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暴怒

第二十章 暴怒

「呼……呼……」熊柒背着雙肩包,跑的氣喘吁吁。

此刻天sè已經變得青白,他奔出來至少8個小時了,一口氣都沒歇。很累,但是jīng神特好。20斤重的黃金壓在身上也不感覺到累。

他不是正人君子,他是普通人,為了自己,為了母親,為了脫離那該死生活。

他拿了。

雖然知道不對,但是他還是拿了。

「反正他們要錢也沒用,我拿了會發揮更好的價值……」

「與其便宜那個什麼卡伊,不如給我,對吧……沒事的。」

在一遍一遍的自我催眠中,他來到了小路的盡頭,這就是當初教士修到一半的終點,再往前能看見很大一片綠洲,正待想按照鈴蘭的指示繞行時,突然地面上的沙粒開始微微顫動,一群椋鳥從枝頭驚起,熊柒眼睛一眯,立即滾到路基下面,將身形藏在草叢裏,身上的麻布衣服立即跟周圍青黃sè混為一體。

剛剛藏好,十輛軍用吉普車呼嘯而過,每輛車上都有七八個軍裝黑人,樣子頗為不善,沿着小路很快就消失了。

「這邊好像就一個部落,這群人要去哪裏?」

熊柒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沒事的,只不過是個零頭,他們不會注意的。而且不是半年給一次么,這才幾個月,還沒到時間才對……沒事的……」

嘴上這麼說,但是基本上三步一回頭,腳步也跟着慢了下來,就這樣有磨蹭了15分鐘,等他第N次回頭時候,遠處一股黑煙衝天而起,一個不好的念頭瞬間衝進了他的腦海。

「cāo!」

這一刻什麼錢不錢的全都顧不上了,那價值幾十萬歐元的黃金被他丟在路邊,熊柒使出吃nǎi的力氣往回奔跑。

往昔種種這一刻突然出現在眼前:捕獲瞪羚時眾人的狂喜,被獅子追趕時大家的慌張,耕種時男人們崇拜的臉,吃飯時女人們羞赧的笑,最終都變成了一個纖細瘦小的身影……

「千萬別出事,千萬別出事!」

他一遍一遍的嘶吼著,但是,等他跑回部落時,映入他眼帘的卻是那滿地的屍身,那慘絕人寰景象。

血……到處都是血。

上一刻淳樸的人們現在全都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滿是刀傷跟彈痕的軀體上是一雙雙怒目圓睜的眼,那些折斷的長矛、那些擊碎的骨刀,說明他們反抗過,但是……在實力懸殊的對比下,最終變成了單方面的屠殺。

熊柒渾身顫抖,猩紅的眼裏全是淚水,發了瘋一樣在那些倒塌的草屋裏翻找,任由未熄的火苗燎燒他的身體,反覆叫喊著鈴蘭的名字,直到打開密室的瞬間……

一具嬌小的身體從那滿是彈孔的隱門倒下,鮮血已經浸透她的麻布長裙,而她身後是十幾個滿眼驚恐的孩子。

熊柒瘋了,他的心像是被尖刀反覆戳刺,疼痛異常,他的肺像是被萬年寒冰完全凍結,甚至無法呼吸。他一遍一遍的呼喊她的名字卻換不回她的微笑,他一次次的親吻卻無法讓她睜開雙眼,只能任由她的身體慢慢變冷……。

「我為什麼要拿黃金?我的錯,我的錯!但是為什麼死的人不是我!!老天爺你有眼睛嗎?!是我的錯,你為什麼要讓別人來背……?為什麼……」

痛苦折磨着他的心靈,懊悔蹂躪着他的意識,悲傷讓他肝膽yù碎,憤怒讓他喪失理智。直到殺意之心吞噬一切時,腦海里只剩下一個聲音:「殺……殺……殺……」

血sè紅芒乍然而起。

※※※※※※

天yīn了,濃雲如墨。時不時的有幾條電蛇在遊走,雖是正午,卻跟夜晚無異,綠洲里,上百名衣衫襤褸的黑人在持槍看守的看管下,搬運著成熟的罌粟,他們要在暴雨之前將它們裝進倉庫才能換到到一份勉強填飽的午餐。

而門口的崗哨里幾個衛兵卻打着哈欠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現在雖說沒有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但是能看見的範圍卻不大。其中一人大笑了一陣,俯身往外吐痰,突然一個趔趄差點撲倒,因為原本空無一物的大門處,突然憑空多了一個人。

渾身都是血的人。

jǐng報立即被拉響,四五十個持槍衛兵馬上就跑了出來,用槍指着他大聲呼喝,後者的表情沒有半分改變,目光獃滯的丟下雙肩包,頓時一堆金光閃閃的金子滾了出來。

「我要見卡伊!」他說。

衛兵們相互看了一眼,英語他們不懂,但是卡伊這個名字他們知道,加上地上的黃金太耀眼,所以短暫的遲疑了一下,過來幾個人搜了搜身,然後將熊柒帶進了一棟幾千平米的洋房裏。

然後他就看見了,那個為成為「惡魔」的男人。

一個中年黑人,穿着墨綠sè的軍服,帶着紅sè的貝雷帽,長相跟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周圍大約有三十幾個持槍護衛,裝滿的彈藥箱隨意的丟棄在四周的牆角,上面是堆成山的白sè晶化物。

「你是誰?帶着黃金找我幹嘛?」這是英語。

「你是凱伊?」熊柒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有點滲人。

這無理的態度激怒了卡伊,一招手,七八支步槍抵住了熊柒的胸口。

「我給你3秒時間說明來意,不然我就……。」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你為什麼要殺人?不是給你錢了么?他們不是你的同胞嗎?」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把凱伊弄一愣,看了一眼背包里的黃金,隨後恍然大悟。「哈哈,你說那群野人啊,真有趣……黑皮膚難道就都是非洲人嗎?別傻了。」

說完卡伊從地上掏出一個金塊,貪婪的同舌頭舔了舔:「錢,誰不喜歡?如果有更多賺錢的機會你會放走嗎?原本那塊地也就長長草到頭了,沒想到那群野人伺候的不錯,竟然變得肥沃起來了,這樣只種糧食不是太可惜了么?如果種罌粟,一年下來就是幾千萬,這種機會誰會放過?偏偏那群人跟我提什麼先祖,我呸,老子根本就不是非洲人,想見先祖就成全他們!」

熊柒聽了渾身發抖:「就……為了這個原因?你還有心嗎?你的血還是紅的嗎?」

卡伊一聽扔掉金塊,掏出手槍朝着熊柒胸口就是一槍:「想看我心?想看我血?你有命就來看!」

後者被強大的慣xìng擊飛,胸口咕嘟嘟的冒血,臉sè漸漸發白,眼球開始充血,唯獨嘴唇仍在上下翻合,發出蚊子般的囈語。

「你說什麼?」卡伊皺了皺眉,對於身受致命傷卻未死的人感到奇怪,當俯下身子側耳傾聽時……異變突生。

「我艹你媽!!」

一聲咆哮貫穿了所有人的耳膜,垂死狀態的熊柒突然翻身而起,一口咬住了卡伊的耳朵,隨後在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卡伊的耳朵連帶着半張麵皮被扯下。在場的衛兵慌忙上來或是救助自己的主人,或是拉開槍栓朝熊柒shè擊。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超出所有人的意料,子彈對眼前這個瘋狂的人類絲毫不起作用,除了濺起幾朵血花,帶着幾片血肉之外根本不能阻止他的行動,反倒是自己人像是破娃娃一樣被他輪起來,又砸碎。內臟伴着腦漿撒了一地,黏糊糊的令人作嘔,匪夷所思的景象伴隨着這片大地的古老傳說開始折磨他們的神經。死神這個詞在人群中低語,惡魔怒吼在房間里激蕩。

驚慌失措的暴徒想擁著卡伊出去,而外面聞聲趕來的衛兵想進來,兩批人就堵在門口即出不去,也進不來,然後他們就看到了,那個惡魔瞪着猩紅的雙眼,拉響了武器堆上的手雷……

轟隆!

一聲巨響將整個房頂掀翻,強大的衝擊破夾着煙塵把所有人都震倒,苦工們哭泣著四散奔跑,把衛兵們沖的東倒西歪,無論是開槍開始怒吼都無法控制着混亂的局面,隨後一個高處的哨兵,腦袋突然像個打碎的西瓜一樣炸開,沒等其他人明白髮生了什麼,緊閉的營門被一輛改裝的裝甲車撞開,六根嬰兒手臂粗的槍管同時吞吐,衛兵像是倒伏的麥子成片的倒下……

而屋內景象遠比外面驚悚的多。

卡伊沒死,儘管被肉盾護著,但是這種程度的爆炸不可能沒事,他失去了雙腿。正驚恐無比的往外爬,而他的眼前一個殘缺的身體正在重組。

「啊~啊~啊!!!」熊柒哀嚎著,沒有藉助任何吞噬補給,他控制着身體高速再生,這種違背大腦意願的cāo作帶來了無盡的痛苦,他一次次壓倒另一個意識的控制權,直到「他」不在出現為止,同時也面臨着死亡的威脅。

真正的死亡。

但是他管不了,他的眼裏只有卡伊,直到最後五根手指長出,他站在了卡伊面前。

「怪物……啊不!錢……我有錢……1億,呃不!10億,我給你10億,放過我,放過我……」

一聲咆哮他打斷了卡伊的哀求。

「你才是怪物!你的血,你的心是紅sè的嗎?給我看,給我看!!」熊柒咆哮著,瘋了一般啃咬他的臉,撕扯着他的肉,用拳砸,用腳踹。流着淚吞掉他的血肉,嗚咽著掏出他的內臟,直到看不出人形依然不停止。

轟,牆壁多了一個大洞,高大的人影穿了進來,粗獷的聲音帶着不可置信的語氣響起:「你怎麼沒死?你怎麼在這……我的天啊,這是卡伊嗎?快停手,他已經死了。」

熊柒完全聽不見,只是機械式的重複著撕咬踹砸的動作。

「不行了,斑貓快進來,他失去控制了,zhèngfǔ軍要來了,趕緊弄走。」

隨後在強大的電流中,熊柒終於陷入了黑暗之中……。

※※※※※※

再次睜開雙眼已經是5天後了,他仍舊是沒死。趕到的山鬼小隊救了他,隨後zhèngfǔ軍趕到把殘餘的毒梟餘黨全部殲滅,原來山鬼最後一個任務目標正是卡伊。

據禿鷲說,這5天,他心臟停止跳動了7次,醫生判了七次死刑給他,但是每一次他都熬了過來,最後醫生心臟病犯了,他醒了……所有人都認為是奇迹。

「這不是奇迹,是『她』的庇護。」高崗上,熊柒將一束雪白的鈴蘭花放在十字架下,而高崗下則是正在重建的部落,以及重新鋪設的道路。

一陣大風吹來,他的身形有些不穩,這一次的損傷要比想像中的嚴重,另一位『房客』現在極度不滿中,拒絕為他提供服務,因此只能是先這麼虛著,慢慢調養。

一雙手在他身後抵住了他,接着響起了沐海峰那柔和的聲音:「不要擔心,200萬歐元在這片土地上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被驅趕的部族們已經開始返鄉了,國際人道組織已經進駐,那些倖存的孩子會得到最好的救助,用不了幾年,這個部落就會恢復原樣。」

說完他停頓了一下,試探著問:「不過,你那200萬真得一分錢都不要了嗎?」

「錢?呸……只有失去了,你才會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錢更重要的東西,我才不信你光是為了錢才加入山鬼的。」

熊柒看着華夏同胞那張似笑非笑的臉,突然說道:「倉鼠……我不想退出了,可以嗎?」

沐海峰略微驚訝了一下,隨後用力的捏了捏熊柒的肩膀:「當然,我的兄弟,就沖着你抱着炸從飛機上跳下去這個舉動,你永遠都是我們的人……不過你怎麼沒……」

「咳咳,這件事就別提了,上次你不是問我的綽號嗎?我已經想好了。」

「叫什麼?」

「鬣狗。」

「這名字……你確定?」沐海峰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確定!」

熊柒點點頭,堅定的說道:「我是鬣狗使者……。」

rì落的餘暉落下,將十字架的影子跟熊柒的影子融為一體,像是個少女正在依靠着他。

一行漆金的小字,閃耀的光芒,像是眼睛一樣注視着下面正在重建的部落。

一粒麥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舊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結出許多子粒來。·約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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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龍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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