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六章 人、妖矛盾

山巒起伏，谷深林密。

賈長庚一行在前，李默一行在後。因為樹木會遮擋視線，所以雙方的距離拉近到了三十多丈，以免因為某些意外的變化而失散。

不能再近了。如果再靠近，就算水門洞天程序性運轉的世界力量特別能夠明辨是非，若是一隊有人隕落，兩隊人也百分百會被同時卷進水屬性的暴走之中。

好在這裏仍算是上八全的初始區域，潮汐震蕩之力並不頻繁。兩隊人只需要注意別被世界戰兵伏擊到就好了。

也是為了提防不知何時會突然出現的世界戰兵，龍青霜也回歸了本隊。

這一路走的可就不太平了。賈長庚所謂的不遠，也有二十餘里。在這短短的路程中，眾人至少遭遇到了十波有些規模的世界戰兵。

其中有獸有植，甚至地上的一大片綠苔都可以把人吞噬進去好生蹂躪一番。

前面有人開路，李默等人走在後面遇到的危險要少得多。只是偶然有一陣旋風襲來，被驚擾了一記。

李默不免藉機着意觀察了一番賈長庚等人的道行。結果說不上是失望還是安心，反正除了柳四爺稍具水準之外，並無太過出彩之人。雖也是高手，卻也只是一流高手中水份較大的那一類。

這種人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最是不穩定。其中一些可能會自視甚高處處充大瓣蒜，另一些則更喜歡明哲保身，遇到真正的危險逃得比誰都快。

經過幾波世界戰兵的洗禮，李默算是發現了。前面那四個大妖，就屬於自視甚高那一類。偶爾被世界戰兵伏擊了，便火力全開。打得天崩地裂。樹木摧折，爆炸如雷。

比如恰好閃過只小兔子狀的世界戰兵，實力可能還不足天之天中，四個大妖也會一起出手，將之轟殺至渣。

轟完了，四人還會先挑釁似地橫一眼賈長庚等人，然後又再回頭向李默等人晃膀子，怎麼看怎麼欠揍。

賈長庚等四個人族則屬於明哲保身一類。能不出手就沒人出手，能打醬油就打醬油。氣勢上被四個大妖完全壓制住了。

虧得他們不是要闖通上八全，否則就憑這等實力絕對死得飛快。那麼多人族和妖族將安危都寄托在這麼幾個人身上。也不知是不是心臟夠大，抑或也有可能是對八全道完全不明真相。

李默在觀察他們，同隊的眾人就沒一個傻的，也在分析比較雙方的實力對比。而且他們不止看，還在議論。

「人族那邊不行呀。完全被壓制住了。」柳錚道。

「確實不行。妖族那邊帶的幫手也要多得多。看這個架式，局勢已經非常明顯了。賈長庚上杆子拉咱們過來。就是為人族一邊撐場的！」左寧分析道。

「估計就是這麼回事。但還要等進了遺屍之地。再確認一下。」霍剛冷冷道。

「正是此理。如果賈長庚真需要咱們撐場，進了空間碎片后就該有所表示了。」銀星子道。

單單從對話，就能看出氣質上的差距來。總體上，李默這邊的人都特別的有底，也就是真正具有高手范兒。

插話的銀星子雖然道行最差，但也絕對是一流高手中拔尖的。尤其其人老而成精。這輩子估計什麼場面都見過了，再加上年紀一大把，將死未死啥也不怕，反倒是最不好預估的存在。

李默則懶得和他們一起討論。總之都是在扯沒用的！

人家那邊看似矛盾重重，但若非有驚世之寶出世，倒不會徹底翻臉。他們這邊，扯沒用的一個比一個行，都不用外界刺激，自己這邊的人只要自己的心境產生一點變化，就開始各懷鬼胎了。

等走到山谷的盡頭，賈長庚便打手勢示意到地方了。

李默等人離得還遠，也能一眼看出這裏有古怪。

大體就是世界力量因為空間碎片的存在，而無法保持一貫性和穩定性。結果出現了褶皺或糾結。

反映在現實，眼睛看過去的場景就是附近的區域寸草不生，並且連一塊石頭都沒有。十數畝的區域，除了烏黑的沙子就是灰黑的沙子。

在八全道，類似的場景其實也不多見。空間碎片大多數都浮在虛空中，並不是很顯眼。就算是接地，區域也多半是泥沼湖池一類，同樣不好分辨。

要知道，水門洞天的世界力量要形成完整的世界，自有自己的規則體系在裏面。慣常的秩序，也會本能地迴避類似異常影像地出現。

這裏會出現如此詭異的一幕，只代表這塊空間碎片極不穩定！

大家都是高手，法力一摧，就硬生生擠入了虛空，鑽進了空間碎片。

等真進來了，從前的猜測馬上就被徹底證實。

卻是空間碎片正不停地顫抖著，旋轉着，每分每秒，似乎都在發生著極為微小的位移。

他們所置身的空間，外圍區域非常的不穩定。放眼看去能看到茫茫礫原，世界的盡頭，礫原卻在不停地崩滅和重組著。

以至於，眾人有幸看到了非常奇幻的一幕。

那就是周圍仿若在下雪。只是每一片雪花，都是一小點破碎的空間。

不時能看到一小片泥土、沙石向自己飛過來。飛到一半時，就離奇地消隕於虛空。

充斥着整個世界的暗紅色光芒在他們置身之處的數十里範圍更是支離破碎，形成了星空般的景像。本來好端端的世界，偏偏每一瞬間都有無數的黑點出現，下一瞬又會馬上化成赤紅，與同圍的空間彌合如初。好像星辰在眨眼一般。

「哦？這應該是少見的引力空間呀！」龍青霜驚訝地說道。

剛一進來，她的虛化狀態就變得凝實了一點點，代表這裏的世界力量被削弱了一些。

「引力空間」是通俗的說法。專業的說法應該是：規則秩序對殘缺秩序存在着本能的吸引。

也就是說，這裏存在一塊比較大的空間碎片，穩定而規則。因此，可以形成獨特的場力。能將零落的空間碎片吸引過來，壯大自己。

水門洞天的世界之力當然是規則的，但又是完整的。所以會和所有的空間碎片格格不入。

想形成場力，較大的規則空間碎片還需要在水門洞天的世界力量打磨下，與水門洞天的世界力量形成獨特的平衡。這肯定是個非常漫長的過程。

與水門洞天完美平衡后，就像是某個朝代的反賊可以在朝庭剿殺下穩定地苟延殘喘了，這才有了吸引零落空間碎片「投靠」的資本。

想來，規則的空間碎片就應該是馬頭蝗生存的那一塊了。至少那一塊，足夠大。

眾人沒多耽擱，馬上升空。向礫原深處飛遁。

進了空間碎片，賈長庚果然藉機靠了過來。未近身而先抱拳，未開口而先苦笑，道：「讓列位見笑了。眾位道友想來也看出來了，那些個妖族……我們那邊的幾個妖族很是猖狂。全然不把我等放在眼底。」

他本來想一杆子打死一船人的，說到一半才意識到李默這邊還有絨毛女存在。馬上轉了口風。

李默沒開口。他身後的眾人也都沒開口，一副我們很團結，一切唯李老大馬首是瞻的模樣。

賈長庚自然不清楚這支隊伍內部的勾心鬥角，對他們的「團結」大加讚歎一番，最後才道：「若是發現了骨筋道麻，還請眾位道友幫我等出頭。如果我人族一方能和那些妖族平分所得的骨筋道麻。我個人可以做主拿出我方分到的六成做為給各位道友的酬勞。」

只是和想妖族均分本就該均分的骨筋道麻，這個想法是多麼的卑微。

為了這個卑微的想法，甚至可以承諾拿出自己的大部分收穫來雇傭外人。這是多麼弱智的情操。

表面上是這樣，其實並不是這麼回事。

先張大嘴許諾。將李默等人圈住。如果他們這邊優勢了，那還和妖族談個屁的均分？當然是誰有實力，誰搶的多，就算誰的！

如果李默等人搶的不夠多，又想談分六成的老協議，那就是人族內部矛盾了，總是更容易解決一些。

眾人依舊沉默，李默則捏著眉心，一副高深莫測狀。他倒不是要裝深沉，而是在等著賈長庚自己動口，說服自己的一干手下人呢。

現在分臟不均，將來倒霉的只能是他這個拍板的領隊，以及小隊的內部「團結」。

賈長庚果然是個懂風色的，乾脆就留在了他們隊里，開始大談種族主義。雖然沒能將誰人說得熱血沸騰，比較希望獅子大開口的左寧、柳錚二人卻鑿實被堵得張不開口了。

隨着飛遁的深入，水門洞天的世界力量也越發地弱了。眾人再不需刻意保持距離，比從前自由了許多。

周圍的環境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大概這片區域雖然相對穩定了，卻仍然是剛剛彌合一體的不同空間碎片。因此，前一刻還見飛雪連天，雪山高聳，下一刻就能青草遍地，綠樹成蔭。

當然，最常見的還是一望無際的荒涼。有個礫原可看都是值得慶幸的，很多區域乾脆就是霧化的世界，上不見天下不見地。還需要進一步穩定，才會慢慢孕育出天地來。

當飛遁到一片海域時，系統的提示聲突然在李默的耳中響起：「你發現了一片大海，心頭頓時一跳。暗想，難道海底的某處，就是我的目地所在？」

賈長庚的聲音竟同時也響了起來：「馬上就到了。過了這片海域，應該就是馬頭蝗的領地外圍區域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