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入三國

第二章 初入三國

灰濛濛的天,一直下着大雪,積了近半米厚,映着黃昏時候的淡雲,一層一層春蠶剝繭似的退去,慢慢退出明亮嚴肅的寒光來。望了望灰濛濛的天,我裹緊身上的棉衣,對着早已凍紅的雙手哈了兩口氣,跟着難民繼續前進。

三天前,吳侯孫策欲奪荊州,拜周瑜為中護軍,兼任江夏太守,隨軍征討,與黃祖打了幾場不痛不癢的小仗。正是這幾場仗,害得我成了徹頭徹尾的難民,只有往人堆里扎,總好過孤零零一個人凍死在馬路上。就是因為這種的心態,本來要去廬江找琴的我,這時居然在去往許昌的路上。

好吧!反正周瑜現在還沒娶小喬,我有的是時間磨嘰!先過了這陣子再說!

這一年,建安三年初。

連着幾天趕路,雖然離許昌已經很近了,依然有許多無家可歸,只能背起貧瘠的家當,拖兒帶女的百姓。他們頂着寒風,赤着腳或套雙草鞋在泥濘的野道上,聽着懷中小兒或是飢餓或是寒冷而發出的哭聲……

亂世,百姓苦;亂世,出英雄。

我也餓得不行,只能瑟瑟發抖的跟着眾人,唇上隱隱傳來被寒風凍裂的刺痛,舌頭一舔,竟有股腥味。我何曾想過,自己有一天竟走在一千八百年前的野道上,白天頂着風雪餓著肚皮趕路,夜裏喝些野菜湯充饑,在破廟裏道路旁,甚至屍體旁睡覺,如叫花子一般奢求別人的同情,奢求一頓飽飯,哪怕是一個饅頭……

我也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有這份韌勁,能夠撐到現在。

終於,進城了。

守城的士兵對我們一個一個嚴加審查,手裏還拿着一幅肖像,扳著百姓的臉左看右看。遇到稍有姿色的,就調戲兩句。

依然跟着大隊伍,我來到城南的一座破廟。顯然,這裏已經人滿為患了。許多難民都擠在破廟裏,連走動也困難。後來的就只有住在外面,貼著冰冷的牆躺在地上,連乾草也沒有。

曲著膝蓋抱緊自己,頭有些痛,摸了摸額頭,我竟在發燒。

「逃難的吧?你哪來的?」身側的大娘探出脖子的問道。我瞥了她一眼,並不答話。

「喲,小姑娘,對長輩要有禮貌。」大娘硬托起我的頭,只是一秒鐘,又驚恐的大吼,「這丫頭在發熱!快來幾個人,把她搬走,這裏可不能死人啊!」

幾個男人見狀,將我地上拉起來,拖着我就往廟門外趕。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我掙脫他們的束縛,趕緊爬了起來,對着其中一個大漢吐了一口唾沫,拔腿便跑。那男人有些羞惱,跟着追了上來,抓住我的領子,就是兩個耳光。

腦中空響一陣,好半天,我才回過神來,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一陣疼痛。伸長手臂,張牙舞爪的去抓那人的臉。這一舉動惹怒了他,腹部一陣劇痛,我已被那男人踢出兩丈之遠。

「老子看你是女人才饒了你!老子不信你能活得過明天!」

眼睛漸漸朦朧了。我在心裏命令自己,不能哭,不許哭,不準哭!這點小磨難就屈服了嗎?想當年,我可是經常被別人打得半死,還不是活蹦亂跳!莫非,這幾年養尊處優慣了,連身子也變得較弱了?不行!沒有小靈子的庇護,我要更加堅強!我要活着回去!

十分鐘,二十分鐘,或許更久,我才從雪地里爬起來。咬了咬已然裂開的唇,那輕微的刺痛讓我將眼淚生生的憋了回去。抬眸,再次望了一眼木然的他們,我搖搖頭,轉身艱難的離開。

他們沒有錯……這個亂世造就了他們的性格,也可以說他們麻木不仁的性格成就了這個時代,這註定,亂世不會結束的太快。

步履蹣跚的走在正熱鬧的街頭,我彷彿是瘟疫一般,走到哪,被罵到哪。

我是小強,我是風吹不跑雨刮不倒打不死的小強……我什麼也不怕……我在心裏默念,一直念,一直走,直到在也走不動……

黯黯的天色,滿地積雪,刺骨的冷風卷著雪花「唰唰」的刮過。我蜷縮在牆角,挖了飯糰大的雪球,含在嘴裏,感覺浸心的寒意。我只能緊緊抱着膝蓋,自己暖和自己。

突然,我想起小時候聽過的一個故事,《賣火柴的小女孩》。她可比我幸運的多,至少她還有一把火柴,在她臨死之前帶給她幸福,而我,什麼也沒有。

好香……是什麼?我咽了咽口水,睜開眼睛,一個白乎乎的包子!

「吃吧。」那聲音如梵音一般,抬眸,黃昏的光照在他迷離的臉上,像是籠了一團淡淡的煙霧,朦朧了他的五官,氤氤氳氳。那身影,在朦朧的光線下,身周彷彿有五色光彩奔走流淌,泄泄溶溶,交織如縷,如仙人臨世。

天是陰冷暗沉的,可是眼前的人彷彿本身就帶着柔和的光芒,點亮了我的雙眸。那張如玉無暇的臉上有這溫柔而靜謐的微笑,那雙如深海而無波的眼亮如繁星,讓我感覺不到任何的恐懼與疲憊,卸去一身的凄苦與寒冷……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我開始迷迷糊糊地有了意識。疲倦如百丈海水壓迫着我,自四肢骨骸中泛起濃重的酸苦,昏昏沉沉中,只覺腹部隱隱作痛。

強壓痛楚的低吟泄出唇際,眉心絞得扭曲,細密的睫毛努力撐開了眼帘。

這裏……是哪?

「醒了?」半生不熟的聲音突然響起,循聲望去,一名青衣男子正跪坐在案几旁,仔細的翻著書。

如瀑的青絲只用一個銀色錦帶鬆鬆綁住,眉目如畫,清俊出塵。一雙眸子亮如繁星,投射出清涼的光芒,彷彿蘊藏着無限智慧。

「你是……嘶~」乾裂的嘴唇因為抽動一陣刺痛,我忍不住呻吟出聲。

「粥放在桌上,喝完了再吃藥。」說這些話的時候,他連看也沒看我一眼,就像我是空氣一般。

咬了咬牙,艱難的下床,腳下如踩了棉絮一般發軟,才走了兩步,雙腿就止不住的顫抖,一個趔趄,我就直接摔倒在地。那人放下書,走到我面前,我以為他要扶我,連忙伸出手。

「吃了葯就離開。」

手僵在空中。我怔了一下,不著痕迹的縮回手,無意識的摩挲著破爛的棉衣,「那為何要救我?」

「想救了,便救。」男子輕飄飄的說了一句話。

想救了便救?!這是什麼意思?!

「喂!什麼叫做『想救了便救』,你以為我是阿貓阿狗嗎?會對你的施捨搖尾乞憐嗎?!你……」糟了!幾天沒吃飯,腦袋不太靈光,詞窮了!

男子愣了一下,眼底略過一抹詫異,但只是一剎那,那份探究就隱藏在他看似溫和的面具下。

「很有骨氣。」男子伸手端起那碗粥,慢慢的將那碗粥倒掉。

還有2/3,1/2,……1/3……在我渴望貪婪的注視下,某人竟然對糟蹋糧食感覺不到一絲羞愧。咽了咽口水,我不顧形象的從他手裏奪過沒剩多少的稀飯,一口氣喝完,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

熱乎乎的,一直暖到心裏。

「骨氣呢?」

臉上一熱,我抬眸看他,唇邊扯出一絲苦笑,「如果不是去鬼門關走了一遭,恐怕我到現在也不會明白亂世生存的法則:命是自己的,命運卻掌握在別人的手中……骨氣這種東西,對於現在的我而言,只是一種奢侈品。我已經不配擁有它了……」何況,曾幾何時,我本來就是最最低賤小偷騙子,骨氣那種東西……我甚至從來都沒有擁有過……

「『命是自己的,命運卻掌握在別人的手中?』」褐色的眼眸有些許失神,他轉頭看我,這是他第一次正視我。這麼近的距離,連彼此臉上的汗毛都清晰可見。他的皮膚很白,白的幾近病態……

男子看了我半晌,線條分明的唇揚起一個好看的幅度,「想不到一個乞兒竟然有這種頓悟……」

「我會做飯哦。」厚顏無恥的開口。既然裝可憐沒用了,那我就只有利誘了。看他一個大男人,應該缺一個廚娘吧……呃,雖然,我不會……

他挑眉,「什麼?」

「我說了,我並不是阿狗阿貓,任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反正你救了我,我就賴在這裏不走了!」我在心裏打起了小九九,在這裏為奴為婢,做牛做馬,總比在外面風餐露宿要強得多。雖然面子上過不去,但……咱也是出賣勞動力,勞動最光榮不是嗎?!何況,眼前的主人還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我也算是知恩圖報吧!

見他沒有反應,我索性無賴的坐在地上,抱着桌腿,大聲嚷嚷:「要麼,你就救人救到底,收留我,要麼……你自己看着辦吧!」

男子微微一怔,唇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幅度,「先喝葯吧,我可不想你死在這裏。」

「那你要先答應不趕我走!」我簡直皮厚三尺,明明是有求於人,現在倒像是他欠了我什麼。

「若是你做的飯菜好吃,我可以考慮。」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彷彿預見了什麼……

第一天,他整整等了一天,直到餓得不行了,才來到灶房,找到生了一天火卻沒成功,已被煙熏的快斷氣的我。

第二天,我終於點燃了柴火,卻差一點燒了整個廚房。

第三天,總結兩次失敗的教訓,我充分發揮現代人不屈不饒的優秀品質,終於做了一鍋老乾飯。嗚嗚……我的處女乾飯……

在我期許的目光下,男子艱難的吃了一口,卻立刻嗆了出來。白皙的臉頰因為咳嗽暈出淡淡的紅色,為他本就俊朗的臉平添了一份孩子氣。燭光灑在他濃密的睫毛上,隨着咳嗽微微振動,就像一把金色的扇子。

「你不是會做飯嗎?」男子止住了咳嗽,喝了一口水。

「本來會……」僅限於用電飯煲……見他面色不佳,我慌忙推銷自己:「我會洗衣服……會掃地,洗碗,這些我真的會!」

男子好笑的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姑娘,我們可是有言在先的。再則,你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在下也是擔心毀了你的清譽。」

「我都不在乎,你在乎個什麼勁!」我輕輕拍拍桌子,經過這三天的相處,我發現這傢伙就是一徹頭徹尾的紙老虎,披着狼皮的羊。若真是薄情寡義之人,單憑我燒了灶爐這一項,就可以直接將我掃地出門。哪還能讓我拖到現在?!

「在下是怕連累姑娘。」

「不連累不連累……」我慌忙搖頭,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誘之以利,耍無賴,再加威脅恐嚇……這幾天這樣的戲碼不知上演了幾十遍,但這傢伙似乎打定主意不讓我留下,任我胡攪蠻纏也不答應!

「姑娘,走吧。」他站起身來,撫了撫衣袖,轉身離開。我心裏一急,也不管什麼形象,直接趴在地上抱住他的大腿,「公子啊,求你讓我留下吧!我一女子,孤苦無依,若是公子鐵了心要趕我走,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推嗎?!公子,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就行行好,再救我一次。來世,我定當做牛做馬報答你的恩情。」下一輩子的事誰說的清楚?!先說到這裏放着,等銀子夠了,我就捲鋪蓋走人!

「姑娘留在此處,只怕會死得更快。」他只是站在原地,一雙清涼的眸子目光炯炯。我可憐兮兮的望着他,直到一絲詭異的潮紅爬上他蒼白的臉頰,「咳咳,姑娘,男女……」

「男女授受不親嗎?我知道!雖然我沒讀過什麼書,但要知道知恩圖報!公子救了我一命,小女願意以身相許。」我咬咬唇,沒辦法,只有使出美人計了!見他一副受驚的模樣,我心裏頓時冷了半截,枉我堂堂歷史系系花主動投懷送抱,你居然露出這種表情!我狠狠心,決定將無賴進行到底,「如今我與公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名譽早已受損,此生再不能嫁第二人。若是公子嫌棄我的出身,我願意……做妾室……」我將他的腿抱得更緊,大有一副你不娶我,就別想踏出一步的氣勢!

他的嘴角一抽,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我自知有戲,拿出演戲的看家本領,哭得好不傷心。男子一愣,雙眉緊蹙,「姑娘,在下重病纏身,也不知能活到何年何月,又豈能連累姑娘?!姑娘年紀輕輕,人生之路漫漫,切勿太過執著。」

什麼重病纏身,你分明就是拒絕我!我冷哼一聲,知道此路行不通,只能使出最後一招:古往今來,又有哪個人不想名留青史了?!眼下唯一一條路,就是給這個臭書生指出一條明路,讓他把我當菩薩供著!

「公子讀書,無非就是想聞達於諸侯,救民於水火之中。」我站起身來,與他平視,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小女不才,只是略懂星象,能看破古今。小女願助公子一臂之力,令公子名垂千古!」

男子微微一愣,輕笑着搖搖頭,「姑娘,在下也略懂星象,不勞姑娘費心!」

「慢著。」我心裏一急,也不管什麼歷史什麼天機,脫口而出,「公子在竹林久候,無非就是在等一位明主。如今天下局勢大亂,又有誰能夠割鹿中原了?以小女愚見,公子何不投靠曹操?!他日,定當有一番作為!」

男子眸光倏地一亮,「何以見得?」

「曹操身邊雖然謀士眾多,但求賢若渴,若是以公子的才學,必定嶄露頭角。」

「不過,既便如此,曹大人的情勢也不妙。在他的北邊,是佔有冀、並、幽、青四州的袁紹;南邊,是佔據揚州的袁術;東南,是佔據徐州的呂布;正南,是佔據荊州的劉表;西邊,是關中諸將。此外,董卓部將張濟之侄張綉投降劉表后,屯駐於宛縣,對許都形成威脅。」男子拿起毛筆,在桌上大致畫一個地形圖,一邊回憶一邊說道,「照我看來,在下還是投靠袁紹可佔得先機。」

「笨蛋!」我搶過毛筆,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呀,目光短淺!不出兩年,袁紹定被曹操所滅,你到時候喝西北風去!」

「哦?何以見得?」男子怔怔的看着我,竟有些失神,「為何不出兩年?袁紹,佔有冀、並、幽、青四州,實力不容小覷。何況,他手下有不少謀士和將士,怎會在短短兩年之內被滅?!」

我噎了一下,清咳兩聲,「公子,你該不會真的想要投靠袁紹吧?雖然,袁紹現在比曹操強,但你不能只看表面啊!曹操如今佔據許都,已有『挾天子以令諸侯』之勢,再則,他又在一年之內,得呂布,攻破袁術,大敗張綉,劉表,收復許昌以南的全部失地。」說到這裏,我又將宛縣,徐州,畫到曹操的旗下,「此人,無論在政治上還是軍事上都功勛卓著,嗯,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你跟着他,必定有一番作為!!」

抬眸,男子竟聽得十分認真,時不時的點頭。我喝了一口水,繼續講道:「若是你與曹操有仇那就另當別論了。依我看,曹操統一北方是遲早的事,所以,若是你想另覓明主,就南下吧!以南方現在的局勢,有江東猛虎之稱的孫堅被黃祖所殺,這註定劉表和江東不可能聯合起來。江東富庶,又被孫家佔據多時,為民心之所向,孫策雖然年輕,但有張昭,周瑜等部將的協助,實力也很強大,也有割據中原的實力。」我的眼珠子一轉,「公子,南下吧,我陪你。」嘿嘿,南下吧,你投靠孫策,我找周瑜,兩全其美!我簡直太聰明了!

「袁術和公孫瓚呢?」

我十分不雅的白了他一眼,決定讓他斷了留在北方的心思,「袁術,他在一年之內先拜呂布,再拜曹操,將士損失殆盡,必將一蹶不振。那公孫瓚,更是小case,不提也罷!」

他愣了一下,揚唇,「繼續。」

「繼續?」我眨眨眼睛,盡量貶低孫策的對手,「至於劉表……」我做了一個無可救藥的手勢,估計他也不懂,「雖然他佔據荊州,但為人就……總之,不行啊!」

「姑娘為何如此推崇孫策?」男子眯了眯眼,「莫非,姑娘來自江東,怪不得全身上下都帶着江南水鄉的氣息。」

「不不不……」我慌忙擺手,「其實,我就想去江南瞧瞧,如果公子要去,我也可以跟着一同前往,多劃算!」

「很划算。」男子兀自點頭,清涼的眸中掠過一絲遺憾,不經喟嘆道,「可惜,身為女子。若是男子……你要記住,在亂世,切記鋒芒太露,否則會招來殺身之禍的。以後,你就留在我身邊吧!」

不自覺的打了個寒戰,我忙不失迭的點頭,「公子,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呢?!」

男子一笑,煞有其事的抱拳,「潁川,郭奉孝。」

「原來公子姓郭……」我一下愣住,「郭奉孝」三個字就像魚雷扔進大海,「轟」的一聲將我全部的意識炸成碎片。郭奉孝,郭嘉,天生鬼才郭奉孝,曹操的謀士……我剛剛說了什麼?!我居然在他面前分析局勢!這不是班門弄斧,關公面前耍大刀嗎?!等等,我剛剛好像沒有說曹操的壞話吧!嗯,沒有,沒有……

見我卡殼的白痴樣,郭嘉眼裏染上了笑意,蒼白的臉微微有些漲紅。

「想笑就笑吧!」我拍拍他的肩膀,郭嘉怔了一下,悶悶地低笑出聲。

「對了,郭嘉,哦不,公子,我能不能先洗個澡?你看我……」自從來了這邊,我一次澡也沒洗過。抬起手臂聞聞,立即做嘔吐狀。真是難為他跟我同桌吃飯了……果然有容人之量……成大事者啊!呃……連我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請自便。」郭嘉拿起書,開始翻閱。我笑笑,哼著小曲,一路向客房走去。

由於太高興,由於背對着他,我沒有發現他的視線一直追隨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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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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