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暴雨前夕

第2章 暴雨前夕

民間靈異事件調查專案組,位於一個不起眼的雙層辦公樓里,封存着大量懸案卷宗,期初是作為散兵游勇的江湖術士在民間單幹,后被名為汪海榮的野術士自發組織起來,並在這些年獲得了官方調查局一定的認可。說起創立的直接原因,與這幾年頻發的無解命案相關,而根本上則是來自整個神秘學界一場翻天覆地的巨變。

在西方,混沌魔法作為最原始危險的魔法代表,象徵將秩序打碎的絕對混亂,而相傳有漂流在外的東方術士世家,走火入魔,想通過通過混沌魔法和所有象徵無序的力量作為媒介,融合世界各地的神秘力量自立門派,集百家所長,尋長生與不朽。成功與否不說,但其信徒遍佈世界各地,創立的派系大同小異,為追隨此人,紛紛獻祭靈魂,或尋找合適的祭品以推動這場蔓延全球的浩劫。

而不幸的普通人就成了這場狂熱崇拜的玩具。

為延緩世界因果秩序的崩塌,全世界開始自發成立反擊組織對抗這股勢力,他們對這群惡鬼般的勢力有着不約而同的稱呼:「無序暴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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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的情況我就介紹完了,可以說,至少現在你是安全的,專案組的防護沒有這麼菜,其實找到你是早晚的事,我們在很早以前就在尋找你。」海榮掏出一份報告,「我們就從三天前說起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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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舊貨誒~」一輛老舊的廢品回收三路車一蹦一跳地從清晨的鄉村中駛出,剛升起的陽光照出了他吃力蹬腿的身影,車夫吆喝着邊騎邊看向街上沒人看管的垃圾桶,準備去那裏碰碰運氣。土路上,兩側生長著無數雜亂無章的樹木,稀稀拉拉的土屋與外面的新房格格不入,磚灰牆軟。

「嚯嚯,這麼多塑料瓶。」今早的收穫格外多,車夫那鐵夾子鼓搗著瓶瓶罐罐,黝黑的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笑容。

一條狗沖了過來,朝車夫不停地吼叫着,「去去去,這裏都是瓶子,沒吃的昂,走開。」說着車夫用腳把狗撞開,狗後退了幾部,又衝上前咬住了車夫的褲腿。「誒?你這東西!」撕扯的力道太大,車夫一個踉蹌被狗拉倒,他抓東西的鐵夾子卡在桶口,把整個垃圾桶給掀翻在了地上。

一聲玻璃的零碎碎響讓狗和車夫都停住了。「這……這是什麼東西?」

「啊啊啊啊啊啊啊!」

……

「前不久剛傳來的消息,又是一起車禍傷亡事故,當然這是對外宣稱的。死者名為覃嗣環,是附近寺廟裏售賣線香檀香的店長,為了安撫家屬我們做了很大的努力。好在案發時位於周日凌晨,並無太多目擊者,很快封鎖了現場。因為靈異調查專案組提前發現異常提醒了我們多加註意,只是……還是晚了一步。」岱倉縣,臨近申洋直轄市邊界的調查局裏,眾人圍坐在會議廳里看着正在調動的監控錄像和現場照片。

「目前一系列蹊蹺的案件已經擠在一起了,靈異事件調查部的人一直在申請接管這些案件,直到現在我們還沒通過審批,怎麼回事?」

「我們有能力處理好,沒有這個必要。直到今天我也不相信這群人的能力。」

案發地點位於棠殷村和鄉鎮社區交界處的十字路口,到處都大片的血跡,瀰漫着濃重的血腥味,整個車禍現場慘不忍睹。

受害人是村裏的一名中年女性,駕駛的是私家車。到達現場查看時,汽車處於啟動狀態,停在了十字路口中央,

擋風玻璃完全碎裂,車燈是開着的,她的身下是一大片血泊,從車內一直淌到車門外,身上穿着睡衣和睡褲,沒有穿鞋。

頭部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已經無法辨認出模樣。

「經過現場法醫的粗略估算,死者頭部臉部和頸部共有30多處銳器傷,此外身上還有10幾處鈍器傷。死者家屬來認領遺體的時候昏了過去。」

「目前案件最大疑點有三個,第一,大家都沒提到的,為什麼收舊貨的老人從垃圾箱裏翻到受害者的照相,還是黑白照?事發地點和這個垃圾箱只隔了兩條街道。」巡邏大隊隊長·陳武拿出了塊被黑框包裹的照相。

「老人現在還在昏厥狀態,受了太大刺激,只能等他醒來再說,我們拿到的照片被扎了很多細小的孔洞,還有部分擠壓痕迹,可以確認是死者本人。」

「第二,」陳武拿出了一份DNA檢測報告疊在照相的上面,「路上和車裏的血跡居然不是受害者本人的。」

「第三,死者為什麼沒有穿鞋就駕駛了汽車?」

「小趙,把你調出的監控錄像發出來。」街道調查所的所長吩咐探員上傳了監控畫面。「好的,都在這裏。」所長回頭一看,生氣地問道:「怎麼才來?」門外一個喝着熱可可的眼鏡男悠哉悠哉地走進了會議室內。「哎呀……先看,先看視頻嘛。」

「先是受害者住處附近調動的監控錄像。」

接下來監控錄像里呈現出來的畫面讓局長感到毛骨悚然:

覃嗣環閉着眼,以站立不動的姿態平滑挪動着自己的位置,而不是用腳走路的方式,腳不踮地地出現在了監控的範圍,隨後她打開了停在路邊的轎車。

「等一下,慢放。」

陳武眯着眼看着覃嗣環提起車鑰匙的手,抬起的一瞬間,整個身體都僵硬地傾斜到一邊。

「這種狀態,好像已經死了?這是屍僵狀態,肌肉僵化不能自由活動,像是被人強行掰動的?」

「屍體僵硬說明人已經死了將近三個小時,早在這個時候我已經提醒你們要出警了。」海榮搖著半杯熱飲翹起了二郎腿。

「別說話!」所長打斷了他。監控里覃嗣環就這樣以平移的方式完成了出門到上車的狀態,隨後開向街上。

「第二段是調取的案發當時十字街口的錄像。」

夜視鏡頭下,天還沒有亮的十字街頭,一輛車緩緩駛入監控範圍,就這樣待在了十字路口近二十分鐘左右一動不動。直到有一個同樣平滑移動的人形物從鏡頭的另一側沖了出來。

「在這裏暫停!」除了海榮,滿桌的人都湊了上去,「這是什麼?!」慢放下,一個衣着和受害者神似的人側對鏡頭以平移的方式飛向轎車,「身高,對上了?」陳武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瞪着監控微微張開了嘴。「兩個覃嗣環?」「繼續放慢,暫停!還有另外一邊,還有一個人。」

「還有一個?」海榮抬頭,站起來也看着屏幕。

一個道士模樣的人,光着腳憑空出現在視頻里兩三幀左右時間便重新消失了。「哦?」海榮饒有興緻地喝了一口飲料,「看來還不止一方勢力啊。」

「開什麼玩笑,小趙,你確定監控錄像沒有被動過手腳嗎?」「確認,這就是監控看到的畫面。」

「先看完吧。」隨着兩個覃嗣環越來越靠近,在車外的「人」像水球一樣炸裂開,監控上看到疑似血液的黑色液體灑滿了整個十字街頭,與此同時,車窗破裂,受限於監控清晰度,車內的情況已經看不清了。過了五分鐘,警車趕到。「收舊貨的老人那條道路的監控呢?」「那條道路上,沒有監控。」

「是嘛……」所長癱坐下來,「各位看完是什麼感想?」局長沉重地看着陳武,陳武慢慢地坐下,看着黑色相框裏滿是孔洞的黑白照一言不發。「其實,晚來也是一種慶幸。」海榮開口說道,「因為如果再早點,正面遭遇上了這起事故,恐怕你們會有人員減損。」

「說起來,各位,你們還是第一次這麼清晰地看見這種錄像吧,請問現在,我能有一點發言權了么?」

「依我看」局長雙手抱團,「我們要分兩批小隊來偵破此案,首先是派一部分人全面搜查寺廟的問題,向當地經常在那裏燒香拜佛的香客打聽,事發的前幾天,覃嗣環都接觸了什麼人。另外一方面,陳隊,這個黑白照,我的建議是,還是交給海榮吧。」陳武看向了海榮。

「包括覃嗣環遇害前幾天的在寺廟裏遇到的人,我批准你直接進行傳喚訊問,我懷疑這和幾個月頻發的傷亡事件有密切聯繫。」「能說說原因嗎?」海榮一副早就知道的樣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局長。

「其實這樣的錄像我們這個幾個月來我們多多少少都有看過,基本上都按照常規處理了。只是從未像今天的這次這麼清晰,這段時間來直到現在,所謂的靈異事件的影響實在太惡劣了,所以……」局長抬起頭,「汪海榮同志,之前一直沒有通過你們專案組申請的審批,我對此表示非常抱歉。現在我正式宣佈,A2轄區靈異事件調查專案組,配合陳武共同展開岱倉市內不法分子的追查抓捕行動,代號『佛下淚』。受害人剛剛處理後事,今日不宜打擾,所以,搜查行動,即日起立刻開始!」

「散會!」所有人起立,向局長敬禮。

「陳隊!」海榮揮揮手,「來,我們商量一下,接下來要怎麼做。」

·

「閑了這麼久終於來官方任務了,同志們。」海榮拍了拍組員們的後背,「這些年一直是我們自己處理一些沒人知道的案件,要麼就是被他們先發現當平常案件處理,我們還要自己偷偷地去處理後續的問題。這回終於被局長重視起來,可以堂堂正正地出動了!」

小辦公樓里傳來一陣歡呼。「今天早點休息,明天一早就出發,七點準時到這裏集合,有陳隊配合我們。」說完,專案組的成員都各自收拾,提前下班準備好周一的行動,十幾個人陸陸續續從樓里走了出來。

「喲,邢組長,等一下。」「怎麼了?」海榮提着一個行李箱小跑到組長的車旁邊,扒着他的車窗。「再送我一程,我今晚需要守在城郊的地方,這是上頭給我的任務,目前就先告訴你吧,我在那裏租住兩天。」「守在那裏幹什麼,那個地方離案發地點可有點遠。」

「局裏啟封了以前的文件,我還沒回來時在那裏略微看了一遍。發現很多案件都集中在城郊這塊區域,覃某某和另外少數受害者的受害地點是從城郊呈慢慢擴散出去的形態,我懷疑有一窩人在那裏當據點,城郊很亂,如果能抓到人最好,抓不到人驅掉一些鬼也好。」邢河祿皺了皺眉頭,「那你一個人行嗎?」「開玩笑?我是什麼人。」海榮自說自話地坐進了車裏。「走啦!晚上還想去路邊的燒烤攤逛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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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5}

「您好,兩位?」

「就我一位,他幫我付錢的。」「好的。」「滾啊!」河祿開車離去,海榮拖着行李箱走向了酒店二樓的房間。「呲呲。」隨着門卡貼在把手上,一個單人間展現在眼前。「還行,不錯。」海榮滿意地走進房間,掏出一塊探鬼盤,盤上的轉針直接南北顛倒了180度。

「啊,只是死過人而已……那沒事,我要的就是這間。」海榮扔下行李,打開了房間的窗戶,綠化帶外面是一個小吃街,飯店轟鳴的排風扇里吹出油膩的蔥香味,旁邊還有一家銀行和零星點點的煙雜店,幾個外賣員已經開始奔波送餐,路上穿着膠質拖鞋的小孩吧嗒吧嗒地跑着。「喲,還真來了。」海榮朝窗外路上的人揮了揮手。「陳隊,就你一個人嗎?」「其他人我安排在各自的地方待命,我晚上負責在外面觀察,你注意酒店,這裏曾發生過命案。」陳武一身便衣,竟然拉着一個移動小攤,讓海榮強忍着不笑。「okok.」

「今晚諸事不宜,是抓人的好日子。不過還是先睡會兒吧。」海榮深吸一口氣,伸起了懶腰,窗帘拂動,冷風帶着落葉吹進室內,將門重重的推上。

「咣!」那扇門的牌號顫顫巍巍,上面寫着三個數字:404。

·

「啊唉!」海榮重重地打了個哈欠。「睡醒了,先看看這群傻子在幹什麼吧。」他打開手機QQ,看了一眼聊天群:

{A.神秘學交流(202)12人正在活躍討論}

「哈哈,又是這個人。」

{23:08}

【食說】:「大佬,公告裏貼出來一個活動,什麼是射覆啊。」

【吃牛肉的屑道士】:「猜猜樂罷了。」

【白夜】:「你仔細看介紹了嗎?這次的活動是『誰是卧底』和『猜物』。」

【白夜】:「參加第一輪的活動的人中分十輪,有一人會被選成卧底,」

【白夜】:「其他人要在規定時間內通過自己的方式找出卧底在現實中具體什麼方位,道士也好巫師也好。」

【食說】:「好難的樣子。」

【白夜】:「各憑本事,卧底的那個人也可以通過自己的方式干擾別人的查找。」

【零零】:「第二輪只要找一個隨機路人」

【零零】:「先向裁判說好自己用來猜的那隻手裏拿了什麼」

【零零】:「然後讓一堆人去猜他拿的是什麼就可以了。」

【Rasa】:「明天的娛樂活動而已,閑的沒事幹,不過有獎品哦。」

【今日份打卦小助手】:「我已經報名了!要求不高,我要獎品里的古銅錢。」

【無所謂,海榮會出手】:「我純猜可不可以?」

【吃牛肉的屑道士】:「怎麼不行?我就是要純猜拼運氣。」

………

群里一頓嘻嘻哈哈的吵鬧,看得海榮不亦樂乎,直到沉重的敲牆聲打破這個氛圍,敲擊直接把床頭的夜燈震得晃了晃。

「咚!咚!咚!」

「嗯?」海榮從床上坐起來,「還沒到半夜就要開始了,怎麼敢的啊?」他抽出一根刻滿符文的伸縮銅棍,棍身刻着「雷門火車朱元帥」和「酆都拷鬼孟元帥」兩行咒文。朝靠床頭的牆看去。「是我太緊張了嗎?難道是人?」探鬼盤指向了床頭的正上方,不停地發顫。在牆的中央有一個小指指頭大小的孔洞,海榮湊上前,趴在孔洞上朝裏面望,用棍柄在牆上敲了三下。「喂?」對面沒有回應,也沒有繼續敲牆。牆大概有他一根食指距離的厚度,只看到一個暗紅色的房間,「紅色的房間?該不會是血吧。」湊得太近擋住了光便又看不清了。「沒開燈?」他試着把手指伸過去,很顯然,小指夠不到另一頭,食指又會被卡住。「還是算了,沒必要。」他又看了看這個暗紅色的孔,選擇出門去問前台。

「嘎……」

「我怎麼沒記得以前開門有這聲音。」海榮抽出房卡,立馬關上了門,看了眼隔壁房間的門牌號:「403」,又朝門上重重敲了三下,沒有任何回應。「去樓下的前台問問吧。」

就在他下樓的一刻,403房門漏出了一條縫。

「你好,」海榮翻起了衣兜,前台瞌睡地抬頭一看出示的證件,立刻清醒,站了起來,「您好,請……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這幾天有沒有什麼你覺得可疑的人出入,或者半夜入住和半夜退房的人?啊,另外403有人住嗎。」

「半夜出入的……通常只是些情侶、男女之類的,我平時不留意,不太知道有哪些人看起來特別可疑。」剛說完,一對情侶摟摟抱抱地路過他們身後。「至於403……」說到這裏她眼前一亮,「403好像確實有住人,這個人挺奇怪的。」「哪裏奇怪?」

「他的眼睛像一直是充血的樣子,好像……兩隻眼睛,都是紅色?」

·

·

今晚陳武的攤餅技術從被顧客笑話到變得逐漸熟練,他記錄下了幾個可疑的人面后,準備開始收攤。

「來一個雞蛋灌餅。」陳武無奈地看着眼前戴着墨鏡的人,嘆了口氣,「好嘞。」他眼睛餘光看着海榮住處的窗戶,那裏的燈突然滅了。「人呢?」陳武開始警覺起來。

「這麼晚了還開着攤啊,大夥都走了,哥你肯定來頭不小。」

「這是什麼話?」陳武勉強地假笑着,「我看剛剛城管大隊的人來收攤子,看見你就走了,你還一身腱子肉,一定不簡單。」「哈哈,我正規經營真材實料,怎麼會被收……」陳武手中的活停了下來。

城管大隊今晚只巡邏過一次,來檢查違規攤位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而陳武偏偏選擇了一個遠離小吃街很難有人光顧的小道上。

也就是說,面前的這個人已經觀察了陳武遠不止兩個小時了。

滋滋的煎蛋聲在只有蟋蟀叫的夜裏格外刺耳,碩大的飛蛾撲向了慘白閃爍的路燈。

「喂?陳隊,聽得到嗎,陳隊!」陳武藏在左耳的藍牙耳機突然開始響動,

「我們有麻煩了。」海榮飛奔上樓,一腳踢開了403的門。

{23:30}

【Rasa】:「好,那麼本群的射覆比賽正式開始!第一輪。」

【零零】:「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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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哪?」

·

「您可真不擅長偽裝啊。」那人褪下墨鏡,露出血紅的雙眼,笑着對陳武舉起了巫毒娃娃。

「讓您攤餅可真是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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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小時極度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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