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論斤稱古董

林無敵笑的像朵在空中搖晃的狗尾巴花似的：「還是你說吧！」

老掌柜琢磨了一會，試探道：「一弔？」

林無敵吹着口哨：「老爺子也對這新詞有興趣，你覺得（翻滾吧牛寶寶）怎麼樣？」

老頭不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低聲道：「不騙你，按新規矩，一弔就是一千！」

「兩千！」

「行！」

林無敵鬱悶啊，價錢要低了，改口道：「兩千五！」

「行！」

「三千！」

老掌柜擺手道：「別長了，再長就沒邊了，我敢保證，在這小獅城沒人能比我開價更高了！」

「你拿什麼保證，瓷器店那麼多！」

老掌柜自豪道：「在他們手裏，這堆東西也就值兩千塊錢，我敢開這麼高價，是因為我會補瓷！」

老掌柜走入裏面隔出的小屋子，出來后將一個小紙袋遞給林無敵：「你數數，出了這門，要是少錢或者有假錢我可不管！」

林無敵攥緊紙袋，裏面錢不多不少恰好是他一個月的工資。錢到手他還是如墜雲端，暈暈乎乎的，覺的那麼的不真實。

「數數！」老掌柜再次提醒道。

林無敵忙掏出袋中的一沓紅色鈔票，激動地親了一口，開始細細的點鈔，數了兩遍確認無誤。

老掌柜突然靠近：「你要是願意出五百塊錢學費，我可以交給你如何補瓷！」

林無敵愣住了，思考再三，覺得補瓷這門手藝以後用的著，狠狠心又退回了五百。

老掌柜滿意的笑，又返回隔間拿出兩個雞蛋和一個青花小碗。

林無敵瞬間提高了注意力，老掌柜下一個動作卻格外怪異，他將雞蛋在碗口上輕輕一磕，蛋清蛋黃一起流入碗中。

「你餓了?」

老掌柜將雞蛋皮丟入一旁的垃圾桶，也不廢話，挑揀出七塊瓷器放在一起：「你就沒發現，它們有什麼共同的地方，這是一個雞心碗！」

林無敵悶不做聲，他那點少得可憐的知識，不敢在行家面前拿出來班門弄斧。

老掌柜用棉布細心擦拭掉碎片上的塵土，手指蘸些蛋清均勻的抹在斷裂面，然後像拼圖一樣，找來相連的部分連接在一起。五六分鐘后一個類似於家常吃飯用的小碗拼好了，白釉藍花，樣式素雅，可惜美中不足，可以清晰的看到上面的裂縫。

林無敵驚訝道：「完了？」

老掌柜點頭：「完了！」

「你把錢還給我吧！」林無敵終於確定，他被騙了。

老頭嘿嘿乾笑：「看着簡單，但火候很難掌握，合縫后把多餘的蛋清抹去，過半個小時就粘好了。別動，放個一兩天，即使故意去碰，也不會碎了。要是上面有油漬，可以把榨掉汁的檸檬皮放溫水裏，把它放進去泡四五個小時就好了。想除去瓷器上面的小裂痕，可以把盤子放進鍋子裏倒入牛nǎi，加熱四至五分鐘，牛nǎi沸騰后就可熄火取出盤子，裂痕就會幾乎消失不見了。」

林無敵拍著額頭：「偏方啊？」

「偏方治大病，以後有好東西可以試試，不過可別泡過了，要是真搗鼓成新的了，可就不值錢了！」

林無敵告別不靠譜的老掌柜，兜中有錢，腰板也隨之筆直，搓衣板的身材硬是挺出了啤酒肚。

少婦見他兩手空空，驚詫道：「你不會，真，真賣了吧！」

林無敵牛哄哄的點頭：「那是當然。」不過他可不傻，沒有透露細節，就這麼挺著肚子走了。

林無敵有錢了，吃板面時大聲吆喝，讓掌柜的多加了一個雞蛋。他啃著雞蛋開始瞎琢磨，要不要給爸媽打個電話，讓他們高興高興。後來想想還是算了，自己懷揣異能的事還是不要外傳，要是被當做神經病就不好了。

貴族和爆發戶之間的區別就是涵養，後者總是透著那股子小人得意的勢頭。被幸運砸暈的林無敵，高調的辭去了工作。後面的一個星期，都在古玩市場中閑逛。可是他很快意識到，撿漏這種事情，可遇不可求。因為自己奢侈了幾回，那兩千塊花的差不多了，等交房租時，只能用自己辛苦攢下的老本了。

老天爺眷戀他，晚間新聞時，他聽到了一個重要的消息。開發區某樓盤開工，挖出了大量古代碎瓷片，現場專家說這以前是清代的小私窯，出土的瓷器破損嚴重，年代較近，沒有保護價值。畫面轉換，工地上很多農民正熱火朝天的挖掘，挖出的碎瓷片一堆堆的擺在土地上。記者採訪著一個忙碌的中年人，這漢子停下鐵鍬，大冬天的額頭卻出汗了：「國家又不要，我們挖出來，賣個錢，也算不糟踐這東西。」

林無敵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這麼多瓷片，一定能挑出些值錢的，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中年人繼續道：「明個，我們去富態路擺攤，有想買的去看看。」

記者又隨意問了幾個問題，畫面切回演播廳，主持人開始長篇大論。

「富態路，富態路，哈哈，老子要發了……」林無敵興奮的竄上蹦下，像個逃出籠子的猴子。

他激動地一夜未睡，第二天一大早就趕去了富態路，緊攥著口袋裏的兩千塊錢，手在兜里不停地抖動。

這富態路和古玩完全不搭嘎，說白了就是一個早市，有賣水果蔬菜的，也有賣早點小吃，更多的則是廉價服裝，床上用品，化妝用具，只要你生活中需要的東西這裏應有盡有。

兩邊的小店都早早開了門，擠在路上的小攤擺着各式物件。道路堵塞有時候和汽車無關，單純的只有人照樣能夠堵得瓷實。林無敵夾在人流中舉步維艱，吆喝聲、討價還價聲、抱怨聲。一股腦的全湧入他的耳朵，像一萬隻蒼蠅同時振動翅膀，嗡嗡嗡……，讓人處在崩潰的邊緣。

好容易擠到裏面，人群終於稀薄了一些，林無敵喘著粗氣看着旁邊樸實的漢子和擺在他面前的籮筐發獃。

這漢子就是昨天上電視的中年人，面前竹條編的籮筐里盛放着半筐碎瓷片，旁邊有幾個人在筐里，像挑水果般翻找中意的碎片。

林無敵不可置信的拍打着自己的額頭，看着旁邊還有幾個同樣的攤位，頓時無語。這也太扯了吧，好歹也算古玩，怎麼這攤位比賣蘋果的還寒酸。

一個乾巴老頭從筐里挑出個崩口的破碗，咂么著嘴：「唉，多少錢？」

漢子一愣，看樣子沒想好價格，猶豫了片刻豎起五根手指，想了想又收回一根：「四十！」

老頭也不是吃素的：「三塊！」

「這太少了，你再長點！」

「不漲了，專家都說了，這沒收藏價值，我就是看着好玩，買回去當狗食盆子！」

林無敵覺得隱隱的蛋疼，清朝的狗食盆子，這可夠奢侈的。

漢子也沒想到，老頭竟抱的這種想法，這就好比明明賣的是用於拚死搏殺的軍刀，而人家就準備買回去剁餡，軍刀要是不降價的話，買賣八成就吹了。

漢子咬牙道：「八塊，你好歹給我個辛苦錢，我也是費勁挖出來的！」

老頭擺手：「五塊，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拿走，拿走！」

這麼痛快的交易，讓林無敵覺得錢拿得有些多了。他也蹲在漢子面前，隨手掂起一塊碎瓷片，果然有涼嗖嗖的感覺順着手指進入，先是食指變得金黃，然後眼仁縮小片刻，再恢復原形時變得漆黑，如同一個墨點。他看到碎片上漂浮着一層如棉花般的白色氣體，比上次自己賣的瓷片稍微淡薄，但也僅是稍微。

林無敵頓時覺得這是好東西，只是可惜碎的太離譜了，這半筐瓷器巴掌大的都屬少見，那老爺子買走的崩口碗更是絕無僅有。

林無敵身子一激靈，又恢復正常：「這個多少錢？」

漢子隨意的瞅了一眼：「五塊！」

林無敵接觸到錢的時候，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又隨意的挑了幾個碎片，果然也都能感應到白色氣體。

當看到他站起身走向另一個攤位時，漢子急忙道：「你要是真心想要，給三塊，不，兩塊錢拿走！」

林無敵笑着回頭：「我不只是要，而且要的多！」

林無敵每經過一個攤位都會挑幾塊觸摸，在得到結論后又走向下一個。攤主們見他只看不買，都愛答不理的，懶的和他廢話。

林無敵走到最後一個攤位，喜笑顏開，所有的瓷器都有着薄薄的白氣。

他興奮的叉著腰，大聲吆喝道：「你們的碎瓷片，我都要了，二十塊錢一斤！」

這一嗓子把周圍的人走給震住了，不少閑人停下來看熱鬧。攤主們被他搞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漢子先說話：「二十塊錢太低了，你給五十我們全賣給你！」

林無敵搖頭晃腦道：「你們也看了，這東西不值錢，三十要是不賣我走了！」

「賣！」

「賣！」

「賣！」

……

二十多個攤主心有靈犀般同時答道。

林無敵又鬱悶了：「靠，又出錯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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