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有些人有些事終是難以忘記

昨天一場大雨的滋潤，晨起后空氣都是濕漉漉的，很清新的感覺，王晨寧的心情也很清新。

他家距離考場所在的地方，也就是他上學的越州一中只有不到八百米的路程。

與平時上學一樣，他步行過去。

越州是個精緻的小城，為了維護古城風貌並沒大動干戈搞拆遷，十來年間老城區沒太多的變化。

一切還是那麼熟悉。

在小區門口的小吃店，他要了一屜小籠包，兩根油條再加一碗大餛飩和一瓶牛奶。

一頓早飯吃了十塊錢。

付錢的時候，他下意識拿出手機想掃碼，還好反應快，馬上就掏出了張十塊錢的票子。

囊中還算充裕，王晨寧沒打算節儉過日子。

父母雖然都離家出走，但他們出走前，還是考慮到了他後面的生活。

母親給他留了三萬塊錢，父親則買足了生活用品，家裏的冰箱也都塞滿，還給他留了一張銀行卡，裏面有兩萬塊錢。王晨寧自己的小金庫也有一千多塊錢，這是過年時候親戚給的紅包，年後母親沒拿走，讓他自己保管。有這五萬多塊錢，王晨寧什麼都不擔心了。

吃飽喝足，王晨寧滿意地離開，只幾分鐘就來到了學校門口。

學校大門外滿是送考的家長和即將參加高考的學生，沒戴口罩的黑壓壓人群讓王晨寧下意識地緊張。

多年疫情防控導致的後遺症。

不過，出門不需要戴口罩不要查驗健康碼的日子，真的挺好……

上次參加高考的情景與今天差不多，但今天的王晨寧卻沒了當年的失落和心酸——人世間的繁華別人家的溫馨暫時與我不相關，先把高考應付過去再說。

不過在走進校門后，王晨寧的心情還是忍不住再起波瀾。

過去的事情不可能全部忘記，總有一些人一些事固執地佔據着回憶的某些角落。

「王晨寧!」站在操場邊上發獃的時候，身後一個女人的叫喚聲傳來。

王晨寧回頭一看，眼睛一下子睜大。

喚他的是一個個子高高長的挺好看的女生，梳着高馬尾，眼睛很大很有靈氣，眉毛又黑又長，睫毛很濃密濃，鼻子秀挺，微翹的嘴唇嬌嫩又性感，乍看與年輕時候的李嘉欣有點相似。

至少一米七以上的身高，再襯以合體的長裙，看上去分外的亭亭玉立。

「鄭曉含!」雖然已經十六年沒見，但王晨寧還是一下子認出了這個女生是誰。

這個叫鄭曉含的漂亮女生是王晨寧的同班同學。

高中三年，王晨寧一直是班長，鄭曉含是學習委員。

因為都是班委成員，兩人經常一起參加各種活動，交往很頻繁。他們的學習成績都很好，時不時一起受表彰。兩人還多次代表學校去參加各種比賽競賽。有一次出去參加競賽的時候鄭曉含身體不舒服，還是王晨寧照顧她，陪她去醫院的。鄭曉含打點滴的時候，王晨寧一直守在她身邊。中途鄭曉含想上洗手間，他舉著個鹽水瓶陪着她很尷尬地進了女衛生間，回住處的路上還背着她走了一程。

個子很高總是梳着一條長馬尾的鄭曉含從高一下學期開始變成了王晨的前桌，因為很熟了，王晨寧總喜歡扯鄭曉含的長馬尾當作招呼，邊上沒人的時候還會拉她衣服裏面的兩條帶子，為此沒少挨她花拳綉腳的報復。他們的家都在學校附近的那個小區，變成前後桌后，每次晚自習后回家都是一起走，再後來變成了上學放學總是結伴而行，路上還會時不時分享各自從家裏帶的好吃東西。

正所謂日久生情，相處久了兩人之間慢慢有了朦朧的感情。

互有好感后，上課時候王晨寧總是把腳伸到鄭曉含的凳子下面，鄭曉含則喜歡把腳勾回來，兩人的腳經常挨在一塊。雖然是隔着鞋子的接觸，但久而久之卻成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依戀。平時傳遞作業或者考卷的時候，兩人也經常有肢體上的接觸，王晨寧現在還能想起來好幾次她趁傳遞作業時候故意搔他手心癢時那調皮的神情，他捉住她手指時候她帶着嬌羞嘴角微微翹起的可愛樣子。

可惜，就在兩人之間的朦朧感情快要有實質性的突破時候，王晨寧父母鬧離婚，並先後離家出走。

接受不了這個打擊的王晨寧心神大變，他疏遠了所有人，包括鄭曉含。

他再也不扯她的馬尾，上課的時候腳不再放到她的凳子下面，她的關心他也冷漠地拒絕。

年輕的他，想以這種負氣的表現保護自己那脆弱的內心。

鄭曉含受了他的幾次氣后，也不再到他面前自討沒趣。

每天上學放學，兩人變成了一前一後，上學路上分享早飯的事也就成了歷史。

高考失利后，王晨寧再次受到沉重的打擊。極度自負又心智不成熟的他在高考結果出來后徹底與之前的生活隔裂，他再也沒聯繫過任何一個高中同學，包括曾主動找過他的鄭曉含。

學習成績一直不錯的鄭曉含，最後應該考取了五道口職業技術學院。

王晨寧曾在偶然間看到過她以清華園那個標誌性的門樓為背景，笑容很燦爛的美照。

事隔十幾年後，突然間看到這個曾在他心裏留下一席之地的女生，王晨寧心情還是有點起伏。

「好些日子沒見了。」鄭曉含低着頭輕輕問道：「這幾天在家……複習的怎麼樣？」

「還好吧!」王晨寧很快平靜下來，面帶微笑地回道：「希望能有正常水平的發揮。」

鄭曉含抬起頭看了兩眼王晨寧，再道：「你的成績一直很出色，相信你高考成績一定不會差的!」

「謝謝你的鼓勵。」王子晨不露痕迹地打量著略微有點扭捏的漂亮少女，「希望你也能考出好成績。」

當年他的眼光真的不錯，鄭曉含不只模樣漂亮氣質不俗，而且身材也很好。十九歲的少女身板已經完全長開，白色連衣裙撐起的弧度很大膽也很優美。臉上的那點青澀，更平添了份別樣的清純和美麗。

越州一中暗戀她的男生不少，高中三年她收到的情書數量都超過三位數了。

那時候的王晨寧，曾慶幸過自己打動了她的心。

可惜當時太年輕，朦朧的感情還沒綻放出來就夭折了!

鄭曉含似乎還想說什麼，但看王晨寧沒打算再說點什麼，最終還是默默地走進了考場。

這幾個月兩人之間的關係很彆扭，王晨寧心態也沒完全轉變過來，初見面的交流有點乾巴巴。

兩人在同一考場，王晨寧在第二排最前面那個位置，鄭曉含在第三排中間的位置。

走進教室找到自己的位置后，王子晨把准考證、身份證、筆等考試必須的東西拿出來，再把手機關機，袋子放到了教室前面的桌子上。他沒有和身邊任何一個人打招呼，只是靜靜地坐着。

稍一會，兩位監考老師捧著密封的試捲走進考試，先宣佈了考場紀律，接到發試卷的指令后，再一起打開密封袋，開始發試卷。

王晨寧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他不知道經歷了這樣的變故后，一切是不是依舊如原來那樣。

他這隻小蝴蝶的翅膀，會不會把很多東西扇沒了。

所幸，一切擔心都是多餘，試卷還是原來那份。

看到熟悉的各類題目及作文後，王晨寧懸著的心放回了肚子裏。

從來沒一場考試像今天這樣放鬆，只花了一個半小時，王晨寧就做完了所有題目。

仔細檢查了一遍后，他就收拾好了桌上的東西，提前交卷了。

兩位監考老師都很驚訝，其中一個老師還鄭重的提醒考生，距離考試結束還有一個小時，要考生們認真答題，答完題后好好檢查，別急着交卷。m.

但王子晨依然提早交卷了。

在拿了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教室的時候，王晨寧下意識地看了眼鄭曉含。

剛好鄭曉含也抬眼看他，她的眼神很複雜，驚訝中又有無奈，似乎還有點生氣。

王晨寧回了個笑臉，再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走出考場后，王晨寧直接回家。

回家后，他也沒耽擱時間，狼吞虎咽地把中飯解決了，再抓緊時間看數學題目。

2006年的數學試卷只有三類題目，分別是選擇題、填空題和解答題，選擇題10題50分，填空題4題共16分，解答題每題14分共6題合計84分。選擇題和填空題直接記住答案就行，解答題複雜一點，但王晨寧相信自己能把所有東西都記住。

對於自己的取巧，王晨寧並沒什麼內疚。歲月欠他一份實至名歸的高考成績，如果沒有那場變故，他高考分數不會差，700分以上幾乎沒什麼難度。

命運的上次安排，他滿腹怨言被迫接受；命運的這次安排，他樂呵呵地虛心接納。

十一點四十分，收到了鄭曉含發來的消息。

「你為什麼這麼早就交卷了呀？」

王晨寧很老實地回答：「題目都做完了，也檢查了一遍，坐着也是浪費時間，而且肚子餓了，就早點出來了。」

鄭曉含的消息馬上再來：「你不應該這麼自暴自棄的!」

王晨寧回道：「我已經不自暴自棄了，這場考試自我感覺還不錯，成績應該不會差，說不定比你好!」

「但願吧!」

王晨寧沒有再回消息，繼續看數學試卷。

不過在看了大概十幾分鐘試卷后，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拿起手機給鄭曉含發了條信息：「要不，我們打個賭。如果我語文成績比你好，你請我吃大餐，如何？」

「你這麼自信？」

「如果你不相信，餘下三門課的考試，我們都可以比試一下。」

「行!」大概兩三分鐘后，鄭曉含才回消息：「那我們比試一下。如果你成績比我好，那我請你吃大餐，一門課請一次。但如果我成績比你好呢？」

「那就恭喜你了!」

結果鄭曉含沒有再回復他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