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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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先生懶懶的抬眸看了他一眼,回答得隨意而漫不經心:「說了你司徒功名沒有請假時間,那就對了,別再妨礙我了......這裏可不是司徒王爺府,你也不過一個小小的沒用了的司徒小王爺,可是莫要和我撒脾氣,走走走,一邊去,沒時間和你說話了......」

當真是羞辱!司徒功名曾幾何時能夠被一個小小的太傅如此蔑視了!但是小小年紀的他咬牙忍下了,他只是再次重申,希望自己能夠下山一回。

這次那太傅卻是直接將他推出了大門!

書房外面站着許多的富家子弟,司徒功名性子孤僻冷傲,整個書院除了司徒無雙,真真是沒有一個算得上朋友的人物,現下見得他如此狼狽,毫無顏面,大家竟然喜笑顏開,像是見着了多麼有趣而喜慶的大事情!

少年很聰明,知得自己的身份再如此尷尬,卻也萬萬是沒人膽敢當面來羞辱自己的,畢竟羞辱了他就等於羞辱了皇室正統——除非......除非是那個男人所允許了的,允許刻意為難他,所以那先生才將他如此不放在眼裏。

少年是個要強的性子,你不許他做什麼,他偏偏要做什麼,特別是如此難堪的羞辱和人格尊嚴上的蔑視!他直接的便翻牆逃出了書院,沖着對這一代的熟悉,倒是讓他平安的下了山,回了司徒王爺府。

是了,直到下了山。少年才回想起自己的初衷是為了祭奠未曾謀面的母親。回到家中祠堂,面對的不過是一面連姓名也沒有的牌匾,冷冷冰冰,毫無生氣。司徒功名卻頓時覺得了委屈,真真像是一個委屈極了的孩子......

母親,母親,父親啊父親......如果你們在世,如果你們現在正站在我的身旁,那麼我是不是就不會受了這般的苦痛了......

居然連一個小小的太傅也敢如此蔑視司徒功名,將這個小王爺完全不當回事。如果不是皇伯伯允許了的。他怎麼敢?!

父親,司徒功名從來不曾覬覦過那個將皇伯伯變得越來越不像以前的皇伯伯的皇位,司徒功名一直想要的不過就是能夠在你們身邊而已。就算你們都走了,也不要讓人來告訴我。我司徒功名是個沒人要的。被自己親生父母給拋棄了的孩子......

為什麼連你們都不要我了呢?司徒功名真的真的這麼不好么......

少年抱着牌匾哭了整整一夜。第一次像個孩子一般,管教在祠堂外面站了半夜,也不禁暗自抹淚。

直到快要天明的時候。突然衝進來一群士兵模樣打扮的人,踢開了司徒王爺府的大門。管教慌慌張張地跑去了:「你們如此大膽,竟然敢在司徒王爺府造次,難道是要造反不成?」

「呸!我們只是來抓皇家書院逃出來的一個學生罷了,其他的外面一概不管,我們只聽皇上的命令!」那個領頭的士兵如是說。

第一次,司徒功名才知道,不僅僅是司徒王爺的名頭庇佑不了自己,就是司徒王爺府這個先皇欽點了的聖地也無法再庇佑自己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母親的排位被一群士兵隨意的扔到了地上,如棄草芥。而自己則是就那般被人給直接拖出了司徒王爺府,像個卑微骯髒的死刑犯一般扔進了一個冷冰冰的大箱子中,一路顛簸著回了書院。

他的皇伯伯來看他了。

一臉慈祥,說不出的仁愛,他說:「我的皇侄兒怎變得如此狼狽了,來人,快快鬆綁。」

他說,「我的侄兒從小給我嬌養慣了,是吃不起苦的,你們一個個是不想要腦袋了么,怎敢如此無禮!」

「我的小侄兒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是再無理取鬧你們也得必須遵從才是呀!」

「我的小侄兒......」

呸!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冷然的模樣,如此虛偽,他倒寧願去忍受那夫子明目張膽的羞辱了......真真的想吐,這人真的和他流着相同的血液么?不!他不承認......

所以,他聽見了皇伯伯像夫子虛偽的求情,將自己的重罰改為將明日的任務完成雙倍......

果然是他的好伯伯呀!

想着,少年的嘴角勾起了淺淺的笑容,像是嘲笑,卻又像是自嘲......

司徒功名,你上輩子肯定是個壞事做盡了的惡人,呵呵,肯定是的......

等他完成這個懲罰的任務之後,整個人又餓又累,意識昏迷。

他費了好大的氣力才能將自己的眼睛睜開,視線中卻是無盡的黑暗和寂靜的有些嚇人的空蕩山谷。

夜幕拉下,昭示着他今夜是回不去書院了,微涼的風吹過,驚起一陣寒顫。司徒功名這才發現自己是被凍醒了的,全身如墜漢窖,哆嗦著伸出手將衣服攏得緊了些,撐起身子站了起來。

他現在是在哪裏?無奈夜色太暗了,司徒功名甚至看不清腳下的路,便不能知曉自己現在到底是在哪裏......

不行了!這夜太冷了,山裏的氣息緊緊地將他籠罩,毫不客氣地用着最冷的寒意扎入他的肌膚。

少年眉頭緊緊蹙起,咬咬牙,見得了一絲堅強。

自顧着想,自己現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裏,也不清楚下山的路,還是先找一個山洞或者樹洞睡一晚吧。深夜裏的大山,冷酷得似乎能夠將人生生的凍死掉去。

只是忽然間,耳旁聞得了一聲清晰的狼嚎聲,悠遠卻又好像就在身邊——少年身子僵住,心墜入了寒池。微微的哆嗦了起來。不好!怕是自己現在還在後山,這後山距離山前有着好長的一段路,因此兩邊的風景差異也是極大的。

特別是,後山,猛獸常常出沒,例如——狼!

少年驚覺得自己兩腿有些發軟,十五歲的少年雖然說不上還是那般該依賴在父母膝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但第一次面對如此之景,自然還是心生恐懼的。他可以不怕他皇伯伯。畢竟那是一個人。一個縱使他多麼想要殺了自己卻也不能動手的人物,而這大山不一樣,如果自己死了,那豈不是如了皇伯伯的意——他不要死!憑什麼得他死。他從小就沒有過過太平日子。到了現在還要這般不明不白的死了么?!

從地上摸索來一根長長的樹枝。司徒功名將它折斷成了兩半,在山道上拄著,探清自己前方的路。一邊小心翼翼而警惕地注意著四周的動靜。畢竟方才的那如平地驚雷一般的狼嚎之聲,現在還在心底來回滌盪,久久不散。

不知道走了多久,司徒功名也記不清自己被路上的小小石子絆倒了多少次,亦或是因着身子僵硬手腳冰冷而倒下了多少次,有些迷茫地將視線望向天邊,心中頓時生出了濃濃的挫敗之感——與之同時,那股子強烈的求生之感漸漸的散了去。

他還真是果然該死的么,何苦着做這中無謂的掙扎啊。

又一次跌倒,小小的身子一屁股坐到了一塊堅硬的石頭上,冰冷冰冷的悶疼,久久不去。司徒功名吃痛地咬咬牙,兩手胡亂地撐在了地上就要起身,卻猛然間觸摸到了一處極為不尋常的觸感——軟軟滑滑,冰冰涼涼。略略的粘性,讓司徒功名猛然間驚醒,差點就要直接跳了起來!天啊,他居然摸到了一條蛇的身子!

冷汗涔涔,儘管自己全身冰冷,連移動一下關節也是個問題。

天啊!誰能救救他,現在到底該怎麼辦......手指不敢動一下,生怕那條不知名的蛇驚覺了而猛然跳起來咬着他。是的,他甚至不知道這是條什麼蛇,會不會咬上一口,就讓他馬上死去......

就這麼僵硬這僵硬了好久好久,司徒功名沒有動一下,那條蛇也那般乖乖地一動不動,似乎,就會這麼一直僵持下去。

司徒功名輕輕舒了一口氣......心底居然感到一絲絲的放鬆,呵呵,居然如此狼狽,卻又遇到了不幸之中的萬幸,這條蛇似乎並不準本撲上來咬他,只是,莫要一直這般僵持這到天亮了啊......

好冷!

一口氣還沒有提上來,司徒功名的身子又再次僵住了,只是這次的恐懼比起以往的任何幾次都要來的猛烈——啊!天啊!他前面的那是什麼!

黑色的夜空淹沒了所以的骯髒污穢,或是美好的東西,獨獨留下了許許多多的的黑暗殺手——例如眼前這隻狼!司徒功名想,自己還是第一次這麼近的見着狼的樣子吧。

一雙幽綠幽綠的眼眸,黑暗將他的身子藏了起來,卻越發的教人驚懼於那未知的一切......司徒功名連大氣也不敢出,而自己的手還是那般的放在那條蛇身子——不能發抖,不能發抖!

天啊!他司徒功名主動要在今天這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么!

那雙幽綠的眼眸慢慢的逼近了過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帶着隱隱的嗜血光芒。

這是一頭兇狠至極的惡狼!

司徒功名視線迷離了,手下的觸感微微地也在移動着......輕輕閉上了眼睛。

呵呵!雖然現在如果就這麼死了,死無全屍,不明不白,很是丟臉,只是......對於自己也算是一種解脫了吧!

放空了自己所有的感覺,卻忽然間,在黑暗中聞得了一陣疾速的行走之聲,和著有些微微粗重的喘息聲!司徒功名猛然睜開了眼睛看過去,卻怎麼的也不能看清,隱隱的,只是見得一個模糊的黑影向自己前方的那匹狼飛馳而去!

不!——

司徒功名想要驚呼,不知道是想要阻止那黑影,還是因着害怕,未知的恐懼。

卻怎麼也出不了聲音,一口寒氣灌入胸腔之中打轉,悶得生疼生疼,倒抽了一口人氣,不禁咳嗽了起來,眼神又迷離的幾分,卻是努力地想要撐起身子看向前方的景象。

猛然間便只看見那黑影一躍而起,一把長長的劍出鞘,砍向了那匹狼——心跳似乎也立馬停了下來,屏住了呼吸,手緊緊地攥了起來。

閉上眼睛,再次睜開——!卻是見得那匹狼重重地摔入了草叢之中,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哀鳴,血灑在半空,濺落花叢。

這是真的吧!——太過於驚訝,使得司徒功名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臂上,已經被蛇給狠狠的咬了一口......

再將視線轉向前方的黑影,司徒功名有些出神,想要開口,可是張開口卻發不出一個聲音,又一口寒風灌入,手臂上被咬着的地方身體生疼......

啊!他的手好疼!司徒功名連忙神色驚懼地捂住了自己的手臂,無奈腫脹酸麻的感覺瞬間便讓自己的手臂失去了知覺—

—他這到底還是被蛇咬着了么!

沒了那匹狼的威脅,他到底還是要死了么......

神色迷離,馬上就要昏睡了過去一般,好疼好疼......

猛然間,卻只聽得一聲重重的聲音回蕩在夜空之下,瞬間自己的臉頰火辣辣的疼——這人居然打了他!

司徒的右手已經沒了感覺,卻是實在受不了如此的屈辱——他的性子本就要強,馬上便要用沈手撐起自己的身子看看究竟是什麼人打了自己——卻又是一聲,一隻腳重重的踩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將自己生生地又踩到了地上躺着,再沒了爬起來的氣力。

「別動,除非你想死得更快一些!」男人的聲音在寒風中猛然灌入他的耳朵裏面。

縱然司徒功名已經疼得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俱裂,又覺得自己的似乎馬上就要死去一般,右手已經絲毫不能動彈了。可還是清清楚楚的分辨出了男人的聲音,居然是楚江東!!!

該死的!為什麼會是楚江東!

救了他又如此羞辱他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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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綱難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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