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他的恐懼

高端的戰鬥，往往不需要太複雜的咒語。

到了現在這地步，湯姆也不是非要用殺戮咒才行，眾所周知，純粹的魔力擊中敵人也是會死的。

就好像子彈通過槍械發射，精準率和命中率都會大大提升，可致死的從來都不是槍，是火藥。

麻瓜揮舞魔杖，念出阿瓦達索命，殺不死人。

普通巫師念殺戮咒，也不一定能成功殺人。

綠光和紅光交錯。

湯姆的臉孔在光下不斷變換，他側身走位，時而躲避，時而攻擊，強大的魔力將場地掃得一片狼藉，猶如龍捲風過境。

可梅薇思只是掉了兩根頭髮。

他竟然無法真正壓制住她。

紫衫木的魔杖在手中顫抖嗡鳴，魔力對峙僵持，必須竭盡全力才能逼近她。

可往往這個時候，她就會用幻影移形避開聲勢浩大的一擊，擦著死神的衣角躲開攻擊。

湯姆的心臟劇烈收縮。

他掄起手臂，魔杖隨着手腕的揮舞，在半空旋轉出綠色的光圈。魔力好似激光切割，鋒利地破開泥土，在地上留下一圈清晰的溝壑。

梅薇思眼明手快地跳開，退出了死亡的鐮刀。

她輕輕呼著氣，全神貫注。

不用念咒，不代表兩個巫師就是肉身互毆，相反，這更像是忘掉了招式的渾然天成。

數道綠光扇狀鋪開。

她難以躲避，便將魔杖豎在身前，無形的牆壁驟然升起，擋住了攻擊。

這不是鐵甲咒，她沒有默念咒語，但也是鐵甲咒，因為原理一模一樣。

魔咒的本質是調動魔法世界的魔法力量，而她在過往無數次的練習中，已經讓這個過程刻入骨髓，不需要多一道流程才能順暢施展。

她相信湯姆的綠光也是如此。

不需要「AvadaKedavra」的咒語，他飽含惡意地發出這道想置人於死地的力量時，它就已經是徹頭徹尾的殺戮咒。

躲避無數次，死亡只要有一次就夠了。

她不敢大意，調整呼吸反擊。

「Expelliarmus.」她大聲喊出了繳械咒。

湯姆清晰地感覺到，魔杖在手心裏空了0.1秒。

很短，很短很短，足以讓他奪回——必須說明的是，魔杖脫手是魔法效果，不是握緊或是拿個繩子串好就能避免的。

繳械咒的詞根是「Expello」，驅逐。

人手也好，串繩也罷，就算扣得死緊也一樣脫離。

魔法講物理，就不是魔法了。

當然，這是一個簡單的咒語，湯姆的力量輕易地阻斷了魔咒，但卻讓他的心態發生了變化。

魔杖和其他東西都不一樣。

火苗蹭到衣服，衣服燃燒很正常，可魔杖選擇巫師，魔杖就是魔法的一部分，是巫師的某一個部分。

梅薇思動搖了他的魔杖，就意味着動搖了他的生命。

恐懼自此誕生。

湯姆想起了剛才的異象，他不知道，也完全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魔杖和哈利的相對，就會出現失控的狀況。

那些曾經被他殺死的人又出現了。

好像他們從未死去。

死亡一直都是湯姆·里德爾諱莫如深的話題。

他常帶給人們死亡，卻不願意思考自己死亡后的場景。為了躲避這一刻，他不惜將靈魂分裂，只希望避過死神的耳目。

但此時，他似乎又回到了十五年前。

在戈德里克山谷，死亡猝不及防地降臨了。

湯姆害怕了。

巫師只要擁有強大的力量，哪怕只是一個細微的魔咒，都可能帶走人的生命。

也許，她的某一個魔咒……某一個弱小的、隱蔽的、無足輕重的魔咒……就會殺死他。

她已經殺死過他很多次了。

湯姆知道是她做的，在命運石的指引下，他看見了那些被纏繞的生命之線。

他不想承認自己的恐懼。

「遊戲就到這裏為止吧。」他冷冷地說。

他確實在恐懼。

「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他嘆息。

梅薇思：「噢。」

湯姆抿緊了唇角，而後，展開手心，裏頭是一個小小的水晶瓶。

一朵絮狀的血絲沉浮其中，變幻溢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