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背道而馳

「

「君主，就像測定時刻的標桿，民眾，就像這標桿的影子。標桿正直，那麼影子也正直。君主，就像盤子，民眾，就像盤裏的水，盤子是圓形的，那麼盤裏的水也成圓形。君主，就像盂，民眾就像盂中的水，孟是方形的，那麼盂中的水也成方形。君主射箭，那麼臣子就會套上板指。楚靈王喜歡細腰的人，所以朝廷上有餓得面黃肌瘦的臣子。」

孩童的聲音不像少年那般低聲擲地有聲，但清晰可聞，對於歐陽公的忽然發問言語間沒有絲毫停頓，轉折有度。

歐陽公笑而不語，似對他有所滿意，復而又問：「你對他方才的回答，如何？」

許丹青驚異抬頭，他從那種智睿的眼中看不出任何訊息來，也不知道歐陽公準備要做什麼，他為什麼要讓自己去評價藍愉景？

「方才他回答老夫的時候，你似另有答案，卻沒有說出來。」他笑眯眯挑起事說：「你也知道我這個老頭子在找一個徒兒。」這個機會，你要還是不要？

奇了怪了，這人先前分明不收他當徒弟，今日他也是賭一把，秉承著就算沒被收徒也不吃虧的想法。

許丹青想不出緣由，但作為一個有前世記憶的人，他對藍愉景的無為而治十分不贊同，對受過詩書禮儀教導的人可以說君子有所謂有所不為，但對普通百姓去談有為與無為，簡直不亞於對牛彈琴。

藍愉景的名聲只要生在江陵府多多少少有所耳聞，歐陽公若指點他，那是莫大的殊榮，但讓一個孩子去評價，不亞於打了一巴掌。

可藍愉景並未生氣，反而作揖道：「常言：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小友必有所長，不必顧慮其他。」

許丹青比藍愉景矮上許多，端端正正回了個揖禮，問道：「您可知夫凡人之情，見利莫能勿就，見害莫能勿避。其商人通賈，倍道兼行，夜以續日，千里而不遠者，利在前也。漁人之入海，海深萬仞，就波逆流乘危百里，宿夜不出者，利在水也。故利之所在，雖千仞之山無所不上，深源之下，無所不入焉。故善者勢利之在，而民自美安，不推而往，不引而來。」

他與藍愉景的答案大相徑庭，完全背道而馳。

以水為論點，藍愉景贊同無為的益處，以柔克剛水滴石穿作開端。那許丹青就是以君王是容器，臣子百姓是影子、水，上行下效，臣子百姓如何，端看君王。

藍愉景的無為而治，以君無為而臣有為為中心點。

許丹青則說善治國考，就是掌握住利源之所在。

「凡人之常情，見利沒有不追求的，見害沒有不想躲避的。商人做買賣，一天趕兩天的路，夜以繼日，千里迢迢而不以為遠，是因為利在前面。漁人下海，海深萬仍，在那裏逆流冒險，航行百里，晝夜都不出來，是因為利在水中。所以，利之所在，即使干仍的高山，人們也要上。即使深淵之下，人們也願意進去。所以，善治國考，掌握住利源之所在，民眾就自然羨慕而甘心接受，無需推動，他們也會前進。無需引導，他們也會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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