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復仇怨氣，籠天蓋地

天已經大亮，幹活的人都去幹活了。何三娘的小賣鋪也不斷有人來購買東西了。今天來店裏的人都覺得何三娘有些不尋常。

平時都見她jīng打細算的，每一個來店裏買東西的人本來就是打算購買一樣東西，結果讓她推薦來推薦去的，就買了好幾樣東西。但，今個兒銷售的東西都心不在焉的，都不怎麼搭理人了。

其實，是因為何三娘心裏有事，她一直在想着接生婆說的話。接生婆的話對她太有殺傷力了。這個時候，她就希望早點到中午，這樣她就可以一吐為快了。

中午的時候，她的小賣鋪是幾乎沒有人的。那個時間段就是「何家四毒舌」的討論時間。其他人也知道這個情況，為了避免惹禍上身，也就很少這個時間來購買東西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八卦會議也準備開始了。

何二婆是第一個來到小賣鋪的。何二婆其實當年也算個人物，在改革開放的時候，算是第一批下海經商的人。後來是因為得罪了當地的黑惡勢力，生命受到了威脅。最後是何二仁救了她，她因此以身相許。

村裏有很多關於她的傳說，但都沒有得到何二婆的最終證實。她雖然很喜歡打聽別人的八卦事情，但對於她和何二仁在深圳的事情卻一個字都不想多說。不過，在她生命最後的rì子裏，她跟盤鳳凰說了很多關於她年輕時候在深圳的事情。這是后話。

何二嬸跟何八姑是結伴二來的，她們是在一個方向的，經常一起來。何小倩常常是最後一個出現的，她通常是人未到，聲音就先到了。

「倩爺來了，小三娘快上茶！」隨着一聲吆喝兼調戲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大家都知道是何小倩來了。

「大爺，您來了。妾身有禮了。」看到何小倩到了小賣鋪的榕樹下，何八姑不失時機挖苦何小倩，並做了一個半蹲迎接的動作。

「原來是欠爺啊！你欠的錢什麼時候還呢？」何三娘從小賣鋪走了出來，接着何八姑的話脫口就出。

「原來是欠錢的爺啊！再多練幾天，說不準就成了欠揍的爺了。您說呢？欠爺！」何八姑難得有機會報仇，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了。

此時，她們「何家五毒舌」能如此開玩笑的情景是短暫的放鬆時間，那接着到來的就是天昏地暗的緊張關頭了。

「那女娃啥個情況？有眉目了不？」何二婆畢竟是年紀大了點，對於何八姑與何小倩的相掐並沒有什麼興趣，她更多的是關心盤石德家的女娃情況。

何二婆的話一出，8個眼睛立刻集中在了何三娘身上。何三娘對着四周看了看，然後走進了小賣鋪。不一會，她就從屋子裏拿出了一個鐵盒子。

大家一看到這個jīng致、漂亮的鐵盒子，神情都變得嚴肅起來了。何三娘把盒子放到了榕樹下的石桌上，並把盒子打開了。一雙紅sè的布鞋就出現在大家眼前。

這雙鞋子，大家是非常熟悉的了。兩隻鞋的頭端都已經有個口子，明顯是被剪破的。鞋上泥漬斑斑，跟從垃圾堆里撿回來的沒什麼兩樣。這樣一雙鞋，何三娘為何如此珍藏呢？

對於發生在三個月前的那一幕，大家還是記憶猶新。當時下着大雨，就是在這個榕樹下。盤石德的母親當着很多人的面子，把這雙鞋子扔給了何三娘。

「你才是真正的破鞋，村子裏大家都知道。你憑什麼造我媳婦的謠，你管好自己再說吧！」盤石德的母親一邊說，一邊把鞋子扔給了何三娘。之後，她轉身就走了。

何三娘當時一句話都沒有說，但心裏確是時刻想着這個事情。當年，她改嫁到村裏，受盡了村子裏人的白眼。尤其是這個盤石德的母親的白眼，何三娘是永生難忘的。

盤石德帶她媳婦回來的時候，大家一看就知道是帶着身孕的人了。當時，何三娘也就隨口說了一句：「石德啊，你才出去幾個月啊，就撿了個便宜爸爸做了啊！」

盤石德當時是過了清明之後才去打工的，那時候也沒見帶有媳婦回來。才出去幾個月，就帶了一個大肚媳婦回來。何三娘才那樣開了一句玩笑。就是因為這樣一句玩笑的話，竟然換來如此大的罪來遭，她怎麼也吞不下這口氣。

「那女娃，接生婆說了，跟盤石德一點都不像。就一野種。」何三娘厲聲說完話，抬手就把鞋子連盒子用力甩到地上。

「你確定了？沒弄錯吧？」何八姑不愧是最八卦的，問問題就是快速。

「接生婆親口說的。不但她覺得不像，就連盤石德家的惡人都覺得不像，這還能有錯。」那件事之後，何三娘就一直稱呼盤石德的母親為惡人。

「那這個破鞋，你要不要給她送回去呢？」何小倩伸手就把紅布鞋遞到了何三娘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把何三娘扔出去的鞋撿回來了。

「這個當然要啦，你們幫我看着店，我這就去。」何三娘伸手奪過紅布鞋，轉身就向盤石德家走去。人在氣頭上，只要有人點一下火，肯定會馬上燒起來。何三娘就是讓何小倩給點着的。

看着何三娘遠去的背影，何二婆說了一句：「欠爺，看你乾的好事。你還真的是欠揍啊！」何小倩一臉無辜看着何二婆，兩手一攤開，聳了聳肩。

「你們看着店鋪噢，我家裏有點事，我先回去了。」何八姑說完，就轉身尾隨何三娘之後走了。

「對的，我家裏也有活要干，我也先走了。」何小倩說完，也跟在何八姑身後走了。

看着她們兩個人離開的背影，何二婆對何二嬸說：「她們倆肯定是去盤石德家了。你也去看看吧！別讓她們在那煽風點火了。人家剛生了娃，這樣鬧會出大事的了。」

「行，我去看看吧！」何二嬸話沒說完，就轉身走了。

盤石德家門口懸掛着一個代表喜慶的紅包，表示家裏有喜事，這是石園村一直的風俗。盤石德家裏有一個院子，院子裏有一口井。盤石德的母親正跟盤石德正在井邊殺雞，為盤石德她媳婦補補。

突然，一雙紅布鞋從天而降，一隻正巧「啪」一聲打在盤石德母親臉上。那個疼得眼冒金星。盤石德的母親正想破口大罵，但一看到那個紅布鞋。她已經脫口而出的髒話活生生又吞回肚子裏了。

盤石德一看到那雙紅布鞋，也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他看到母親沒有發出聲，他也就沒有發話。

「惡人，痛都不敢出聲啊？啞巴啦？」何三娘的聲音從院子外面傳了進來。她是在外面院子聽了好一會裏面的情況，然後才把鞋子扔進來的了。

盤石德轉身想往門口走去，看看是怎麼個情況。但她母親用手攔住了她，並搖了搖頭。盤石德明白母親的意思，也就蹲下來，繼續給雞去毛。

嬰兒的哭聲從房間里傳了出來，盤石德母親用下巴示意盤石德去看看。她是不怎麼喜歡這個盤石德帶回來的媳婦，對這個孩子也就更沒有好感。因此，她也就不想進房間去了。

盤石德洗了洗手，轉身就往房間走去了。

院子外面，何二嬸正在勸何三娘離開：「別鬧了，人家剛生娃，身體弱著呢！快回去吧！」何二嬸邊說邊用手拉何三娘。

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那就是要打擊一下那個惡人。何三娘也不是不懂事理的人，聽了何二嬸這樣說了，也就順着這個台階下了。她也就跟何二嬸回去了。

「唉，沒熱鬧看了，真沒勁！」看着何二嬸和何三娘遠去的背影，在院子另外的牆角里一個聲音傳了出來，原來是何八姑。

「是啊，白來了。回去吧！」何小倩的聲音也傳了出來，她們真的是來看熱鬧了。

當天發生在盤家院子的事情很快在村子裏傳開了。何三娘復仇的怨氣對盤石德家的院子形成了籠天蓋地之勢。之後的10多天，這個一直是村裏最熱門的話題。

盤石德家裏的院子時不時還是有破鞋扔進來。有時砸到人，有時砸到雞，總之每次都會有損失。但盤石德和他母親都沒有發出過一句罵聲。

這些破鞋到底是誰扔的呢？

盤石德為什麼如此讓人欺負而不吭一聲呢？

這其中有什麼原因呢？

請期待下一章內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