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第75章 第75章

主卧的門沒有徹底關上,客廳電視機里跨年晚上倒計時的鐘聲模模糊糊地傳到耳中。

戚喬雙手用力地抓着枕頭,明明外窗外是寒冷乾燥的北方冬夜,她卻猶如置身潮濕悶熱的雨林,。

額角上的細汗不停地滲出來,她情不自禁地,弓了下腰。

隨即一條手臂環過來。

身後傳來一聲短促的悶哼。

謝凌雲低頭,在她肩頭懲戒似的咬了一下。

戚喬整個人都被濕汗弄得黏黏膩膩,肩上傳來的刺痛感不輕不重。

她將三分裝出七分痛感,手肘微曲,恰好抵在謝凌雲覆過來的胸口。

「疼……」

謝凌雲沒有再咬。

用另一隻手,扣著懷裏人的側頸,在新年的最後一聲鐘聲中,吻了戚喬。

「新年快樂。」

戚喬側身,迎合他的吻。

「新年快樂……」

回應的聲音都變得含糊不清,被交纏的呼吸與曖昧旖旎吞沒。

整個人都像是飄在了空中,除了眼前這個人,對其餘的任何事物都失去了感應力。

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們身上交融的、分不清是誰流下的汗液。

她微微側了下身體,朝謝凌雲伸出手去。

他便抱着她,讓她轉過身。

戚喬看到謝凌雲有些泛紅的眼尾,在沙發上的第一次,她便在燈下發現他情動時身上的變化。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眼前這一幕像是世間最美的畫作。

戚喬沉淪於他的眼睛,耳中傳來男人不時從喉嚨中發出的,情難自抑的低喘。

像大提琴的低音,或貝斯的撥弦聲。

謝凌雲低下身,像是察覺了戚喬的心。

又故意吊著她,不輕不重地,垂眸咬了下她的下唇。

「看什麼呢?」

戚喬細眉微蹙,輕哼著,去推開他撩撥的手指。

謝凌雲卻像是對那兒情有獨鍾。

明明是最冷冽的季節,戚喬卻像是回到了盛夏的原野,烏雲密佈,她被濕熱裹挾,天際的一場暴風驟雨搖搖欲墜。

戚喬緊緊地抓着一旁的枕頭,腰線彷彿月初的月牙兒一般拱起。

謝凌雲驀地重重悶哼一聲,一滴汗從他額角滾下來。

他低頭湊近她耳畔,「寶貝兒,別夾……」

……

新年的第一天,直到午後,淡金色的太陽光散落在北京城的每一個角落,戚喬才終於睜開眼睛。

謝凌雲不在。

她伸手摸了摸,旁邊的床鋪還是溫的。

窗帘嚴絲合縫地拉着,那隻白色小狗形狀的夜燈柔和的光線照着半個房間。

戚喬揉了揉腰,坐起來。

慢吞吞地挪到床邊,卻沒有看到自己的拖鞋。

抬頭掃視一圈,又發現印象中昨夜被扔在地上的那件白色毛衣不見了,床尾放着一身乾淨整潔的睡衣。

戚喬才想要出聲喊人,一張嘴喉嚨間的撕痛感撲面而來。

她頓住,耳朵登時開始發燙。

才要準備放棄,卧室的門被輕輕推開。

謝凌雲只穿着一件夏天的短袖,下身隨意套著一條運動長褲,看樣子是已經回隔壁換了衣服。

「醒了?」

謝凌雲走過來,動作自然地拿來床尾的家居服,伸手便要幫她脫掉身上那條有些發皺的睡裙。

戚喬按住他的手,推了一下小聲說:「我自己換。」

謝凌雲一條腿站在地上,另一條屈膝跪在戚喬面前的床邊,聽見這句笑問:「哪兒沒見過?」

撞入戚喬瞪圓了的眼睛,又不等她開口便鬆開手。

「好吧,你來。」

戚喬:「……你出去。」

謝凌雲在旁邊躺下,聞言抬手蓋住自己眼睛:「我不看、」

戚喬不放心地扯來被子,用一角蒙在他臉上,才脫下身上昨夜事後被謝凌雲隨意套上的那條睡裙。

等全部換好,轉身要打開對謝凌雲的「封印」時,卻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揭掉了被子,雙眸直白地落在她身上。

「昨晚沒有發現……」謝凌雲眼中帶着一絲輕笑,拖腔帶調地說,「怎麼好像哪兒都被我咬過。」

戚喬:「……」

謝凌雲在她生氣之前,起身,動作利落地將人打橫抱起,走出卧室。

戚喬趁機揪了下他的耳朵,小聲說:「因為你是小狗。」

謝凌雲輕笑着看了她一眼,沒有反駁。

踏出窗帘密閉的卧室,戚喬才看到客廳落地窗外,鋪滿整座城市的陽光。

她一時沒能適應,閉眼將臉埋在謝凌雲頸間,瓮聲瓮氣地問:「幾點了?」

「差十分鐘兩點。」

戚喬:「……」

謝凌雲抱她走進浴室,擠好牙膏遞到戚喬手中。

「你幾點醒的?」戚喬隨口問。

「也沒比你早多少。」謝凌雲從后圈着她,看到鏡子中她領口處露出來的半片紅痕,環在腰間的手指捏著家居服的衣料,輕輕往下一扯,隨後低頭,又覆上那片紅痕,「點了餐,去隔壁洗漱,換了個衣服的功夫。」

他的音色低了幾分。

戚喬衝掉口中泡沫,手肘抵在他腰腹上,輕聲提醒:「你離我遠點。」

謝凌雲說:「這兩天又沒有別的事。」

「……那也不能這麼、這麼頻繁……」

謝凌云:「也還好吧。」

戚喬這才想起昨晚沒能來得及質問的事。

「那盒東西,你買的?」

謝凌雲幫她捋了一下頭髮,全部收到一側頸邊。「不是,別人送的。」

戚喬:「?」

「賀舟給的生日禮物。」

「……他怎麼能把那種東西當生日禮物送給你?」

「怎麼了,」謝凌雲笑說:「我還挺喜歡的。」

戚喬:「……」

謝凌雲含笑看着她的表情,覺得太過可愛,低頭忍不住親了親。

「洗完了吧。」他說,「洗完了吃早飯。」

都快要下午茶的時間了,戚喬心說。

他伸手又要來抱她,戚喬躲開:「我自己走。」

謝凌雲順從地鬆手,好整以暇地靠在洗手池一邊,等戚喬腳踩上地板,才邁出去一步便皺起眉毛時,眼中笑意輕輕淺淺地浮現出來。

他故意不動,非要等戚喬主動朝他伸手。

他眉尾微揚:「幹嘛?」

戚喬:「抱。」

謝凌雲心滿意足,上前一步,攬她入懷。

元旦短暫的假期之後,謝凌雲約定好了與穆心研討劇本的時間。

戚喬原本以為能親眼見到她,在會面前一天,穆心方卻將研討改為了線上會議的方式。

她在開始之前,還擔心穆心是否會不滿意,她這個純粹的新人來做總導演,卻不想對方在知道后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

也是聽聲音才知道,這位圈內最神秘的編劇,並不是傳聞中年過半百的歲數,相反,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

會議不算太正式,加上李一楠一起,也才四個人。

整整聊了一個下午。

結束之時,戚喬提着的一顆心才松下來。

李一楠夾着文件起身:「那就讓下面的人開始準備立項?」

戚喬與謝凌雲對視一眼,隨後,慢慢地點點頭:「好,謝謝,辛苦你了。」

李一楠停步回頭,又看了謝凌雲一眼,沒說什麼便走了。

戚喬感覺得出來,對方對她能力的懷疑與不信任。

換位思考,她能夠理解李一楠作為製片人的考量。

恐怕也就是看在謝凌雲的面子,或者迫於他的這一層關係在,才沒有說什麼。

謝凌雲自然注意到了,伸手剝了一顆松子,餵給戚喬。

「別管他。」

戚喬「嗯」了一聲:「別人懷疑我也無可厚非。」

「他們知道什麼。」謝凌雲輕嗤一聲,又剝了一顆,餵過去后,低聲道,「別放在心上。」

「我知道啦。」戚喬投桃報李,將整隻裝着各種堅果的盒子端來放在腿上,選了一顆最大的榛果,喂到謝凌雲嘴邊,「我們去吃飯吧,好餓。」

長時間大腦高速運轉沒有補充能量,兩人都肚中空空。

前兩天就約好了與江淮一起吃飯,驅車半小時,抵達一家位於衚衕深巷中的黑珍珠餐廳。

江淮到的很早,已經點好餐等著。

看見他們牽着手進來,忍不住調侃:「狗仔的效率怎麼這麼低,到現在都沒發現。」

戚喬一眼看到,江淮毛衣上,那條又一次戴上的鯊魚項鏈。

落座時,謝凌雲的視線也留意到了那條項鏈。

「摔過?魚尾上怎麼有條裂痕。」

江淮雲淡風輕地說:「那是魚尾上的傷,本來就長這樣。」

見對面兩人的目光都不時流連在自己身前,他乾脆撈起鯊魚吊墜,塞進了毛衣裏邊,幾分無語地說:「行了別看了,飯在我身上?不是說餓了,還叫我提前點了餐。」

中途江淮去洗手間時,謝凌雲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望着戚喬,語氣篤定:「我想起來了。」

戚喬:「想起什麼?」

他看過來,欲言又止,只是說:「吃完飯告訴你。」

飯後謝凌雲開車,原本返回碧水雲天的路線,再一次回到了工作室。

謝凌雲上樓,從辦公室的書架上,拿下來一本陳舊的劇本。

他給戚喬看封面上編劇的親筆簽名。

穆心二字后,畫了一隻小小的藍色鯊魚。

戚喬盯着那隻尾巴上有道傷口的鯊魚圖案,愣了好久。

「穆心是筆名?」她問。

「嗯。」

「真名呢,你知道嗎?」

謝凌雲只在《偏航》劇本簽約時看過一眼,早已忘了,按下內線電話,叫助理送來合同,直接遞給了戚喬。

白紙黑字上,印着清晰的兩個字——

余杉。

戚喬錯愕地看着。

這麼多年,江淮每逢醉酒,口中來來回回念叨的名字,正是這兩個字。

她掏出手機:「我這就告訴師兄。」

在要點開微信時,謝凌雲卻阻止了戚喬。

「怎麼了?」

謝凌雲頓了下,才說:「穆心得了膠質瘤。」

戚喬嘴巴動了動,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好久,才問:「膠質瘤會致死,是嗎?」

謝凌雲點頭:「低級別可以存活八到十年。」

戚喬喃喃道:「今年……是他們分開的第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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