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再相見已百年身 (4)

第三十章 再相見已百年身 (4)

喜乾眼淚,低頭垂眸進了病房。盛博容隨後而至,住唯一柔聲安慰,那孩子抽抽搭搭哭聲漸停,到底還是個小孩子,看見陌生人有些好奇,撲閃着眼睛盯住盛博容。

一雙亮晶晶的細長鳳目,和他一模一樣。盛博容的心臟突然極速跳動,呼之欲出哽在嗓子眼,雙腳不受控制地朝病床邊靠去。

「你走。」小喜的聲音很低,似乎怕嚇著孩子。

她沒有回頭看他,卻能猜出他在做什麼。盛博容剎住腳步,這一次,是她讓他走。

終於咬咬牙,黯然離開。

盛博容什麼事也不能做,腦海里時刻晃動着一雙閃亮的眼睛。

是他的孩子,是他血中肉,肉中骨,是他和她的孩子。。。。

。。只是捨不得。

是他和她的孩子,可是,她已經嫁給了別人。

盛博容心如刀割。

一直渾渾噩噩地。不知該做什麼事才可以打消自己急切想去醫院看望唯一地念頭。堅持到下班。一晚上沒睡覺。又抽過血。他疲倦地兩腿酸軟。可是不想回家。不想一個人在面對那空蕩蕩地房子想念一個人——現在是兩個人。

回家。回家。

自從搬離春江花園公寓。他還有家嗎?

不容繼續思考。車子已經停至春江花園公寓樓下。

打開公寓門。幾隻垃圾袋堵在門內。是他收拾地小喜地東西。又一樣樣拿出來擺放在原位。

沒有叫鐘點工過來。他親自動手。由客廳至廚房。然後是卧室。仔細地打掃擦拭。堆積五年灰塵公寓漸漸顯出原貌。

卧室地板上她的衣服一件件撿起來,掛在衣櫃里原來的位置,可是,她卻不在了。

多麼想一家三口在一起,卻不能夠。

做完一切,已經是深夜,盛博容躺在久違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旁邊空出她的位置,手摸上去,絲質棉被冰涼一片,嘲笑他身陷絕境。

煎熬幾天之後,盛博容抽空去買了幾樣玩具,猶豫很久還是去了醫院。

好在,小喜這回見到他,並沒有說讓他難過地話。或許是自己熬紅的眼睛讓她心軟吧?可是,盛博容已經不在乎什麼形象問題,只要她能讓他見唯一,就是莫大的安慰。

唯一正在吃飯,眼巴巴地看見盛博容將一大堆玩具拿出來,飯也不吃了,偷偷看一眼媽媽再偷偷看一眼玩具。

那堆玩具里有他一直想要的奧特曼,幼兒園裏小朋友都有奧特曼,只有他沒有,他知道媽媽掙錢要買菜,要送他去幼兒園上學,所以他從來都不敢和媽媽提多餘的要求,唯一很懂事很乖的。

盛博容瞥一眼唯一手裏的碗,米飯上面蓋着薄薄一層青菜和一隻雞蛋,桌子上同樣的一隻碗,裏面卻只有米飯和青菜。他地喉嚨突然堵得慌,直接拿出手機打給盛世名下的一家酒店經理,讓他派人送飯來醫院。

掛斷手機,餘光瞥見小喜嘴唇動了動好像有話要說,他裝作沒看見,蹲在病床邊微笑着問唯一:「你喜歡哪個玩具,我拿給你。」

唯一偷偷看一眼媽媽,沒有出聲。

「這些玩具都是你的,還喜歡什麼,你可以告訴我。」

都,都是他的,真的嗎?唯一眨眨眼睛,不敢相信。

盛博容第一次和孩子交流,頗覺吃力,想了想,將唯一手裏地碗拿開,把奧特曼遞在唯一手裏:「別怕,喜不喜歡?」

「可是,媽媽不讓我要別人的東西。」唯一怯怯的開口,這個叔叔比蕭楷叔叔親切多了。

「你叫唯一對不對?看,我都知道你地名字,所以我不是外人。」

「那你是誰?你是不是我爸爸?」

盛博容一怔,不禁惑。

旁邊小喜倉促開口:「唯一。。。。。。。」

盛博容手一抬,他的神色凝重,眼風掃過來森然陰冷,小喜竟張口結舌不敢繼續阻止唯一。

良久,盛博容緩緩轉回頭,溫和地對唯一說:「是,我是你爸爸。」

小喜在他身後目瞪口呆。

唯一卻驚喜的說了好長一句話:「可是媽媽說爸爸死了,蕭楷叔叔也說爸爸死了,我一直不相信,你真的是我爸爸嗎?」說到這裏有些委屈:「小朋友都有爸爸,就我沒有。。。。。。」

盛博容感覺眼睛裏有水霧漫起,溫熱潮濕,只是笑:「媽媽是騙你地,我就是你爸爸。」

唯一終於大著膽子抓住盛博容手裏的奧特曼,脆生生地喊一聲:「爸爸。」他理直氣壯,小朋友都有爸爸,現在他也有了,看他們還敢欺負他!

一根心弦被撥動,錚的一聲,混音在胸腔炸開,亂得沒了章法。喉嚨哽咽,盛博容費很大力氣才從嗓子眼裏滾出一個字:「喛。」

身後凌亂的腳步聲衝出病房,盛博容沒有回頭看,只是痴痴傻傻地看着唯一擺弄玩具。

玩了一會,

起一個嚴重的問題:「爸爸,你是不是和媽媽離婚了

「。。。。。。。」

「小朋友的爸爸和媽媽都住在一起,可是我一直沒見過你,你們是不是離婚了?」唯一地小臉嚴肅的不象個孩子。

盛博容無法迴避,也不知道該如何解答,嘆口氣,問:「蕭楷叔叔對你好不好?」

唯一明白了,爸爸一定是和媽媽離婚了,不然為什麼不回答他?一張小臉瞬間黯淡:「蕭楷叔叔很少和我說話,他好凶,不過他也沒和媽媽住在一起呀,是不是他們也離婚了?」唯一弄不懂這個複雜地問題,大人的事好麻煩。

小喜和蕭楷竟然沒有住在一起,為什麼?盛博容同樣弄不懂這個複雜地問題。

酒店裏服務員把飯送進病房,有餃子,有雞翅,有他最愛吃的宮保雞丁,還有好幾樣他從沒見過地好吃的,唯一歡呼一聲,大叫:「媽媽,媽媽,你快來看!」

小喜走進來,眼睛紅紅的,象是剛哭過,苦笑:「唯一,你喜歡吃什麼媽媽給你夾。」

「媽媽,這麼多地好吃的,今天是不是過年啊?」唯一抱住一大桶可樂,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這一刻,面對唯一天真喜悅的笑臉,盛博容心裏暗暗做出一個決定——他要唯一,唯一是他盛博容的孩子,他怎麼能忍受自己的孩子被別的男人凶,過連可樂都喝不上的日子?

可是,小喜,小喜。。。。。。他如何才能讓她放棄孩子?又如何狠得下心奪走她的「唯一」。

盛博容暗暗嘆息,進退兩難。他該拿她怎麼辦?

此後,盛博容理所當然天天來醫院,帶着各類零食飲料玩具,帶着龐大地師團手藝,短短几天就獲得唯一的好感和信任。

得到唯一的信任源自於很小的一件事。唯一最怕打針,每天早上給血管上扎針是最可怕的時刻,更恐怖地是醫院裏有好多實習護士,唯一身體稍稍恢復,那些護士水平很差失誤太多,沒幾天唯一的手上都是針眼。

唉,媽媽太好欺負太好說話了,看着他受苦只會掉眼淚。

可是爸爸就不一樣,那天早上,實習護士又一次失誤被爸爸看見,當時就大發雷霆把實習護士趕走,並且打電話給醫院院長投訴,後來,都是由專治醫生親自給他打針的。

爸爸真地好強大,所以唯一有好多悄悄話都會告訴爸爸。

一個月之後唯一出院,盛博容不顧小喜反對,堅持將送他們母子親自送到所租住的舊小區。

五十多平方米的小單元因為他的到來越發顯得逼仄,即使他靜靜坐在小沙發上也有一種迫人地壓力存在。

小喜惶惶不安的表情收在盛博容眼裏,問更多。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房子雖然小,但是很乾凈,最特別的是,幾乎看不到有成年男子的物品。

唯一興高采烈地坐在盛博容腿上將幼兒園裏事上亂七八糟說了一大通,最後眼巴巴地問盛博容:「爸爸,你可不可以明天送我去幼兒園,讓小朋友們知道我也有爸爸?」

「唯一,蕭楷叔叔明天會送你上幼兒園。」小喜斷然打消了唯一的建議。雖然見唯一很不情願地裂裂嘴,似乎要哭,可小喜還是硬著心腸說:「爸爸很忙,以後可能沒空來看你。」

盛博容神色陰晴不定,不置一詞,根本不看小喜。

良久沉默之後,他小聲安慰唯一幾句,起身告辭。

車子一路狂飆至春江花園,下車后一拳砸在車子前蓋上,只覺滿腔抑鬱無處發泄,他該怎麼辦?

唯一手術后第一天上幼兒園,本來是很高興的,因為他和小朋友說他有爸爸了,可以小朋友都不相信,還罵他撒謊,於是,這一天過地很鬱悶。

放學時候,唯一垂頭喪氣跟在排在中班放學隊伍最後面,走到大門口,有人叫他:「唯一。」

唯一抬頭一看原來是爸爸,簡直不敢相信,居然是爸爸!

撲過去被盛博容抱起,爸爸的力氣好大啊!唯一朝其他小朋友喊:「我爸爸來接我了!」

有幾個小朋友掙脫父母地手,攆過來看:「唯一,他真的是你爸爸嗎?」

「那當然。」唯一得意洋洋地坐在盛博容手臂上炫耀:「我爸爸很厲害地,醫院的院長都怕他。」

和小朋友再見后,唯一問盛博容:「爸爸,你明天會不會還來接我放學?」

盛博容目視前方磨磨蹭蹭遲遲不肯過來地小喜,嘴裏回答唯一:「會,我天天都會來。」他又問:「今天早上是誰送你上幼兒園?」

「是媽媽。」

唯一回答完,發現爸爸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順着爸爸的視線看過去,他又喊:「媽媽,爸爸來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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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迷心竅情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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