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指成金
妖田邊，白眉又一次仔細觀察妖田作物的生長，偶爾低下頭來思索着什麼。
這幾夜月光漸漸稀少，『廣寒鏡』吸收月光的效果已不如滿月前後的那幾天理想，月見草的生長變得十分緩慢，但是『霸月蓮』受到的影響似乎極小。自植下到現在，只不過十來天的時間，許多根須已經萌散開來，越來越密實的氣根與妖泥糾纏在一起包成了大塊的莖團。白眉的私心得到極大滿足，只要『霸月蓮』的生長不受影響，他沒什麼好抱怨的。唯一讓他擔憂的是，根鬚生長狀況雖然大好，但蓮葉卻依然只顯出一個卷得極緊的苞芽，遲遲不生髮。
看完『霸月蓮』，白眉皺着眉將目光放遠，大片的月見草萎靡不振，讓他的好心情又多了一絲鬱悶。
白眉知道再厲害的地殖大師，也不能靠名頭混rì子，尤其像陽不韋這樣沒見識的小妖，不會拿他的權威當事兒。唯一可以讓陽不韋信服的，就是用妖田的產量說話。
只可惜兩次種下月見草，兩次都被陽不韋破壞。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保住這塊月見草。為此白眉已經做好了準備，明天他將使用地殖界最終極的術法，這個法術有個極好聽的金字——一指成金。
所謂『一指成金』，是指將整片妖田的力量集中起來，固化成堅愈金鐵的固態妖泥，也只有這種妖泥固化的妖田，才算是地殖界最頂級的妖田。當然這種術法也不是沒有限制的，除了需要極高的地殖技巧，妖田本身的品質也是關鍵因素。不過陽不韋的妖田妖氣非常凝實，又是五sè中僅於白sè的紫，所以白眉決定賭上一把。他唯一沒有把握的是，陽不韋的妖田會固化成什麼樣的固態泥土呢？應該是紫sè吧……如果變成了其他顏sè，萬一解釋不清，那個鄉下小妖的眼睛可是雪亮啊。
不過，管他呢，地殖專業問題，何必向一個外行解釋。
想到這裏，白眉不由得握住了小拳頭，一定要讓這個目光短淺的鄉下小妖見識一下地殖大師的真正威力！
鬥志滿懷的白眉又看了幾分鐘，準備收工。但他的目光落到面前的『霸月蓮』時，發現了一絲意外。
平時這些莖團附近的妖泥，不斷有紫sè妖氣析出，形成一條條靈動的小蛇，繞着藕節歡快遊動。
但是現在情況突然又變，這些靈蛇的遊動更為歡快，有幾條甚至沖脫了妖泥的束縛飆向空中。白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隱約覺得不對。
此時外邊的黑夜裏，陽不韋開始了三式盾的練習。
陽不韋揮盾千次以後，藕節附近的妖泥似乎融化了一般，緩緩流動起來，就如一塊稠粥逐漸翻滾，沉鬱紫sè如流水般朝四下里流淌。隨着紫sè流走，藕節根須邊妖泥的顏sè緩緩變淡，一絲惹隱若現的明黃的底sè漸漸顯出了面目。
白眉看到了那絲明黃。隨着妖泥的沸騰越來越烈，隨着更多的紫氣從藕節根須邊分離，這些明黃sè也越來越明顯，凝成一團就像是一塊黃sè的泥土。隨着時間的流逝，藕節的根須邊紫sè淡到極點終於消失，隨之而起的是大片白sè水汽，水汽上升，只是一眨眼，一塊堅實的黃泥從三株藕節的周圍浮現。
白眉看得呆了，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跟『一指成金』的效果那麼像呢？
白眉猶豫了一番，才伸出一指輕輕觸了觸越來越凝實的黃泥。果然，厚重的感覺傳來，這無疑就是一團真正的黃土。白眉不放心，又用指甲摳出一小塊黃土，放在自己的掌心細細看了數遍，一絲難以置信的面無表情浮上他的臉龐，他陷入了獃滯。
外邊的黑夜裏，陽不韋繼續揮盾。
白眉眼睜睜地看着藕節下的黃sè泥土越來越硬，就像一整塊岩石散發出冷硬之氣。
「黃sè……黃sè……」白眉念了幾聲。他擔心的是，如果這種狀況繼續下去，紫sè的妖田遲早會蛻變成品介極低的黃。
那可只是二等的田地啊！
白眉心若死灰，情不自禁地閉上雙眼。
他的藕節完了！他的夢想完了！
……
……
金世恆帶着四百鐵牌軍繼續向北行疾進。
金世恆對身後邊軍極為滿意，只是他也不知道，這一戰後有多少邊軍還能重新回到岢嵐大營。
河東道的邊軍，雖然實力比不上十六衛的戰兵，但他們身上的榮耀也一點兒也不比戰兵少。在大唐的北地，如果沒有靜邊、岢嵐、大同以及金世恆所在的天成軍，突厥人的鐵騎早就踏進了河東。不僅如此，河東邊軍還用血肉與手中的武器，頑強地將大唐疆界朝草原方向一寸寸地拓展，金世恆記的很清楚，雲中郡的豐清和涼城兩地，兩年前都還是突厥人的地盤。
這些軍人就是大唐的榮光。
而金世恆身後，四百鐵牌軍中的有些人也已漸漸猜到，這一次遠行絕不是什麼cāo練。這麼一直往北走不回頭，除了對付那些草原上南下的突厥人外，還能有誰？
尤其當他們得知帶着他們的金世恆是正四品的寧遠將軍時，軍人血液中天生的熱情被徹底點燃。其實金世恆是幾品將軍，對他們而言無關緊要。他們看中的是金世恆手裏的雙盾，而他們手裏有的，有的也是同樣的兩塊鐵牌。
金世恆不要步槊兵，不要輕騎箭手，卻單單挑了四百鐵牌軍，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激動的呢？
靜邊的槊、大同的刀，聞名河東，如今要看的，便是岢嵐的盾！
……
……
貼著平原西邊的群山走出了近兩百里后，金世恆下令小憩。
陽不韋趴在林浪背上，漸漸恢復了力氣，不過他的左臂依然有些麻痛，時不時地一陣抽搐。
陽不韋打量著這些邊軍，他當然理解這些邊軍眼神里的光芒，但陽不韋的疑問卻是，就算這些邊軍以一當十，四百來號人頂了天也只擋得住四千突厥士兵，難道百要全部完蛋才算是所謂的一場惡仗？
只是他不知道，離他只有三百里的地方，一萬五千名達拉坦部落的jīng騎已經渡過了黃河，穿行在馬邑郡極西的磨石谷地之中。
「昨晚你做得很好，」金世恆轉過身來，眼光露出一絲讚許：「我想問一件事情，你真的可以把妖氣凝出體外？」
「妖氣？什麼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