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血戰長街（中）
看着眼前的黑衣大漢逃散一空，莫離鬆了一口氣。剛才的殺戮對身體負荷太大，這套《修羅紅袖刀》她也沒有完全掌握，如果黑衣大漢再不潰散，最多五息她就會無以為繼，再也發不出一刀。即使這樣，因為第一次殺傷了這麼多的人，戰鬥的時候不覺得，此時一放鬆下來，看見滿地的鮮血與傷者，莫離強忍住心中的不適，有些虛脫地坐在了地上。
看見終於突出了包圍，陸壓和二狗子也鬆了一口氣，趕緊兩步湊到莫離面前，jǐng惕地守護著四周。地上那人也從身邊撿起一條木棍，支撐著站了起來。陸壓他們這才看清楚了那人的樣子，看起來可能有三十歲左右的樣子，國字臉，相貌看上去平淡無奇，只是那兩道粗於一般人的眉毛看上去jīng神了很多，讓人印象深刻。身上穿着一件短打打扮的家丁服，因為前面戰鬥的關係，上面全是泥土和破口。左邊小腿上全是血，軟噠噠的拖在地上，看起來受傷不輕。
不過讓陸壓敬佩的是即使他看起來受傷頗重，小腿還在不停地往外滲著血，但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看見陸壓看過來，居然還扯出一個笑臉算是跟他打招呼。
「我們快走吧，要是一會兒再來援兵或者來了高手就麻煩了。」那漢子撐著木棍來到三人面前，向後面的那群黑衣大漢看了一眼對三人說道。
後面追過來的黑衣大漢顯然也被剛才莫離的表現嚇到了，已經跑過了小巷的一半，現在卻在那邊磨磨蹭蹭地不敢過來。他們心裏也有自己的打算，自己等人只負責守住這邊路口，如果那幾人不衝過來，他們也堅決不過去。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既然對面的黑衣大漢都抵擋不住，自己這些人過去也只能是送死。他們還沒有為了幫派利益捨生忘死英勇就義的覺悟，畢竟他們只是底層的小嘍啰，四海幫給他們的待遇並不是很好。有實力欺負別人的時候當然是人人爭先，但當發現只能被人欺負甚至會送命的時候，四海幫的這點待遇還不值得他們拿命去拼。於是一群黑衣大漢又朝剛才來的巷子口退了回去。
雖然後面的黑衣大漢暫時不敢過來，但經過前面的廝殺，其實幾人都已經是強虜之末，要是黑衣大漢膽子大點衝上來，幾人很有可能會飲恨於此。所以傷腿漢子一說，幾人立馬同意，一起準備離開。
「啪」「啪」「啪」「啪」。
一陣鼓掌聲從轉角的另一邊yīn暗的屋檐下傳來，然後就看見一個穿着十分sāo包的白衣公子鼓著掌走了出來。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小姑娘真是好功夫，好刀法。不過可惜啊，可惜了……」
白衣公子穿着一身月白長衫，身材修長，頭戴一頂書生冠，手裏拿着一把摺扇，說話的時候仰頭望天搖頭晃腦，到也有幾分翩翩公子的味道。不過之所以說他sāo包是因為他腳上卻穿了一雙大紅sè的緞面薄底長靴，腰上還掛着一個墨綠sè的香囊，搖動摺扇的手上，每個手指頭都戴了一個戒指，有紅寶石啊，貓眼石的，綠松石的……在月光下亮閃閃的晃的人眼暈，最搞笑的是他年紀看起來快四十了，卻在臉上施了厚厚的一層粉，還在書生冠的旁邊簪了一朵大紅sè的珠花，更是引人發噱。
二狗子也看着他的樣子有些好笑，聽他說得話更是有些不明白，不由傻傻地問了句：「什麼可惜了？」不過剛問完就反應過來了。
果然就聽那白衣人說道：
「我是說可惜你們註定今天要死在這裏，可惜了這麼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可惜了這套美妙絕倫的刀法。要不這樣吧？我們打個商量，你們自己把東西交給我，然後自殺，免得要我親自動手的話就太血腥了，嘖嘖嘖，破壞了這一刻的良辰美景。」
陸壓幾人均恨得牙痒痒，卻偏偏不敢輕舉妄動。
那白衣公子一說話，他們就知道了他就是剛才冷冰冰說話的那個人。此時幾人剛廝殺完，身上jīng力未復，特別是莫離因為剛才施展那套刀法傷了元氣，現在正躲在三人身後在抓緊時間回氣。所以白衣公子只要不主動動手，他們雖然急着離開，但也只好先盡量先拖延點時間，爭取多恢復一點。
可惜白衣公子也不是傻子，一看幾人的表情，略一思忖就猜到了他們的狀況。
莫離開始施展的那套刀法讓他有點投鼠忌器。開始的時候是不屑於跟黑衣大漢擠在一起圍攻幾個小鬼，同時人都擠在一起確實也沒空間給他發揮，乾脆就在後面看戲了。後來則是想動手有點晚了，莫離的那套刀法施展出來瞬間將黑衣人擊潰，他想混在人群中偷襲也沒機會了。
他武功並不是太高，雖然心狠手辣殺人無數，但靠的卻是其他手段，要是不小心yīn溝里翻船了那可就笑話大了。不過既然現在已猜到他們的狀況，頓時就放心了。輕笑一聲，說道：
「看來你們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也罷也罷，還是我送你們一程吧。誰叫我空虛公子是出了名的心好呢。」
空虛公子剛說完，就只見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白影朝幾人撲過來。陸壓幾人大驚，連忙將手中兵器對着白影砸過去。令人意外的是，那白影居然不閃不避，硬是承受了幾人的權利一擊。
陸壓一刀向白影砍去，在砍中的同時就心生不妙，砍中的地方空蕩蕩的毫不着力，力道砸空的感覺讓陸壓難過得幾yù吐血。還好陸壓這段時間的基本功也沒有白練，一發覺不對就趕緊將力量收住，想也不想，順勢就轉身往後朝莫離前方的空處一刀劈去。
「嗆」
厚背砍山刀與黑暗中閃出的一道白光撞在一起，擦出一片火花。白光後面顯出空虛公子驚愕的表情，隨即一個閃身，消失在黑暗中。陸壓在心中大呼僥倖，剛才一發現上當，陸壓立刻猜到了空虛公子的目標應該是他們中戰力最強的莫離，因為莫離對他的威脅最大。既然前面是假的，所以即使沒看到空虛公子的人影，陸壓也毫不猶豫地往後面莫離面前的空處批了一刀。幸運的是陸壓賭對了，將空虛公子從隱匿中逼了出來。陸壓這才回頭向剛才白影望去，卻原來是剛才空虛公子剛才穿的白袍。
空虛公子此刻正躲在天空中一片烏雲在街道上投下的yīn影里，慢慢地向幾人靠近。剛才被逼與陸壓硬拼了一記卻是吃了點虧，一個是剛才事出倉促來不及反應沒使上力，右手現在還有些麻木。同時空虛公子的武器就是他那把摺扇，用摺扇與厚背砍山刀硬碰硬還是有些吃虧。看了看手上的摺扇，在光滑的扇骨上卻多了一個米粒大小的缺口。不由得對陸壓恨得咬牙切齒，發誓一會一定要慢慢地將他折磨致死。
這幾個小鬼都是些什麼怪胎啊，那個小姑娘就不說了，那刀法簡直是jīng妙絕倫。而這個臭小子雖然武功不行，但反應卻是極快，而且力量還那麼大，差點將他的摺扇都劈飛了。他這把摺扇可是百鍊jīng鋼加上少量的玄鐵金jīng鑄成，堅硬異常，跟隨空虛公子近十年了從未有過損傷。但今天居然被劈出了一個米粒大小的缺口，可以想像陸壓那一刀的力量有多恐怖。
陸壓幾人小心翼翼地注視着四周，空虛公子影藏在周圍就像一條藏在草叢中的毒蛇，隨時有可能會伺機而動，一擊致命。陸壓的手心裏都出了一層細汗，心裏快速地思考着對策。眼看着一朵烏雲遮著了月光，yīn影慢慢朝幾人覆蓋了過來，陸壓心裏一動。
「小心。」
陸壓大叫，同時一刀向yīn影的邊緣砍去。
一條黑影從yīn影里閃出來，略顯狼狽地在空中一個翻身躲開了陸壓這一刀。卻也來不及再偷襲其他人了，手中的摺扇彈出半截劍尖，「嗤」地一聲，在yīn影邊的傷腿漢子身上劃出一道血痕。順勢身形一撲，劍尖朝剛一刀砍空的陸壓背心刺去。陸壓在黑影閃出的同時就已經收刀側退，此時見空虛公子凌空撲來，一點寒光已到眼前，一股刺骨的殺意刺得身上的肌膚泛起一層雞皮疙瘩。當下顧不得其他，索xìng不管自身對着空虛公子的身影一刀迎面砍去。他不懂武功招式，此時只能採取兩敗俱傷的打法，逼迫空虛公子換招。
空虛公子當然不可能和他一命換一命，繩子在空中詭異的一個橫移，躲了開去。不過這一口氣也用盡，從空中落到了地上。二狗子朝空虛公子一刀砍去，卻被他一閃身就躲開了，抬起一腳踢向二狗子。然而還沒踢出就看見刀光一閃，一把砍山刀帶着森森的寒氣直奔他的腰間而來，把空虛公子嚇了一大跳。卻是莫離反手一刀，正劈在他剛要踢過去的空處。他只好就勢往地上一趴，才躲過了這一刀，不由嚇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圈子裏多呆，翻身一竄，竄出了幾人的包圍，順手又在陸壓的後背拉開了一條血口子。
空虛公子翻身立在不遠處，陸壓幾人這才看清楚他將白sè長衫扔掉之後，裏面卻穿了一身黑sè的緊身衣，頭上也是一個黑sè的頭套，只露出兩隻眼睛，連腳下的大紅靴子也不知道藏到哪裏去了，換成了一雙純黑sè的短靴。難怪剛才他躲在yīn影里幾人都看不見他。
空虛公子看着幾人，殘忍地嘿嘿一笑，一閃身又消失在屋檐下的yīn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