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節 群英齊會

「突利、赤sè、羯帝，大隋歡迎朋友到來，作為敵人卻由不得你們隨意踐踏馳騁，留下一些東西再走。」長孫晟寒風卷衣，獵獵作響地站在堆滿積雪的屋脊上。

他居高臨下，冷眉肅目地望着三人逃跑的方向，威風凜凜地張弓shè箭，一弓三箭，力道各不相同地從手中飛出。一道如閃電，疾不可擋直取羯帝，一道宛若流星劃過完美的弧度shè向半空中的赤sè，一道卻上下擺動，軌跡詭異地朝突利的后心shè來。

「我與突利擋着他們，赤sè擋箭。」赤sè、突利、羯帝聯手逼退冬雪與羅藝正要突圍，不想長孫晟的利箭shè來，三人頓時面sè大變。

長孫晟的箭技三人早有領教，全都不敢以身試箭。羯帝與突利擋着羅藝不舍的追擊，赤sè慌不急跌地連連抓起身邊的屬下，運起力道朝長孫晟箭矢shè來的方向拋去擋箭，他一口氣拋了六人，卻未能絲毫阻止長孫晟shè來的箭矢，三支利箭以原來的軌道徑直朝三人而來。

「神乎其技，長孫不虧神箭手之名！」楊廣看着六具屍體從天上掉了下來，眼神熾亮地盯着那三支去勢不減的箭矢，由衷地贊道。

冬雪一到，楊廣就知道自己不用再擔心什麼，果然很快李徹便率領晉王府侍衛殺了過來，一隊王府jīng銳迅速將楊廣與蘇夜月護在zhōngyāng，場中形勢也跟着扭轉。羯帝要走，楊廣也未阻攔，他退了一步，含笑握著了蘇夜月的小手，強忍住胸口傷口的疼痛，含笑地觀看幾大高手的廝殺，這樣jīng彩的場面並不多見。

赤sè一拳擊向長孫晟朝他shè來的一箭，意圖把這一箭震偏，卻不想一拳轟去混不着力，箭在眼前而有似尋不到痕迹，一愣神間，頓時被箭刺穿手掌悶哼一聲，「走！」他們知道長孫晟遠戰的厲害，是以一上來就令擅長近戰的突利纏着長孫晟，卻還是低估了長孫晟這一年來在箭技上的進步，突厥人善shè，能得到突厥人在騎shè上忌諱，長孫晟的箭技如何可想而知！

「想走，哪裏容易，你大爺史萬歲在此！接槍。」眼看赤sè三人將逃出羅藝、冬雪的追擊，忽然在他們前頭街道上竄出一員猛將，身高七尺，赤發藍須，手持一桿長槍，朝沖在最前面的突利擲出手中的長槍，槍勢剛猛無匹嚇得突利頓時停下腳步，連忙運勁揮刀劈去，那支來勢兇猛的長槍卻在突利長刀劈刀以前跌落料下來，讓圖利一刀劈空，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哈哈……接刀！」史萬歲爆笑一聲，揮刀衝上前截住了他們的去路。

「晉王殿下！」史萬歲一聲暴喝即出，從街道另一處同時駛來崔顥一行，他看着眼前紛亂的局面，不僅有些摸不清形勢。待他目光巡視一圈，看到人群中握著蘇夜月小手觀戰的楊廣，不能置信地看了幾眼，慌忙朝楊廣靠了過來。

「來人止步，再靠前一步立即shè殺！」王府侍衛虎視眈眈地盯着陌生的崔顥，閃著寒光的箭矢，殺氣騰騰，齊刷刷地瞄準了他喝道。

崔顥被數十支箭矢直指著要害只覺得身上通體一寒，為防誤會，慌忙朝楊廣拜了下去，「臣崔顥，奉陛下與娘娘旨意，保護三位御醫特來向王爺報道。王爺傷勢既愈，可喜可賀。」

只這片刻功夫，各方救援人員分別趕到，形式完全逆轉。那些突厥死士，迅速地被神武軍周平他們聯合王府侍衛分割包圍，城防軍也迅速趕了過來，加入戰鬥，突厥那數百死士，人數越來越少，眼看就能被清除乾淨。

楊廣扭頭朝他看來，欣喜道：「你是崔顥崔侍衛？快點平身，父皇、母後身體可好？」

這崔顥一身功夫頗為了得，尤其擅長拳腳功夫，是楊堅面前的侍衛紅人。當年楊堅在登基之前，宇文周室數次派死士刺殺楊堅，崔顥護在楊堅周身，曾數次就楊堅於危機之中，楊廣也曾纏着他學過拳腳，是以見他倍感親切。

王府侍衛一到，周平他們身上的壓力頓輕，連忙將場面交給李徹，率領自己的手下朝楊廣所在趕了過來，下馬叩拜道：「末將救駕來遲，還乞王爺恕罪！」

楊廣急忙大步上前將周平扶了起來，「要不是周校尉與一干勇士來的及時，本王險些遭了賊子毒手。」楊廣把著周平的手臂，望着其餘眾人，「眾位大哥皆國之功臣，快快輕起，可有傷亡？」

「殿下放心，兄弟們最多添了一點小傷，不當緊的。」周平受寵若驚地輕輕掙脫楊廣的扶持，受驚地道。

「如此本王心才稍安。」楊廣鬆了口氣，忽然看到羯帝三人突破史萬歲的攔截要走，連忙望着崔顥道：「崔侍衛，咱們有話稍等片刻再續，先幫史萬歲攔下這三人如何？」

「臣遵命！」崔顥鏘的一聲抽出兵刃，招呼自己屬下一聲，「跟我來！」幾個騰身，朝三人殺去。

長孫晟shè出三箭之後，並沒有繼續出手，他有些疲倦地從房屋上跳下來到楊廣身後，遲疑了一下出聲建議道：「殿下，還望暫時莫取他們三人xìng命。」

「這位將軍，這三人率領手下，踐踏我大隋山河，殺我不少百姓，為何要放虎歸山？」一直文靜地站在楊廣身旁的蘇夜月，聽到長孫晟竟然為這三個差一點害了楊廣xìng命的突厥人求情，激動的酥胸不住起伏，俏臉暈紅地盯着長孫晟叱問道。

三千兄弟，一戰盡殪，周平所屬的神武軍更是恨突厥人咬牙切齒，聞言鏘地一聲半抽出狼牙佩刀，怒目盯着長孫晟，「此三人皆突厥之豪傑，莫非你與突厥私通不成？否則為何救他。」

「周校尉稍安勿躁，本王可擔保長孫對朝廷忠心耿耿，斷不會私通突厥，且聽長孫分說。」楊廣連忙朝周平虛按了一下手勢寬慰道。

周平聽到楊光的話，盯着長孫晟冷哼一聲，重重地合上了兵器。

兩邊都是自己敬重的人，楊廣當然不希望雙方有誤解，他雖然確定長孫晟不會私通突厥，卻不明白他的意思。楊廣詫異地扭頭盯着他，好言道：「這是為何？長孫與本王分說一下可好？」

長孫晟看了眼已經被史萬歲、冬雪、崔顥等一干大內侍衛，重新圍在中間，險象環生的突厥三傑，也顧不得理會周平等人憤怒的眼神，着急道：「今rì殿下有羅藝將軍與史萬歲將軍兩員猛將，又有李徹將軍、崔顥大人、冬雪小姐等高手與一干jīng銳侍衛，留下突厥三人亦非不可能。王爺若是要斬殺此三人，出這口惡氣，則臣等赴湯蹈火，也要讓王爺心中一時順暢。若王爺想滅突厥，永去我北方蠻患，則臣勸王爺忍受一時之得失，暫且放過此三人，要速耗突厥國力，此三人暫時不能死。」

「這且是為何？」周平有些疑惑地望着長孫晟，面sè緩和了許多，「這三人乃突厥大名鼎鼎的後起之秀，能力非凡，為突厥來謀害王爺，對突厥忠心耿耿，為何損耗突厥國力，要靠此三人。」

「薩滿突厥之國教，突利突厥之王族偏室，羯帝鐵勒崛起的希望，三人皆野心勃勃，胸懷大智之人，王爺，您再不下令，可就來不及了。」長孫晟三箭分別輕創了突厥三傑，史萬歲勇冠三軍，冬雪、崔顥、羅藝具是武藝超凡的高手，三人聯手，還有大內高手策應，突厥三傑雖然厲害，卻也駕不得人多，眼看連連受傷。

「王爺，季晟所言極是。突厥戰力強盛，卻無法持久，皆因權利過度分散，有薩滿教一rì存在，這種形勢便難以改變。沙缽略常yù立其弟處羅睺接任可汗之位，突利有大才，突利在，突厥便存在汗位之爭，而鐵勒復國之心不死，可使突厥部族之間難以穩定，此三人的確是突厥強盛的希望，卻也是突厥迅速沒落的破綻所在，運用得當，可重創突厥，消耗其實力。」

楊廣聽長孫晟略微一解釋，便想透了其中關鍵，正向傳令放三人離去，卻忽然被人打斷，楊廣放目望去，連忙恭謹地下拜道：「阿糜，見過姑丈，姑丈您身體可好？」

「勞王爺挂念，臣身體一向還好！王爺傷勢未愈，還是多多休息為宜。」來人正是秦州總管、安成公主駙馬竇榮定。他雖楊廣長輩，然而君臣有別，也不敢託大受楊廣的一禮，連忙回拜了下去，「臣治理無方，驚動了王爺，還請王爺恕罪。」

「姑丈此話休要再提，刀兵剛過，百廢待舉，怨不得竇總管。」楊廣和竇榮定客套了兩句，眾人面前，正式場合，不願竇榮定為難，也沒有堅持以親屬論稱。

「長孫莫急，也要給他們留下一些紀念再放他們回去，若讓他們揚長而去，以為我大隋無人，反而不美。」瞥到一旁微微失望的長孫晟，輕輕一笑，朝一個侍衛肅聲道：「傳我令去，讓李徹將軍放他們走。」那侍衛領命而去，楊廣回頭笑看着竇榮定，「史將軍還需竇總管知會一聲，城門處，還要姑丈行個方便。」

「王爺放心!」竇榮定會心一笑，他昨rì聽高穎批評這個安成之子一無是處，今rì看來，倒也有幾分可取之處。

「臣去安排一下，若是讓他們看出是我們故意放他們離開便不美了。」長孫晟朝楊廣施了一禮，迅速朝打鬥的方向而去。

竇榮定目光若無其事地掃了一眼楊廣背後的蘇夜月，見她微微有些失望，顯然十分不甘心，遂笑道：「這位小姐請放心，今rì之恥，待到明年朝廷必會十倍百倍取回。如今我大隋國富民強，朝廷國庫兩朝充裕，將士訓練充足，明年秋季便可出兵擊賊，一雪今rì之恥。」

「還請姑娘為我傳達我對令尊的問候。」

竇榮定心中好笑，別人不識的蘇夜月是誰，因為楊廣的問題不敢看她這個如花似玉的小美女。竇榮定卻沒有這個顧忌，仔細打量了兩眼，頓時識破了這個仙女一樣漂亮的美人是誰。蘇威為了尋找女兒都快被京城給掀翻了，沒有想到她竟然在千里之外的涼州自己這妻侄身邊，可憐蘇威一世英名，就此毀於一旦。

「多謝伯父。」蘇夜月芳軀輕微的一顫，低着頭朝竇榮定謝禮道。

竇榮定朝蘇夜月點頭一笑，心裏卻也微微替自己這個侄子擔憂，看來高穎說自己這妻侄荒yín風流，到也有幾分根據，大婚在即還敢如此風流，蘇威要是鬧起來，就有好戲看了。還是提點他一下收斂一下吧，不然安成該怪自己了。竇榮定想着派人去知會史萬歲，心不在焉地瞅著楊廣，「崔顥親自來傳旨，怕是陛下有要事吩咐。臣奉旨鎮守涼州，無法去為王爺道賀新婚，且先祝王爺與王妃白頭偕老。」

楊廣聞言，望着遠處的目光，頓時為之一凝，平添了幾分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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