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突變

第二章:突變

當晚城內人頭攢動燈火輝煌,時已太平rì久,小小的隆安城亦是人物繁阜,大巷人群各有觀賞,秋高圓月明夕,正是登高畫閣綉簾之時。兩人一路張燈結綵,攜及紅sè朦光燈籠,由東向北步行繞到南城。

傅素一手燈籠,一手張舞著爪牙盈步在前,傅敏君遠遠跟在背後,卻也不近前,任由他歡快嬉鬧,當經過市街一小巷之時,傅素停了下來,一指向前,回頭喊道:「君哥,你看,那房子裏的曲子很好聽,你聽見了嗎?」傅敏君駐目望去,只見一chūn宛閣樓,燭火冉冉散映出樓內,裏面隱隱傳出潺潺流水般淺吟低唱,卻聽有時凄美,若露滴竹葉般玲玲作響,耐人尋味。他怔了一會,走過去拉起傅素的手,笑道:「素素,不如我們進去瞧瞧如何?」剛走出幾步,突然眉頭一皺,尋思:「那個閣樓好像是尋歡作樂的地方,那可不妙。」

傅素更是興緻盅然,一把將燈籠扔到路邊就跑了過去,傅敏君在背後看的直啞然失笑,他雖然還是14.5歲的少年郎,但這種閣樓怎會不清楚業營何物,連忙在他背後跟着跑,大聲喊道:「素素,那裏不好玩的,我們快去買神仙的法寶吧,晚了恐怕就被人搶走了。」話音一落,傅素停止了腳步,眼睛溜溜地望了一眼粉雕閣樓,似是猶豫一會,說道:「我們可以先進去看看。」邁起小腳丫就擦肩著人群竄了進去,只見入眼處,大廳zhōngyāng歌舞連袖,鶯燕羅綺飄香,只是賓客稀少,散座於周遭檀椅之上。不一會,一粉脂老婆婆就走了過來,殷勤地道:「小姑娘,你來這裏做甚?」傅素未看她的表情,眼睛骨溜溜地掃視着賓堂,低低地道:「老婆婆,我是男的。」老婆婆一怔,斜眼一瞧,只見她稚臉長得粉雕玉琢一般,晶瑩的皮膚皓白如玉,一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眼波流轉,似黑寶石一般璀璨,瓊鼻小嘴,在燭火燈光輝照下粉頰暈紅,卻是七分嬌羞,三分喜悅,心道:「如此好看的姑娘,怎麼會是男的,雖小稚童,但儼然就是一個天生的美人胚子。」

正當她兀自猜想,再yù開口之時,傅敏君趕了進來,急切地道:「素素,我們走吧,等你長大了,想來多久都可以。」說着就拉扯着他往門外走。老婆婆眼看那年歲稍大的少年,也是出落的俊秀儒雅,兩人身着錦衣玉緞,清朗華美,想必是哪家大戶人家的孩子跑了出來看花市,不知怎的,僅僅一瞥之下就好生歡喜那位小姑娘,連忙道:「這位公子,請慢走一步,現在尚在天早,不嫌棄敝家店小客少,不如進來小座一會?」

傅敏君尚未開口,傅素掙脫了他的手,歡快地的蹦回身,笑道:「好啊好啊,我要看姐姐們跳舞,那舞好好看。」傅敏君面sè一沉,又牽住他的手往外走,微怒道:「素素,不許胡鬧!快跟君哥走。」老婆婆看傅敏君的臉sè,怎會不清楚他在想什麼,其實這家酒館並非青樓場所,為城家大戶織繡花衢,按管調弦茶坊酒肆,連忙抬前一步說道:「這位公子,我想你誤會了,我這紅墨閣非你想像的煙花之地,我們這紅墨閣啊,專授女兒家歌舞織造,在整個隆安城都有名呢,不妨先進來看看。」望了傅素一眼,又道:「這位小姑娘出落地如此標緻,請問你們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如果滿意的話,到時候我紅娘親自登門拜訪令堂,延請這位小姐到我家授巧?」

傅素抿著小嘴,回頭眼望着傅敏君,不敢說話。他從小就極膩這位主家阿哥,自懂事開始,一天到晚就纏在他身邊,為此常被父母責備。傅敏君瞧上傅素一眼,只見他輕顰朱唇,容sè低回婉轉,頓時心中軟了下來,輕聲道:「那好吧,就坐一會,等下我們就去掏寶貝,早點回家。」傅素頓時一喜,拍著小手,囈囈嚷嚷起來:「好啊好啊!婆婆,有什麼好玩的,快帶我們去吧。」還未等紅娘回話,就奔將到內堂舞台。」紅娘也是滿心歡喜,催喊道:「姑娘,別去那邊,我帶你找個桌子坐坐。」傅敏君望着兩人,不禁搖了搖頭,跟着過去。

內堂桌上插著一筒筒jīng致的木筷,酒盞和茶具擱在zhōngyāng,淡茶餘香裊裊,紅娘為兩人上好茶水,坐在傅素側旁開始介紹起來,傅素蘸上一口淡茶,一股淡淡清幽的香氣盈身而出,也不知這香氣是從杯上的茶水而來,還是從他身上而來。

傅敏君聞之不禁心中一盪,便一口喝下淡茶,他深知自己的族弟自小也不清楚何故,身上總是會發出如蘭似麝的清香,只是年歲尚小,並無作它想。畢竟兩人都是年少孩童心xìng,台上的歌舞明顯比紅娘殷切說出的話語吸引人,不自覺就學起其它座位的大人,有模有樣地欣賞起歌舞起來。

紅娘自傅素進堂以來,一眼看到就大是喜愛,雖然發現他並未聽進她的話,但也是好生招待有加,後來聽之是城外傅家大戶的子女,更是歡喜不已,小小年紀又長得如此秀美動人,想必已經把她當成了往後的女織歌弦頭牌了。

直到入夜時分,館內人數散去,傅敏君才意識到有事要辦,不顧紅娘的勸留,扯着他離開紅墨樓。兩人來到街上,只見天上圓月高掛,火樹銀花,燈樹千光,人流不少,好一片熱鬧非凡。好一會,才來到售寶之地,可是兩人望着緊閉的門戶,一陣發怔,原來早就人散樓空了,這些他們眼中的寶器,雖然只是一些防身用品,但偶爾也會出現幾樣好東西,對於修道之人來說,自是很有吸引力。

傅敏君望着靜寂的空樓,一陣啞然失笑,說道:「素素,看來我們今晚不能飛回家了,要走步回家咯。」傅素咯咯笑了一聲,道:「君哥,我不是還有馬兒嗎,這城裏這麼熱鬧,不如在這裏歇息,明天繼續玩?」傅敏君搖了搖頭,嬉笑道:「你就不怕被三叔罵嗎?」傅素骨溜溜的眼球一轉,神秘地道:「反正是你帶我出來的,我怕這個干甚?」扯了扯他的衣袖,道:「君哥,不如我們回那個酒樓吧,那個紅婆婆人挺好的。」

傅敏君滿腹狐疑,理了理傅素的發簪,心想怎麼他小小年紀對女兒家的玩藝這麼喜好,笑道:「我們現在先回家吧,過上幾天再找個更好玩的地方,聽說城裏還有學仙法道術的,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學,讓老頭子們開開眼界。」傅敏君小嘴一撇,半響不語,隨即道:「要學你自己學,那些有什麼好玩的,不就是變來變去嗎,學了又不會真的變神仙。」傅敏君頓時無語,點了點他的額頭,說道:「你呀,再這樣下去,就跟女孩家沒有什麼兩樣了,以後還怎麼娶媳婦,好了,過上幾天,我們再進城玩,我們去學法術,就學那些飛來飛去的好吧?」說着就拉起他原地返回東城。

夜深,素月當空,盈盈照在連綿萬壑,群山環抱的石鋪小道上,此時業道正昌,雖然幽山之間偶有野獸凶怪出沒,但亦不傷人,傅敏君在車首望着朦朧的萬雲山脈,突然一股肅涼之意襲來,他自小好玩鬧,常常一人,或者帶上幾個隨仆出門戲耍,這二十里山路對他來說再熟悉不過,走到一大半路程,抬頭望向歸路,似覺有一團濃濃的黑霧籠罩着。

今晚不知為何,心中竟生出了揣揣不安的心態,路越來越近,突然一群鸞鳥從山口處飛將出來,聲音啼鳴極是哀婉,傅敏君不禁一陣寒意,只覺頭皮都發麻起來,他急忙拉住韁繩,止住快馬,回頭說道:「素素,快點醒過來,我們快要到家了。」

過了半響,傅素從車簾中探出頭,盈盈的素月光輝灑在他俊美異常的臉上,猶如清呈白玉般皎潔,他眯著慵懶的眼帘,輕聲道:「君哥,是什麼聲音呢?好吵。」說到這裏,一驚啼飛鳥劃過他的臉頰,又倒轉回來立在他肩上,嘶叫着。

馬車很快停了下來,傅敏君沒有回答,只見小道上,開始不斷湧出各種動物,全都圍了過來,雖然夜sè黯淡,但可以從動物各sè嘶叫中,聽的出驚恐之sè,傅素素也是呆了呆,顫顫地道:「君哥,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我們快點回家。」他只覺心中猝然生出了一陣驚恐之感,那種感覺不斷從心中湧出來,又莫名不妙到底不安什麼。傅敏君從他的顫聲中,更感涼意,戰兢兢地道:「素素,我們,我們還是回城吧,你看那裏很黑。」

傅素走下車,看着滿地圍着他的各種小動物,黑夜中忽然一隻小狐狸竄到他懷裏,心中只覺一安,咯咯笑了幾聲,說道:「君哥,晚上本來就是很黑的,我們還是回家吧,不然伯伯會打板子的。」傅敏君沉吟一會,只覺心中還是會恐懼莫名,好像眼前的黑霧越來越濃,已經欺身而來,手中緊握住韁繩,低聲道:「素素,會不會前面出現了怪物,不然那些小動物為何都跑出來了。」傅素抱着小狐狸跳上車,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什麼怪物,我看你是怕伯伯和大娘打板子吧,好了,走了。」

從山口出來,四野靜寂無聲,又沉睡過去的傅素忽然胸口一跳,驚醒了過來,快速打開車簾,只見前面的阿哥已經地定住了身子。餘光一望,他徹底地呆住,兩人都似已再說不出話來。眼前的景象,着實讓人大腦一片忙亂,yīn風鬼吟之聲瀰漫四周,似已經進入幽府地獄,大院與周遭農戶的房屋被濃濃暗紅的黑霧團團圍繞着,素月的光華透不進那股黑氣。

良久,傅敏君幾乎啞然無聲地道:「素素,我們走吧,這裏好可怕。」他心中思慮過無數遍,宅院裏面有自家的父母和親人,怎奈少年人驚恐之下,心中只生出自保之意。

聲音傳來,傅素動了動,擔憂之情從心中襲來,秀眉越來越緊,一跳下車就奔將過去,嘴裏大喊著:「爹,娘……」說話間,懷中的小狐狸也吱吱鳴叫起來,跳到地上不斷轉起來,似是在阻止他過去。傅敏君眼望他快速回大院,情急之下追了過去,喊道:「素素,別急,我們去問問其他農家發生了什麼事,再回不成。」

忽然,墨黑的濃團似盤旋而起,交織成一個龍捲般徑直而來,黑霧尚未近身,已聞一股腥臭之氣。速度越來越快,轉眼即至,傅素猶如撞上了一股綿團,前進不得,在他全身冷汗滲出,顫抖不止之時,傅敏君一把扯住他就往外走。

但黑霧瞬間即至,已將兩人團團圍住,兩人猝然如墜入阿鼻地獄,眼前一片風驟雲團般的灰暗,夾着濃濃的腥臭,令人嘔吐,突然黑霧中出現重重幻境,眼前竟是傅家族人被屠戮的場景,只聽那幻境中不斷傳出鬼魅幽寒女音:「哈哈,原來還有兩個傅家孽種,傅允,我要讓你好好看看,我是怎麼慢慢折磨死他們的,我要教你活着好好看着一個一個親人死在你面前。」

「啊!」傅敏君在墨黑之中,心臟猛地跳動一下,寒意煞時浸遍全身,只覺被一張大手緊緊裹住身子,手腳皆軟,拔地而起,接着是傅素的惶叫聲出來:「君哥,你在哪,我好怕,你在哪?」

傅敏君痛苦之sè越來越重,只覺胸腔都要擠破一樣,聽到傅素的聲音,拚命力氣嘶喊道:「素素,快跑,別離我,一定有怪物,我們打不過它的。」身間一劇痛,徹底暈死過去。

就在傅素近乎絕望的啼叫聲中,霍得突然身前出現一條赤光,猶如閃電般擊向地面,濃霧煞時被炸雷般的聲鳴打開一個大洞,傅敏君的身體也在半空中掉落了下來,一個人影劃過,抱住了他。粗沉的聲音傳來:「孽畜,竟然在萬雲山下妄開殺戮,如此喪盡天良,周圍百姓是不是你殺的?」

黑氣中一道冷寒透骨的聲音傳來:「你是什麼東西,我的事你也敢管,我看你修為不低,識趣的話就快點滾!」

空中御劍人影,抱着傅敏君,悠然落地,只見他身着灰衣道袍,白髮矍鑠,臉sè極是凝重,顯然一次交手中,已經深感如臨大敵,森然道:「尊駕好大口氣,不知你是哪個門派,哪rì我去會會?」

那黑霧中,走出一個人影,黑衣素袍,眼中shè出暗紅渾濁的光芒,夜sè下無法看清那人的面目,冷然的聲音傳來:「你當真不讓?」

「哼!」老道人盯住那黑影,怒sè越來越重,深知這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他放下肋中的傅敏君,向還茫然無措的傅素招了招手,道:「這位姑娘,過來,你快點把你的玩童帶到一邊。」傅素怔怔一動,赤光之下,低頭看到臉無血sè的傅敏君,終於哇哇大哭起來,跑了過去抱住他:「君哥,你有沒有事,快醒醒啊,你別嚇我啊。」只見傅敏君面sè慘白,身體一動不動,回頭失控般揪住老道的道綴,哭喊道:「老爺爺,快救救我君哥,他被怪物打傷了。」

老道人眼見兩位孩童差點慘遭毒手,心中憤然更怒,忍住怒氣,慈愛地抓住傅素的小手,溫聲道:「小姑娘,別擔心,等下老爺爺把那怪物打走了,就救他,你快點找個地方躲一下。」說着向身後一片漆黑的樹木間指了指,然後道袍一揮,似輕雲繞霧般把兩人送到遠處的樹蔭下。他眼望了兩人一會,疾轉回頭,凝目盯着那黑影,正sè道:「請問尊駕,為何要屠戮這周遭百姓,這孩童的家人到底與你有何冤讎,竟要下此毒手?」

黑影雙目赤紅之光一閃,墨團兩旁閃出兩個猙獰的鬼魅,冷冷地道:「老道,你今晚最好別多管閑事,不然連你也別想活!」話音剛落,老道只覺一股血腥之氣撲面壓過來,不再猶豫,手中赤芒一閃,在身邊虛空旋了個圈,左手長劍,右手暗動口訣,轟的一聲,赤芒劍身如虹rì之光,直刺向黑影。

「好劍,不愧是翠霞峰的紫提真人!」那黑影女子腥紅光茫一凜,yīn團濃霧瞬間凝結成鬼魅之型,生生擋住萬軍之勢的一劍,斷然一喝道:「今rì你要見閻羅,休怪我無情了,你們全都別想活!」

只見瞬時yīn風大作,從黑影中幻化出幾具人形,快如光電的威勢縱身而來,鬼嚎之聲猶如九幽之靈,讓人聽之心顫神慌。老道人面sè一凜,定住心神,喝道:「好狂妄的口氣,就看你有幾分本事!」再不遲疑,橫劍於身前,手指凌劍一點,白光一盛,硬生生檔住凶魂,煞時將套於右手腕間的五環珠灑脫一拋上空,聲音一喝之下,只見五珠金光大盛,凝成太陽般的熾熱球體激shè過去。

「老傢伙,你當真不知死活!」濃團中,忽然飛出個似人似怪的黑錐,頂尖骷髏寒光大起,嗚嗚呼嘯而來,在半空中化成一道黑牆擋住勢如破竹地五個珠子,每一顆珠子都撞上那層黑牆,都猶如旋轉虛空般被化去。

老道眉頭一擰,怒氣更盛,喝道:「妖魂杵?!」手勢引動口訣一指,那五珠是何等神物,不一會白光金赤虹湛天際,把黑夜輝照得如同白rì般耀亮,在空中激轉幾圈,宛如龍嘯光柱般貫穿黑牆。

黑影女人一驚,冷然一笑,不作回答,手中黑杵一轉,噠噠的龜裂聲音傳來,發出一陣鬼幽之聲,寒光大盛,周遭濃團回速收斂成實體巨靈人形。老道望之,再不遲疑,手持光劍瞬間紫光一閃,隨五珠沖向那yīn靈,赤芒如紫雷電柱,在空中一揮而下,喝道:「妖孽,為人竟然淪落yīn毒妖道,老道我今rì為天下蒼生誅滅你!」

那黑影一驚,斷料想不到,這老道的修為竟然如此之高,斗然間就撕破魂鏈陣,手勢一抬,鐵杵硬生檔下赤芒玄清劍雷霆萬鈞的一劈之勢,趁此空擋,又是一聲吟咒,老道眼sè一寒,不待與其相持,持劍如影隨形般翻身一轉,向其當胸刺去。

黑影女人酣呼一聲,已然是慌亂之sè,劍身道力催動之下,猶如讓她身陷洪濤巨浪,跌跌撞撞逕不敢招架,立時魍魅般後身一閃,迅疾無倫。老道也不待她跨步,赤芒劍一送即收,下盤掃將過去,黑影人已來不及結印行鬼魅之法,只能強行澀招凌空,收回妖魂杵格擋。嗤的一聲,老道一劍砍在妖魂杵上,右手掌風一凌猛然向其頭頂掃下去。

「轟!」

老道忽然縱然一後退,黑影人在濃霧中砰的一聲倒在地上,一口鮮血吐出,周圍黑霧逐漸淡散,一縷赤眼的青光一閃,她那手中的妖魂杵帶着鬼哭鳴聲,噠噠響了幾聲轟然破碎。

老道定了定身形,只感胸中一熱,一口鮮血也吐了出來,滿臉蠟黃,身形搖搖晃晃,已然受了重傷。他執劍刺入灰土,雙眉一豎,喝道:「好個yīn險的毒物,想必那妖器已吸血甚眾了吧!」

黑影人慘笑一聲,拿起破碎的妖器,冷冰冰地道:「想不到,我數十年的煉成的妖魂杵今rì竟然被你破了,老道,咱們後會有期,還有那兩個傅家孽種,我將來還會來拿他們的命的!」鬼魅般縱然消失於濃霧黑夜中。

老道怔怔望着那黑影隨黑霧消失,突然只感胸中又是一熱,再次從喉頭湧出一口鮮血,濺在淡黃的劍身上,他捂著胸口,心道剛才被妖器的噬魂穿體,想怕已經被傷及心脈,咳嗽兩聲,轉念想起剛才那兩個孩童,轉頭急忙喊道:「小姑娘……」話還沒有出聲,卻見那女童正弓坐在一棵蒼柏下,抱着少年,獃獃地看着自己,素月的銀光下,他那稚嫩的臉上淚水盈盈,猶如斷線珍珠般一滴一滴地滑落的雙頰。

傅素抱着傅敏君並未動,臉上儘是驚魂未定之sè,老道強提一口氣,站身起來,望了下傅素,又望了眼死寂沉沉的傅家大院,不禁想到,那兩個孩兒的家人想必凶多吉少了。搖了搖頭,強堆起一絲笑容,向傅素道:「姑娘,別怕,壞人已經跑了,讓爺爺看看你們身體有沒有傷著。」說着就提起劍腳步晃晃地走過去。

赤光之下,傅素見那人面容一片慘白,雖是孩童,但顯然也清楚他已身受重傷,身下的阿哥又一片死沉,悲不知何起,死抱着傅敏君的身體,不自禁哇哇大哭起來,輕聲叫道:「老爺爺,那壞人當真跑了嗎?你快救救我君哥……」老道人很快欺身到他身下,慈聲道:「小姑娘,別哭,來讓我看看你哥哥怎麼了?」說着看了看傅敏君的臉sè,見他神虛自汗,顯然是痛楚難忍,急忙探探他的手脈,發現觸手冰涼,宛似摸到一塊寒冰一般,一驚之下,手再探到他胸腹衣服之內,但覺膚熱,於內卻是寒冷徹骨,眉頭越皺越深,暗叫:「不妙!想必是和他一樣受到yīn毒噬體,自己數百年修為,尚且勉強御之,他一個小小少年,能強支至今,已勉為其難了。」轉眼望之傅素,見他神sè凄婉,心中甚是不忍再讓他憂心,連忙溫聲道:「你哥哥沒事,很快就好。」立時手指連伸,掌力催動真氣入其體內施救,老道雖傷,但百年修為,尚未傷及根本,過不多時,傅敏君的額頭汗水沁滲越來越多,臉sè一會兒紅,一會兒青白。

傅素見老道人身體顫抖不已,淡光之下,並不比懷中的傅敏君好到哪裏去,擔憂之情一起,觸手伸到他右手上,輕聲道:「老爺爺,你沒事吧?是不是很痛?」說着就伸手探到他額頭上擦拭汗水。老道並未作回答,剛才他想以百年修為為那少年續命,可是奈何那幽蠱之毒yīn寒至極,糾纏肺腑血脈,實在難以化盡,真元損耗愈巨,方想就此作罷,忽的一隻溫軟的小手探到額頭,肌膚相接之時,一股溫潤渾厚的暖流直達腦頂,不斷運於體脈之中,只覺似有用不完的真力貫進體內周天,似是平時清修之時凝化的天地靈氣,又感不像,他不及多想,藉助著源源不斷灌輸而來的盈沸真元達通傅敏君的血脈,驅散yīn毒。

良久,四野復歸於平靜,只有清涼的秋風颯然吹拂著周圍的樹木,老道也運息作畢,輕舒一口長氣,道:「小姑娘,這孩子想必命不該絕,他已經沒事了。」傅素聽后,驚懼交集的心,鬆了下來,收回藕玉般的小手,伏身撫摸了下傅敏君的秀臉,低低地道:「老爺爺,我君哥他還要睡多久,我不要他睡著了,我要和他回去找爹娘,不然他們會打我們的。」說着揉了揉滾紅的眼眶。老道剛才縱身而來,一路經過農家,見四周屍體橫七豎八倒於四野,想必那這兩個孩子的家人也已遭難,想他小小年紀,逢遭大禍,不能在讓他看到父母親人的慘死異狀,柔聲道:「小姑娘,你們的父母不會有事的,我先帶你們上山休息一下,等會就告訴你們父母,你們在我舍下就宿。」

傅素點點頭,道:「真的嗎?老爺爺,請你告訴他們等君哥醒了,我們就回去,叫他們不要打君哥,是我要出去玩的。」老道人神志寧定后,近身瞧着他一眼,只見這姑娘長的真是秀美,淚花如瑩,皓玉般的臉蛋神情楚楚動人,更是憐愛,素月之下,身上透著點點熒光流於玉膚,凝神一瞧,暗嘆這孩子絕非凡物,想必剛才的真氣也是發自其身,這等好玉,更不能讓他瞧見污血凶煞的場面,隨身拿出一定神藥丸給他服下,慈聲道:「姑娘,現在天sè已晚,你我今rì有緣一見,想必是上天的安排,等天亮了我把你的話托囑給你父母,先跟老道回去吧。」傅素望了望籟寂沉沉的大院,剛才被濃霧旋繞的驚悚場面又出現在腦海,不禁打了個寒顫,心中甚感害怕,又看了看沉睡中的傅敏君,想想這老爺爺說的也有點道理,點點頭,吶吶地道:「嗯,那好吧,有勞老爺爺了。」

老道點了點頭,露出慈愛的笑容,輕聲道:「好孩子,我們這就去吧。」兩手輕輕抱起兩人,轉念一想,怕其等下看到不該看的東西,道袍微動一揮。傅素眼前一黑,慢慢合上了雙眼,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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