費都去哪了。」程開予打算拉開窗帘透光順便看看外面,但是想起外面屍骸遍野的場景,他還是拉上了窗帘。

「我去這沙發真軟,這質感該不會是真皮吧?」徐華瑛整個人直接癱在了辦公室沙發上。

「二狗你往邊上去去,我沒地方坐了。」

「啊好的好的……話說咱們要在這過一晚了嗎?」

「肯定的,整個教學樓就這個房間最舒服了。」

「老白你怎麼知道?」

「我在學生會幹活的時候沒少來這蹭空調蹭沙發,前提是這個老東西不在。」

正值夏季,入夜總是很慢,三個人百無聊賴地坐在辦公室里發獃。徐華瑛嘗試讓自己入眠,但是反反覆復的嘗試入睡反而讓他越來越睡不着了。

安靜,太安靜了。昨晚外面一直都有沒完沒了的低吼聲,徐華瑛感覺很不對勁,白天一路上他們沒少遇上活死人,但是為什麼現在一直如此安靜?它們怎麼就那麼消失了?

徐華瑛想不通,他並不像自己那兩個好友一樣愛好各種謎題和謎語,但是這情形很反常,他選擇了拉開窗帘看上一看。

大街上滿是血跡和污漬,有燃燒的車輛,遠處的居民樓像往常一樣安靜。

這所學校周圍是有公路的,現在正應該是臨近放學的時候,應該有無數的車流在這附近經過,摁著喇叭,尋找一個停車位,現在卻安靜的像個墓地,連活死人都消失了。

出於直覺,徐華瑛覺得這不是什麼好事,現在阿寧和楊姐仍舊不知所蹤……首先可以排除她們離開學校的可能,從這一切爆發到現在不超過48小時,楊晨曦這樣的人不會選擇離開學校這麼個危險而且不確定的方法。

徐華瑛搞不懂這些活死人的去處,也暫時找不到她們的去處,這讓徐華瑛感覺非常煩躁和不爽,他用力地拉上了窗帘,試圖依靠遮住這一切來讓自己暫時逃避這一切。

他失眠了,像往常一樣。

可能是夜晚太安靜了,徐華瑛的耳邊迴響着奇怪的嗡嗡聲,這讓他心煩意亂,他小心翼翼地繞開躺在沙發上的程開予,趴在校長的辦公桌上,凝視着那個擺動球裝置。

早些時候白南川擺弄跟他介紹過校長桌子上的擺件,據他所說這個小擺件是個很巧妙的裝置:

「只要你用正確的力度來推動它,你就可以讓指定的小球擺動。剩下的小球都會安安靜靜地呆在那裏一動不動,很有趣不是嗎?」

「也就你能對它有興趣。」程開予日常銳評。

徐華瑛現在無聊的要死,於是他動手撥動了其中一隻小球。但是用力過猛導致其他兩個小球也開始跟着亂動。

「嗨,還治不了你這小破球了。」

鐵球互相碰撞產生了噼里啪啦的聲響,半夢半醒的程開予恍惚間覺得自己身處戰場,而身邊有人在使用衝鋒槍。

白南川趴在校長專屬的沙發椅上,本來睡得就不熟這下更是徹底被吵醒了,二話不說就爬起來給了徐華瑛腦袋一個暴栗。

徐華瑛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於是躺回去發獃。想用自己的胡思亂想來抵抗這無邊長夜,可惜他平時活躍的腦細胞此時似乎不太給力,他只能聽着窗外那輕微的風溫柔地拂過窗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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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凜雨正在教學樓二樓的天橋上,努力無視下面的各種喪屍。天橋連着實驗樓,夏凜雨的打算是去實驗樓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一點物資。

兩個晚上,整整兩個晚上,它們都在不間斷的哀嚎著,現在的它們卻的安靜了下來。

這靜謐令人恐懼,過度的安靜讓他根本沒法睡覺。現在夏凜雨感覺自己有些頭重腳輕,而且早上他沒有吃任何東西,胃裏也在抽搐著疼。

實驗樓保安室那裏有鑰匙,可以打開圖書館的門,那裏相比於四處漏風的教學樓更加安全。

要是能遇上同伴就好了啊……哪怕一個人也行。他小心翼翼地摸到了天橋對面,嘗試着打開門。

鎖死了,夏凜雨的腦袋上開始冒冷汗,他早該想到學校會因為備考鎖上這棟教學樓的可能性的,他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自己要走回去嗎?喪屍們那詭異難聞的氣味混雜着腐臭味和血液的腥甜氣味,夏凜雨的腿肚子止不住地顫抖。夏凜雨咬咬牙努力地挪動自己被恐懼支配的身體,往來時的門走過去。

「砰」

好像有東西在撞自己身後的門,夏凜雨想。

「砰」

門鎖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可以斷定不是人類該有的力度。

又是一聲撞擊,伴隨着和喪屍略有不同的嚎叫——相比於喪屍,它的叫聲似乎更威嚴一些,也更令人恐懼。

夏凜雨覺得感官暫時關閉了,他感覺到自己的兩條腿好像在自行移動,心跳在加速,整個人好像站在起跑線上的百米運動員一樣時刻準備着衝刺——

木門和碎裂的鎖鏈掉地上的聲音充當了發令槍,夏凜雨頭都不敢回,拔腿就跑。沒有視覺去思考路線規劃和目的地了,此時此刻夏凜雨只想逃離身後的怪物。

身後的生物發出一聲咆哮,這個生物身高大約兩米左右。它的頭部被堅硬的外殼覆蓋,渾身上下纏繞着銀白色菌絲一樣的物質,個別的地方長著噁心的囊泡,裏面流動着一些奇怪的液體,散發的氣味就像是肉類腐爛的惡臭。

它拖着笨重龐大的身軀,腳下拖出長長的粘液痕迹,緩慢但是一步一步地緊緊跟着著獵物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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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聽到了嗎,樓下是不是有東西炸了?」白南川放下鐵鏟,往實驗樓的方向望了一眼。奈何他是個近視眼隔着厚厚的鏡片看不出來什麼問題,只能戳兩下徐華瑛示意他幫忙看一下。

「不知道誒……這個位置看不到具體的情況。」

「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就是了。」白南川聳聳肩,轉身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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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凜雨拚命地奔跑着,希望能甩開那個怪物。它緊緊地跟在夏凜雨身後,雖然動作不快,但是它的步幅比一般人大太多了以至於不需要奔跑就能追上自己的獵物,而且它似乎沒有體力這個概念。

儘管從二樓跑到一樓的距離不長,但是夏凜雨早上一點東西都沒吃所以他現在腦子暈乎乎的,甚至有些辨不清方向,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支撐不住然後被後面那個東西追上,也許會被一腳踩死,也許會被活生生地吃掉。反正對夏凜雨而言都不是好結局,而現實並不是類魂也不是肉鴿,他沒有存檔,也沒有實際的選項可以選。

然後他就一腳踩空摔在了樓梯上,而那個怪物的距離跟他不超過五米,對於這個生物而言,追上獵物也就兩三步的事。

夏凜雨的眼睛早就被之前嚇出來的冷汗糊住了,此時腳更是抽筋了,動彈不得。頭髮被汗水打濕粘在額頭上,模糊了他的視線。也許這沒那麼糟糕,至少不用清楚地看着它吃掉自己的身軀,夏凜雨想,但是他不想死在這。

「我不想死…救救我…」夏凜雨口中喃喃自語,他覺得自己好倒霉,這裏沒有誰會來救他不是嗎。

求生本能讓他勉強爬了起來,而怪物停在了樓梯上方俯視着夏凜雨的慘狀,微微裂開的「嘴」似乎揚起了一個弧度。

這個怪物的嘴裏似乎還有層層疊疊的尖牙,像生物書上提到過的七鰓鰻。夏凜雨的腦子因為恐懼變得有些混亂了,開始冒出無端的想法。

體力耗盡,夏凜雨徹底爬不動了,那個怪物仍舊等在樓梯口,似乎是期待着這隻獵物筋疲力盡的那一刻。

但是作為獵物的夏凜雨他不想就這麼死掉,他依舊在奮力地往前爬,可惜他的體力也就那麼點,跟不上這一上午的消耗。夏凜雨只能寄希望於這看起來空無一人的教學樓里還有人,而且樂意幫助他了。

「救命——有沒有誰來救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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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傳來的沉重的腳步聲讓徐華瑛感覺到了不對勁。

這沉重的腳步聲讓他忍不住回想起自己打遊戲時的一段經歷,雖然徐華瑛作為一個高中生在遊戲的大海里暢遊過,這段經歷在他心裏也留下了不短的痕迹。

在小小的警察局裏被一個沉重的腳步聲追趕的經歷確實會讓兩個年紀輕輕的高中生留下不淺的印象,尤其是你還打不死腳步聲的主人的時候,而且現在遊戲劇情似乎被寫進了現實。

他之前遊戲里的隊友兼現任隊友程開予看了他一眼,兩個人似乎想到一塊去了。

「我們要出去看看……別緊張老白,我只是想確認一下我的判斷是不是準確。」

白南川看着自己這個好哥們和程開予互相對視一眼然後就一言不合地拉開了校長辦公室的大門,無視了那似乎在逐漸逼近的敵人和自己,忍不住想伸手阻攔,但是他似乎不打算停下的樣子。

「等等,至少說一下你要去幹嘛啊?橙子你們兩個……」

「我也沒搞懂他要幹什麼……但是那附近的東西可能是———」

「有沒有誰來救救我啊!!」

一個求救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這裏還有活人,徐華瑛下意識地拿起放在門口的鐵鏟就沖了出去,程開予沒來得及阻攔只得拿着僅有的一點裝備跟上,白南川愣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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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停下了腳步,自己面前的這個毫無疑問已經是唾手可得的食物,應該先把能吃的吃到手。

它現在很餓,它想要些新鮮的食物,而身後有大量新鮮食物的味道在靠近。不管怎麼說,自己面前這一個似乎失去了反抗能力,它應該先把這個吞進肚子裏,它想。

於是它邁下樓梯,努力挪動這個並不是很靈巧的軀體。

然後它感覺自己的身體的部位傳來了一陣酥麻感,它應該是被攻擊了,只不過攻擊並不有效。

這讓它感覺到了冒犯,它轉過頭咆哮,暫時放棄了那隻已經癱倒在地上的獵物,轉過頭「看着」新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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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華瑛想不出該怎麼形容這一切。

一個身高兩米左右渾身覆蓋着白色的奇怪絲線,下面隱藏着一個個肉泡和囊腫,渾身散發着濃烈的腐臭味的怪物張開佈滿尖牙的大嘴,正在沖着自己咆哮。

他實在想不通自己為什麼要下意識地向它丟出一塊碎玻璃。

現在這隻龐大的怪物搖搖晃晃地邁著沉重的步伐向著他衝去。

「二狗!低頭!」

程開予一聲大吼讓徐華瑛反應了過來,一個瓶子直接砸中了這個怪物的腦袋,這稍微拖延了它的腳步,此時一個小巧的方形物體滑到了它的腳下。

那好像是一個打火機?還是劣質的那種?!徐華瑛來不及細想,和程開予在走廊里狂奔,向著另一側的樓梯口奔去,打火機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轟的一聲炸開,這和剛剛丟到怪物頭上的醫用酒精起了反應,一時間讓整個怪物的頭部燃起了熊熊烈火。這招明顯有效,它尖叫起來,發瘋一樣撞擊牆壁和樓梯扶手,刺鼻的煙味和腐臭味混合在一起讓人想吐。

三個人扛着手裏的鐵鍬和其他裝備一路往樓下沖,顧不得其他事情和計劃了,現在他們的任務只是逃命。

夏凜雨被驚醒,他感覺自己的體力稍微恢復了一些,顧不上那些來幫助自己的人了,既然有人樂意付出時間和精力來救自己,那他們肯定不會介意自己沒有向他們表示感謝吧。夏凜雨安慰自己,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向教學樓出口走去。

「你這傻狗!為什麼每次你想做點什麼都不跟我們提前商量一聲!要不是老子在校長室里翻出來這個破打火機你現在就沒命了!」

白南川邊跑邊罵,徐華瑛還想解釋:「我就下意識地衝出去了——」

白南川更火大了:「那就做事之前過過腦子——」

「你們倆閉嘴,逃命怎麼還話那麼多啊!」程開予表示日常無語。

怪物叮叮咣咣的撞牆,二樓的牆壁終於不堪重負塌了一塊下來。怪物身上的火焰也因此熄滅了一部分,它從廢墟中爬出來,搖晃着碩大的頭部,試圖熄滅剩下的部分。

「哦不不不不不我就知道這不是一個好主意——」白南川大腦飛速運作,思考逃生的辦法。

「……往樓上跑。」

「你瘋了嗎二狗?!」

「出校門更危險,樓外面全是開闊地,你想跟這個起碼兩米多的玩意賽跑不成?」

「可咱們沒有打火機了,上面全是直行的走廊,你是想跟它比短跑嗎?!」

「行政樓五樓和教學樓有一個樓道讓這兩棟樓連接起來,現在那個通道是打開的狀態。」

「然後呢?!你該不會是想拿那扇年久失修的破門——」

「確實不太可能管用,二狗,我們需要更穩定更靠譜的辦法。」

「那……你覺得那個大玩意能摔死嗎?」

「誒?」

程開予緊張的吞了一口口水:「二狗,別告訴我你想把它引到天台上……」

白南川:「不行這絕對不行你他媽是活膩了嗎你這——」

「你們總能精準的猜到我在想什麼啊。」

「——白痴」白南川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怪物搖晃着腦袋,尋找著獵物的方向。剛剛的爆炸讓獵物的氣味被隱藏在焦臭味里了,它需要點時間重新定位方向。

「別考慮那麼多了兩位,你覺得咱們誰能跟它肉搏?」

兩人都保持了沉默,向著學校天台的入口跑去。

「我負責站在天台邊上把它引過去,你們兩個負責在旁邊隨時準備拉住我就行。」

「你開什麼玩笑我們兩個絕對拉不住你!哥們你對自己的體重沒點數嗎?」

「那怎麼辦——」

「你們兩個,拉的住我不。」

「…橙子?」

「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程開予的腿在發抖,那可是五層樓的天台啊,正常人摔下去百分百會粉身碎骨的。程開予感覺自己的大腦放空了,進入了一種沒有恐懼也沒有感情的狀態。

「……那就算你同意了?」

「趁老子反悔之前快點。」

程開予率先動身沖向了天台,其餘兩個人隨後跟上。它隨着獵物的氣味一步步追蹤上去。

「看來它跑的挺慢。」徐華瑛忍不住吐槽。

「少說兩句吧你。」白南川拉着徐華瑛衝上天台。

程開予跑到頂樓的時候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了。他的兩個好友正跟在他的後面,天台的護欄不過自己膝蓋高,那個大玩意要是腿腳不太靈便的話肯定會直接摔下去,但是他沒法保證自己能否不被帶下去。

這所學校樓層比較高,五層樓相當於居民樓大概六層的高度,地面是結實的柏油路面,現在是正午。程開予忍不住想:也許落地可以用點引火物把它點燃什麼的……別想那麼多,先活下去。

沉重的腳步聲響徹天台,他感覺自己的腿在跟着腳步的頻率顫抖,它來了。程開予看向遠方,深吸一口氣,他決定轉身面對它。畢竟他還有自己的好兄弟可以撈自己一把不是嗎。

它感應到自己的目標就在不遠處,飢餓讓它忍不住向目標衝去。

它還是過於年輕了,它不太了解這個世界是怎麼樣的,它的嗅覺足夠發達,但是它出來的太匆忙以至於忘記了視覺的重要性,它用盡全力向目標撲去,但是它的爪子撲空了,它感覺自己飄了起來,它奮力掙扎,嘗試着抓住身邊的什麼東西但是只抓到了空氣,然後它聽見了它的目標在發出聲音。

「變成這樣就怪你媽沒給你生出眼睛來吧!」

程開予憤怒地罵到,剛剛確實太驚險了,怪物巨大的爪子從他臉上劃過,差幾公分就要劃破他的臉然後把他也拉進地獄。

轟隆一聲,怪物應聲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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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怪物在地上不間斷地掙扎著,沒過一會就沒了動靜。

程開予鬆了一口氣隨即癱在了天台邊上,他實在不是很想動,他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徐華瑛和白南川,他決定好好地發泄一下由恐懼轉變而來的怒火。

「他媽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他媽的把這個暴君一樣的東西的仇恨引到咱們身上來的給你爹我滾出來——」

「嗯我丟了一塊玻璃……」

白南川輕嘆一聲,給徐華瑛彈了一個腦瓜崩。「所以你為什麼要這麼干,就沒有考慮過後果之類的?」

「啊因為要救人所以沒來得及想,可是咱們不是很快就找到解決辦法了嗎,而且你看大家都沒事——」

果然問了也是白問,這種欠考慮的事情徐華瑛沒少干。程開予翻了個白眼表示無奈和不悅,這種程度的亂來也是第一次經歷。但是程開予有種莫名的預感,這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

白南川繼續數落着徐華瑛,試圖讓徐華瑛聽勸「二狗,人是沒什麼事,但是我覺得……」

「——事情已經解決了啊。」

「……你太欠考慮了。」白南川真的很想把話說完,白南川覺得好疲憊,他有些懷念寧觀槿她們兩個還在自己身邊的時候,至少寧觀槿會給徐華瑛一個暴栗讓自己能把話說完,曦哥她要是在的話,興許她會非常「高興」地去執行誘餌任務,至少不用橙子受苦,程開予恐高,大家都知道。

「放心兩位,保證下次不會這麼欠考慮了。」

兩個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隨後白南川幽怨的聲音傳來:「那下次請你至少提前說明一下自己的計劃。」

「為什麼?」

「為了能夠儘快阻止你。」

「看情況吧……話說那個求救的人呢?我們是不是把他忘了?」徐華瑛四處張望,想尋找可能存在的人影。

「就這情況八成是跑了,咱們是往上跑的,他是在二樓喊救命的,估計是在一樓或者跑到別的地方去了。還有,爺不打算浪費時間去找這麼一個人。」

程開予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準備離開這個天台。

「萬一是——」

「聲音不像。」白南川打斷了徐華瑛的發言「至少曦哥的聲音不是這樣的。」

「誒?你怎麼知道?」

「那天我們兩個去草叢裏撿掉在草叢裏的鏡頭,鏡頭上趴着一隻蜘蛛……」

「我丟,兄弟你居然沒被滅口。」

三個人一邊聊天一邊下樓,無視了躺在柏油馬路上的那隻疑似已經死亡的怪物。它的爪子稍微動了動,它嘗試着挪動自己的身軀,它的殼裏儲存了足夠多的「原料」足夠自己把身體修復好,它準備進行修正後再執行捕獵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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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吶。」寧觀槿看着遠處,巨大的怪物在地上不停地掙扎,發出不間斷的噪音。

楊晨曦反覆擦着眼鏡,試圖確認自己的眼鏡上沒有奇怪的污漬。確認過後她思索了半晌,陰陽怪氣地問:「陳清都,你沒給我們下毒吧?」

「請不要這樣侮辱一位廚師,我也是有職業道德的。」

「你有沒有道德都是未知數。」楊晨曦白了陳清都一眼。

「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挺有戲劇效果的。」

「你們兩個,安靜。」寧觀槿瞟了他們兩個一眼,眼神里似乎帶了一些怒火。兩個人非常配合地閉上了嘴,但是這並不妨礙楊晨曦用充滿殺意的眼神看着陳清都。

「現在怎麼辦,要去幫幫那些人嗎?」寧觀槿擔憂地看向遠處,那個怪物掙扎了一會就沒再動彈,遠處的人影也消失了。

「不推薦,雖然我們的好夥伴陳清都很厲害但是也不像是能單刷暴君的樣子。」楊晨曦聳聳肩,準備下樓去處理江子琪的屍體。「不過他要是想送死,慢走不送。」

「你們兩個是什麼仇什麼怨啊……」

「她至少有一點說對了,我確實拿那種東西沒辦法。至於關係當然是損友了,她只是嘴有點毒而已,其他的沒什麼問題。」陳清都笑着看向楊晨曦,眼神里透露出一股輕蔑。

楊晨曦有種想把他也丟到屍體堆里的衝動,但是也僅限衝動,畢竟實力差距擺在那裏,自己要是這麼干保不準被丟下去的是誰……哦他媽的一定是我,那沒事了。楊晨曦無奈地想。

想想進入食堂前被他好好處理的那些屍體,還是感謝那陳清都為數不多的道德吧,至少他沒有拿那些玩意做菜。

楊晨曦嘆了口氣,轉眼間就把宋璪和江子琪的事情拋到腦後了。她走到寧觀槿身邊,趴在陽台上,看着遠處那個巨大的怪物,它已經徹底不再掙扎了,應該是失去了威脅性。

「阿寧,我打算明天去教學樓里看看。」楊晨曦看着寧觀槿,用往常一樣的語氣跟她搭話。

「你會製造出第二個宋璪和第二個江子琪嗎?」

「當然不——」

「說真話。」寧觀槿直勾勾地看着楊晨曦,試圖透過鏡片看到她那雙眼睛下真實的情緒。

「……說不好。」楊晨曦別過頭去,想躲過寧觀槿那似乎能看透人靈魂的視線。

「我知道是早晚的事情,她們撐不了多久,她們可能會帶來菌屍,她們……再怎麼樣,你也不應該這樣。」

寧觀槿的聲線有些發顫,楊晨曦沒有回頭,她看向遠方,聽着寧觀槿說。

「那可是……殺人啊。」

「嗯。」

楊晨曦點點頭,轉過頭來看着寧觀槿。

「那是人啊,同齡人,也許是我們的同學,你們怎麼能……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寧觀槿覺得茫然無措,她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不能有別的辦法?」

寧觀槿看着楊晨曦,看着她那個熟悉又陌生的朋友。

楊晨曦的表情變得嚴肅,這次是真的嚴肅:「我說這是湊巧,你大概也不會相信。」

寧觀槿感覺更加迷惑了,這次是疑問佔據更大的比重。

「其實從她們受傷開始我就有想把她們幹掉的想法,那次給你們殿後是因為她們也算幫了咱一次……應該,算是還清了?」

這麼多天頭一次可以痛痛快快地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讓楊晨曦感覺挺痛快的。

「阿寧,你問我為什麼,我該怎麼回答你?回答你什麼?」楊晨曦無奈地笑了笑。

「回答你其實我也沒打算動手,真的只是江子琪先下手了,這是正當防衛嗎?至於宋璪,她的身上有什麼傷你應該知道的,對吧阿寧?」

寧觀槿回想起自己給宋璪檢查傷口時那道銀色的傷疤。她驚訝地捂住了嘴,這是自己的失職。

「江子琪崩潰也是正常的,在她眼裏我跟陳清都都不是好東西,宋璪死了之後更是了。她傷的又不輕,精神狀態能有多好呢?」

楊晨曦偏過頭去「當然,阿寧你說得對,殺人確實是很過分的事情,可惜我不夠聰明,我真的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能夠和平解決傷員的問題,要怪就怪我吧,沒關係的。」

其實這一切都是這場沒有原因和來由的危機的錯,寧觀槿感覺自己有些無助,輕輕地靠上了楊晨曦的肩膀,低語道:

「要是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該多好……」

「嗯,如果這一切都沒發生過就好了。」楊晨曦抬頭望着遠處的教學樓,無聲地笑了笑,她決定明天帶着陳清都去教學樓那裏轉一轉。雖然他煩的不行,但是他幫了自己一個大忙啊,得趁他還在這裏多麻煩麻煩這個傢伙才行。

當然,剛剛說的話里多少攙了點假。不過楊晨曦覺得自己說的內容是真的,自己不過是換了個方式來說讓這一切顯得沒那麼殘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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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觀槿離開了天台,轉身就看見陳清都在門口靜靜地看着她們。

「阿寧。」

寧觀槿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啊……陳清都?有什麼事嗎?」

「你想讓我去幫忙對吧。」

「沒錯…但確實有危險不是嗎,你要是不願意去的話我也不會強迫……」

「理由呢?」

「誒?」

「如果理由能打動我的話我也許會去?說不定呢。」陳清都聳了聳肩:「如果你想拜託別人幫你辦什麼事,你總要有說服對方的理由吧?」

寧觀槿搖搖頭:「沒什麼理由……單純的想幫幫忙而已,畢竟現在的情況這麼緊急,能幫到別人總是好的吧。」

「你太善良了。」

「你是想說這種時候不應該有這種心理嗎?」

「不,正該有一個善良還能摁住某人不讓她作姦犯科的人存在於我們的隊伍里,否則的話我真的想像不到她能做出來點什麼事。-」

寧觀槿笑了笑:「晨曦嗎……這確實是問題,我會和她好好說的。但我必須提醒一下,在我這裏,你也是所謂『作姦犯科』的嫌疑人。」

「這不一樣,我能向你保證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理由,如果我殺了人,那他一定會威脅我們的安全……不說那麼多了,走吧。」

「走?」寧觀槿反應了半天「你是說去看看教學樓那面…」

「對啊。」陳清都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手上掂著廚房裏拎出來剔骨刀:「那麼大個玩意,總得去看看熱鬧吧?」

「帶着我?」

「要不然呢?你希望我長篇大論半小時用各種可能壓根不存在的或者能解決的意外和危險把你釘在這裏?寧觀槿,你認真的告訴我,這是你想要的結果?」

從第一次見到這姑娘就能看出來的,被楊晨曦單方面以朋友甚至是保護者的身份忽略掉的。

一個女生,卻能在那樣的狀況下堪稱冷靜的撤離,敢於在不確定危險是否解除的情況下回頭去找自己的朋友,能在朋友親手殺掉了同齡人時壓制住感情進行詢問。

現在這個情形,她根本就不怕。

「你提出去幫忙的的時候就沒打算自己呆在這裏吧?但楊晨曦把你像公主一樣護著,我就先不同意再悄悄帶公主跑出去玩嘍。反正我倆不對付。」

「…晨曦有說過你說話的語氣很容易讓人生氣嗎?」

「沒說過,能看出來,不打算改。」陳清都推開堵門的桌子,把食堂的大門打開一條縫:「請吧,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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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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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1些沒那麼殘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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