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差一點

就差一點

送出張胖子,王林被叫了進來。

這個年輕的大學生不僅沒有顯出一點悲傷,在他皺起的眉心反而透出某種憤怒。趙雲磊看着這奇怪的表情,示意他坐下,問到:「你父親……」

「他不是我爸爸!」王林突然激動地拒絕到。

趙雲磊吃了一驚,一是因為對方對於王三水強烈的反感,二是因為他說的是一口地道的běijīng話。從貴陽到外婆家,除了爸爸外的所有人都說着家鄉話,忽然對面的人cāo着地道的běijīng腔,雲磊一下還有點不太適應。

他點點頭,再問到:「王三水平時都是什麼時候趕馬?」

王林靜了靜,說到:「早上4、5點就出去,中午回來休息下,下午出去一般8、9點回來,有時候更晚些。」

「一年四季都趕嗎?」

「每天都趕。」王林並不喜歡被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這麼問來問去。

「像這種天氣也這麼晚回來?」

「就最近回來得早點兒。」

「幾點?」

「6、7點。」

「為什麼?」

「不知道。」

「發現屍體的地方是他趕馬路過的地方嗎?」

「嗯。」

「平時會有別的趕馬人走嗎?」

「有。」

「他以前有過一晚上沒回家的時候嗎?」

「沒有。所以前天他沒回來我就知道出事了。」

「這麼說你知道他什麼時候遇害的?」

「應該就是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你在哪兒?」

「在家獃著。」

「你母親呢?」

「他頭疼,吃完飯就睡了。」

「這麼說沒有人能證明你晚上一直在家?」

「呵,」王林冷笑了一聲,「如果是我殺了他,不需要誰來調查,我會自首的。我恨他,他打我、打我媽,我到巴不得親手殺了他!」王林又激動起來。

「他打斷過你的手?」

「打過,我的左手現在都是廢的,好好的一隻手現在根本做不了什麼事。」王林舉著左手,憤怒地抱怨到。

「你冷靜一下。」趙雲磊看着王林,暫停了提問,好讓他冷靜下來。等了一會兒,他又問到:「張喜陽這個人怎麼樣?」

「他經常來我家,呵,也不是個什麼正經的熱心人。前幾天他才和王三水吵了一架,差點打起來。你們應該查查他。」

「我們會的。按你說的,你這麼恨王三水,如果張喜陽是兇手,那他替你殺了王三水,你應該為他辯護,而不是提供動機……」

「協助破案難道有錯嗎?」王林看着趙雲磊,突然眉心一展,嘴角向上一揚,輕笑到,「事實上我說了,張胖子不是什麼正經的熱心人,他來我家是有目的的,我不喜歡他。再說了,如果他是兇手,他不是替我而是搶先我殺了他。王三水這個不是人的東西,我更想親手殺了他。」

王林對於王三水的死竟然開起了玩笑,他完全不在乎王三水的死活,或者如他所說,王三水的死在母子看來更是一種幸運的解脫。趙雲磊突然更加明白王三水對郭美貞母子的傷害有多深。

他看着王林,問到:「你說他有目的,指的是你母親嗎?」王林沒有做聲,趙雲磊又問到:「聽說你母親並不喜歡王三水。」

「咋可能喜歡?」王林一急,用成家鄉話說到,但隨即又改了回來,「基本上天天挨打,有誰會喜歡?她就是膽兒小,只會哭,叫她離婚她都不敢。她要是肯離婚,哪裏還至於像今天這樣,自己一身病不說,連我的手都被打斷了。還天天說cāo心我以後的工作,現在手是斷的,能幹個啥?」

趙雲磊點了點頭,說:「你母親是個命苦的人。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王林搖搖頭。

「那你先出去吧。」

送走了王林,趙新國眉頭緊鎖,他撫著下巴,緩緩地說到:「就差一點啊!」

「他的左手嗎?」趙雲磊翻着筆記本,想着什麼。

「對。他如此強烈的仇恨幾乎就快要讓我確定他就是兇手。他就像個充滿憤怒的青chūn期男孩,如果你現在宣佈他就是兇手,我也絲毫不會懷疑他會做出這麼衝動的事情。」

「可是他的左手無法用力,不可能勒死王三水。」趙雲磊合上了本子。

趙新國想了一會兒,說到:

「但他可以拿刀。」

「你是說有兩個兇手?」趙雲磊托著下巴,饒有興味地看着父親。

「他很可能和他飽受痛苦的母親一起,郭美貞先勒死王三水,王林再刺他。」

「郭美貞有那麼大的力氣去勒死一個會反抗的男人嗎?」雲磊知道這是父親對於這個一團亂麻的案件的調侃,他輕輕笑着說到。

「憤怒的女人什麼都能做出來。」趙新國繼續著玩笑。

「那還應該有第三個順手牽羊的人。」雲磊也配合著。

「你是說王三水被翻開的口袋?」

「哈哈,是的。這一切太戲劇化了。」

「不過也不是沒有可能。仔細想想,王林的話不能說明自己沒有作案時間,卻能證明他母親沒有離開過房間。」

趙雲磊突然嚴肅了起來:「但他給了一個比時間可能更加有力的證據,就是行動上的不可能,他無力的左手比什麼不在場的證據都要有力。」

「這樣一來他自己無力作案,就更能確定他母親的不在場……兩個人都解脫了……可是這仍然滿足那個戲劇化的假設。」

趙雲磊微微笑了笑,說到:

「那我們下一個就來問問郭美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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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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