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章 獻祭自己
哀嚎的祈求根本沒得到半點迴音，那變成繩子的女巫似早已適應了自己的命運。
鐵勒想要掙扎，但現在他的身體完全被熏肉撐的死死的，動彈不得，卻能感覺到組裝起來的皮層一點點洞穿。
骨架在死靈法師的操控中於身體中肆意變形，半天功夫，這些東西竟拉扯着他的身體緩緩直立起來。
狼靈被這種力量肆意拉扯，成了一片片酷似薄布狀的尼龍，召喚來的狼靈和碎肉、岩漿擠在一起，形成某種新物質。
他想死掉，可意識反而越來越清。
整個人就這般在骨頭中不斷拉扯，抬升到和火山一般的高度。
「異端！你遲早會被審判的！」
疼痛已讓鐵勒完全喪失理智，看着那個鑽研骨頭的男人，竟似潑婦般叫起來。
只希望能夠觸怒對方，讓他輕而易舉將自己解決掉。
暴怒+1
恐懼+1
一列列數據在艾迪生腦海中流動，數字每跳動一下，一顆黑點便從虛無中顯現，鑽進身體中。
死之力的增長對他來將可有可無，巨狼嘴裏的謾罵卻讓他舒暢無比。
多麼美妙的世界，自由，放縱，更重要的是眼前的東西要比曾經他接手的任何一個獵物都要強壯。
如若讓他設想穿越后的世界，決然想不到一頭狼完全將肚皮撐到火山一樣高，似乎，世界裏這樣的超級生物遠不止這一類。
他有很多的獵物可供享受。
艾迪生閉着眼，嘴裏輕聲哼唱着勇氣，他喜歡這首歌，這能讓他無限滿足。
慘叫，謾罵，痛嚎，就是最完美的音樂。
貌似眼前這個傢伙的精力無窮無盡一樣，這可比藍星上的那些小羔羊強的太多。
稍微用點力，就不堪重負掛掉，哪能像這樣可以將肚皮撐破。
吱！
狼皮似撐到極限，發出怪響，沉重的呼氣聲更是像炸雷般回蕩，但現在絲毫沒住手的意思。
骨頭如同金箍棒般不停生長，一頭眨著硫磺浪的肚皮，一頭盯着對方的脊背。
終於，狼皮似終到了極限，骨頭從皮層穿出。
又是一聲響徹整個硫磺海域的尖叫。
遠在數十里之外的紅鬍子打了個冷顫，看着完全被煙霧籠罩的硫磺島，似煉獄大門打開一般。
煙霧頂端，儼然有一座山脈向上生長。
驚懼同時讓船隊開的更遠。
艾迪生則頗有興趣的打量著這個被骨柱掛起來的物種，又將一根骨頭插了進去。
眼前這個傢伙的延展性比他想像要好的太多。
他真是穿越到一個美妙世界。
皮層在破碎，整個硫磺島只有巨狼嚎叫，隨着狼靈被骨棒一點點扯成碎片，聲音終到極限，開始變緩，最後化成一點點沒有力氣的呻吟。
安靜了！
滿是吼叫的硫磺島送算是安靜下來，只剩下不停痙攣的巨狼，現在的他完全沒了硫磺巨狼的雄風，脊背上到處都是穿插出來的骨棒，活活就是一個改裝完成的刺蝟。
「幫幫我，女巫，我會記你一輩子好的！」鐵勒低聲懇求着，他現在連喊話的力氣都沒有，但他能感覺到，那根牽引在後腿上的細絲能聽到他說話。
風聲過後，細絲沒有一點迴音傳出。
「告訴我，該如何對付這個惡魔！」他轉換了想法，既然女巫能在硫磺島活下來，那絕對知曉死靈法師的弱點。
不說還好，
話音剛落，捆綁的繩子驟然抖動起來，似十分害怕，那些纏繞在硫磺島上的細絲更是不停向內部回縮，彷彿正在躲避某種酷刑。
可還是晚了
吱吱吱的聲響瞬間在硫磺島響了起來，一根根細絲綳的筆直，似被某種東西牽引，本來已經很細，幾個眨眼后，似被牽引更細。
嗚！
嗚嗚嗚！
低沉嗚咽，再沒有一點聲音，可就是這樣小小的聲響，對鐵勒而，言卻是發自靈魂的顫慄。
儘管看不到，卻能完全想到女巫正遭受的是何種程度的折磨。
絕不比他差。
該怎麼辦？
難道他要和女巫一樣，每次都要享受骨頭從胸腔穿過，無休無止？
他完全不能想像那是什麼日子。
「神，我的戰神！」鐵勒儘可能壓低語氣，這一句花說出，嘴片都在不停顫抖。
他要獻祭自己，對祭祀而言，獻祭自己是比死更可怕的懲罰。
自殺，對每一個獸人，是徹徹底底的弱者，尤其身為精神領袖的祭祀，一旦獻祭自己，便會無休無止承受戰神怒火。
可他現在顧不得，和戰神懲罰相比，眼前的死靈法師更讓他痛苦。
「我有辦法對付他。」現在他不管女巫能不能聽到，仍自顧自的說道，「我會將死靈法師徹底剷除，幫你解脫，只請你幫我個忙。」
這句話終於有了反應，後腿上的繩子微震一下，更為虛弱的聲音傳了過來：「我自身難保。」
「不，你能。」每說一個字，鐵勒就顫抖一下，「記憶，把我給孩子們留下的記憶抽取出來，如若你逃出去，到星十字森林，交給他們，他們會懂得，你是鷹眸異端，一定能做到。」
女巫沒回聲，似在思索交易價碼，就這般在平靜中持續了半天，終於那絲線末端緩緩向頭顱的方向傳了過來，一枚淡藍色刺青從絲線中滲出。
顯然，她被自由打動了。
鐵勒欣喜，可又莫名悲愴，堂堂狼族祭祀卻被逼到這種地步，當女巫的力量進入后，他沒有一點抵抗，專屬於狼族祭祀的記憶毫無保留的展現在對方面前。
戰神獻祭，圖騰秘書，血脈汲取，無數寶貴記憶流動，但現在艾可只能抽取掉一個山洞口前的記憶。
三隻渾身赤白毛髮的小狼，正在一個健碩男人身上跳來跳去，下一刻便是男人在石板上對着小狼嚴厲訓斥。
記憶很多，全部雜糅在一起，得到記憶瞬間，意識火速收了回去。
鐵勒慢慢閉上眼，睫毛因為害怕不停抖動，淚珠順着眼角不停露出。
平生獻祭過無數生靈，包括高貴的王族後裔，可卻從未想過這種命運會降落在自己身上。
心，在顫抖，連帶着整個身體都似痙攣狀的抖動。
他也害怕。
睜眼剎那，瞳孔中只剩下堅決。
「神啊！我的戰神！」渾然不顧及身上的疼痛嘶吼起來，目光直勾勾盯着那個螞蟻一般大的死靈法師，聲音更加狂烈，「我不再能追隨你的腳步，我在怯懦，成為你的叛徒，但我願接受懲罰，讓你的力量降臨，以我之血肉焚燒，我之靈魂寂滅，我之信仰崩塌，激發你的怒火.....」
每說一個字，身體便抖動一下，隨着抖動，一塊晶瑩剔透的靈魂碎片蒸發，而整個硫磺島的上空，一股股金黃色的氣流出現了。
像霧氣般蒸騰，更像是有一匹匹猛獸從虛無中演變出來。
鐵勒聲音越來越高，氣流越來越盛，不停匯聚，隱隱形成一條河流，河流之內，是滾滾而來的各種野獸軍團。
猛獁，比蒙，鱷魚，角馬，金獅，氂牛，各種各樣的靈魂虛影從虛無中出現，而在軍團末端，隱隱站立着一個赤裸上身的強壯男人。
肩膀扛影，頭扎獸帶，腰間掛着巨斧，兩隻赤金眼眸俯瞰一切獸靈，眼前滾滾流動的獸靈軍團，都似從那未知虛影中衍生出來。
那個男人，彷彿戰爭源頭。
「潮汐？戰爭潮汐？」
低沉的驚愕聲從硫磺島角落中出現，艾可怔怔盯着已經完全變色的天空，終於明白為什麼狼族祭祀說能徹底終結。
整個世界由潮汐統治，潮汐內流淌著無窮無盡的元素，可潮汐本身無形無色，只能靠感知。
可現在那本該虛無一片的潮汐，竟具象顯現出來。
這簡直是神跡。
下意識向艾迪生看去，潮汐顯現，這個魔頭該終結了吧！
那麼
她馬上要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