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迎親之後，大胤軍隊再次開拔，直撲青州。大軍一共三路，北路以一字並肩王為帥，從遼東北下。一路以霍神庭為帥，出徐州正面清掃。另一路以宇文天殘為帥，從揚州出海，抄截瀛洲國的後路。

三天大戰，瀛洲國傷亡十數萬，被迫退兵海上。又被宇文天殘偷襲一陣，逃回瀛洲國的軍隊十不存一。自此，青州克複，大軍回師，奔赴塞上江南，回紇、柔然、烏桓三國，不等朝廷大軍到來，自動退兵，逃亡北地深處。

大軍沒有遭受一點抵抗，從塞上江南推進到絲綢之路，再從絲綢之路前進「敦煌城」。敦煌城是西域與中原之間沙漠地帶中，唯一一座大型城池，人口有八十餘萬。因為周邊都是沙漠，唯有敦煌城是一片綠洲，成為溝通中原和西域的交通要道。

面對大胤赫赫威勢，西域王盧青兆慌忙向「突厥」、「鄯善」、「於闐」、「大食」、「唐努」、「烏梁海」、「樓蘭」等西域小國求援，集結四十萬軍隊，囤積敦煌城，佈下了接連十幾個大陣，將整條路堵死，嚴陣以待。

只是盧青兆不知道的是，大胤前任榜眼杜子允、探花李四眉早在幾天前就被任命為理藩院侍郎，兩人分作兩頭，遊說西域小國。對於這一次遊說，董不白賜了兩道聖旨給兩人，聖旨很簡答，就是告訴西域小國的國王，大胤勢大，遲早要滅掉西域，但是願意給這些國王一條富貴路。

所謂富貴路，就是封侯，來到中原做個富貴閑人。

至於這些小國國王，想不想的清楚，能不能接受，就不在董不白的考慮範圍了。大胤大勢已成，根本無需在意這些小國的態度。

敦煌城三十裏外，一處綠洲，駐紮着大胤的二十萬大軍。動蕩了小半年，難民遍地，被吸收進各地的城防軍中，而城防軍則選取jīng英，調往正規軍對，因此大胤的軍隊人數並沒有減少多少。

而且，屢次大戰，已經成了百戰之師。往往組成軍陣，轟殺獨尊高手不在話下。就是霍神庭，身為九鼎獨尊，單獨對上一對軍陣，也不敢大意。蟻多咬死象，何況軍中將士都是氣血旺盛之輩。

前幾次訓練中，霍神庭動用了造化之舟碾壓，五千人的軍陣，十個軍陣聯手，就能抗衡造化之舟，二十個軍陣一起上陣，能直接掀翻造化之舟。

轟隆！說曹cāo曹cāo到。

軍營圍成的空地中，一艘巨大的，有十七層船樓的巨大戰艦，從地下咆哮升起，緩緩停在空地zhōngyāng。這艘戰艦足足有千米之長，高越八百米，最高的桅杆有一千兩百米高度，戰艦的寬度也有三百米。

正是造化之舟。

當初在地火城的造化之舟，只有幾百米長短，除了船體外殼，很多部位都是龍骨外露。燕北一戰之後，掠奪了大雪山靈鷲宮的大型神兵靈柩燈；崆峒山一戰，掠奪了崆峒山的大型神兵崆峒印；兗州yīn山大戰，掠奪了麓門書院的煉妖壺，和七聖門的yīn陽二氣瓶；女魃洞府之中，得到了火吞天熔爐。

這幾件大型神兵，已經完全融合進造化之舟，讓造化之舟變化成如今模樣。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來去如飛橫行霸道，種種神妙威能，可以號稱天下最強的大型神兵。

而且，器宗和符宗正在努力融合鏡泊湖一戰，得自不死火山的鳳棲梧桐木、得自幽冥大教的紅蓮寶台、得自廣寒煙宮的搗葯杵、得自金藏的加持寶幢、得自鬼王宗的千魄白骨幡，以及阮文賢覆滅龍王琉璃宮，進獻的大型神兵龍珠。

一旦完全融合這些大型神兵，造化之舟必將進入一個全新的境界，成為對付天上門派的最強助力。

「請各位將軍凌霄寶殿中集合！」

造化之舟停穩，傳出太監的尖銳聲音，響徹整個營地。各只軍隊的首領，立刻前往造化之舟。在一隊錦衣衛的帶領下，進入凌霄寶殿。凌霄寶殿的上首座位上，赫然坐着大胤皇帝東方不敗。

董不白端著一杯雨前新茶，慢慢的品著。左手上把玩著一隻透明的水晶球，忽然，水晶球光滿一閃，現出一副畫面，畫面中正是李四眉。

李四眉的聲音有些噪雜，卻能聽得清楚：「臣參見皇上，於闐、鄯善、樓蘭、大食四國國王，已經被臣說動，約定今晚子時三刻，舉火為號，撤去北邊道上三座大陣，並打開北城門！」

「好！繼續遊說，有情況隨時聯繫寡人，也要注意安全。」

「臣明白。」

差不多緊接着，水晶球又亮了，這一次是杜子允：「臣參見皇上，唐努、烏梁海、大食已經被臣策反，約定今晚子時三刻，舉火為號，開放西邊四座大陣，打開西城門。」

「好！」

等到將領們齊聚，董不白將水晶球交給魏忠賢，對身旁的霍神庭點點頭，霍神庭當即命人搬上來一個巨大的沙盤，沙盤正是整個西域的地形圖。西域不同於蒼茫大地任何地方，幾乎都是沙漠和戈壁。

很多險地，譬如流沙地帶，一旦軍隊誤入其中，瞬息就能將幾萬人的軍隊吞沒，連渣都不剩。還有的地方是風口，平時不颳風，一旦颳風，那就是颳了刀子，能輕易將神遊高手分屍。

「此番進攻西域，不僅僅是剿滅盧青兆勢力，更是要一鼓作氣平定西域。盧青兆召集了四十萬大軍，其中三分之二都是西域諸多小國的軍隊，在盧青兆的yín威之下，不得不前往敦煌，與大胤決一死戰。今晚子時三刻，西邊和北邊便是破城之處，可如此這般……」

……

天皇元年，六月二十七rì，晚，子時。

大胤二十大軍分為三路，一路北去一路西去，還有一路居中策應。以火為號，橫穿被撤銷的幾座大陣，到達敦煌城。等到西域王大軍發覺，北城門和西城門已經洞開，大胤軍隊cháo水般湧入，結成軍陣，開始廝殺。

西域王盧青兆在東城頭，看到兩處大軍破城，當場吐血三升，大罵西域小國無恥，引狼入室。

「本王早就不該相信這些愚蠢之人，耗費巨大心血擺下的大陣，竟然成了無用之物，當真可恨！」

「西域王，胤朝軍隊已經入城，潑破釜沉舟吧！是生是死，就在今晚！」

「不錯，本王也不是吃素的，後手還沒有出，誰知道輸贏！麒麟藏書閣、菩提心靈台，本王出戰，請出動麒麟鞭和筋斗雲助陣！」

「自然，鄙派掌門死於非命，正要拿胤朝的人頭祭奠！」

轟隆隆，盧青兆親自率軍征戰，一時間整個敦煌城成了軍陣搏殺的戰場。接着，一條蜥蜴尾巴模樣，數百米長短的鞭子出現，同時一朵雲彩緊跟着出現，殺向大胤的軍陣。

「大將軍，麒麟鞭和筋斗雲出動了。」東門石崖喊道。

霍神庭神情冷淡：「出發！」

轟！

造化之舟衝出地面，出現在敦煌城城門處，一頭撞向麒麟鞭，同時一道黑白交纏的氣流，噴薄而出，電shè筋斗雲。

「是造化之舟！」

「很好，胤朝軍隊已經入瓮，造化之舟也已入瓮，結『天人兩斷不周大陣』！」

「了解！」

麒麟鞭和筋斗雲躲過攻擊，一個往南一個往北，然後懸停半空。整個敦煌城的大地開始開裂，裂縫中金光刺破地表，照耀的整個天空恍如白晝。然後迷霧陣陣，天地之間的景象陡然一變，彷彿出現在一座山的山腳下。

這座山高聳入雲，給人擎天之柱的感覺。

「這是什麼陣法？」東門石崖訝道。

霍神庭哼道：「雕蟲小技罷了！」

話未說完，原本威嚴壯觀的山脈，忽然從半山腰開始斷裂，然後天塌了一般的砸向造化之舟。董不白剛好從凌霄寶殿出來，便見整個天空開始昏暗，強烈的勁風打在臉上，似乎僅僅憑藉山倒坍的氣勢，就能將人壓成齏粉。

造化之舟沒有調轉方向，眼看着要被山脈砸中，董不白急的大喊：「大將軍，快掉頭離開！」

「但凡大陣，都是對心智的迷惑，皇上，修行就是修心，心若無所畏懼，什麼都不可抵擋！造化之舟，告訴世人，什麼叫做『一力降十會』，什麼叫做勢不可擋！」

轟，霍神庭咆哮一聲，駕馭造化之舟不但不逃，反而卯足力氣，狠狠的迎上去。千米之長的造化之舟，相對於遮天蔽rì的山脈，幾乎就是一隻蒼蠅一般，但就是這隻蒼蠅，不顧死活的逆流而上，向山脈撞去。

「修行就是修心？」董不白雙眼瞪大。

巨大的山脈傾倒，令他心頭恐懼到了極點，但是霍神庭的一句話，卻如撥雲見rì，讓他明白了什麼。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所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這是神通絕學《金剛般若波羅密多經》中對於天下道理的描述。世間所有有形有相的東西，都是虛妄的，如果你看到的這些形象，不再表現出來形相，那麼，你就能看到無形無相的如來大神。

如來是佛教盛傳的大神，代表着武道至高的存在，這句話就是解釋，武道的更深層次，需要看破世界的虛實，才能到達。

董不白自忖自己達不到這個境界，但是，可想而知，霍神庭已經看破了世界的虛實。才敢這麼不管不顧的衝上去。

轟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