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確定這就是愛

表示自己已經沒事的筱冉，拒絕了蕭偉送自己回去，她給了他和何辛芸放心的笑容，最後揮手道別。目光移到床上的文件，她猶豫片刻還是摺疊起收了起來。以平和的心境，來到冷天山的病房前。

當看到門口有兩個黑色襯衫的大漢站在那兒，自嘲笑了笑，心底暗香，冷毅還真看得起自己，像冷嘉妍猜的那樣，以為自己會協助阿仕殺冷天山嗎？所以才會以這樣的陣容來保護他嗎？

想到或許被被攔在門外，筱冉坐好心理準備的面對兩個大漢，不畏懼的開口：「請你們進去問一問，我是他的兒媳婦，如果他不願意見我，我馬上就走。」

「讓她進來吧。」房間里傳出虛弱的聲音。

聞聲，兩個大漢自動讓到一邊，筱冉得以足夠的空間，打開房門走進。想到威風凌凌的他手夾雪茄的樣子，和現在露出低落的表情，她很自責。帶上房門的筱冉，很不自然的低着頭，連走到他身邊的勇氣都沒有。

聽到杯子落地的聲音，筱冉抬頭一看，只見冷天山正半彎腰在床邊，手騰空心酸看着落地的水杯，卻無力撿起。沒有裝傻，筱冉上前撿起水杯，拿起乾淨的水杯為他倒了水，遞到他面前的時候，她語氣低沉的道歉：「對不起！」

接過她手中的水杯，喝了一口，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我有認真想過你的問題，也許你說得對，我太自私了，把毅留在身邊，讓他接觸了一般人不敢領域的環境。他生活的環境和同齡的孩子相比，是殘酷的。用着非比常人的態度去要求還是孩子的他，承受了很多人不敢想像的心理壓力。」

靜靜聽他訴說，沒有打斷，鼻子卻在抽動。因為她明白，冷毅之所以會變成這樣，自己也要負起責任，總的來說是因為自己的存在，他才會走上不歸路。

「當我知道那麼小的小孩是被人謀殺的時候，我從他的黑眸中讀懂了要強和報復。這個孩子是我看着長大的，我早已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沒有參加他的婚禮，是有些生氣的。得知其中原因后，我會心疼這個孩子，卻更加欣賞他的魄力。」垂下眼瞼，冷天山的每一句都像是個父親對自己的孩子說的話，「對我，你不用感到內疚和自責，我可以原諒你，是因為我清楚你是深愛着毅的。比起我的生命，我希望我的孩子都能幸福，我不要我的孩子因為我，將來後悔。」

不由自主的淚總是下落，筱冉吸著鼻子，一種無言的沉重難以說明。「對不起，那些話是我衝動才說的，因為不知道怎麼阻止毅，我沒有辦法讓他停下來。我和允煥失去過他一次，我再也不想失去他。我可以接受他在赤天門的過去，可以不去計較他在江湖上的名聲，只要他以冷毅的身份，以一個孩子的爸爸的身份，平安的在我和允煥身邊，我就滿足了。我要的真不多，只是這樣而已。」

「放心吧，阿仕的事情我會自己處理的，不會讓毅插手的。你也不用想太多了，照顧好允煥和毅就可以了。」給她安心的一笑，「其他的交給我就好，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都不會去讓毅有事的。」

不認同的筱冉急促的開口：「不行，你也不能有事，爸~我跟毅都沒了爸爸，再也不能沒有你，請你一定要好好的。」

聽着筱冉的話，冷天山也沒能忍住，熱淚盈眶的別過頭。

其實他也是個父親，再強大、再威風，也是個有感情的人。自己有什麼資格對他抱怨呢？他救了毅的生命，給了毅變強的機會，教會毅做人的道理，這樣的人，沒有對不起誰？他佈滿歲月的臉龐上，有淚珠悄悄滑落，不好意思的他抬起手背巧妙的擦掉。

顧全他的面子，筱冉調整好心態，想到一件事，「對了，阿仕那邊，我不會讓他殺你的。」

扯動嘴角，「你認為他有那個能力嗎？時間不早了，你也回去吧，我今天聽嘉妍說允煥的身體不舒服，多關心關心他。」

凝視外面的夜景，筱冉不再逗留。沒有將那份文件拿出，深深鞠躬後走出了病房。托著疲累的身體走在長長的走廊上，手機在身上很安靜的沒有響聲，苦澀的心情也在掙扎。也許自己就此消失了，他也不會緊張。

晚風吹得她有些涼意，披散的發往後揚著。一聲汽車喇叭聲在前方響起，她走近才認出車的主人，沒有顧慮的上了車，邊系安全帶邊無意說着：「你怎麼會在這裏？」

冷嘉豪發動車子，雙手握著方向盤，穩穩掌控著車速，「我聽蕭偉說的，你身體不舒服在醫院裏還沒有走。我猜你是去看我大伯了，索性我就在這邊等你了，然後送你回家啊。」

「別說的你好像很懂我，你怎麼沒有想到我也許會打電話給毅，根本就不需要你啊。」賭氣的說着。

一手換擋一手轉着方向盤，輕聲笑着說：「你不會的。其實你是個很矛盾的女人，深愛着對方，卻又不肯屈服對方的之下，想要有個人的空間成長，又不能脫離他的世界之外，因為你缺乏安全感。」

訝異於他的話，筱冉盯着冷嘉豪的側臉，握緊拳頭，像被人窺視一般惱羞成怒。

看出她的心理活動，冷嘉豪努著嘴，「也許你是受過傷，也許你太重視和我哥的感情，就算你有了允煥，還是不會滿足，你真正想要的是我哥的承諾吧，可他卻遲遲不給你所想要的。」

「你是心理專家嗎？不要胡亂猜測，完全沒有的事。」雙臂環胸，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的動作。

「我有沒有猜測，你比我清楚。」開車之餘，眼角掃了一下筱冉，「就算你為他付出所有，如果他的心裏沒有你，也是徒勞而過，假如他真的愛你，你根本就需要做什麼，他也不會離開你的。」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跟他之間的事情，要是真如你說的那麼簡單，我們就不會分隔了五年，我和允煥的生活並沒有那麼幸福，他也不會傷害李婕兒，使得人家離開。要是我們兩個人是像一般情侶吵吵鬧鬧，沒有周圍環境沒有上一代的恩怨，我們是不必這麼糾結的。」忍着淚水，她可以誰都不管不理，做不到忽視冷毅的心情。誰都可以評論她，她只在乎冷毅對她的想法。「是我的錯，如果沒有我，毅不會是這種樣子，他只會更幸福，擁有更完美的人生，是我毀了他，你懂嗎？」

根本就不像他說的那樣，自己是愛他，但不是一見鍾情，是從彌補中開始這段經歷的。他也會接納自己，並不是感動，從習慣中建立的。彼此都是在痛到停止呼吸剎那，才鬆開對方的錯，才看開對方的仇，才寬容的想要包容對方的所有。

她從來不說，不代表她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索要，不代表她不在乎。她重感情，她堅強獨立，骨子裏有三分，七分環境影響。因為她深知，有些愛情不是自己的，她不能把握。有些困難，必須自己承擔，自己不勇敢，不堅強，沒有人會心疼。

在沒有冷毅的日子裏，常常會想到他，哪怕是不好的記憶，她都小心保存在心裏。晚上睡覺的時候，不經意中淚水一直流，夢裏會跟他相遇，所以常常盼望着不要醒來，不想分離。

懂事的孩子在她的面前從不提關於爸爸的問題，讓她受傷的心靈更加難受。她感謝俞蕾一家的體諒，感謝阿仕在自己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的手，感謝李婕兒的擅自主張，讓她更加確定愛冷毅的決心，不問時間，一直等一直等！

城市中璀璨的燈光透過車窗打在筱冉的身上，瘦弱的身子靠在椅背上，閉着雙目回顧著往事一幕幕，眼角有清澈的淚水滑落，有着千重的過往，掀起她一道道的傷口。

冷嘉豪開啟了音樂，舒緩的鋼琴聲像溫泉一樣走過心頭，撫平不安的情緒。顫抖著的長睫毛，緩緩睜開，聲音平穩的說：「其實我是個不敢愛的人，我人生中第一個愛的男人，給了我許多從未有過的一切，我試圖離開他，試圖挽留他，也意志堅定的等着他。我不後悔，變得不認識自己，覺得懦弱，厚臉皮，更難聽的，很賤，我都沒有想過要離開過他。」

窗外的霓虹燈很亮，筱冉現在很平靜，「很多人說過，在愛情當中，不要掛在一棵樹上弔死。我呢，寧願為了一棵樹放棄整座森林。即使我跟毅結婚了，現在的我還是沒有安全感，也許他離開過我，每晚他睡在我身邊，早上我醒來看不到他的時候，還會慌張，四處尋找着他。我沒救了，深陷的太深，不能回頭了。我確定，這就是愛！」

難得的筱冉跟自己說了這麼多，然而有關話題都圍繞冷毅。沒有回應的冷嘉豪，隨着音樂聲，陪着她細數那些曾經，回不去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