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聆教受任（上）

公元六百二十六年年七月二日即武德九年六月四日，玄武門之變爆發了。

這一年秋後問斬的犯人們迎來了大赦，我劫過了一劫。公元六百二十七年元月，太子李世民登基，改元貞觀，是為唐太宗。

此時距我被押到死牢已過去了七個月的時間，我隨即迎來了我官宦生涯的第二個春天。因黎州民眾為了救我向朝廷的強烈申訴，我的案子得以重審。當新皇的詔書下達時我為正義得到伸張而心情喜悅，對兇手得到懲治而倍感慰藉。我的堅持得到了回報。我和秦王府的人從未謀面，我也從未想過去依附秦王或太子，雖然我知道秦王將會是未來的皇帝。我知道的是守住自己的良心，堅守自己的為官之道，因為天理昭昭公道自在人心。

我此次官升三級，被越格提拔為為雍州刺史。新皇的詔書中讓我休養兩個月再去上任。我知道雍州離京都很近，離五台山很近，我想去拜訪孫思邈，此時的他早已出關了吧。

五台山玉清觀。

人流如潮，車水馬龍。這裏不是集市，是高士隱居之地。但所有人都是為了一個人而來，包括我。

三天後我得以進見孫思邈。他正在一層薄紗后似是為人診病。我告訴了他我的來意。他似乎考慮了很久，才回答我說：「我見過你的妻子，確實是我給她開的藥方並指給她找到三生還魂赤蓮的方法，但她現在的蹤跡並不能告訴你。」

我有些急了，歷經磨難就是為了找到妻子，你怎麼能不告訴我呢。我大聲說道：「前輩救命之恩我當湧泉相報。但救死扶傷，治病救人乃醫者之道。今告知我妻子下落乃前輩舉手之勞何故推脫。先前就聞聽前輩治病隨心，時而遊山玩水時而閉關隱居，看來醫聖藥王之稱不過是坊間小民的傳聞罷了。」

「哈哈，」薄紗後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繼而說道：「年青人，看你的拜帖上已是刺史之位，以你的年紀能居此位必有過人之處。但老夫卻看到了一個急躁膚淺的毛頭小伙。問你一個問題，你看我一天可以救多少人？」

我不禁一愣，不知道他什麼意思。想了想回答道：「少說也有幾十人吧。」

孫思邈說道：「年青人，看看我案頭上的那幾本書，你說它們又能救多少人？」

我拿起一看，上面寫着《備急千金方》，我知道這是孫思邈傳之後世成就其藥王稱號的一部經典之作。我忙恭敬的回答道：「此書到我轉世前的時代還被醫者們奉為醫家寶典。傳之後世一千三百餘年可以說是天天在救人，這讓晚輩汗顏。」

孫思邈道：「此乃我這幾十年來行醫經驗的總結，最近一年才完稿。這些年來遊歷各地無非是考察採訪藥物學習各地治病的藥理經驗，先人的葯書訛誤甚多且不成體系，為讓醫者少走彎路，也是為了患者的疾病能儘快的得到救治，我嘔心瀝血日夜勞作，方在前些時日完成了這本書的編寫。我多一日救人亦是有數可數，此書編成卻可功在千秋。」

我不禁肅然起敬，忙道歉道：「請原諒弟子的無理。前輩高明大義晚輩佩服！」

這時孫思邈從薄紗後轉了出來，我一見卻呆住了，只見他穿一身的道袍，鶴髮童顏，仙風道骨。其一綹花白的鬍鬚飄在胸前，行走時步履穩健，看似最多六十歲年紀。最為讓我驚奇的是他的模樣竟和王真人一樣。我顫聲問道：「你是王真人嗎？」

「哈哈······」孫思邈放聲大笑道：「你的元魂從一千多年後轉世到牛二的身上，我的元魂從一千多年前轉到王真人的身上也未可知。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我能說得清嗎？」

我一時迷茫了，似乎分不清是在大唐換是在現代，腦子裏忽的閃過一個想法：「我和妻子來到大唐是不是有人成心的那？」一念及此我馬上問道：「前輩，難道我和妻子到唐朝是你刻意而為的嗎？」

孫思邈道：「我一個凡夫俗子，怎會有如此的本事。只是我在前日做了個夢。夢中我的師祖告訴我今日會有一個貴客登門，來完成我的一個心愿。我現在就告訴你兩件事，一是你的妻子為了給你找到藥材不得已現在已經做了一個國家的王后，以你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救出她。二是若你真心要救出她那只有幫大唐朝廷做一件事換取皇帝的支持，舉我大唐天兵逼那國家的國王交出你的妻子。」

我問道：「前輩的心愿是什麼？我又能幫朝廷做什麼那？」

孫思邈說道：「我的心愿和你幫朝廷做的事是一樣的，那就是找到一張藏寶圖。」

「甚麼藏寶圖？」我問道。

孫思邈緩緩說道：「此事說來話長，傳說漢武帝時隨着衛青、霍去病等西漢大將對匈奴的數次北擊，強大的匈奴迅速沒落了。他們的大部隊開始西遷，從而也開始了橫掃歐亞大陸的新紀元。但他們留下了一支來守候他們的祖庭，以備東山再起。因為他們太留戀中原富庶寬廣的土地了。他們把在西方劫掠的財物源源不斷地運到北方的匈奴祖庭。加上之前數百年來他們在中原搶奪的金銀財寶，這支匈奴遺脈積累了難以計算的財富。西進的匈奴們開始在自己的領地上建設自己的國家，隨着時間的推移和先輩的消亡，他們的子孫們再也不想回到他們的家鄉了。而那支留守的匈奴在不知經歷了多少年後，竟被他的鄰國滅亡了。當時只留下了一個小男孩，他被砍去了四肢后扔在了草原上。後來他被一個母狼所救。他和母狼結合後生下了十個兒子。據說小男孩的父母把藏有匈奴財富的藏寶圖畫在了男孩的背上，平常用肉眼並不會發覺，只有經過火烤至皮膚通紅字跡才會顯現。後來他的兒子們憑藉從寶庫中取得的少量財富就滅掉了鄰國，並迅速的崛起於北部的廣袤大地。這便是現在控弦百萬的突厥。」

「那現在這張藏寶圖在突厥手裏嗎？」我問道。

「這張圖早已不在突厥的手中了。人們大多以為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個傳說。直到北周初年一個叫洛橋的江湖人創立了乾龍教，並在北方的大漠中建立了一座城池。人們才知道這張藏寶圖的真實下落。」

「為什麼從洛橋身上才知道藏寶圖的下落那？」我好奇地問道。

孫思邈說道：「因為那座城池太特殊了，據說全部以玉石砌屋，瑪瑙綴牆，黃金鋪地。金碧輝煌無與倫比。修如此豪華的城堡即使是我大唐的首富也不可能做到。後來人們漸漸聽到風聲這一切皆因為洛橋得到了那張藏寶圖。但據說修城堡所用財物相比庫中乃九牛一毛。「」

『那洛橋恐怕會有殺身之禍。」我說道。

孫思邈點點頭道：「你說對了。到隋朝開皇四年，當時的突厥已是國富民強，對大隋的統治形成了重大威脅。而此時洛橋的乾龍教卻建在了突厥的地盤上。因為擔心藏寶圖被突厥拿去，隋文帝當時秘密派右武衛將軍風行聯合當時江湖上各派的武林頂尖高手，對洛橋的乾龍教進行了攻擊。最終奪得了藏寶圖。藏寶圖被分成了八份，分別保存在當時共同奪寶的八個頂尖人士手裏。」

我聽了不由一愣，不解的問道：「那還用我找什麼？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即使不在朝廷手裏，只要朝廷一句話誰敢不給。」

孫思邈微微一笑道：「你這次錯了。這張圖在江湖人手裏。數千年來，廟堂和江湖就是兩條互不干涉的平行線。朝廷有祖制王法，江湖有規矩道義，朝廷視江湖為另類，江湖視朝廷為草芥。但其各行其是，並無大的衝突。江湖人如聽從朝廷的差遣那就不是江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