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傳承這種事

一 傳承這種事

封喉將起源於秦時,那個殺伐之氣橫行,血腥殘暴的年代。

他們不為那位一統六國的皇帝率兵征戰,攻城掠地,他們奉旨遵行的只有一件事,為他尋找能鎮守疆域,可讓霸業世代相傳的所在。他們的名字、事迹至始至終都是個忌諱,不被允許記入史冊,而他們的故事也只有他們的後人知曉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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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傳承這種事

廢話永遠不是我需要的東西。

即使用它作為借口去搪塞什麼,我也覺得那是一種浪費,對jīng神的浪費,對時間的浪費,更是對口水唾液的浪費。不過為了能快些解開我生命中的某個局,剝開被歷史重重掩埋的傳承,我不得不在我們追蹤線索之前做個簡單扼要的概述。

我叫戰裊。

很多人會因我的姓名對我投來好奇的一眼,而後會因我有着一米八以上的身高和奇特的髮型再停留上那麼幾眼,對於我這個茫茫人海中與他們擦肩而過的人來說,馬尾長發實在有些另類吧,可是長發就像我生命的一部分,它讓我覺得舒適或者說更容易記住某段歷史。

幾千年男人曾長發於頂高高束起,卻因百年甚至更短的變革再沒有了那綿長的記憶,如今長發男子在人群中已被當做一種另類,面對周遭詫異甚至帶着嘲諷的目光,我依舊保留着長發,將它們輕輕束縛於腦後。

頭兩側剃得清爽乾淨,只一條長長的馬尾飄於身後,我再不用擔心髮絲會因長得過快阻住我傾聽風的聲音。

打小,我就在草原上長大,跟許多孩子一樣,我渴望大城市的繁華與熱鬧,可是家族的傳統不允許我們在大城市生活。

我姥爺就總說大城市的風是死的,是亂的,只有草原上的風是zìyóu的,活的,如果連風的動向都聽不出來掌握不了,那就沒有資格成為一個合格的「聽風者」。

風,對於我們家族來說,能用的字眼除了最親切最忠實外再無其他,只要我們聽懂它,那麼它就是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拋棄我們的一輩子的朋友,而廣闊的草原對於我們戰家人來說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即使我們在草原上遇到陌生人,我們那綁滿鐵砂的身子在野草野花的映襯下也不會顯得有多怪異,換做是大城市,只怕第二天就會登上什麼新聞和小報。

總有些秘密需要我們去守護,所以一直以來,我們生活的小心翼翼。

對於我居住的地方來說,我的名字身邊的人並不陌生。我能靠觀望太陽下沙丘影子的長度變化來準確計算外出的路途、時間,還能靠嗅着身邊吹過風的味道,準確說出片刻前都有什麼動物經過這裏。在我習慣了背負鐵砂在草原、沙丘上來去自如時,我的姥爺帶我離開了草原住進大山,去掌握家族代代相傳的另一項本領——攀岩。海拔兩千多米的高山對於我來說,從山腳上到山頂只需要個把鐘頭,別人上山會乘坐纜車索道或是徒步前行,我則是四肢並用在山體上攀爬。

高速攀爬,本屬於靈長類動物的特長,而我,無疑在人類進化后將這種特長繼承了下來,而我之所以能讓這種技能在我身上發揚光大,並非來自於體內的基因突變,還是藉助於那樣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從小就陪伴我長大的東西——鐵砂。

我們家族的人打小就是在鐵砂的束縛下長大的,去任何地方都綁着它,在不抑制身體的發育、生長情況下,我們甚至在睡覺的時候都綁着它。為什麼我們家有着這麼多怪異之處,這要從封喉將的源頭說起。

傳說封喉將起源於始皇時期,那個尚武的年代,以殺敵的人頭數決定生存價值的年代。

一心長生的始皇帝派出了徐福出海尋找傳說中的東海仙境,可他心底里也似乎知道這是一出不能點名的騙局,是叫做徐福的方士欺騙他的偽說,因為他要攜帶的用品里有着大量的耕農具甚至於種子。攜帶這種東西的人除了紮根還有什麼理由?不管徐福當時如何巧舌如簧,始皇帝的心裏到底是生出一絲疑惑,而徐福也獻出了另一個計策來應對始皇帝的疑惑,那就是由他挑選出幾個人來,在他海外尋仙不在始皇帝身邊的時候繼續為始皇帝尋仙覓寶,這幾個人就是——封喉將。

封喉將這名字似乎出於徐福口中,為什麼叫這個,除了他與始皇帝外,沒人知道。

始皇帝從來就不是個善於等待或者甘心等待的人,抵不過長生的野心,幻想中的仙境,他放了徐福一行出海尋仙,另一方面也張羅著這幾個被jīng挑細選出的人為他尋找生命中第一件至寶——龍骨。按照徐福的話說,尋到龍骨可定天下可保萬世基業,於是他這一句話讓第一代的封喉將再沒有閑着的時候,而屬於聽風者、水鬼、木魅、土魃我們先祖的故事也就在那時揭開了序幕。

聽風者這一支在那時的軍功並不顯赫,出身也不高貴,只是徵兵不足時徵收的刑徒而已,滿打滿算,我們的先祖從徵兵到最後被徐福選出時,爵位只做到簪裊,這在秦二十爵位排名中倒數第三,也就可以想像出我們這位先祖在戰場上並沒有什麼過人之處。故事傳到我姥爺這代也的確證實了先祖並不是個強壯勇猛、威武矯健的人,他只是身輕如燕更有一項異於常人的本領:聽風。

山裏的牧民會看天會看雲,他們從天空、雲朵的變化就能瞧出來今天會是艷陽天還是會有狂風暴雨、電閃雷鳴,而聽風者這一脈跟風有着密切的關係。他們能從風裏嗅出百般味道,更能靠耳朵的聽辨分出每縷出現在身邊的風,哪一縷是活風,哪一縷又是死風,憑藉這本事,即使有人將他們丟進深山谷底、荒漠戈壁,他們也能跟着風的走向尋到一條活路出來。

姥爺說封喉將被選出的時候原本有五個人,一開始這五個人都在猜忌始皇帝的意圖,都在擔心自己的命運如何,有個打鐵出身的傢伙更是整天提心弔膽。由於當時五人身上太明顯的特徵:風、水、土、木、金,便暗暗猜測始皇帝莫不是要以五行生生不息的特點做些什麼。想想始皇帝轟動天下的大事無非平天下、求長生、從登基開始就一直修建着他自己的王墓,五個人更是惴惴不安。

那時候,以五人的本事實在跟平天下扯不到一起去,跟長生的仙人更是一點邊都沾不上,大夥的思緒自然都集中在正修建的王墓這樁事上。那個年代但凡王侯將相死去都少不了陪葬的人,聯繫着風水土木金這個並不合五行之數的組合,他們的心就更沒底了。五人之中多了風少了火,嚴格來說這實在不算什麼五行,可是結合著地點是墓室的話意義就不一樣了。

墓葬那種地方最怕的是什麼?火,一把火甭管你裏面埋了多少殉葬品都能燒個乾淨,而風卻能讓這個死人居住的墓地有那麼一點活的氣息。於是胡思亂想中鐵匠暗自準備着逃遁,更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悄悄跑了,第二天他的頭顱便掛在他家的院門口,院內死屍遍地,家眷、僕人俱都沒有一口活氣,門口的門板上更出現了一隻猛虎的畫像。打那后,封喉將再沒人敢逃了,不過已由最初的五人變成了四人。

我曾問姥爺殺了鐵匠一家的是誰,姥爺說:是一個以虎自居的人。他說那個年代虎代表着權利,代表着生殺大權。譬如虎符,是始皇帝掌握軍權的重要憑證,是他掌握讓六國聞風喪膽的軍隊的力量。這個在始皇帝的眼皮底下畫虎殺人敢以虎自居的傢伙,背後一定有着非同小可的來歷。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那時候剩下的四人雖沒有親眼見過那個「虎」,不過他們很快就知道了這個以虎自居的人他們招惹不起。他不但出身顯貴更是戰功卓絕,他與他們的差距簡直是一個在天一群在地,而始皇帝之所以會安排這個人在他們身邊,無非是為了告誡這幾個被jīng心挑選出來的人,若敢做出任何忤逆他的事情,「虎」都會隨時出現在他們身邊取走他們的xìng命斷了他們的血脈。

這很符合那位皇帝的xìng子:自始自終對任何人都不信任,對任何人都心存懷疑,而且出手必要斬草除根。

先祖們惶惶度rì,不知道等待他們這四戶人家的會是什麼,很快他們便接到了始皇帝的命令——為大秦尋鎮國至寶龍骨,而非送他們去什麼戰場、刑台,更不是讓他們以五行之數(術)去陪葬充填搞活墓地經濟,這讓他們着實鬆了口氣。

沒了心理負擔先祖們變得輕鬆不少,尋思著只是去找龍骨這東西那自然是找到了才做數,找不到xìng命當然無憂,卻沒料到這無論是看上去還是聽起來並沒有多恐怖的命令,實際上卻比戰場、刑場更加可怕,這一旨聖令真是將這四個人頻頻送入鬼門關中。

先祖們後來是否完成了始皇帝交下來的任務沒人知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在那段動蕩漫長的歲月里,先祖們明白了相互依賴共求生存的道理,也正是這個簡單的道理讓他們在接下來的年代裏雖隱姓埋名各過各的rì子,相互間卻仍舊默默照顧、扶持,這種看似微不足道的力量竟使得這四支古老家族的血脈得以延續,有驚無險地代代相傳,直到了我們這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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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喉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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