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妖

「老頭，你看你，三尺青鋒，馬上都要跳出三界外的人了，怎麼還跟我這個鄉野小娃一般見識呢，好，我承認我錯了，不應該沒有認出來你，不過這也不是正是你想要的嗎，如果誰都看見你身懷絕技，那你所做的那些表面努力不就是白費了嗎？」方無一般正經的說道。

此話怎講？

「你不是裝的特別愛喝酒嗎？你不是裝的好吃懶做的嗎？給大家一個這樣形象，其實你啊，根本不在乎這些東西，我說的對嗎？」

「。。。。。。嗯，很對，算你小子有眼光，」老道說道，腦袋想了想方無所說的話，明明自己覺得他哪裏說錯了，可是自己就是沒有可以反駁的地方，老道晃了晃腦袋，也不準備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看樣子這兩個人都是一個性格的，遇到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想了，等著事情自己明白的那一天，自己水落石出，不比挖坑來的省勁啊

老道沒有看見，方無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的狡黠

老道用長劍斬斷了前面的艾蒿，方無正在驚嘆這些綠色植物呢，艾蒿中噴出了黑色的霧氣，霧氣無風自動，徑直的朝着老道飄了過來

「好個妖孽，遇到了我還不束手就擒，非得給你打出六界之外，你才知道後悔莫及？」老道大喝一聲說道。

「臭牛鼻子，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可倒好，連獨木橋也不留給我，你真想趕盡殺絕？」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從霧氣中飄了出來，聲音像那霧氣一般虛無縹緲，時輕時重，像不是從一個地方發出來的一般。

「我們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你不應該吸收了天地的雨露，煉化了這一帶的靈氣，留給自身，你知道因為你這樣子，差點害死了八十七條人命」

「哼，你們道家不都講究輪迴轉世嗎，說不定因為這一次，他們下輩子可以投胎去一個好人家呢？」

「大膽，沖一個道士，說着佛家的輪迴轉世，看來你不五行俱滅是不行了，」老道大怒道，這比進一個道觀找送子觀音還要氣人

方無在一邊愣住了，而且持續了很長時間，這個世界真的有鬼？不過怎麼不像是自己聽到的故事那個樣子呢，這道士和鬼怪之間怎麼還開始聊天呢？

「到底咱們誰是閻王，誰是小鬼，還不一定呢？」陰測測的聲音中，讓方無感覺到了他強大的自信。

黑色的霧氣擰成了一個人的形狀，只能說大體上看來是這個樣子呢，不過是腦袋的位置長了一個三角形的眼睛，像個燈籠一樣，發出粉紅的光芒。

方無忍不住的退後了一步，又一步，直到很遠的地方才停了下來，後來怕老道看不起自己，又向前走了一步，再就不敢挪動分毫了。看小說最快更新)

只見老道的寶劍在虛空中畫出了一個八卦的形狀，八卦上也是綠色的，就像是從寶劍上接過來的光芒一樣，只見老道一揮手，八卦便沖着那個精怪過去，獨眼怪一驚，「翻手八卦覆手天罡，你是清一門的，我和你拼了。」獨眼怪沒有想到，這麼一個老頭老道居然有這樣的一身本事，上來就展開了拚命的架勢，清一門，正道的第一大門派，門下的可沒有什麼善男信女

獨眼怪的眼中射出了一股有如實質的光芒，和老道的八卦當空碰撞在了一起，頓時粉光綠芒四射而出，亮了這個黑色的夜空。

老道哈哈大笑說道，「念在你修為不易的份上，如果你可以屈服，那麼我還是可以留着你的性命的。」

「你放屁，你以為誰都想做你們修真之人的走狗，我告訴你，至少你在我這裏是休想，我就算是拼着三百年的功力，我也要和你拼了，打不過你我也弄你一身的灰，」獨眼怪大叫一聲，只見他的獨眼變的越來越亮，越來越亮，到了最後居然蓋過了月亮的光華，但是這些都是在很短的時間內發生的，老道臉色變了。

一張黃色的符紙出現在了老道的食指和中指指尖，「天地無極，遁，」老道在地上憑空消失了，而那顆巨眼發出的粉色光芒也擊打在了老道剛才所在的位置上，地上燃燒着粉紅的光芒，像是火一樣，但是方無知道，火是不會將泥土也給點燃的。

獨眼怪那虛無的身形之後，出現了老道更加飄渺的身影，方無的眼睛睜得很大，一臉的不可思議，這還是人嗎？原來在自己身邊的是一隻老妖怪啊，方無懊惱了起來，果然自己不應該相信他是那種得道之人。

在方無看來，得道之人哪有比妖怪還猥瑣的啊，哪有高手在別人的背後打人的啊，在方無聽說的那些故事中，那些神仙一般的人兒都是手持長劍，刷刷幾下就天下太平，妖魔遁形，老道就符合有了一把劍，其他的還真的是一點也不符合。

獨眼怪看見方無凝視着自己的身後便覺得不妙，凝成的身形便噗地一聲要化為飛煙，老道哪能給他這樣的機會，一劍斬向了獨眼怪那並不凝實的身體。

方無清楚的看見，獨眼怪那黑色的霧狀身體就像是被火點燃的乾柴一樣，跳動着綠色的火焰，詭異的驚人，就像是自己小時候去亂墳堆看見的鬼火一樣，慘綠慘綠的，想到了這裏，方無結結實實的打了一個冷戰。

啊哦。。。獨眼怪慘叫了起來，方無搜遍了記憶，也沒能找到比這聲音更慘的叫聲了，方無沒想到，老道劍上的光芒，會讓獨眼怪如此的痛苦。

「清一門，我不會放過你們的，伯仁便是因你而死的，你以為你能救得下嗎？」

黑色的身體變成了一地的灰塵，粉色的獨眼變的黯淡了很多，搜的一聲飛走了，每個妖怪都有自己的本命技能，但是用了本命技能並不比死了好受，但是本命技能的一個優勢就是，可以重來，雖然很多的事情都退回到了原點，但是可以重來，重來便有無限的可能。

「哼，讓他給跑了，希望他以後還會找我報仇，」老道一臉高手寂寞的說道，看了看方無，老道笑了，「怎麼？特別驚訝吧，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是有妖的，只是你們不知道而已，而且不單單有妖，什麼魔啊，仙啊，以前在凡塵中都有的，只是最近這一百多年來都銷聲匿跡了，沒有人知道是為什麼，不過鬼怪我可是經常遇到的。」

「切，有什麼了不起的，這些不都是和書上寫的一樣嗎？」

「我呸，那些寫書的哪一個是自己經歷過的啊，不過就是一次次華麗麗的意淫罷了」老道氣憤的說道。

「人家自己想的都比你做的好，一共就沒看見你打幾下，自己還弄個滿身泥，」方無不屑道。

老道也不理方無，當先走了

喂，老頭，你要去哪裏啊？

回村子。

你還回村子啊？

廢話，明天村民醒來看我不見了，還以為我跑了呢？

夜還是那麼黑，不過這個時候的夜空下，加入了許多其他的顏色，紅，是那種血液的紅。方無在很多的野獸的身上見到這種顏色，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如今的這種顏色，活生生的出現在了自己的親人身上，爺爺的嘴角不斷地湧出赤紅的鮮血，染上了下巴的鬍子，方無跑過去哇的一聲哭了，「爺爺，爺爺，你醒一醒啊」少年的聲音，震動了整個的山村。

老道這個時候走到了方無的身邊，蹲下了身子，說道：「是妖」

「你不是很厲害嗎，你怎麼沒發現村子有一隻妖呢？」

「那是獨眼怪，獨眼怪是很難殺死的，世間總有一些妖，只能收復，不能殺死，獨眼怪便是其中之一。」

「原來，他所說的伯仁，是這個意思啊，子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這些村民，我終究還是沒有救下來啊，」老道感嘆道。

咳咳，方天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看見方無在這裏，方天緊張的想坐起來，可是他的身體也已經不允許他這麼做了，「跑，小無，快跑，」爺爺說完這句話，又咳出一大口鮮血

「爺爺，爺爺，」方無的聲音凄厲的回蕩在村子中，「爺爺，不要死，不要死，我就只有你一個親人了，我說過的，你要看着我娶媳婦，你要看着我打死一隻老虎，這些你都沒有看見，所以爺爺你不要死啊，」方無伏在爺爺的胸口上，失聲痛哭。

「人，已經死了，」老道放下了方天的手對方無說道

方無不聞不問，彷彿在這個世界上，就剩下了他和爺爺的兩個人

雖然爸爸媽媽一樣去世了，但是那個時候的方無還沒有記憶，只是在想起爸爸媽媽的時候，才會哭幾聲，但是爺爺不一樣，自己和爺爺生活了十三年，自己看着他慢慢的變老，爺爺看着自己一點點的長大，可是以後，以後再也沒有人看着自己了。

方無抱起了爺爺，走進了家中，將爺爺放在他的床上

方無又像是每一個清晨一樣，走在村子中，今天不能找小樂打獵去了，小樂如今躺在自己家的床上，睡得很安詳，只是胸口有一個大洞，還有殘留的熱氣，方無就這樣一個人走着，將村子中的的人都搬到了自己家的床上，如今的木高村，沒了，如今的人，就剩下自己了

方無將村子中的房屋點燃了，洶洶的火勢蔓延了開來，瞬間吞噬了這朝夕相伴的人

火光在跳躍着，方無站在火邊

「你說，是不是人和妖，永遠都是這個樣子，我很小的時候便聽說過妖的故事，他們可以變成人，可以飛，我喜歡那種蛇妖，她下山後愛上了一個人，從此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但是現在卻變了，那些事真的有，而且和我看的卻是不一樣的」方無的聲音一直從嘴裏發出，像是對着老道說着，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妖和妖也是不同的，」老道在旁邊輕聲說道

「妖有好的嗎？可能像是你說的，那蛇妖的故事也是杜撰的吧」

你跟我走吧

去哪裏

去一個屬於捉妖的地方

方無走向了那一片升起的晨光中，耳邊還迴響着那段對話：小無，等你長大了，你就是木高村的村長了，小無想不想當村長啊。

不想

「哦？為什麼啊，當村長多好啊，每一個村民都愛戴你」

「我不要當村長，我要是當村長的話，爺爺就要去世了，爺爺去世了我才能當上村長，我不要爺爺死，我要爺爺長命百歲，所以我不當村長，」方天看着自己的孫子，開心的笑了

「好，爺爺長命百歲，爺爺還要看着小無娶媳婦，要看着小無打死一隻老虎」

那些話，自己還記着，可是那個自己想要長命百歲的人，已經隨着火焰飛走了。方無走到了村口，回望了一眼，一縷黑煙，飛向了高空。爺爺，我會好好的活下去。

一場雨，被等待了很久，終於落了下來，從天際，可是那些等待着的人兒，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