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滅門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步青雲吐出一口鮮血，左手捂住腹部的傷口，右手撐地，咬着牙站了起來。

屋裏的尖叫聲已經停了下來。步青雲回頭看去，幾個身穿黑衣的蒙面人正從屋裏走出來，裏面只剩下幾具衣衫不整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血泊里。

「哇……」

步青雲再次吐出一口鮮血，臉上滿是悲慟。

爺爺、nǎinǎi、父親、母親、妹妹，再加上步青雲，原本是幸福美滿的一家人。就在幾個小時前，他們還在一起高興地吃着晚飯、聊著天。

可就在他們入睡之後，午夜剛過，就有人闖進了他們的家。

不等匆忙起來的步家人發問，闖進來的黑衣人見人就殺。僅僅只是幾分鐘的時間，除了步青雲憑藉自己的武力勉強應付了幾招之外，其餘的人都已經變成了屍體，就連他自己也很快就要步他們的後塵。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步青雲再次憤怒地問道。

他想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他們只是普通的小民，家裏的人也一直老實本分，怎麼會惹下這種滅門的仇家？

「就讓你死個明白吧！」這時，一個一直站在後面沒有動手的男子慢悠悠地走了過來，摘下了臉上的黑巾。

看到男子的臉，步青雲露出了驚愕的神sè：「秦二少爺？」

在寧遠鎮沒有人不認識這個男人，這男人正是寧遠鎮第一大家族秦家的二少爺——秦天成。雖然認出了秦天成，步青雲依舊滿臉的疑惑，他們家什麼時候跟秦家、跟秦天成結下了這麼大的仇？

「看來你還認得我？」秦天成的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容，「步青雲，我說過你會後悔的！你要是聽我不就沒這些事了?」

「難道僅僅就是為了那件事，你就殺我全家？」步青雲的聲音突然高了上去，憤怒之中滿是不可思議。

步青雲有一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妻——萬靈兒。兩人從小青梅竹馬、感情極好，隨着年齡的增大，萬靈兒出落地越發水靈。眼見他們到了婚配的年齡，兩家人也在開始着手準備他們的婚事。

只是有一次，兩人在逛街的時候遇到了秦天成。被萬靈兒的容貌所吸引，秦天成開始糾纏萬靈兒，更是不止一次地派人到步青雲家來，要求步家退掉這門婚事，好方便他向萬靈兒提親。

步青雲當然不可能答應，面對秦天成的威逼利誘，步青雲都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直到昨天，秦天成親自找上門來，步青雲還是毅然決然地拒絕了。

臨走的時候，秦天成撂下狠話，一定要讓步青雲後悔。可是步青雲怎麼也沒有想到，秦天成竟然真的為了這件事情來滅他滿門。

也許在秦天成的心裏，他搶走步青雲的未婚妻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看上了萬靈兒，步青雲就應該乖乖地讓出來才對。

看着步青雲滿是質疑的臉sè，秦天成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憤然：「我來讓你退婚，已經給了你天大的面子，給你臉你不要臉，一個賤民而已，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你這樣草菅人命，會遭到報應的！」步青雲加重了左手的力道，大量地失血已經使他很難再支撐站立的身體。

聽到步青雲的話，秦天成大聲地笑了起來，彷彿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報應？幾個賤民而已，殺了就殺了，跟殺條狗有什麼區別？法網恢恢？在寧遠鎮我秦家就是法，還指望有人來給你主持公道，真是笑死我了！」

賤民？跟狗沒什麼區別？這可都是他最親最近的家人。

「你……」步青雲再次吐出一口鮮血，他心裏的憤怒達到了極點，用出最後的力氣朝着秦天成沖了過去。

「呦，還嫌自己死得慢？既然這樣那我就做做好事，早點送你去團聚吧！」看見步青雲沖了過來，秦天成從身邊的一個男子手中接過了一把長劍，身形一動便來迎上了衝過來的步青雲。

步青雲想去攔下秦天成的劍，可是他哪有這樣的實力？

他只是一個5級的武徒，而秦天成已經達到了9級巔峰，很快就要突破成為一名武者了。本來在實力上就有巨大的差距，步青雲又受了這麼重的傷，哪裏會是秦天成的對手？

只是一個照面，秦天成手裏的劍就已經插進了步青雲的胸口。

「我就算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感受着生命力的消失，步青雲的心裏充滿了仇恨。

為什麼，為什麼？

步青雲不斷地反問著自己，他有什麼錯？他本本分分的做人，辛辛苦苦的修鍊，只為自己的家人能夠過得好一點。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壞事，就算是拒絕了秦天成要求他退婚的事情，他也只是在維護他應該有的權力。

可是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對他？不是說好人有好報嗎？他們家一直恪守本分，可到頭來為什麼會換來這樣的結果？

難道維護自己與未婚妻的婚事，他就有錯？他就該死？他的家人就該死？難道就因為他沒權沒勢，就該乖乖地讓出他的一切，讓別人予取予奪？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越是發問，步青雲的心裏對這個世界、對秦家、對秦天成的仇恨越是強烈了。

濃烈的仇恨佔據了他的內心。

「可是有什麼用呢？」步青雲的心裏一聲苦笑，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他就要死了，一切都沒有用了。

秦天成抽出了插在步青雲胸口上的劍，看着步青雲的屍體癱倒在地上，他的臉上露出了滿意地笑容。

「燒了吧！」幾個火摺子打起，步家很快就化為一片火海。

巨大的火勢驚醒了附近的人們。提水的、滅火的，步家再次熱鬧起來，只是這一切步青雲都已經看不到了，他陷入了深深地黑暗之中。

似乎是什麼都看到不到、什麼都聽不到，步青雲心裏的仇恨卻越來越強。

「恨嗎？」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無邊的黑暗之中突兀地傳出了一個聲音，冰冷而沉悶。

突然出現的聲音使得步青雲一愣，下意識地就答道：「恨！」

「我可以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回答步青雲的依舊是那冰冷的聲音。

機會？步青雲再次一愣，他已經死了，怎麼還會有報仇的機會？

步青雲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他已經死了，如果是騙他，那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既然不是騙他，會是什麼人有這樣的能力，能讓一個死人有報仇的機會？還有為什麼要給他這個機會？步青雲的心裏頓時充滿了疑惑。

可是步青雲並不想去多問，只要有報仇的機會，他願意抓住，哪怕是付出的再多：「什麼條件？」

「有點意思？」聽到步青雲的話，那個聲音不再那麼冷冰冰的了。他找了這麼多的人，有害怕的，有驚慌失措的，有疑慮重重的，直接一上來就這麼冷靜得問有什麼條件的還是第一次，他不由得對步青雲高看了一眼，「你怎麼知道我有條件？」

聽到回答，步青雲知道對方是真的有辦法，一下子興奮起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說吧，你要我做什麼？」

「我要你的靈魂。」

靈魂？對方的回答使得步青雲又是一愣，他不知道對方要自己的靈魂做什麼，只是他已經下定了決心，只要能夠報仇，他什麼都願意做：「我一定能報仇嗎？」

「我只說給你一個機會，能不能報仇，還得看你自己？」步青雲的反應再一次出乎了他的預料，竟然有人面對賣出自己的靈魂這麼淡定。

聽這話意思，步青雲能報仇的機會也許並不是多大。可即使是這樣，步青雲的心裏還是沒有一絲的猶豫，只要有一線的希望，他都願意去嘗試：「好吧！我答應了。」

「噢？不再想想？你要知道，一旦把靈魂賣給我，你將失去轉世重生的機會，甚至還會魂飛魄散，永遠的消失。」步青雲的堅定使得對方的態度也好了起來，竟然開始提醒起他。

失去轉世重生的機會？這樣的天道之下，就算是轉世重生了又怎樣？還不是要重複這一世的悲劇？何不放手一搏，去掌握自己的命運？

更何況他根本無法放棄今生的恩怨，既然有這個機會，他就必須去報仇：「確定了！不再想了。為了報仇，我願意付出一切。」

「看看契約吧！」對方也不是婆婆媽媽的人，見步青雲的態度如此堅定，便也不再多說。

一張漆黑的紙張從黑暗中出現，飄到了步青雲的面前。

看了一眼契約上密密麻麻的字，步青雲一伸手將契約擋了回去：「不用看了，我簽。」

既然已經下定了主意，看與不看又有什麼區別呢？難道還因為契約的苛刻條件而放棄，這絕不可能。不管上面是什麼樣的條件，步青雲都會去簽，因為他必須為家人、為他自己報仇。

「不錯！」看到步青雲這樣，黑暗中的聲音似乎帶着一絲欣慰地說道，但隨即那聲音又變得十分的莊重，「步青雲，你願意將你的靈魂賣給我嗎？」

步青雲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我願意。」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步青雲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傳來一股無比劇烈的疼痛。他的靈魂竟然被硬生生地撕裂開來，其中的一股從他的靈魂中飛出，落進了契約當中，之後契約又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隨着契約消失在黑暗之中，一塊圓形的白sè晶石順着剛才契約消失的路線逆向而來。

「要不然試試？」眼見白sè的晶石就要落到步青雲的身上，一道極低的聲音傳來，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白sè的晶石突然轉向，竟然又順着原路折返了回去，換來的是一塊菱形的黑sè晶石。這次沒有什麼意外，黑sè的晶石直奔到了步青雲的身體當中，與他的靈魂開始了融合。

隨着黑sè晶片的融合，劇烈的疼痛使得步青雲的靈魂不斷地顫抖著。若說剛才的靈魂撕裂使得他痛苦萬分，那麼這次的融合還要劇烈上無數倍。步青雲的靈魂不斷地被撕裂、融合、再撕裂……

除了疼痛，他只剩下一個念頭：報仇

這個念頭使步青雲咬緊了牙關，為了家人，為了報仇，他必須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