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IF線

第88章 IF線

088.

心底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像惡魔的低語,肆無忌憚勾引着他俯下身去嘗試那片柔軟的美好。封愈這隻惡鬼也被輕易蒙蔽了心神,一點一點無聲無息地靠近了青年。

他們靠得那麼近,僅僅幾公分的距離讓封愈能清楚看到青年長長的睫羽,感受着那柔軟的呼吸偶爾觸碰肌膚,如同細絲糾纏繾綣。男人垂落在一側的手指微微蜷縮,回憶起了夢裏那白膚下的細膩柔軟,只覺得連指尖都在發燙。

無言之中,封愈敏銳地察覺到自己所能感受到的呼吸停了停,睫羽顫動間眼眸睜開。

宋離抬起手,用修長手指抵著靠近自己的男人的額頭將他推開,輕輕嘖了一聲:「我以為你跟只貓兒一樣悄悄湊過來是要做什麼壞事。」

結果他等了許久也沒等來。

如今睜開眼睛一看,覺得封愈倒像是在盯着他的臉發獃。

也不知道他的臉有什麼好看的。

封愈很快從愣怔中回過神來,壓下心底的那些瘋狂翻湧攪動的**,他緩緩直起身體後退至原位,低聲道:「就是想看看您,我原本以為我要死了。」

封愈這話說得宋離心臟一軟。

他如同往常一般想要抬起手去撫摸封愈柔軟的長發,以此安慰對方。可等指尖即將觸碰到黑髮時,望着那張輪廓分明的俊美臉龐才陡然意識到,眼前的人已經從小少年變成了真正的男人。

他往日裏的安撫小動作好似不太合適,應當也沒什麼效果。

輕撫的動作變成了輕拍肩膀,宋離笑道:「這不是好好的嗎?而且還長大了,你沉睡兩日,還沒見過自己的模樣吧?我帶你去湖邊瞧瞧?」

若說以前封愈對自己的長相沒有太多興趣,他一隻惡鬼長成什麼樣子都無關緊要。那如今,他還是希望長得好看點,起碼站在戰神闕臨身旁時,不會因為容貌醜陋而讓宋離丟臉。

但——

他幼時長得也算好看,應當不會長殘吧?

男人的眉心微微蹙起,神情也變得嚴肅了幾分。

宋離沒錯過他的小表情,不由得覺得好笑:「怎麼,你不會是在擔心自己長得不好看吧?」

封愈雖然沒吭聲,但顯然是這麼個意思。

宋離不由得調侃他:「阿愈果然是長大了,都開始在乎長相了。」

宋離還記得數十年前封愈替他去處理檮杌作惡一事,當時的封愈還是個跟在他身旁不久的小少年,本事也沒那麼大,遇上檮杌可謂是艱險萬分,那一戰更是令人心驚。宋離數次想出手相助,卻又在目光觸及到少年眼中驚人的戰意和堅持時鬆了手。

後來的結果必然是封愈斬殺了檮杌,但封愈的情況也沒有多好。

身上傷痕無數,連那張漂亮的小臉蛋也不堪入目。一道深可見骨的爪痕橫穿眼睛至鼻樑,淌血無數。

宋離直皺眉時,封愈倒顯得絲毫不慌。

甚至敢對宋離說:「只是容貌而已。」

結果這才多久,就開始打自己臉了。

宋離越想越覺得有意思,忽而湊近了封愈的臉。猝不及防的接近讓封愈有一瞬間的愣怔,呼吸下意識停滯。他不明白宋離突然的動作,但下一刻便聽到了宋離的話:「實在緊張的話,不如先看看我眼裏的你。」

宋離眼裏的他——

封愈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一眼就望進了宋離的眼眸。

青年的眼眸像落入清泉的玉石,漂亮又溫柔,而在那方寸天地里,封愈頭一次清晰地找到了自己的身影。到了這種時刻,他好像忘記了最初對視的本意,面對自己的長相也提不起來太多的興趣。他只知道,這一刻,宋離、戰神闕臨的眼眸里只有他的存在。

而他。

大逆不道地想着,如果宋離此生,眼眸里只有他一人的存在便好了。

慕燁,或者其他人,都不該出現在宋離的面前。

心底那頭野獸瘋狂咆哮著,肆無忌憚地張揚著**。

封愈知道,他已經沒有了回頭路。

宋離將封愈帶去了神都的湖泊,這是一條貫穿神都的湖,湖水清澈見底,漂亮的石塊中穿梭著長相奇特、顏色不一的小魚。在兩人抵達時,幾日不見的白倚正趴在湖邊,用長長的耳朵啪嗒一下抽在了湖面之上。

隨後伸出爪爪往湖水中一探,等破出水面時前爪里已經勾了一條肥碩的魚兒。

宋離:「……我說最近怎麼不見你呢,原來是偷偷跑來抓魚了。」

白倚見到他,兔臉上都是喜悅。吱吱吱地叫着衝到了宋離面前,獻寶似的將爪爪握著的肥魚遞到他面前。

宋離失笑,摸了下白倚的腦袋,如它所願的將一絲神力傳送到了它的身體里,剎那間,白倚舒服得只想躺在地上攤開柔軟的肚子曬太陽。

注意到這一幕,封愈不動聲色地眯起了狹長的眼,看向白倚的目光也染上了幾分深邃。

白倚作為一隻犼,自是擁有屬於神獸的敏銳,當即便覺得身後好似有陣涼意竄了起來。兔臉東張西望,最後落在了封愈的身上。它眨了眨眼睛,似乎是一下子沒認出對方來,直到許久之後,吱吱了一聲,將宋離沒收下的肥魚又重新遞給了封愈。

封愈垂眸看一眼,嗓音低沉:「自己吃。」

「吱吱。」

白倚跑到一旁跟只小廢物一樣仰躺在草坪上,長耳朵耷拉在地面,雙爪抱着魚慢悠悠地啃兩口。

一旁,封愈也從寂靜的湖面看到了完整的自己。

而他的身旁,站着宋離,兩人並肩而立,幾乎是以同樣的動作看向湖面。

「阿愈長得愈發俊美了。」宋離彎起眼睛誇獎,「唔,比班蒼和韓天都要好看很多。」

封愈聞言,眼底浮起淡笑:「您也好看。」

宋離摸了摸自己的臉,一點也沒有否認封愈的話。

他一直覺得自己在班蒼、韓天之中,是長得最好看的那個。

有些與班蒼或者韓天交好的大妖們見到他也總有一句調侃:「闕臨長得極好,看來你們一位在天道那兒沒有闕臨受寵。」

想到這裏,宋離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幾分,拍下了封愈的肩膀,笑着調侃:「除了一姐與四姐之外,如今這神都終於有第一個能拿得出手的了。」

封愈知道他這是在誇自己長得好。

但——

封愈的眸光微微一閃,似無意又似故意提起如今暫住在神都的另一人,「慕燁也長得好。」

平心而論,宋離的確不能否認這話,但他還是道:「慕燁只是客人。」

說着話音一轉,他偏頭看向了身旁站着、竟也比他高出一些的男人:「還沒問過你,怎麼好端端的和慕燁打起來了,他惹你不快了?」

封愈抿唇半晌,最終還是選擇點頭。

「怎麼惹你了?」

宋離原也只是好奇,畢竟在他眼裏封愈一向是個極其冷靜的人。封愈跟在他身旁百年時間,也沒什麼衝動的時刻,唯獨兩日前,跟吃錯了葯似的,竟然在神都與慕燁動起手來。

事實上在此之前,韓天等人也詢問過慕燁關於他和封愈發生衝突的緣由,但慕燁也不知道是否是認為自己沒在那場打鬥中勝過封愈一個小孩兒,有些丟人,因此閉嘴不言。但凡韓天提起此事,慕燁要麼迅速轉移話題,要麼扭頭就走,反正就是不肯多多逼逼一句。

所以問題的答案還得從封愈的口中撬出來。

封愈望着那雙眼裏的自己,選擇實話實說:「他一直打擾您,我讓他離您遠點,他不同意。」

宋離一頓。

他想了很多封愈與慕燁之間的矛盾,卻未想到來源竟是自己。

愣怔片刻,宋離輕輕勾了勾唇。

宋離和封愈要在神都待一段時間,慕燁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幾次家宴下來,幾人總是能在餐桌前相遇。

或許是慕燁和封愈表現得都很平靜,因此韓天這些神明倒是也不擔心兩人再度打起來。慕燁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烈酒入喉嗓子都有種要被灼燒的感覺,不過慕燁往日喝酒喝習慣了,倒是也無妨。

他邊抿著酒,邊將目光放到了對面的封愈和宋離身上。

儘管如今的封愈已經長大,但不管是他還是宋離,似乎都還是按照往常的習慣坐在一起。宋離抬起酒壺輕輕嗅了嗅其中的味道,感受到烈日灼燒般的刺激以後,果斷將酒壺往邊上一放,繼而拿起了另一壺散發着淡淡果子香的酒給封愈斟酒。

而後坐在宋離身側的男人抬起了眼眸,視線竟然直直落在了慕燁的身上。

慕燁倏地眯起眼睛,一點沒錯過封愈的眼神。

混在兇狠之中的是如雪原般的冷意,而藏在雪原之下的是想要捏死他的嘲諷。

慕燁倒也沒慌張,只是多看了封愈幾眼后心底忽然有什麼想法冒了出來。他緩緩將手中的酒杯放置到桌面上,轉頭看向身側的韓天:「闕臨對那惡鬼是不是有點太好了?都長大了,怎麼還跟小孩似的寵。」

韓天從他的表情和言語試探間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但也沒明說,只似笑非笑道:「這你就得問阿離了。」

慕燁當然沒有去問宋離,他沒資格問,也沒有想去宋離面前惹人嫌的意思。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就在這頓家宴之後的第一日,他竟然與封愈在神都的湖邊意外相遇了。

彼時的封愈靠坐在湖邊的巨大黑石之上,手裏拿着餵魚的餌料,冷白修長的手指隨意一抬,細碎的食物便跌落在湖面,餌料的芬香讓湖水中的魚兒都聚集到了一塊,探頭一口咬下。偏偏也正是這個時候,早已等候在湖邊的白倚迅速出手。

然後抱着魚兒吭哧吭哧的啃起來。

慕燁的眼神只在白倚身上掃了一眼,沒當回事,只覺得這兔子還吃魚倒是挺新鮮。不過既然能出現在神都,想來也不是什麼普通兔子,食葷也勉強算是正常。

慕燁的注意力全落在封愈身上,男人側對着他,露出了一張格外俊臉的側臉,高挺的鼻樑上方眼眸漆黑又森冷,與往日在宋離面前那副乖巧的模樣完全不同,慕燁哼笑一聲:「我說你怎麼對我那麼大意見呢,敢情是我存了一樣的心思。」

若說慕燁最初還沒有發現,那麼昨日看到宋離和封愈的相處以及封愈望向宋離的眼神,便什麼都懂了。

這隻惡鬼對他的惡意終於有了原因。

慕燁不怕死地走到他的身旁,語氣帶着點意味深長:「我昨夜看你望向他的眼神,那裏頭的佔有慾讓我看了都心驚,難怪非要讓我離他遠點。嘖嘖嘖,你說闕臨知道你的心思嗎?若是知道了,還會允許你陪在他身邊,放任你對他的感情嗎?」

封愈垂着眼眸。

儘管很不喜歡慕燁,但封愈也必須承認,慕燁所言的確是他擔憂之事。

「想必闕臨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當做後輩培養的孩子,竟然對自己藏着這麼齷齪的心思。」

「齷齪?」封愈忽然開了口。

男人轉眸直視慕燁,狹長的眼裏滿是冷意,「我並不覺得我對他的感情只配用齷齪來形容。怎麼,你喜歡他就是正常心思,我喜歡他就是齷齪?」

慕燁:「……」

怎麼回事,這小孩兒不止打架強,嘴巴也這麼會說嗎?

慕燁的臉皮繃緊,努力給自己找回場子:「我們本來就不一樣。」

封愈嗤笑一聲,沒將他的話當回事。

那笑聲里夾雜着不屑一顧,讓慕燁聽着也着實有幾分不爽,他嘖了一聲翻了個白眼:「你也不要得意,雖說闕臨現在對我是沒什麼意思,但對你也沒那種心思,所以從這兒來看,我倆是處於同一起點的。唔,更甚至,你好像比我還慘一點。」

他用夾雜着幾分同情的表情注視着男人:「畢竟,你都以晚輩的身份同闕臨相處一百年了。」

話音剛落,慕燁就被掀翻了。

一頭栽進水裏的慕燁瞪着眼睛嘴巴一動,湖面上便咕嚕咕嚕地冒起了泡。他在心中怒罵一句,當即撐著湖面而起,頂着一頭濕漉漉的頭髮對封愈怒目而視:「你是不是又想打架!」

封愈緩緩扯開唇角:「是啊。」

不知道怎麼的,慕燁陡然聽到這兩個字,心中竟然竄起了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

而在幾分鐘之後,他的預感便靈驗了。

只見一抹白色踏過湖水而來,先是跳到了封愈的肩膀上,繼而直直朝着慕燁而去。慕燁定睛一看,發現正是那隻奇怪的兔子。他剛一皺眉,就聽那兔子小小的身軀里突然發出了一聲怒吼。

那吼聲刻在傳承的記憶里,頗有幾分耳熟。

怎麼……那麼像犼的聲音。

等等。

兔子?

慕燁表情驀地一僵,當即破口大罵:「操啊,你這陰險狡詐的惡鬼,你故意的吧你!」

封愈從石塊上起身,修長的身軀在湖面上落下一片淡淡的陰影,唇角扯起的弧度未散,他似笑非笑:「聽聞犼能食龍,正巧我誕生至今也沒見過,今日就看看傳聞是否屬實。」

慕燁:「……」

你大爺的,真有你的!

他拔腿就跑。

后又嫌跑得不夠快,索性變成了原身應龍的模樣在神都狂奔。但慕燁的速度快,白倚也不慢,小小的犼身體雖然小巧但是卻格外靈活。噗一下便跳到了應龍的尾巴上,應龍感知到這情況當即瘋狂甩動着尾巴妄想把白倚給甩下去。

白倚被晃得肚子裏剛吃進去的魚都要吐出來了,心一狠,嗷嗚一口咬在了應龍的尾巴上。

應龍身上那麼厚的鱗片竟也被它給咬破了。

慕燁不可思議了幾秒鐘,嗷的一聲痛呼響徹在神都的每個角落。

不遠處的神山上,班蒼幾位神明坐在一起,韓天慢悠悠地晃着長腿,比起他的悠閑,班蒼顯得緊張些,他皺着眉,問道:「不會有事兒嗎?」

韓天:「能有什麼事,再不濟不還有一姐在嗎?難不成一姐還會讓慕燁死在這兒不成?」

頓了頓,他又道:「再說了,慕燁找封愈之前我可是把什麼事都交代清楚了,他自己作死,說是要去逗逗封愈的。」

班蒼:「……逗逗?」

韓天:「這不逗得挺開心的。」

正如韓天所說,慕燁的確死不了。但那隻叫做白倚的犼簡直跟跟屁蟲一樣死死黏在他身上,逮著機會就往他的尾巴上狠狠咬一口。

慕燁好聲好氣地想跟白倚商量,但白倚還迷迷糊糊地不怎麼聽得懂人話,牙齒嵌入他的尾巴,愣是不肯松嘴。

可真是氣死慕燁了。

最後,他只能面無表情地落在地上,尾巴往地上狠狠一甩,白倚踉蹌中趕緊將對方的尾巴抱得更緊。

慕燁默默看向神山之巔,明明隔得還挺遠,但他莫名地覺得自己好似看到了韓天笑話他的表情。

心情……更鬱悶了。

宋離從外回來,帶回了朱雀一族的烤肉和果子。

前腳剛踏入神都,他便注意到了一隻只探頭探腦的幼崽。手指撫上幼崽的腦袋,他垂眸問道:「怎麼了?」

其中一隻幼崽用奶呼呼的聲音回答宋離的問題:「應龍大人生氣啦。」

應龍?

難道是封愈和慕燁又發生衝突了?

宋離表情微微一沉,抬手將幼崽塞回樹枝上,轉身便朝着自己的神殿而去。他在神殿前站定,入目的一切讓他的表情變得愈發難看,只見他的神殿被削平了一個角,而依附着神殿的小木屋已然碎成了渣渣,木頭散落在地上,一切都顯得亂七八糟的。

宋離抿了抿唇,轉頭去找了韓天等人。

韓天還在和班蒼分享自己得知的消息,抬眸之間見到宋離走來,沒錯過對方臉上的小表情,唇角勾起弧度又很快放下,他像是無意問道:「怎麼了?」

宋離:「慕燁和阿愈又打起來了?」

韓天:「沒有啊,和慕燁打起來的是白倚,這會兒這倆估計都打出神都的範圍了。你是要找阿愈不?他應當在湖邊。」

宋離應了一聲,便轉身去找封愈了。

此時天色已晚,落日已經逐漸從西方下墜,灰濛濛的色彩籠罩了神都,封愈修長的身影藏在樹上,似乎是閉眼假寐。宋離無聲無息地出現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宋離微微俯身,忽而嗅到了來自封愈身上濃烈的酒香。

這味道——

似乎正是那日家宴他從封愈手中奪過的酒。

宋離眉心一皺,視線在四周轉了一圈,果不其然地看到有酒壺滾落在草坪上。

「阿愈。」

青年的聲音帶着些許無奈,輕輕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昏昏沉沉之中,男人睜開一雙翻湧著醉意的朦朧眼眸,視線中隱隱透出了屬於宋離的身影。

封愈撐著身體起身,恰逢宋離彎腰想去看他的雙眼判斷他酒醉的程度,猝不及防的相撞令宋離和封愈都悶哼了一聲,在封愈倒下之際,宋離伸出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宋離原以為能輕易將人拉起來,沒想到封愈竟然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驀地用力。

生怕自己所行傷到正醉酒的男人,宋離沒敢有太大的動作,因此被這麼一拽,兩人齊齊往樹下一倒。眼見着封愈的后脊即將撞上堅硬的草地,身下驀地起了一陣白霧作柔軟枕墊。封愈倒在白霧上,宋離摔在他身上。

青年的手抵在草坪上,與身下的男人隔了些距離。

前者正要起身,卻忽然一隻手掐上了他的腰,往下一壓,天旋地轉間宋離的眼前已然是一片昏沉的天空。他仰躺在草坪上,身上的男人貼上來。封愈將滾燙的臉埋入宋離的脖頸之間,滾燙的溫度覆著那裏的肌膚和血管,令宋離忍不住動了動脖子,可封愈就像嗅到了骨頭香味的小狗,他撤退,封愈便湊近一步。

呼吸聲漸急,長長的睫羽掃過肌膚帶來酥麻的癢意。

但湖邊冷風吹來,將青年白皙脖頸間被傳染的滾燙盡數吹散。宋離那被濃郁酒香熏得有些暈乎的腦袋似乎重回清醒,他趕緊抬手捏住了封愈的後頸,像提起一隻小貓咪似的,輕易就將封愈拽離了身側。

宋離皺着眉看他,低聲自言自語:「怎麼喝醉了這麼粘人啊。」

被酒意徹底抹去理智的男人睜著雙彷彿被水浸過的眼眸,在被宋離拖離以後艱難地抬手抓住了青年的衣袍,蹙著眉啞著嗓音說着:「難受。」

宋離心道怎麼可能不難受。

封愈跟在他身邊有足足百年時間,從未碰過這等烈酒。

換言之,這應當是封愈第一次喝多。

不難受才怪了。

無奈之下,宋離只能溫聲安撫他,然後將他單手摟住轉身出現了神殿。當宋離準備前往封愈的小木屋時,卻又驀地停下了腳步——

這木屋都塌了。

長指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眉心,宋離在心底暗罵了慕燁一百遍,然後將封愈帶進了自己的房間。

沾上床的那一刻,那隻拽住了宋離長袍的手驀地一用力,只聽刺啦一聲,淺色長袍瞬間墜地,而那作惡的人已然俯身將宋離扣緊在懷裏,下巴在青年的胸口胡亂蹭過,輕易蹭散了裏衣,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封愈滾燙的臉貼在微冷的肌膚,像在岸上曝晒掙扎許久的魚兒終於回了水中,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好舒服。」

低低的三個字輕得像是能被風吹散,卻令宋離聽了個一清一楚。

宋離被迫躺在床上,更被封愈壓在身/下,他覺得自己或許是被封愈身上的溫度給徹底燒到了,心臟滾燙的時候後頸和耳根子紅了一大片。

他這輩子還沒和誰這麼親密接觸過呢。

抿了抿薄唇,他哄著封愈離自己遠些,然而身上的人抱着自己的力度卻愈發大了。

封愈睜開醉意朦朧的眼,薄唇抵在青年耳邊,啞著嗓音問:「您是不是不要我了,我長大了,您也不要我了……」

宋離沒搞明白為什麼封愈會有這種想法。

他溫聲道:「怎麼會,你不是說要一直跟着我的嗎?只要你不說離開,我也不會離開你。」

炙熱的呼吸落在宋離后耳,無人看見的角落裏,男人眼中的醉意被那絲暗紅盡數吞下,清明一片。

而不遠處的山巔上,韓天隨手揮開了附近的星辰,計算了下正嗷嗷叫亂竄的慕燁的具體位置,輕輕嘖了一聲:「活了一千年玩心眼還玩不過阿愈這狼崽子,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隨後,目光又緩緩落在山腰上的神殿,微弱的光線只能隱約照出兩道身影。

韓天心道,玩不過某隻狼崽的明顯還有一個宋離。

還是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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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和他的廢話網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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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IF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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