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李建成

第五章 李建成

李建成

這rì,烈rì高懸,七月流火的溫度飆升不下。行軍的將士身着數幾十斤的鎧甲,頂着炙熱的驕陽前行,實在是勞苦不堪!

行軍不易隨軍的也是艱難。趙芮兒舔舔乾裂的唇,眯起眼,似乎受不住這等鬼天氣,不顧形象地解開身上杏黃sè的粗布緞子,露出一條頗具隋唐特sè的抹胸碧sè長裙,以此貪涼。

不出多時,前方李建成所率的人馬中就有幾名士兵暈厥在地。接着便是李淵馬車邊上的待命侍女中暑昏倒,甚至就連李世民身邊的親信也在所難免。想連rì來rì夜兼程的在酷暑中趕路,的確是很難吃消,自是難怪接二連三有人暈倒了。至今,倒下的人數居多,不得不引起李淵的重視,他即刻傳喚身邊重臣和二子商議對策。

時至暮sè,李淵軍令一下,命大軍行至霍邑城外三十里的地界,紮營調整。

霍邑城乃是虎牙郎將宋老先生據守,兩萬隋兵與李淵的大軍誓死相抗。為剪除隋朝羽翼,李淵下令不rì開拔攻城。但因來時所載糧草未足,攻城的時rì只好推后,行軍打仗是絕不能讓將士空腹開戰。更何況,此乃起兵后的第一戰,李淵決絕不敢輕舉妄動,若至敗兵定會大失軍中士氣。

不知是第多少個難熬的夜,趙芮兒將一把蒲扇搖的呼呼作響。不知是得罪了司雨的哪位神仙,自從從太原出發一路西來,她就沒有見過半點雨星子,「好想洗個涼水澡啊!浴缸啊——芮兒好想你的!」她撐著腦袋,想的出神。

「趙芮兒,今晚輪到你守夜了。」一名婢女劈手奪過趙芮兒手中的蒲扇,悶熱的鬼天氣里,就連這說話的口氣也火藥味十足。

「哦——」她哀苦地抬了抬擰在一起的眉,有氣無力般舔了舔乾裂的唇,繼續維持着自己不動不流汗的斷電姿態。

遙遙想去,她趙芮兒從小到大所受之苦,恐都不及穿越之後這一年之多。思量著還是那古聖人說得對,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一回首,已是丫鬟身!

所幸被派在李世民的帳之前守夜,否則她甚至擔心,自己能不能醒著熬過今夜的子時。趁著銀輝浩淼的月sè,她從一個不易被察覺的角度放眼看去,注視起帳中那個挺拔的身影。

帳內的燭光隨微風輕輕搖曳,他靠着燭台下的一張桌案席地而坐,翻開案頭的一卷羊皮書,漸漸看出了心神。皎潔的月光凝結在他俊美的側顏,美好的彷彿連時光都好似靜止了一般。如同忘記了周圍的悶熱煩躁,他似忽略了外界所有的雜念專心投入。

一處在思量中的鎖眉,一處在不經意間的飲杯,一處在蹙眉后的提筆,皆是被她收入眼底靜默地刻入心房。如此真實的畫面里,被世人千古稱頌的帝王就活生生在她面前,甚至連一顰一動都細緻入微。她忽然覺得仿若置身夢境般虛幻,那樣難以觸及的縹緲氣息,竟生生相隔了千年在她眼前,切實的存在!如果時間能在此刻定格,那軍帳之內的他,就好似一幅靈動的千年墨畫,意境深遠,似真似幻!

「你,是趙芮兒!」沒有看清是何時,李世民竟突然出現在她身前。皓月輝映着幾近迷離的重瞳,凝望着她,好似眼眸中就只剩她的身影。

那般獨有的眼神,恍若朦朧間的清夢,惹得趙芮兒不由懵懂回視,痴痴然好似看呆了心神。縱然有雙眸中的光影琉璃,卻也短暫而易逝。她先意識到了自己的身份,忙低下頭去,「二公子安康。」

他輕輕嗯了一聲,就算是回應,寬廣的袖袍垂下便要折回帳中。腳步還未走出太遠,李世民突然轉了身,抿著薄唇問她,「以後就由你做我的貼身侍婢,伴我左右,你可願?」

雖然回答只能是肯定,但她垂下頭的小臉上,卻有了排山倒海而來的變化。她不知多想陪伴在李世民的身邊,也明白自己決絕不能拒絕李世民的請求。可不知是受寵若驚亦或別他,這樣毫無預料的驚喜,她誠然一時不知該如何應付。

彷彿說不出一個字,她沉默地只顧點着頭。

他唇邊淺笑出一個溫柔的弧度,翩然離去,只留她一個健壯而寬闊的背影,惹她目光流連。他轉身時動作快極,甚至沒人看清,那雙重瞳在側首處,在眼底劃過的那一抹冰涼的怒意。

第三rì,太原運來的糧草方到,好似老天爺也來趕着錦上添花,眾人期盼已久的瑞雨也至。雨過天晴的rì子,將士們就地架起杆子曬著要被臭汗捂到發霉的盔甲,真是令人神清氣爽的好天氣!

主帳內,李淵與兩位兒子同一干謀士商議明rì攻城的策略,正所謂眾人拾柴火焰高,不消半rì就真還商討出一個萬全之策。晌午飯後,李世民與父親李淵留在主帳忙着兵力部署,一直入夜,只有見送飯的侍婢出入主帳,其餘人等不得叨擾。

主帳外,被攔下的李建成,氣急敗壞的低着頭往自己的營帳走。恰巧趙芮兒正端著一碗甜湯去往李世民的軍帳,就好巧不巧與李建成撞了個滿懷,趙芮兒只顧著甜湯卻連人帶湯,華麗麗地跌摔在地上。

「混賬東西,沒看路啊!」怒火中燒的李建成破口大罵,心中更是添堵。

趙芮兒看着自己jīng心看了一個時辰的甜湯摔碎一地,心疼的要命,拍拍身上的土她起身走到李建成身前,怒氣衝冠道:「本姑娘我夜盲,就沒看路了,咋地?將人撞到,本姑娘我還沒追究呢,你倒先發火了。哎,我說,我夜盲沒看路你也夜盲不看路嗎?」

李建成先是一愣,之後怒氣更盛,「牙尖嘴利,你可知道,我是······」

「得了,我管你是誰。你趕緊賠我的甜湯,趕緊向本姑娘道歉。你知不知道,我趙芮兒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啊!」趙芮兒氣極跳腳,那裏還顧得上了解他是誰,雙手一拍叉在腰間,一副潑婦要罵街的架勢。

周邊不遠處,幾名巡夜的士兵聞聲趕過來,其中一人上前嚴詞相問,「你們是何人?竟敢在軍營之中吵鬧生事。」

「官大哥,就是他,不知是那個營的人,風風火火的撞到了我不賠禮不說,還將我辛苦烹制給二公子的甜湯毀了。」對面的李建成剛理了理衣角,還未來得及擺好腔調,便被趙芮兒食指一伸先告了惡狀。

搬出了李世民這個靠山,趙芮兒得意地擺出一副你要完蛋的模樣,看好戲似地望着李建成那yīn晴不定的臉。

「是嗎?他毀的是李家二公子的湯水?」那個帶頭人一聽是李家的二公子的人,立即巴結逢迎般的順着趙芮兒的話追問。

趙芮兒心裏竊喜,看來就是身處古代,也倒不缺一心要討好上級的逢迎之輩。可既然人家吃這一套,她就依言唱和,「可不是嗎?」

「來人,將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子綁了。敢毀了二公子的東西,真是活膩歪了。」那個帶頭的說着,還真的要親自上前拿人。

也不知是誰狗腿的遞了一條麻繩上來,那麻繩還沒貼近到他身,且聽到李建成勃然大怒地吼,「大膽,狗東西也不看看我是誰!」

幾名巡夜面面相覷,顯然是被李建成那一聲怒吼所攝,還沒走近他身前幾步,登時嘩啦啦地跪倒了一地。

「官大哥我說你們是不是缺鈣啊,不抓人,你們都腳抽筋了。」饒是她多年來學而優則仕的目標奮鬥,為着考個理想些的大學,成天書山卷海中的折磨生生給她落下了個輕微夜盲的毛病。誠然如她,此時眼前一片摸黑的景象,倒真還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那些人並不理她,恭恭敬敬地跪着,似乎驚嚇過度一般顫抖著聲線,齊呼道:「世子金安——」

「世子——」趙芮兒跟着獃獃地重複了一遍,世子是······等等!這李家軍中還有幾個世子,他們口中的世子不會是李世民的大哥吧?不會這麼衰吧?趙芮兒倒吸了一口涼氣,一股寒意似乎是從頭到腳的侵襲而下,冷得在風中她直打哆嗦。

李建成似乎良久才平息下自己滿滿的憤怒,鋒銳如刀眼光直直向她shè來,「你叫趙芮兒是嗎?膽子不可謂不大啊!」

趙芮兒突然腦中jǐng鈴大作,剛才她撒潑似的冒犯,現在他該怎麼整自己啊?她乾咽了口唾沫,慢慢走上前去,一雙靈動的杏眸將李建成盯着看了良久。所謂伸手不打笑面人,反正也是天黑,就算她笑比哭難看也看不大清楚吧!只要躲過今rì,大不了以後藏在李世民帳下不見他就好。趁着他還未發火,趙芮兒緊忙道:「奴婢,奴婢我方才不是沒看清您那是英俊不凡、氣宇軒昂、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世子爺嗎?」

她盡量裝作無辜的模樣,賣萌就賣萌吧!雖然賣萌可恥,但只要能保命她寧願自己可恥一點。更何況事實是,以她自己現在的身份冒犯正主,就是被拉出去曝屍荒野都大有可能。如今就只能祈求上蒼,她逢賭必輸的手氣今rì可以改運啊!

嘴角不自然的抽動了幾下,李建成看着她眨巴眨巴的眼,突然在胃中感到一陣翻湧而來的惡寒。

「世子,主公叫您去他帳中說有要事相商。」這一聲傳喚,與此刻的趙芮兒真乃是久旱逢甘露。暗自鬆了一口氣,只要今晚躲過此劫他rì就算李建成要追究,看在李世民的面子上他也不好發難了。子啊——帶這位世子爺快走吧!

就在趙芮兒恨不能揮動着小白手絹目送他離開時,李建成卻毫無預兆的轉過了身,瞪着她的眼中隱隱似有怒意。幾乎是貼着她已經僵直的身子,伏在她耳邊,咬牙切齒,「趙芮兒,最好別在讓我再見到你!」

次rì清晨,東方魚白漸起,李淵便號令大軍集合在通往霍邑的唯一官道。任命李建成與李世民二子為左右先鋒,他將帥旗一揮,帶着一萬大軍從正面攻城。餘下的人馬,留三千看護行軍糧草,三千分為左右翼待敵將出城迎敵時,配合主力以三面圍攻之勢切斷敵人的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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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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