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垂死掙扎（八）

「你那些針對浩翔集團的小動作，都停了吧，與陳小子和諧相處，利國利民。」

江老說完這話起身。

古滔下意識攙扶江老。

「我還沒到需要人攙扶才能走路的地步，你靜下心琢磨琢磨我說的這些話。」

江老沒讓古滔攙扶。

古滔送走江老，在南書房來回踱步，不甘不忿，但理智告訴他，江老說得對。

十年前的陳小子不好惹。

現在的陳小子更不好惹。

合則兩利。

斗則兩敗俱傷。

他無奈揉了揉太陽穴，拿起電話撥號，之後沉聲道:「別再亂來，準備接受處理。」

渝城。

圓頤山莊最奢華的別墅里，接完電話的傅東來僵在原地，手機滑落，渾然不覺。

啪！

昂貴觸摸屏手機摔在地上，屏幕破碎。

傅東來失去神採的雙眼，看了看手機，頹然坐在沙發上，痛苦揉搓臉頰。

不但無法更進一步，還要失去擁有的一切，他難以接受這麼殘酷的現實，揮拳猛砸茶几，宣洩心中憤懣。

秘書聽到動靜，快步走進客廳。

目睹地上那部屏幕破碎的手機和傅老闆略顯猙獰的表情，秘書心尖顫了一下。

要完！

秘書暗嘆。

身為秘書，難獨善自身。

傅東來咬牙，極力控制情緒，過了十幾秒，對秘書道:「讓趙志安馬上來見我！」

「是！」

秘書趕忙點頭。

傅東來等秘書離開，起身踱步。

李峰背着至少十條人命。

其中幾條人命是為他背負。

這些事情，他沒直接參與，也沒明確授意李峰去殺人，純粹是李峰「善解人意」，主動為他分憂。

而他從不跟李峰談論這些事，僅暗示趙志安為李峰擦屁股。

至於趙志安和李峰之間怎樣，他從不過問。

如果趙志安守口如瓶，李峰殺人就牽扯不到他，別的問題，夠不到死罪。

近三十年，沒有哪位落馬的封疆大吏獲死罪。

思索許久，傅東來不像先前那麼絕望。

晚上八點多，趙志安趕到圓頤山莊。

「志安，坐。」

傅東來招呼趙志安，親手為趙志安倒茶。

趙志安道:「您有什麼指示。」

「先喝茶。」

傅東來擠出笑臉。

趙志安拿起茶杯，喝茶時神色凝重。

「志安，你跟了我這麼多年，很辛苦，而且我一旦出事，還可能連累你。」

傅東來貌似自責。

「我能走到今天，全靠您提攜，無論發生什麼，我與您共進退。」趙志安放下茶杯，表明態度。

他深知，出了事，互相拆台揭發，只會倒的更快，建立攻守同盟方為上策。

「好！」

傅東來重重拍趙志安肩頭。

「您有什麼指示，我盡全力執行！」趙志安挺直身板，等著傅老闆攤牌。

「志安，有些事，你得全扛下來。」傅東來此言意味深長。

趙志安臉色陡變，來的路上，已猜到形勢不妙，傅老闆可能對他有所安排。

可即便他做了最壞打算，這一刻仍不免心慌。

「志安，只要我沒啥大問題，上面那位絕不容許別人陷害我。」傅東來話裏有話。

趙志安是聰明人，明白傅老闆的意思:不背負殺人罪名，便能化險為夷。

化險為夷？

趙志安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但還是點了點頭，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今晚我就走。」

「不是走。」

傅東來這話令趙志安錯愕。

「那是……」

「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

傅東來又拍了拍趙志安肩頭。

趙志安恍然大悟。

傅老闆是要他死。

出逃，他自認為最壞的結局，然而現實總比設想殘酷。

傅東來看出趙志安不願死，耐著性子道:「志安，我會照顧好你的家人，如果我們都被陳小子害死，家人將無依無靠。」

趙志安低下頭。

「身為男人，關鍵時刻，為保全妻子兒女，不得不做出一些犧牲。」傅東來凝視趙志安，目光變冷。

「我回去想想。」

趙志安抬頭，臉色已變得很難看。

傅東來道:「午夜前做出決斷就行，我已經讓小陸去香江看望你兒子。」

小陸。

傅東來司機。

曾是東北戰區猛虎特戰大隊一員，因女友背叛，一怒之下將女友打成植物人，被判刑。

在傅東來運作下，小陸提前三年出獄，從此成為傅東來司機，忠心耿耿。

小陸去香江。

這意味什麼，趙志安很清楚。

他不死，他兒子就得死。

「哦……」趙志安壓抑心中的悲憤，站起來，一步一步往外走，步履沉重。

深夜。

趙志安回到住處，把自己反鎖書房裏，打開保險櫃，取出一支嶄新的制式手槍。

他盯着手槍看了許久，怒而瞪眼，手槍拍在桌子上，低吼:「憑什麼我必須死？！」

逃。

逃到國外。

他做出決斷，立即給遠在香江的兒子打電話，叮囑兒子，最近別出校門，最好待在人多的地方，比如宿舍、食堂、教室、圖書館。

掛了電話，他琢磨怎麼逃。

沒護照，偷渡去任何國家，都存在意料不到的變數，搞不好被遣返或丟掉命。

思索許久，他想到一個法子，去渝城一處地方，多半能安全抵達。

只是，他從此得背負叛逃罪名。

……………

旭日初升。

又是新的一天。

陳浩在房間里吃餐。

洪勇興匆匆走進餐廳，道:「陳少，趙志安昨夜去了……」

陳浩聽洪勇說完，毫不意外，笑道:「一直沒出來，想必傅東來逼急了趙志安，狗急了跳牆，何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