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七十三章 馬革裹屍
楚軍全線崩潰，非人力能挽回。
騎兵之陣。
「降者不殺！！！！」漢軍騎兵經過鏖戰之後，大勝楚軍，雖然身上都是血，許多人還受了傷，但是士氣卻是極為高亢。
重甲騎兵與輕騎兵配合，策馬揮砍，一邊殺掉不肯投降的楚軍騎兵，一邊高呼降者不殺。
「別殺我。我投降。」
「不要殺我。」
「請放我一條生路，我上有老，下有小。」
部分楚軍騎兵放棄了武器，翻身下馬，跪下來投降，其中不乏軍官、武將。更多楚軍騎兵並不信任漢軍，或是抱着僥倖心理，準備逃遁。
騎兵有選擇的權力。
因為有馬。
「將軍。大勢已去，快走吧。」親兵們簇擁著大將李伯崖，一名親兵焦急的對李伯崖說道。
這一戰，他們已經儘力了。
與漢軍騎主大將馮沖，殺了個平分秋色。
只是......
「輸了啊。」李伯崖卻是哈哈一笑，然後舉起手中馬槊，大叫道：「是。我騎着馬可以跑。」
「但楚國能跑嗎？」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啊。你們走吧。」
說罷，李伯崖策馬持槊，沖入了漢軍軍陣之中。
他的家族，世代受到楚國恩澤，不可不報。
雖然楚國還有淮南江山。但中原已經失去，淮河又能頂多久？
中原這一戰，才是關鍵。
是決定國運的一戰。
輸了。
就是國破家亡。
將軍難免陣上亡，今日便是我李伯崖馬革裹屍之時。
李伯崖沖入了漢軍陣中，沒做什麼抵抗，為漢軍騎兵所殺。
都說吳年不殺無辜漢人，我死到臨頭，又何必再造殺孽呢？
這是李伯崖內心最後的想法。
李伯崖的親兵大多都沒有李伯崖對楚國的忠誠，除少數人追隨李伯崖而死之外，其餘人都是策馬逃遁。
楚軍騎兵徹底崩潰。
中軍戰陣。
屍體盈野，鮮血赤紅，到處都是傷毀的兵器。
熊無我策馬而立，手持長槊，甲胄閃耀，光亮非常。
他身旁再無楚軍。
四周都是手持兵器，虎視眈眈的漢軍大內侍衛。
「輸了啊。」熊無我抬起頭來看向天空，發出了一聲感慨，雲可真白啊，就像是棉花一樣。
他沒打算逃跑，更不打算投降。
楚國雖還存在，但實則滅亡了。
總要有忠臣流血的。
「噠噠噠。」
清脆的馬蹄聲，讓熊無我回到了現實。他低下頭看向前方，只見漢軍彷彿波浪一般分開兩旁。
隨即，許多騎兵簇擁著吳年向他走來。
「這是文官嗎？」熊無我看着吳年身旁，手持刀劍還有扶桑薙刀的北條氏政等人，目光一凝。
連文官都能手持武器上陣。
何等的武德充沛。
不愧是漢庭。
四周的大內侍衛，都很緊張。熊無我可是萬人敵，而自家陛下，可是大病一場，大不如前了。
如果對方暴起.......
吳年無視了眾人的緊張，單騎上前，看着熊無我。
熊無我也看着吳年。
二人就這麼相對無言。
「熊將軍。你我對峙多年。寡人器重你的為人，你若想活。寡人在都城內，準備一間好府邸。」
「而南邊的章武皇帝，並不是殘暴的人。他多半不會殺你家眷。」
吳年的目光稍稍柔和了一些，說道。
「漢主說的沒錯。哪怕我不能為國捐軀，我主也不會殺我家眷。」熊無我昂首挺胸，露出驕傲之色。
「但是我熊無我，豈是貪生怕死的人？今日沒別的好說，只求一死。」
吳年輕嘆了一聲，並沒有意外。
「如何死？」吳年問道。
「想死在漢主馬槊下。」熊無我舉起了手中的馬槊，露出挑釁之色，虎目深處，有着濃烈的殺機。
事到如今，吳年死不死。
對楚漢兩國的形勢，並不會產生太大的變化。
但可以拖延楚國滅亡的時間。
如果最後奇迹出現呢？
四周的人，聽了都很緊張。自家陛下，可太剛強了。
你要戰，我便戰。
要是.....
「陛下......」北條氏政連忙扔了薙刀，抱拳一禮，打算勸諫。
吳年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然後抬頭看向熊無我，說道：「熊將軍。恕寡人不能滿足你。」
「我想也是。」熊無我眼睛深處的殺機散去，最後的志氣也是消散，苦笑了一聲后，扔了馬槊。
「毒酒死。」
他說道。
「為什麼是毒酒？那會非常痛苦。我可以讓人手持利刃刺心。既不痛苦，也能留下全屍。」
吳年驚訝道。
「自古庶民死，斬首。」
「大人物死，多半毒酒。」
「我熊無我將兵十萬，與漢主大戰中原，兵敗而死。難道喝不得毒酒？」熊無我反問道。
吳年沒想到熊無我會這麼說，很是驚訝。
但是熊無我堅決要喝毒酒，那當然得滿足。
「軍中沒有毒酒，寡人立刻派人去搜尋。這需要時間。寡人設宴款待將軍，請將軍吃飽再走。」
吳年轉頭看了看北條氏政，然後才發出了邀請。
「好。」熊無我爽快答應了。
北條氏政朝着吳年拱了拱手，調轉馬頭下去了。
隨即，吳年帶着熊無我，向北而去，尋了片空地，安營紮寨。
沙場上。
滿目瘡痍。
天空中，禿鷲不斷的在盤旋。有漢軍弓箭手，手持弓箭，射殺這些惱人的禿鷲。
但是禿鷲飛的很高，漢軍弓箭手放弓很多，但多數的情況下不中。
更多的戰兵，則在打掃戰場。
戰馬自不必說。
盔甲、兵器，只要能用上的。漢軍戰兵，都會從屍體上取下來。
最重要的就是救治戰兵，無論是己方戰兵，還是敵方戰兵。
漢軍都會盡量救治。
當然，漢軍優先。
還有少數步軍，與大量的騎兵，去追擊逃散的楚軍戰兵了。
隨着這一戰落幕，楚國的江山社稷，其實已經終結了。
滅亡只是時間問題。
但只要沒有刀架在脖子上，章武皇帝都不會放棄皇帝名號的。
再說，楚國還有淮河防線，襄樊之堅固。
有當年南宋偏安一隅的希望。
章武皇帝會拚命，守住防線。
熊無我這八萬馬步軍都是精兵，只要有一人逃回去，都是在增加楚國的實力。
需得盡量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